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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团圆饭

作品名称:巧娘      作者:飞瀑流云      发布时间:2017-05-05 14:41:08      字数:6544

  
  
  吕河镇中学里有很多像斌娃这样学生,他们回家需要走几十里山路,为了保证每个孩子天黑以前能回到家,学校的惯例是星期六只上半天课。巧娘和占娃早就安排好了,星期六一大早就往镇上走,去接孩子。
  巧娘星期五的晚上几乎一夜没睡着,天还没亮就起来收拾停当了。喂了鸡又没有事干,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的焦躁不安,在屋子里团团打转,一边催促着占娃;“快点!快点!你再慢吞吞我就自己去了!”占娃手忙脚乱,嘴上迭声答应着:“哎,哎,就好就好。”一边又嘟囔着:“天还没亮呢,去这么早,去了也见不到斌娃,娃还有半天课呢,别急别急。”
  这个时候,任何“不急”的语言仿佛都是阻碍巧娘见斌娃的阻碍,哪怕只是语言。“你个死占娃,算了你别去了,我自己去接斌娃!”说着就拉开门走了出去。“这不好了嘛,来了,来了。”占娃一边裹着来不及系扣子的上衣,一边追了出来。
  一大早,巧就和占娃就出现在吕河镇上,他们先等到镇上的商店开门,巧凭着记忆给斌娃买了他最爱吃的糖块。就匆忙向学校跑去。占娃在一边描述着斌娃现在的样子,担心她看到斌娃认不出孩子她会和孩子彼此伤心。
  听占娃说斌娃还背着她六年前走的时候用碎布片拼起来的书包,一边埋怨着:“娃都大了,都上中学了,你还让娃背那样的书包,人家笑话哩。”一边又反身跑着回到商店给斌娃买了个新书包,还买了一个铁皮的文具盒。又转身一路小跑来到吕河镇中学。
  整整一个上午,巧娘都站在吕河镇中学,尽管占娃告诉她放学的时间还早呢,她还是时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透过学校的铁栏杆大门往里看,期望能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斌娃,哪怕是孩子下课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让他提前只看一眼也好。
  她觉得这一个上午就像一千年那么漫长。占娃在大门口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对巧说:“早呢,坐一会吧,孩子又跑不了,就在这里面呢。”巧娘白了他一眼没动:“别说话”她觉得这个“跑”字太难听了。占娃笑了笑,幸福地抽起旱烟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巧娘就像这六年在东岔村口眺望这一对父子一样久久地不觉困倦。她想起那么多明知道不会有人出现的眺望,现在的眺望是多么幸福啊。
  上下课的铃声一次次响起,巧娘始终没看到占娃描述中自己的斌娃。太阳越升越高,下课的铃声又一次响起,终于,伴随着这次的下课铃声学校的大门打开了,孩子们一窝蜂似地从教室里跑了出来,涌向大门。巧娘就像怀里揣了只兔子,心“噗通噗通”的狂跳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急切地在孩子群里寻找着自己的斌娃。
  此刻的占娃也紧张起来,他拿不准儿子会对巧什么态度。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已经记不起斌娃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磨着自己要妈妈了。但是他知道斌娃对巧是有意见的,这漫长的六年里,自己也绝望过,绝望的时候也会在心里对巧有怨恨,只是从没有说出来过,何况孩子,他想斌娃一定有对自己母亲的怨恨。
  如今见了巧斌娃是不是还会怨恨巧?虽然斌娃从没说过恨巧,但最近几年也从不提起巧,他是不是也会在心里怨恨?他占娃真的不知道了。
  他想赶在孩子看到他之前提早看到斌娃,好提前上去说话,他的斌娃还是能听进去他的话的,可是看这架势,巧是不会给他任何先和斌娃说话的机会的。他有些着急,舔舔嘴唇,手不由地揉搓起衣襟来。
  这对各怀心事的父母急急地张望着,可是那分别跳动的心却充斥着相同的火热的爱。
  而此时的斌娃有些沮丧,这周学校组织新生摸底考试,用来在六个初一班的学生里选拔出一批优秀的学生组成重点班,以便重点培养。等着个班中考时,指望这个班给学校争光。
  虽然只有几天,经验丰富的班主任赵老师,已经注意上斌娃这个看起来比别的学生成熟很多的学生了。考试前专门把斌娃叫到办公室叮嘱一番,告诉他这从考试很重要,重点班学校是一直会偏吃另带特别培养的。很大程度上几乎现在就能决定重点班学生和普通般学生之间的差距。
  斌娃是个好胜的孩子,他也觉得自己有实力考入这个重点班。果然,数学他考了个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赵老师也喜出望外,昨天的数学课专门把他表扬了一番。
  老师的情绪往往都是被学生的成绩所控制的。今天公布语文成绩,语文李老师老师怒不可遏的把斌娃训斥了一顿。
  从斌娃的试卷来看,前半部分他看的喜出望外——基础部分全对,可是看到作文,简直是乱七八糟写的什么呀!昨晚阅卷的的时候他就越看越气——他能看出来这个学生显然不是没有能力写好这篇作文的,为什么会写成这样?“又遇到了一个调皮捣蛋的!一定要现在就把他镇住,要不往后就难了。”他想。
