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局
作品名称:巧娘 作者:飞瀑流云 发布时间:2017-05-02 13:20:14 字数:6908
占娃缓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心爱的斌娃正坐在炕沿上流着眼泪。
巧走的时候斌娃还不到六岁,如今六年多过去了,十二岁的斌娃对母亲的形象已经模糊,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有个快乐的童年。
这六年多来,他几乎没有在自己含辛茹苦的父亲脸上看到过多少笑容。他恨自己的母亲,恨她狠心地抛弃了年幼的自己和老实巴交的残疾父亲,尽管他从没在父亲的嘴里听多过对母亲的一丝怨言。
他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父亲哭泣着喊着母亲的名字把他惊醒,他只能在自己的被窝里默默流泪,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可怜的父亲。
他不敢在在父亲梦魇惊醒的时候陪伴父亲的身边,因为这样的时候只要他一出现,父亲就会涕泪横流:“我可怜的。和人不一样的斌娃啊……”然后他们只能抱头痛哭。
他不敢看到人家孩子在母亲怀里撒娇、享受母亲爱抚的时候多看人家母子一眼。
每当他看到别的母亲抚爱自己孩子的时候,每当他看到有个孩子一只手牵着父亲,一只手牵着母亲的时候,他只能赶忙走开,因为他更怕人家看到他羡慕的眼神。他觉得这样的时候只要人家的小孩看到他的眼神,会立刻回报给他一炫耀和挑衅的眼神给他。
这他还能受得了,他最怕的大人看到他这眼神的时候,他们通常会迅速放开自己的孩子,一边嘴里爱怜的训斥着自己的孩子:“这么大了还这样,你看人家斌娃,你就是没有人家斌娃长的快,总也长不大!”一边对斌娃笑笑:“唉,没娘的孩子就是长得快。”有的还会意犹未尽地说:“斌娃,巧回来也别认她,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唉,可怜的娃。”甚至还会叹息着说:“唉,外地人就是心硬啊,可怜的娃娃,一会把你的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
每逢这样的时候,斌娃有说不出的委屈。
苦难使这个孩子早熟,他是个听话的乖娃娃,是因为很早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思考。他也知道人家的母亲这样做,这样说并无恶意,但总是能深深地刺痛他,最初,这时候他常常会一溜烟跑回自家的柴房或者一个没人的山沟里嚎啕大哭一场。后来他不哭了,他要在别的世界里找回尊严,他默默走回家,拿出课本,学习、学习、再学习。苦命的斌娃如同他苦命的占娃老子,一个在疯狂的劳动中企图得到解脱,一个在拼命学习中寻找着世界的平衡与存在感。
只有在学习中他才能感受到世界的平等,而成绩,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凭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而我们年幼的斌娃除了学习成绩,他还能争取什么呢?他的学习成绩在整个学校都是最好的,他才享受到了世界唯一能给他的的尊重。也只有在每一次公布成绩的时候才能找到存在着的自己和自己的尊严!
童年本应是活泼调皮人生阶段,可我们的斌娃如今已经很少说话了,也很少和同龄的孩子漫山遍野跑,去嬉戏、打闹。他变得比自己的父亲还沉默寡言,除了学习,他也会去帮父亲干点活,却常常被占娃赶走——他占娃就是累死,也尽量不让自己的孩子受一丁点额外的委屈——除了不能给他他的亲娘。
被父亲赶走后,斌娃通常会在没人的山沟里、小河旁,一个人默默坐很久,很多时候他真的想大喊一声,但每一次他都克制住了,他怕别人听到,他不想被人家更知道自己心里的苦楚。——一个孩子,被自己心酸的少年时代磨炼的过早地成熟了,成熟得让人心酸……
每一个傍晚,他会陪着父亲去村口眺望,这样的时候,一路上乡亲们对他们是尽量回避的,就算平日里最爱说笑的英子婶偶尔遇到也会装作没看见他们——其实谁都知道此时他们在干什么,但是谁也不能说破。爷俩像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一样,从村中走过,走到村头……
他斌娃更知道这不是散步,一年又一年,在他的心里早已对自己的母亲能回家这个念头绝望了,但是他还是愿意委屈下自己陪着自己残疾的父亲走,因为他知道,这对于父亲来说,这眺望是他巨大的精神支柱。有时候他会问自己:真的对母亲绝望了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斌娃越来越觉得这是个不会有任何结果,在这种自我折磨的行动,但他还是会默默地陪在父亲身边。他应该不期望能望到母亲匆匆赶回来的身影,只希望帮父亲维持住他心中那不要破灭的幻想。但是近几年他越来越觉得这其实就是折磨!
