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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泪痕滋

作品名称:几度流云共飞花      作者:惜暖      发布时间:2017-05-05 13:44:00      字数:4082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世间行人,几得安然。
  旧日的残阳里,斜阳西下,晚霞倒影在美丽的眼眸中,旋转着将落未落的清泪,随着嘴角的上扬滑落。笑着看着远处病房中颤动在心尖上的人儿,他日别离,惟愿他依旧是往日里翩翩雅致的少年。
  程易回到病房后,顾衡浅紧张地看着她,“爷爷和你说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没必要的。易易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对不对?”
  程易轻轻抚着他的脸庞,看着一直温文尔雅,举止高雅稳重的少年,何时长成这般的患得患失、紧张不安了,她要他依旧是N市俊朗雅致,谈笑风间,熠熠自信的顾家四少,依旧是年少时光中熠熠夺目的翩翩少年。
  那般的恣意,那般的高贵,那般的俊雅,那般的美好,笑着抱着他,“阿浅,我饿了。爸爸什么时候来啊?”
  顾衡浅看着言笑晏晏的女孩,紧张不安的心突然放了下来,轻轻点着她的鼻尖,“小吃货,远叔刚刚打电话过来了,一会就到。要不你先吃个苹果?”说着就要起身去帮她拿苹果。
  程易抱着他的腰不愿松开,闭着眼睛,“不用了,等等爸爸吧。”
  顾衡浅一个星期后便出院了,他执意要去程家,由于上次与顾老不欢而散,顾奶奶想着家中还在生着气的老伴,便也没有坚持,让顾衡浅与程易一同回程家了。
  上次与爷爷谈话过后,调到B市的爸爸顾国和便打来了电话,“衡浅,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和家里商量一下呢?”
  顾国和与妻子对儿子离开部队这件事倒也没有过大的反应,夫妻俩一直知道顾老对儿子寄予厚望,所以不想加重儿子的负担,加上顾衡浅一直都有主见,便也随他自由发展。
  刚听说儿子要离开部队时,顾妈妈还暗自高兴了许久,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从顾衡轩的事情发生后更加的提心吊胆。顾爸爸倒是说,她这是杞人忧天。反正她可不希望她儿子天天走在刀刃上。
  “爸,我想清楚了,我知道现在什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只是违背了爷爷的意愿,让爷爷失望了。”
  顾国和沉默了一会,“你想清楚了就好了,你爷爷那我再去劝劝。你妈妈要和你说说话。”
  “衡浅啊,我是妈妈。你的伤好了吗?受伤了,怎么也不告诉妈妈啊。妈妈支持你,反正我可不想你以后天天受伤。”顾妈妈担心地问道。
  “妈妈,我没事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您别担心,等我好了,带着小易去看你们。”由于好久没见儿子了,顾妈妈缠着顾衡浅说了好久的话。
  顾妈妈接完电话,看着一直沉默的丈夫,“你也别担心了,老爷子倔强了一辈子,再加上那么看重衡浅,必定是生气了。等时间长了,会明白的。”
  顾国和看着妻子,“如果当初我像衡浅一样勇敢与坚决,或许现在我们的建筑梦早已实现了,也不必整天在尔虞我诈中度日,让你陪着我在血雨腥风中担心受怕。”
  顾妈妈看着年过半百的丈夫,那两鬓都已花白了许多,“都老了,还想这些做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我都知道爸也不容易,过去了就过去了。儿子现在不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嘛,我说,今天是怎么了,在这忏悔往日嘛,顾军长,该满足了。”
  顾国和笑着看着妻子,是啊,当初放弃建筑的梦也不全是被迫的,军政世家的环境中,对那抹绿色必是爱进了骨子里。
  或许某些路早已注定,坦然接受与好好地走下去,有时也不失是一种好的方法。世间万条的路,谁又能断然决定,当初认定的那条就一定会是此生最为想要的呢。
  顾衡浅出院后,寸步不离地陪着程易。有时在家中看看电影,或是陪着程易绘画,有时去N大等着程远回家,或是陪着程易买菜做饭。
