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集（3）

　　31--22：操场日、外
　　方兴国轻松地走到操场上，指导员追上来。
　　方兴国：考虑好了？
　　指导员：没这么快！你抽个时间，我们去二妹家里慰问慰问。
　　方兴国：这好，这好，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31--23：寨中路上日、外
　　方兴国热情如火，急匆匆喊来了高雅、二妹，在炊事班拿了一包盐、两斤大米、一碗黄豆。从自己口袋里找出了一些钱，理齐。
　　方兴国：国家发的抚恤金，团里都送到副连长父母家去了。这边，副连长早已当成了家。每月津贴的一半，都送到了二妹家。他走了，以后只能我替他送这一半。
　　高雅、指导员各自凑了一些钱，方兴国一一收了。二妹带路，回家。
　　
　　31--24：竹楼日、内
　　二妹家的竹楼处于寨子中心。新草顶，楼四周整齐干净。“自来水管”自流着，在楼脚下形成活水细流。
　　竹楼里，比常人家整齐、干净。有几条竹制长凳。最显眼的是：墙上除了贮着毛主席画像，挂了二妹、赵永章穿军装的放大的半身照片，涂了色。
　　方兴国领着战友上楼，二妹的爹妈都愣了。大家热情交上见面礼，高雅、二妹帮老人检查身体，方兴国忙着待客。大妹、三妹都一头汗水赶回来了。主人都还沉浸在悲痛中，一下都讲不出话来。
　　方兴国：指导员，副连长想把三妹也当兵，你想想办法吧！
　　指导员：有你，还用得着我吗？
　　
　　31--24：山上夜、外
　　尼康默默地登上山去。
　　方兴国跑步上山，跟随着。
　　尼康不语。两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眼前，眼下：黑压压的群山，如夜晚的海面。
　　尼康向西跪下，五体投地。
　　方兴国扶尼康起身，尼康不动。
　　方兴国：副队长，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
　　尼康：看见吗？我家老祖宗躺在那里，生大气了！
　　方兴国：老祖宗对这次划界还不满意吗？
　　尼康：我家老祖宗舎不得身下那片疆土归了别人！他等多少年了，我们这次划界，还是没有收回来，界碑一立，永远别想收回来了！
　　尼康连连磕头，磕得崩崩响。方兴国止不住他。
　　尼康：祖宗啊，儿孙还不心甘。我的王府被烧了，儿子儿媳被杀了，我小儿子田保回也找不到了，我不管他们！我还要上昆明，作最后一次努力，向上级政府呼请，把那片矿山划回来！
　　方兴国：副队长，起来吧！我和方兴边兄弟带队伍护送勘察队回昆明，你要多保重啊！
　　
　　31--26：昆明雅庐日、外
　　方兴国和方兴边刚理过发，容光焕发。一人搬着个大纸箱，走到雅庐紧闭的大门前，放下。
　　方兴国欲敲门，又缩回手。
　　方兴国：兄弟，我提醒你：我们可能热面孔贴冷屁股。不准进门，进了门，可能挨一顿痛骂，不准我们看孩子，把我们赶出来！不管怎样，你都要忍住。
　　方兴边：嫂子真是经不住这点点困难考验，我也不认她了！我只把方富边、方荣边领走，不靠她！
　　方兴国：你这是帮倒忙，要坏我的终身大事！那你别进去了，你去翠湖边上等着我。
　　方兴边：我们领上孩子就走！
　　方兴国：你这个态度很糟糕！我在边防前线，去哪里找你嫂子这样的老婆？儿子都有了，也共过好多患难了，你嫂子不欠我，都是我欠她，我也欠岳父、岳母大人，他们没得到我一点点孝敬。
　　方兴边：欠她，她也不能丢了边防军人！
　　方兴国：你这是霸道！我今日来向她磕头作揖，吃不了亏。你还是走开吧，别进去坏我的大事！
　　大门开。张华露面。她窜出门，反手把门关紧。
　　方兴国：巧！我没敲门，你就出来了。
　　张华：你还来整哪样？有事，到翠湖边讲去。
　　方兴国：我们先把箱子搬进去，看看孩子。
　　张华：不必了，我们讲清楚才见孩子。
　　方兴边：嫂子，让我把两个儿子领走吧。
　　张华：你再也别叫我嫂子！他是他，你是你，孩子是孩子！你把孩子领回去，谁带？我恨死你们两个，也不会亏待孩子。
　　方兴国：只弟，咱们先跟她和平谈判吧，箱子撂在这里。走，到天涯海角，咱们也要讨个明白。
　　
　　31--27：湖边日、外
　　湖边。张华领头走到一条长椅前，三人都不落座。
　　方兴国：勘界完成了，我们两个带队伍护送勘察队来昆明集中、总结，才有机会来见你和孩子。你再恨我，也应当告诉我一声才走，儿子是我的。