  今天一上课,李老师就罚斌娃站到后面去。公布完成绩一直到上完今天的课,他才告诉同学们为什么罚斌娃站,接着当堂把斌娃痛斥了一番,使这个内向内心的自卑的男子很难堪。斌娃深深地低着头,巨大的委屈让他觉得很难过,他不想流泪,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扑簌扑簌”掉了下来。
  李老师一直把他训斥到放学铃声响起才说:“斌娃你回去仔细想想!看你这样调皮捣蛋耽误了这么重要的考试,能不能对得起顶着日头、面对黄土背朝天的你的父母!还有脸哭!好了下课,同学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初一的学生几乎都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父母,一星期了,他们急切地想回家。老师前脚走后脚他们就一窝蜂一样,你推我桑涌出教室。
  斌娃一边抹着脸上的泪珠,一边慢吞吞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忐忑不安地向学校门口走去。
  学生们已经走出校门三分之二的时候,斌娃出现了。
  俗话说母子连心,首先看到斌娃的是巧娘,她用母亲对孩子特有的“心明眼亮”迅速捕捉到那个壮实的孩子像是自己的儿。从斌娃身上背的、破旧、皱巴巴的书包,她确认这个娃正是让自己都能疼烂心尖的斌娃。占娃一直低着头走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猛然一抬头,没有看到巧娘身边的占娃,远远地,却一眼就看到了直勾勾注视着自己的一个妇女,他愣了下:这个妇女好熟悉好像自己见过。又好亲切,但说不上来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他暂时忘却了自己的不快,冲着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妇女微微笑了笑,又低下头。
  然而,斌娃不知道,他的这一笑像一个无形的搅拌一样迅速插进了巧娘的心脏剧烈的搅动起来——又疼又乱。
  巧娘的心在翻腾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说什么,她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的书包和吃的东西,她只想立刻就把自己的斌娃抱在怀里亲吻。然而,大潮涌动一样的学生群挡着她,她怎么也挤不过去,泪水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占娃也看到了,他轻轻地拉了拉巧的胳膊,她不由自主地也揪住了占娃的胳膊,脚向前蹭了两下被迫又缩了回去。
  占娃转头悄悄地对巧说:“那,那个背着花书包的,就是咱娃。”他嘴里说着拉着巧再次试图挤进去,去斌娃的身边。
  此时的巧恢复了一丝理智,她一把拉住占娃:“等娃出来,出来,出来再说吧!”说着又拉着占娃往校门的侧面退了几步。快走出校园的斌娃再次抬起头来,这次他看到了占娃。
  当他看到占娃被刚才自己看到的很亲切的妇女拉着,有些诧异,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的亲娘回来了。多年盼望亲娘回来的幻想一次次破灭,他觉得自己的娘早死了,他的世界已经不存在这个人了。突然间他想起来学校之前他的英子婶和旺财奶奶好像正在给爸爸说亲呢,“莫不是成了?”他心里有些失落,又由衷地为自己苦命的爸爸感到高兴。小小年纪的斌娃情绪复杂地挤到爸爸和这个女人身边。
  “爸,你咋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嘛,你来干啥,跑这么远的路。”说着转头看向一边的女人。他这才看清这女人那么多眼泪簌簌不止地流过脸颊、甚至脖子上都有流淌下来的泪珠。他怎么都想不通,“这是怎么了这女人,他们吵架了?不会是因为嫌有个我吧?”他想,疑惑地看着这个女人的表情,嘴里习惯性的问候着:“姨,你来了。”
  这句问候,像一把刀子划过巧娘的心。她感到一阵眩晕,她感到一股雪和着泪水流进了她的心窝,她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下意识地底底喊了一声:“我的儿呀,我的斌娃!”这一声像孙悟空的定身法,一下子把个斌娃定住了,身体,包括他幼稚脸庞上的表情,他觉得世界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耳畔不再有一丝嘈杂的声音……
  占娃蹲下来,抚摸着心爱的斌娃的头:“斌娃,这个人就是你妈,她,她回来了。她,她再也不走了。”占娃急得口齿不清,他想用所有的语言告诉娃,巧有多爱他,她不是抛弃不要他了,这不清楚的几个字却包含了所有清楚的意思,他要让他的娃安心。
  斌娃默默地听着爸爸的话,怔怔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这个因为生活的苦难而过早成熟的孩子,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占娃吓坏了,他摇晃着斌娃的肩膀,“你妈她真的不走了,她走也有她的苦衷的,你不要怨她,爸爸回去跟你解释。”