  他常想这便是以后生活的常态了,也是很好很好地安排了。身边是最爱的女孩,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每天晚上微笑着互道晚安。
  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里,可总感觉有些东西在悄无生息地改变着。他无从知晓,只能惶恐着,却又珍惜眼前每一分每一秒的安宁与幸福。
  在他面前这个浅笑安然的女孩,眼眸的深处依旧藏在浓浓的疼痛与不安;在他转身的每一个刹那,她的笑容总会瞬间消失;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午夜,他总会触摸到她脸上的湿润。她总会望着他发呆,深深地陷在自己的世界中,空洞洞地望着远方。
  看着手掌中日益深刻的纹路,却依旧分不清哪一条才是真正的生命线,唏嘘着,岁月在手中留下了成长的痕迹;看着掌心中的痣越来越模糊,却依稀记得哪里是它的具体位置,感慨着,时光的风蚀终究是去了生命原本的印记。
  他们在一寸寸的光阴中,一点一点刻下属于自己的烙印,镌刻想要的美好模样。然而,光阴在一岁岁的成长里,一滴一滴洗去命运最初的痕迹,重新塑造穿过风雨路过尘土而来的他们。
  最终,还是逃不过夹风携土而来的深深谴责。
  顾衡浅休养的第二个星期天,程易看着窗边即将远去的霞光,笑着看着向她走来的顾衡浅。他走到她的身边,半跪着揽着她的肩膀,“今天的晚霞真美,这样的日子真好。易易,我的手臂已经痊愈了,我们结婚好吗?“
  程易怔怔地看着他,她知道自从出院后他就和爸爸时不时地会说起,她只是假装不知,却始终没有躲过去。那么那么美好的场景,她不忍去想象。那么那么美好的他的身旁应是最美的新娘,而不是半残的她。
  看着眼前俊朗雅致的男人,好像时光重叠了,青涩温雅的少年对着她暖暖地笑着,原来真的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一直念念不忘的是旧时光里白衣飘飘的他,还是逝去光阴里恣意妄为的自己?她好似冷眼旁观着他的幸福,却寻寻觅觅找不到自己的安稳。那个很勇敢很勇敢的自己好像丢失在过往的风里,不见踪影。
  看着发着呆的程易,泪水慢慢地盛满整个眼眶,顾衡浅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庞,“易易,我已和远叔商量好了,婚后我们移居Y国,好好陪着外公,可好?”
  程易低着头与他十指相扣,笑着仰起了头,那一行清泪却突兀地划过她姣好白皙的脸庞,“阿浅,十六岁以后,我总想着要做衡浅最美的新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样的岁月,应是最美的,绚丽的光彩总是让我一直向往着。我想,一袭红衣嫁做翩跹的阿浅为妻。”她低下头来,看着身边美好的让她难以直视的男人,“可如今这一切早已成空,如今的我早已没有了幸福的资格。我更不应打破阿浅美好婚礼的场景,人残心已去。”
  顾衡浅看着苍白的脸上那抹好似诀别的笑容,握紧程易的双手,声音有些颤抖,“易易,依然是我最美的新娘啊,我们依旧可以很幸福、很幸福地走下去。我去拿户口本,现在就去注册结婚。”
  程易拉住站起来要离开的顾衡浅,依旧笑着说,“阿浅,你又在自欺欺人了,站不起来的我,心中裂开大大缺口的我,怎么配得上美好二字。你身边应该站着世上最美好的女子,而不是孱弱不堪的我。阿浅,值得最好的人。”
  看着程易绝美的笑容,顾衡浅心狂乱地跳动着,他好像再也握不紧她的手,“不,易易就是我最好的人,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看着她的眼睛,坚决地说道。
  程易覆上他的眼睛,抵着他的额头。他眼中浓浓的爱,让她不忍、不敢看下去,她怕自己会溺在那深深的旋窝中,迈不开转身离去的双腿,“阿浅也说一直,一直却是以往的一直,那一直站在阿浅身边的女孩早已消失在两年前的车祸里了。现在的她,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借着别人的生命在度日。阿浅的女孩在未来等着他,流光溢彩,光鲜亮丽地等着一样优秀的阿浅一起走。那么赏心悦目的画面,不应也不该有我的存在。”
  顾衡浅把程易抱进怀里,泪悄无声息地滴落,“不,我的良人这一生只是你,也只能是你。我知道,你忘不了车祸。我们离开这里,忘记这里的一切,像过去一样,我一直在你身边。”
