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光影浅

　　
　　
　　
　　浅薄光阴晃动在厚厚的疼痛之上，好似偷来的短暂安宁与温暖，在心中氤氲成花，慢慢泅渡那结了痂的伤痕。
　　早上，顾老打开病房门时，暮秋的晨阳中，女孩枕着着男孩的肩窝，男孩坚毅的下巴抵着女孩柔软的长发，柔美俊逸的脸上笑意盈盈，安然美好的模样，温暖了整个病房。
　　沙发上，辛琛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像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翻了翻身。
　　忽然有着一丝的恍惚，好像这些孩子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依旧是围绕在他身旁嬉笑怒骂的小屁孩。却不想，一眨眼便已长大了，经历了那么多尘世的洗礼。
　　顾老刚想关上门退出去时，顾衡浅已转醒，好像怕吵醒怀里安然睡着的女孩，轻轻地对着转过身的老人说，“爷爷。”
　　这时，辛琛也醒来，蹂了蹂似有似无的头发，“顾爷爷，你来了。”看着程易还没有醒来，便放低了声音，“顾爷爷，您坐。”
　　顾老看着醒来的两人，和蔼地笑着，“你们没事就好了，你奶奶和杨奶奶一会儿会过来。”看着眼睛微动，却没有醒来的程易，“我一会还要下部队，衡浅，你好好养伤，爷爷先走了。”顾衡浅点了点头，看着爷爷转身往外走去。
　　辛琛看了眼顾衡浅怀里的女孩，又看了看顾衡浅，跟随顾老走了出去，“顾爷爷，我送你出去。”
　　其实顾衡浅开口说话时，程易就已醒来。即使在车祸发生时就已经觉察车祸的原因，但她依旧不知怎么面对顾爷爷。那个总是严肃着板起脸来的老人，唯独对她总是笑呵呵的，而她却害了他与优秀的孙儿天人永隔，所以只能窝在顾衡浅的怀里装睡。
　　顾衡浅看着眼睛微动的女孩，他知道即使她醒了过来，却依旧把那场车祸的责任归于自己，搂紧怀中的女孩，趴在她的脖颈处，喃喃细语，“易易，小懒虫，太阳公公都出来了。”
　　轻喃细语，扰得女孩趴在他的胸前轻轻浅笑，轻推着他的脸，“阿浅，好痒啊。呵呵，呵呵呵。”
　　顾衡浅把女孩额前的长发挽在耳后，静静地看着透过窗纱跳跃在女孩脸上的阳光，岁月把他浅笑安然的女孩还了回来，轻轻地吻着女孩的脸庞，“易易，我们再也不分开。”
　　“阿浅，好扎人啊。”程易笑着轻抚他嘴边浅浅的胡茬，看，她的少年真的长大了，有了男人的模样。
　　“啊呀，顾奶奶，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辛琛一脸戏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搀扶着顾奶奶缓缓地走了进来，还不忘调侃床上的两人。
　　顾衡浅笑吟吟地看着进来的人，“奶奶，杨奶奶，早上好。”
　　程易早已羞红了脸，重新埋进顾衡浅的怀里。顾奶奶看着孙子一脸幸福快乐的模样，辛琛刚刚告诉她程易清醒了过来，缓缓走到床前，看着杨奶奶，“看，两年不见，小易都知道害羞了。两年不见，小易是不认识顾奶奶了吗？”
　　程易羞红了脸，仰着头看着两年未见得老人，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有些哽咽，“顾奶奶，杨奶奶，早上好。”
　　顾衡浅看着红了眼睛的程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顾奶奶握着她的手，“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杨奶奶扬了扬手中的盒子，“好了，好了，杨奶奶带来你们最爱吃的生煎，快来吃早餐。”
　　辛琛接过盒子，打开就要伸手去拿，“我最喜欢吃杨奶奶做的生煎了。”
　　杨奶奶拍了拍他的手，“洗手去。”
　　程易看着顾奶奶和杨奶奶在身旁，也不好意思再和顾衡浅躺着了，看着一旁的辛琛，“辛琛。”
　　顾衡浅知晓女孩的用意，便在她耳边说，“我可以的。”
　　程易转过头去，板着红通通的小脸，“阿浅，你不许再乱动了。”
　　辛琛听他们的交谈便已知道程易要干什么，走到程易身边，慢慢地把她抱了起来，“还是辛琛哥哥好吧，关键的时候还得哥哥我。”把程易放在身边的轮椅上。
　　程易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辛琛最好了。”
　　顾奶奶帮着把毯子为程易盖好，“谢谢，顾奶奶。”
　　顾奶奶揉了揉她的长发，帮她理顺睡乱了的头发，“这丫头，两年不见生疏客气了许多。”推着她去卫生间洗漱。
　　吃过早饭，顾衡浅要与辛琛一起回部队汇报一下工作，顾奶奶和杨奶奶便回去了。
　　顾衡浅不放心程易一个人在医院，便和她说，“要不同我们一起去，或者先把你送回家，等我回来了再去看你。”
　　程易笑着抱着顾衡浅，“阿浅，没事的。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回来吧，何况一会爸爸会过来的。”
　　顾衡浅看着程易有些疲惫的样子，想着医院有护士看着应该没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让阿琛把你抱到床上休息会，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程易笑着点了点头。
　　顾衡浅帮程易理了理被角，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庞，“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回来了。”