  巧娘也一动不动,她想摸摸儿子,他想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又不知道摸哪儿好,她也不敢抱。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握着买来的东西捧着,蹲在孩子面前:“斌娃,这是妈给你买的新书包,还有文具盒,还有你最爱吃的呢……”斌娃还是不说话,也不动。巧娘分明看到这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硬省省地憋住了!她的心疼极了……她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我绝不能在孩子面前崩溃!”她想,这强烈的意念使她听了过来。
  她多想让占娃再多说点,又不知道希望他说什么,她只有哭了,她仿佛出来哭什么都干不了。
  占娃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其实此时他心里充满了恐惧,生怕他这个命根子憋出个什么事来。他蹲在一边使劲挠着自己的头,心里充满了懊悔,他恨自己把这件事看的太简单了,没有提前来先和孩子打个招呼。他又挪过去摇摇亲爱的儿子的肩膀:“娃,这真的是你妈,你的亲妈啊……你就叫一身吧啊……”
  占娃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他不停地拍孩子的肩膀肩膀,抚摸着给斌娃顺后背的时候,突然,他看到斌娃的泪水哗哗地流出眼眶。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占娃,又抡起他的小胳膊,把巧娘捧在他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打翻了,洒落一地,咬着牙哭喊着:“你不是我妈!我妈妈早死了。六年里,我不知道我还有个妈妈。我就知道我们爷俩苦苦熬日子。”
  字字戳心,句句直捣肝胆!巧感觉一阵眩晕坐在地上,泪水无休无止地流着,流着……是呀,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自己有多么充足的理由,把当年不到六岁的孩子留在家里,让孩子过没妈的日子就是伤害。
  她心痛如捣,这六年来,她的心没有片刻不思念亲爱的儿子、片刻也没有脱离过自我折磨、片刻也没有安静过有谁知道!六年来,她经历过怎样的遭遇,吃过怎样的苦、心里的苦说给谁听呢?能说给孩子听吗?有谁知道,她的这颗做娘的心呀!恨不得劈成两半。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个,娘的心都疼。她多想把亲爱的斌娃抱在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啊!
  斌娃只有泪水,没有哭声,他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他认准自己残缺的童年就是这个人造成的!他受过的委屈,他们父子吃过的苦,他们所承受的别人鄙视的眼神有谁知道!多年的压抑和怨恨在这一瞬间爆发,斌娃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得说:“六年了,你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时候,可还想起过你还有个儿子?如今,我长大了,她又想回来,这样的妈我不认。你走!”说着使劲推开企图报自己的巧娘。
  孩子开口说话了,占娃和巧的心还是安定了一点,占娃捉住斌娃满是泪水的手说:“娃,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从想妈妈、怨妈妈到恨妈妈,这些爸都知道。可这些年,你妈也不容易呀。不是你妈狠心不要咱了,是因为你妈妈家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也需要她照顾,她一回家就……出了很多事,是回不来呀……你妈一直想着咱们,这不,她真的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你就叫一声妈吧。”平时笨嘴笨舌的占娃,情急之中竟也能说出些道道来。
  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他从来没有听过父亲说过这么完整的话来。斌娃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的的爸,四十多岁的占娃已经满头白发了,额头布满皱纹。他看不出来父亲此刻是哭还是笑。因为急切,因为痛苦脸上的肌肉跳动着。
  苦难中长大的孩子情感都很细致,或者因为自卑总是善于观察别人,查看别人的表情,猜测别人的心思。此刻的斌娃能感知到自己父亲内心的挣扎与痛苦,“爸爸已经吃够了苦,不能再让他痛苦了。”他想。渐渐停止了抽泣,抬起头,泪眼迷蒙,转过身……头也不回独自向山顶村走去……
  占娃也已经泪水涟涟,他抹了把泪水,拉着巧的手说:“孩子大了,慢慢来吧!他会叫你妈的,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他是一时别不过弯来。”说着,拉起巧,捡起地上的东西递到巧手中。
  巧娘一只手抹着泪水,低头说道:“嗯,我知道,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伤了孩子。我会好好疼咱们的斌娃,他会慢慢转过这个湾子的。”她有些眩晕,摇晃了一下。
  占娃忙拿过巧手里的包裹,边拦腰扶住巧,巧顺从的任由自己的身体随着男人发力的方向走,他们追上了斌娃。斌娃走在另一边。他既没有很快地走在前面,也没要慢吞吞地在后面走,占娃多少安心一点儿了。
  一回家巧就赶紧做饭,吃饭的时候占娃问,“初中咋样,去了还适应不?”