在他的心里,有时候真盼自己的母亲真的死了,干干脆脆地死了,让自己的父亲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结束这看不见尽头的苦难,再给自己找一个后妈,不管对自己好不好,他劳苦老实的父亲太苦了,太需要慰藉了,有个安慰的人或许它能在展笑颜。他深信自己含辛茹苦的父亲快乐了他也会快乐,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从学校一回到家就忧心忡忡。家,仿佛成了他最离不开又最能让他窒息的地方。
当英嫂和旺财婶架着恍恍惚惚的占娃回家的时候,斌娃正好去镇中学报名回来拿东西准备开学,他兴冲冲回家准备告诉占娃他被分配到重点班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占娃惊呆了。
当他听到他的旺财奶奶和英子婶告诉他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时候,对自己的父亲又惊讶又心疼——“什么时候可怜的父亲信这个老师说是迷信的东西了?唉,父亲想母亲竟到了要问神仙的地步。”迷茫之中的父亲不停地呢喃:“巧,巧,我的巧……”喊的他斌娃又心疼又害怕,他真怕可怜被“神仙”给折磨疯了,心疼、害怕使他的泪水哗哗地流淌着,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该怎么干,只有默默坐在父亲炕前,无奈,也无助。
“斌娃,别哭,没事。爸只是有些晕,没事了,我娃不哭。”占娃一醒过来就先找到了自己的心尖尖,看到孩子流泪比用刀剜自己的肝脏还让他疼,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安慰自己心爱的命根子。
“阿弥陀佛,你可醒了,这就好了。”旺财婶就站在斌娃身后,她担心占娃是实实在在的,她真的怕占娃有个想不开疯了。看到占娃缓过来了她高兴,也是实实在在的,”“接下来,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了”她想。“过去了,过去了,接下来一切都好了,别再想不开了,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巧娘和巧娘在安慰别人时候的名言说出来了,她被自己说出巧娘的名言吓了一跳而后悔不已。
斌娃看到自己的父亲醒了,赶紧坐在父亲的身后企图扶起让父亲让他靠着他稚嫩的身体。正在做饭的英嫂举着着两只沾满面粉脏的手跑了进来,笑得泪流满面,能言善辩的、风趣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她的内心,她只深信好人不会遭厄,占娃不会有事的。
实在的人做实在的事,她刚替占娃喂完鸡,听到屋里有响动急忙跑了进来,流着泪,带着微笑说:“哎呀!你狗日的死占娃,你吓死嫂子了!”占娃感激地对英嫂笑笑,接受了英嫂的笑骂。“笑什么笑,鸡我替你喂完了,吓人还把自己得意的。”英嫂爱怜地白了占娃一眼。
“就是,占娃,你可把人吓坏了,以后再也不敢死犟了。听神仙的话,啊!明天我就把神仙的话告诉秀莲去,咱也不讲究个啥了,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唉,看吧娃们苦的。”旺财婶拿起胸前的手帕,擦着眼角。
“明天……”占娃突然想起了明天是斌娃到学校的日子,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赶忙挣扎着下了炕,说:“旺财婶,英嫂,你们回吧,天都黑了,你们回去晚了被乡亲们知道我这样,又要笑话我呢。”他挤出一丝微笑,把英嫂和旺财婶往外推。
“你没事了吧?”英嫂回头看着他,担心地问。
“没事了,我和斌娃要睡觉呢,明天还要送他去学校。”
“哦,那我们就走了,好好的啊,可不敢乱想了。”旺财婶说着,拉着英嫂往外走。
“爸,我觉得不管神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就和旺财奶奶的吧,别想我妈了。”看到人们都出去了,斌娃含着眼泪,动情地对占娃说。