　　程易推了推他，笑着说，“阿浅，你越来越啰嗦了，快去吧，阿琛在楼下应该都已经等急了。”
　　顾衡浅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便把侧脸探了过去。
　　“阿浅。”顾衡浅刚转过脸去，柔软的薄唇便覆上了他的唇，一瞬间的愣住。他便加深了这个吻，直到程易发出微微的呻吟声，他俯身抱住了他的女孩，在耳边情深款款轻轻地呢喃，“等我。”
　　程易微笑着看着转身离去的俊朗身影，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了。又恢复了这两年来空洞洞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有些事，终是逃不了的，花已谢，物是人非不过是必然的结局。
　　他们都愿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却没想过拥有这个资格到底有多难。他们都想笑看凡尘往事，却不知丝丝笑意到底如何渗透骨髓。
　　程远刚到医院便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顾衡浅，“远叔，我刚想给您打电话，让您来陪着小易。我要回一趟部队，把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报告一下。远叔，那次车祸的幕后操作者已经绳之以法了。”
　　程远沉重地看着他，“好，你去吧。我进去陪着小易。”程远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影，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了吗？
　　程远推开房门，看着发呆的程易，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小易累了吧？爸爸陪着，睡一会吧。”
　　程易看着面前两鬓斑白，两年来突然老了许多的爸爸，眼泪夺出眼眶，抓紧他的手，哽咽着，“爸爸，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程易看着恢复清明的女儿，眼泪流了出来，扶着她坐了起来，“小易，你醒了吗？”
　　程易扑进他的怀里，“爸爸，我清醒了。对不起，要不是我，妈妈也不会……”
　　程远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儿的后背，“不怪你，不怪你，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醒来就好了，醒来就好。”
　　程远看着依旧流着泪的程易，轻抚女儿的脸庞，看着她，“小易，妈妈最喜欢小易笑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哭了，不然，妈妈会不放心的，对不对。”
　　程易胡乱地擦着泪，重重地点着头。
　　“来，躺会，休息一下。”程远扶着程易躺下，轻轻地拍着，程易不久便带着泪睡着了。
　　程远从洗手间里拿来热毛巾，轻轻的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去，看着如此相似的美好脸庞，“小然，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还好吗？”
　　深秋初冬交际的斜阳，光芒倾泻中交织着丝丝的冷意与若有若无的温暖，女孩平稳轻浅地安睡着，白皙的脸庞透着浅浅的粉色。顾衡浅斜倚在床头，嘴角上扬。
　　程易缓缓睁开眼睛时，夕阳打在对面病床上打着点滴的顾衡浅的身上，柔柔的光辉中，侧着俊脸，闪着熠熠光彩的笑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带着初醒的一丝丝暗雅，“阿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叫醒我呢。”
　　“易易，像个睡美人，等着我吻醒呢。可还没等我去吻你，就醒了。”某人一脸遗憾地看着她，带着那一点点的委屈。
　　程易笑着枕着胳膊，看着对面俊脸上因这些表情有些滑稽的男人，小小的脸上堆满了融融的爱意。
　　好像多年不曾见过一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突然眼前闪过另一张相似的俊脸，耳边似乎响起，“小易，抓紧我，我们跳出去。”
　　夕阳闭淡秋光老，离思满蘅皋……
　　顾衡浅默默地看着她，日益精致的脸庞，慢慢发现她的眼神中集聚浓浓的恐惧与痛苦，“易易，易易。”看着依旧维持原状的程易，他紧张地看着睁大眼睛的程易，不顾手上的点滴，走下床去，轻轻摇着发着呆，流着泪的女孩，“易易，你怎么了？”
　　温雅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程易瞬间清醒了过来。看着站在身边紧张的顾衡浅，注意到他的手正在流着血，赶快按了床边的呼叫铃，“阿浅，我没事，你快点坐下。”紧张地拉起他的手，帮他止血，眼泪流了出来，“阿浅，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别乱动，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顾衡浅抱着她坐下，“没事的，我刚刚看你一直发着呆，一紧张忘记了还在挂着点滴呢。”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易易，我们不哭了，我不疼的。”