  “挺好的。”
  “课程难吗?”
  “还好。”
  “放学你咋那么晚才回来?我看人家娃都出来挺早。”
  占娃夹着鸡蛋往斌娃碗里送,斌娃却不再说话了。
  “嗯?咋了,有事了?”
  “上午老师让在教室后面罚站来着,收拾东西晚了。”
  斌娃说这些的时候不带一丝情绪,谁也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
  斌娃的学习成绩,是占娃最自豪和骄傲的,也是这几年支撑占娃一股最坚强的力量。斌娃懂事,过早地成熟,成绩好,不说斌娃,就是他占娃也早已习惯了老师对斌娃的夸奖和赞扬。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被老师罚站呢?占娃腾地站了起来,吓得巧一愣,斌娃却没动,筷子都没放下。
  “为啥,你一项都学习很好的,从来老师就没说过你一个不字,这咋一上初中就这样,嗯?你做什么了?”占娃着急,语气中带有生气训斥的意思。这样的语气斌娃从来没听过,这样重的话占娃更从来舍不得给予他的。
  似有一丝委屈泛上孩子的眼睑,停留一瞬又消失不见。他看也没看他们,更没有回答占娃,放下碗,走出门去了。
  “干啥去?”占娃追着问。斌娃没有回答,巧站起来拉了拉占娃,等孩子走出院门,她和占娃远远地跟着孩子。
  月亮已经升上天空,一缕烟一样的薄云围绕着月亮,苍茫的群山静悄悄的,山林里夜莺的叫声反而增加了这份宁静。
  斌娃的心很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虽然母亲回来了,明明他依稀记得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可就是不愿意认她。最近几年,他真的常常告诉自己母亲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他的心才不再受强烈思念的痛苦折磨。他甚至在知道英子婶给父亲说对象的时候,真的希望父亲再给自己找一个后妈也结束父亲的痛苦。但这不能不说他不再爱和想自己的母亲,而是太想太想,想得刻心铭骨。他恨她,他有充分恨她的理由。
  就在今天,当老师批评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诉说的委屈。这次作文题目竟然是《我的妈妈》,只看这个题目,就刺得斌娃心疼,天啊怎么写?写妈妈好?那他是恨她的。写妈妈坏?他想她又想得刻心铭骨,就算描述下妈妈,妈妈的容颜已在他当时稚嫩的记忆里,淡去,模糊了,叫他占娃那什么描写?没有办法,这是考试,还得写。他就东拉西拼,描写得像个怪物,太多复杂的情感,又让他写的不知所云。既然老师都生气地罚他站了,这次考试是失败了,更别说重点班怎么泡汤的,彻底完了,他沮丧极了,可这些跟谁去说?
  如今,妈妈回来了,他有过短暂的喜,然而,迅速被深切的恨所埋没。虽然恨,却也只是恨,他从心里还是承认这个妈妈的,但,还是掩盖不住的恨!
  如今他不想再说让可怜的父亲再伤心的话,不想顶撞父亲也从心里不想看到母亲的眼泪。他不想说老师为什么罚他而让他们伤心。那他说什么?怎么回答占娃的话?他只有走了出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想走走,却不由自主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很小的时候起,每一个黄昏他都和父亲在这里眺望妈妈的归来。后来这个地方实际上也是他倾诉不能对人说的委屈的地方。他一边流泪,一边对大槐树诉说着不能对任何人所说的委屈。风吹过,大槐树莎莎的安慰着这个心灵孤独的孩子,孩子用手指在树上划着,划着,就像小时候划着道道盼妈妈回来一样的划着……
  谁也不知道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和听着的占娃夫妇怎么忍受着这刻骨般的疼痛,巧娘来不及想自己的泪水怎么这么多,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任凭风吹落自己的泪滴,占娃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夜莺的鸣唱又一次响起,占娃打了个哆嗦,巧慌忙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衣迅速擦着脸上的泪水,向她那个让她把心都能疼烂的斌娃走去,占娃慌忙喊着:“斌娃,哎斌娃——你在哪?我和你妈找你回家来了……”
  童年起长久的分离,深深地伤害了斌娃。在斌娃心中造成了暂时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障碍。那天晚上,巧娘和占娃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也就不再强求孩子现在就认巧娘这个母亲。他们深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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