　　张华：我给你留了一封信放在枕头上。
　　方兴国：我没看见。
　　张华：这就对了！证实你已经不在乎我了！老婆带孩子不见了，你也不急、不找。可有可无！
　　方兴国：你不要搞寃案！我回家那天晚上，连卧室都没进。我们的月下老人病危，可他老婆丢下他，和你回来了！一个人孤孤单单。
　　张华：那是刘队长自己决定的，为了保儿子！
　　方兴国：我们团长也浮肿，军装都繃紧了，正在医院抢救。高雅在勘察队脱不了身，没法照顾他。田保国失踪了，大头人也急！
　　张华：田保国失踪了？
　　方兴国：找不见了，他父亲分柝，可能去了境外。
　　张华：这就对了！他会死在境外！
　　方兴国：你怎么恨我和兄弟，也不能这样咒大头人，他就剩这个儿子了。这些，我们都顾不上，只能挺直脖子，直熬到勘界完成才有见你的机会。
　　张华：我没否认你劳苦功高，只恨你越来越不把我当一回事。好像我苦死累死寂寞死，也会一辈子赖在你身边，占你的什么夫荣妻贵，分你半块军功章！
　　方兴国：你又诬赖好人！我们时间有限，让我进家去和爸爸妈妈见一面。我还得向他们报告张威的情况。
　　张华：你别想耍赖，进了门不出来。我下定决心，不想跟你过了，好说好散，不想让父母干预，你也别想找靠山、搬救兵。
　　方兴国：你这样，我不强攻。你先把我兄弟的两个儿子还给他。我请了假，回老家去找父母，还要去赵副连长家里看。回来再说。兄弟，走！
　　方兴边：嫂子，姐，我跟你去领儿子。
　　张华：大人的事不要伤了小孩。先放着，你回部队前再来领。
　　方兴国：兄弟，你住招待所，集体宿舎，怎么养孩子？别傻！就让她最后为边防军人作一分贡献吧。
　　方兴国向张华行个军礼，拉着方兴边走开。
　　张华：嗯，去把两个箱子搬走。
　　方兴国：扔到垃圾堆上吧！
　　
　　31--28：雅庐门口日、外
　　张华回到家门口，搬纸箱，很沉，费力。她迫不及待，开箱，拎出一块牛干巴，放下。
　　方兴国、方兴边两人靠在屋下的一墙角后，观察张华的一举一动。
　　张华敲门。门开，张蔷走出来。
　　姊妹俩叽咕一阵，抬起纸箱进门，门紧闭。
　　方兴国：兄弟，我们不能停止进攻。
　　方兴边：都没吃的，有好吃的不会不收。再去敲门，门一开就冲进去，抱起孩子就跑。
　　方兴国：强攻还是不行。让我再想想怎么办？
　　
　　31--29：前庭花园日、外
　　张华、张蔷把纸箱抬进门，过前庭，一纸箱破了。
　　牛干巴、小红米、白糖都漏在地上。
　　张父、张母，三个儿子都一起跑出客厅。
　　张母：哪里买来的？这么多！
　　张华：哪里有买？方兴国带来的！
　　张父：兴国回来了？在哪里？
　　张蔷：大姐把他们赶跑了，不让他们进门！
　　张父：胡闹！快去叫他回来！
　　张华：我下决心跟他分手，必须狠心果断。
　　张父：胡闹！我找他去。
　　张华追到门口，把张父拉住。
　　张华：爸，求求你，让我和小妹过几天宽心日子行吗？
　　张华流出委屈的眼泪。
　　
　　31--30：卧室日、内
　　张华在卧室里收点小孩衣物。
　　张华：小妹，来一下，把建国带进来。
　　张蔷带三个孩子进屋。
　　张华：快帮我给他们换換衣服，都洗把脸。
　　张蔷：这都挺好，个个干干净净。
　　张华：再洗洗。让他们看一眼，离开他们，孩子也更好！31--31：雅庐门外日、外
　　方兴国、方兴边再次走到雅庐大门前，停。
　　方兴国：兄弟，我想好了，我们没有时间拖延，要速战速决。我再求她一次，再不行，只好忍痛放下，离开也好，彻底解放她。
　　方兴边：你想好了？
　　方兴国：她过不了苦日子，不能怪她。想想今后，勘界完成，不是我们的使命结束，而是开始。我很难让她安安稳稳过好日子。那就照顾她吧，让她留在昆明，自由自在地寻找好日子。
　　方兴边：你可想好，不能后悔！
　　方兴国：你也想好，真带走儿子？
　　方兴边：她不是我嫂子了，坚决带走！我跟老爹商量了，带回去放在老爹家里养着，请个家庭老师。
　　方兴国：我还没想到请家庭老师。好！我也把方卫国领回去，都放在你老爹家里养着。
　　方兴国轻轻地敲门，每次三声，连敲三次。
　　门未开。
　　方兴国：兄弟，不管谁来开门，我们挤进去。挤进去就是初战获胜。你要记住我的警告！
　　方兴边：是！我保证坚决不说话。
　　
　　31--32：雅庐门内日、外
　　方兴国用拳头擂门。
　　门开。露出张蔷的面容。
　　方兴国、方兴边挤进了门里。
　　张蔷尖叫一声，转身向客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