　　护士过来处理过后，嘱咐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虽然手术是小手术，但一定要当心了，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顾衡浅本来已经赖在了程易的床上了，听护士这么说，程易执意让护士帮忙把自己挪到轮椅上。
　　顾衡浅抱着她不愿意，程易突然变了脸色，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衡浅，“阿浅，你让我感到自己特别没有用，还是让爸爸来接我回家吧？”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
　　顾衡浅看着一脸落寞的程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程易，“易易，我听护士的话，你别走，就坐在旁边陪着我好吗？”
　　看着一脸紧张希冀的顾衡浅，程易强忍着泪意，她的少年何时这样柔声细语的求过人。岁月终究还是改变了一路走来的人儿，变化莫测的离别，让人产生本能的反应。
　　程易轻抚俊朗的脸庞，轻轻地点着头，在护士的帮助下坐在了轮椅上。
　　护士看着安静的顾衡浅，笑着说，“现在这么听女朋友话的男生不多了啊，好孩子。”
　　顾衡浅看着红着脸的程易，笑着说，“那是，易易要好好地对我。麻烦阿姨了。”
　　“没事，你要自己要注意些。”护士看着一旁红着脸的程易，叹着气往门外走去，这么漂亮的一对人儿，女孩怎么就站不起来了呢？
　　程易看着一脸笑意的顾衡浅，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四年了，可是在外人面前真真实实以恋人的身份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羞涩。
　　顾衡浅想握着她的手，刚要伸出手去，程易便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看着他委屈的模样，笑着小心翼翼地把手塞进了他正在打点滴的手中，一本正经地说，“不许动啊。阿浅，你休息会。”
　　他满怀心喜地笑着，闭着眼睛说，“不动了，不动了。”
　　程易看着越来越孩子气的顾衡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长大了，他却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她知道，在这无情岁月的洗礼中，让他们变得更加患得患失了。
　　时光终究是没有厚待于谁，看着挂着笑意的薄唇，阿浅，你若薄情一些，该多好。这样岁月也只能叹息，一丝一毫都无法伤害到你。
　　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地平缓了，轻轻地抚上他如雕刻般的完美脸庞，阿浅，无论日后谁离开与留下，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
　　或许是这些天一直紧绷的神经没有放松过，或许是他的女孩在身边陪伴着，顾衡浅醒来时，天已经暗了下去，程易依旧坐在身边看着他。醒来时看到她，他有一种稳稳的幸福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他要的只是有她的静好岁月，无限荣光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
　　“阿浅，醒了啊。顾奶奶说一会送饭过了，我看天也黑了，外面还那么冷，便劝顾奶奶今晚别来了，让小吴哥哥送过来就好。”拿过身后桌子上的水，递给了顾衡浅。
　　顾衡浅喝了水，把杯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拉过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易易冷不冷啊？来到床上躺一会。”说着便要下床。
　　程易按着他的右手，“不用啊，我不冷，就是手凉了一点。屋里开着空调呢，不冷。你别乱动。”
　　顾衡浅把她的手握着手心里，“那我帮你暖和暖和。”
　　“阿浅，爸爸怎么还没下班呢，我刚刚打电话给爸爸，爸爸没有接啊。”程易看着窗外已经黑了的天空，担忧地说着。
　　“别担心，今天周三，远叔，今天有会，七点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别担心，一会再打过去。”顾衡浅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顾衡浅和程易正在吃晚饭的时候，程远便过来了。
　　程易看着刚进门的程远，“爸爸，你吃饭了吗？”
　　“远叔，小易，刚才还在担心您呢。”顾衡浅拿过身后的凳子，“远叔，一起吃晚饭吧。”
　　程远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拥抱了一下程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在学校刚忙完就过来陪你们吃饭了。”摇了摇手中的盒子，“看，爸爸买了你们喜欢吃的红烧排骨、糖醋鱼、生煎还有小琛喜欢的红烧鱼。哎，小琛不在啊。”程远四处看了看病房。