  “像过去一样。”程易松开顾衡浅的手,“阿浅,我们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程易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顾衡浅固执地紧紧不放,程易绝望地近乎哭吼着,“阿浅,隔着生与死,你说我们怎么回的去。”
  顾衡浅疼惜地看着竭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程易,“小易,为什么你要一直谴责于那场车祸呢。你一直知道车祸的真相,本就不是你的错啊。”
  程易颓废地坐在轮椅上看着难以移动的双腿,“阿浅,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现在的自己。谁对谁错早已不重要,谁也不能否认妈妈和衡轩哥,的确因为我而死。哥,我们分手吧,退居原来的位置对大家都好。”
  顾衡浅慌乱地抱着程易,“易易,要是这么说,这一切均是因我而起,我才是罪魁祸首,应该是我被谴责才是。”
  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顾衡浅,手轻轻抚上俊逸的侧脸,“哥,我多么希望当初没有缠着衡轩哥去见你。你知道衡轩哥喜欢我,你觉得我每天看着你这张与衡轩哥相似的脸,心中又会有怎样的翻动呢。”
  顾衡浅拍打掉程易抚在自己脸庞上的手,突然抱着程易走进房间内,把她放在床上,瞬间便覆了上去,急切地去吻她,“我不管你心中有着谁,我只要你在我身旁。”慌乱地去褪程易的衣服。
  “哥,你要是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程易一动不动地冷冷说道。
  顾衡浅用力地啃咬着程易的脖颈,大吼着,“我不是你哥,从来都不是。”继续在程易身上疯狂着,程易看着身上痛苦的顾衡浅,强忍着泪水,冰冷的开口,“顾衡浅,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再疯一次。”
  顾衡浅瞬间怔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抱着程易,近乎祈求地开口,“易易,我们好好的,好好的不好吗?
  程易空洞洞地看着天花板,“顾衡浅,我们分手吧。只有这样,才能各自好好的。”
  看着程易空洞洞的眼神,他快速起身,狼狈地转过身去,落寞艰难地开口,“易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好,我给你。”
  看着顾衡浅转身离去的背影,程易抱着枕头无声地啜泣着,阿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拖累着你的,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我要的是潇洒依旧,白衣轻轻的你;我要的是肆意不羁,光彩夺目的你。
  程远刚进门,便看到顾衡浅狼狈的模样,紧张地看着顾衡浅,“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易怎么了。”
  顾衡浅看着程远,低沉地说道,“没事,小易情绪有点不好,远叔,你照顾她,我回顾家了。”说着便开门离去。
  程远看着顾衡浅的模样,快步走进程易的房间,看着哭泣的女儿,“这是怎么了,你又惹衡浅生气了。”
  程易扑进程远的怀里,哭着说,“爸爸,爸爸,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我们去你和妈妈的母校看一看,去好好地陪着外公好吗?”
  程远看着痛苦不堪的女儿,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好,我们去好好地陪着外公。”
  如果敢于不敢最终成了生命的赌注,那就形单影只的各自安好,背后依旧有暖暖的阳光。赌,好似勇敢的人做了一场春花秋月的锦梦,却是胆怯的人走了一路坎坷不平的征程。
  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凡,有他在,有阳光,一世温暖,一生安稳。然而,这一生唯一的愿望,也被岁月的风吹散在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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