　　顾衡浅看着微笑着的程远，自从车祸后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样轻松地笑过，“远叔，阿琛回部队了。”
　　“那好吧，今天我们自己吃了。小易吃，你喜欢的糖醋鱼。”程远把鱼夹到程易的碗中，“衡浅，你也吃。”
　　程易笑着，夹了块排骨放进程远的碗中，“爸爸，吃。”看着顾衡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笑嘻嘻地夹了块糖醋鱼，“给，快吃。”然后趴在他耳边，“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呢，顾上校。”
　　顾衡浅乘机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哎。”满目爱意地瞪着他，看着一旁专心吃饭的爸爸，顾衡浅看着她得意地笑着。
　　吃过晚饭，程远便离开了。程易坚持一个人一张床，而顾衡浅愁眉苦脸地看着程易，“易易，第一天晚上都没有压到我，而且这都两天了，没事的。”
　　程易不为所动，继续自己推着轮椅往另一边去。顾衡浅走了过去，把她推到床边，弯下身来要抱她。
　　程易担心地看着他，“阿浅，还是叫护士来帮忙吧。”
　　顾衡浅笑着说，“没事，你那么轻，我一只手绰绰有余，来搂住我的脖子。”把程易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顾衡浅迟迟没有起身，程易看着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他，摸了摸脸，“我刚刚没有洗干净吗？”
　　顾衡浅一脸深意地看着她，“嗯，我看看。”在她的左脸上亲了一下，“嗯，干净了。”又在她的右脸上亲了一下，“嗯，干净了，还好香呢。”
　　程易被他亲得羞红了脸，“快去睡觉啊。”
　　顾衡浅微闭着眼睛，指着薄唇，“晚安吻呢。”
　　程易红着脸轻轻吻了上去。
　　顾衡浅突然睁开盛满笑意的眼睛，慢慢加深了这个吻，横扫她唇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一丝甜意让他想要的更多，别过脸去，右手紧紧地抱着胸口快速起伏的程易。
　　程易慢慢缓了过来，看着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顾衡浅，程易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抬手摸着他的脸，“阿浅，你没事吧。”
　　顾衡浅慢慢地沉淀心中的那份燥热和悸动，“没事，易易别动，让我抱一会就好了。”
　　程易以为是自己坚持让他自己睡，他舍不得，便轻轻拍着他的脸，柔柔地开口，“阿浅，睡觉时，你小心点，我毕竟行动不便，别碰着你的伤口了。”
　　顾衡浅看着他姑娘弱弱地说着，即高兴又充满了疼惜，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的，我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掀开被子，抱着他家姑娘，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睡觉吧，晚安。”
　　顾衡浅被梦魇中的程易吵醒了，“衡轩哥，你走啊。”
　　“走啊。”
　　“妈妈，救妈妈啊。”看着泪流满面的程易，顾衡浅抱着她，“易易，易易，醒醒啊，我是阿浅啊。易易。”
　　程易睁开眼睛，空洞洞地看着顾衡浅，瞬间抓紧他的胳膊，“衡轩哥，快走啊。快走啊。”
　　“易易，我是阿浅，易易，阿浅啊。”程易看清身边的人，眼睛恢复了清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扯动嘴角，“阿浅，我没事的。”便又空洞洞地看着天花板。
　　顾衡浅抱紧程易，“易易，别怕，有我在身边呢。”
　　程易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空洞洞眼神的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他的身影一点一滴都投射不到她的眼中，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深深的罪恶中苦苦囚禁，他进不去她的世界里。
　　顾衡浅不由地紧紧地用右手抱着她，好像一不留意他的女孩便会消失。
　　程易感觉到顾衡浅的紧张，握着他的右手，十指相扣，“阿浅，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顾衡浅看着充满内疚的程易，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易易，没事了，没事了。”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了，不敢与她回忆过去，放满她快乐与恣意的往昔，一点一滴都是她心中的囚笼，慢慢地侵进她的心扉，未来随之日益模糊。
　　不敢与她聊聊分离的时光，装满她离愁别绪的昨日，一丝一毫都是她心中的亏欠，慢慢地融进她的血液里，幸福早已没了形状。
　　看着程易浅笑安然的样子，一下一下地嘴角上扬，好像下一个瞬间就如破碎的玉娃娃，支离破碎。
　　听着身边慢慢恢复的平缓呼吸，他突然不知，路该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