“你这娃,说啥呢,快去睡觉,别明天见到老师没精神。”占娃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真诚而幼稚的话,硬是把孩子推到里间的炕边,看着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才回到自己的外间。
斌娃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占娃一天,现在突然要去镇里上初中,还要至少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占娃一夜没睡,把斌娃的要拿的衣服层的整整齐齐的,又不放心,打开再层一遍,反反复复一直到半夜,才把这些衣服塞到斌娃的包里,他又拿出一叠钱,塞在衣服里。
他怕孩子在学校吃不饱,想给孩子带点吃的,又有担心馍馍会放坏,下半夜的时候才把早上发的面烙成干馍馍。等到他喂完了鸡,黎明时分,他把还很热的干馍馍塞到孩子的书包里,收拾德妥妥当当才去叫醒孩子。
晨曦中,爷俩一起离开山顶村,像镇里走去。
安排好孩子,回到山顶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到村口时占娃留恋的看看他经常和斌娃眺望巧的地方,一阵令他几乎不能承受的孤独感袭来,泪水又在眼角打转。他不敢多看,匆匆向家跑去——他知道一刻也不敢闲着,他得赶紧回去喂巧娘留的、发展起来的鸡群。
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的,他突然自己的家灯亮着,占娃心里一动:莫不是巧回来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迅速被自己否定了“把他的!这怎么可能,你这个苦命的东西尽想好事,神仙都说巧不会回来了,你个糊涂蛋还想什么呢!”他在心里自嘲骂自己。“一定是英嫂看天快黑了,我还没有回来替我喂鸡了。”他想,一阵感动,“好人啊!”他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又有想流泪的感觉。
英嫂的确在他的家里,却不是她一个人。当她来的时候,旺财婶和秀莲已经替占娃喂完鸡了。
她和旺财婶都知道占娃今天要去镇里安排孩子,一大早旺财婶就回娘家接了秀莲来——昨天当占娃神志恍惚的时候把“神仙”也吓坏了,匆匆离开了山顶村。旺财婶没来得及兑现自己的诺言,今天说什么也得把钱给神仙送去,免得这个人没见着钱又往另一方面说。更重要的是既然神仙都说他们是命里指定的夫妻了,那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岔子,趁现在占娃心乱,就应该让秀莲来替占娃分担一些,也是个好办法,可不能错过了。
有一点英嫂和旺财婶想到一块了:那就是占娃今天回来的一定会晚。一到山顶村她和秀莲就把孩子塞给旺财叔来占娃家了。
只是英嫂没想到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山顶村,占娃还没有上秀莲家的门,秀莲已经来给占娃喂鸡了,她心里一阵感动。“看来这真是注定的夫妻啊,这占娃虽说吃了些苦,但毕竟傻人傻福,这么俊的媳妇这就到家了?”她心里又一阵窃喜。
当占娃进屋的时候,秀莲已经在他的厨房里麻利的给他做饭了,英嫂和旺财婶在他的炕边坐着说话。
“占娃回来了,斌娃安排好了?”旺财婶首先看到斌娃,仿佛这是自己家,和斌娃打着招呼。
“傻货!你媳妇在里面替你做饭呢。”英嫂打趣地说,脸上挂着由衷地微笑。
“谁?巧回来了?”占娃心里一阵狂喜,他顾不了许多急忙揭开帘子跑到厨房里却一眼就看到苗条标致的秀莲在做饭,他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但是秀莲先开口了:“占娃哥,你回来了,斌娃安排好了?”
“哦,好了,好了。”占娃连声答应着,不知道自己该退出来还是就在这里。
“占娃哥,你先歇歇,鸡我已经喂过了,你不操心。饭一会就好,看你这脏的,我收拾收拾,你外面歇着。”
“劳累你了,秀莲妹子。”占娃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外面突然想起一阵笑声“旺财婶,你看着人家注定的夫妻就是不一样,进了门咱俩好像不存在似的,这人家就哥哥妹妹地亲爱上了。”英嫂怎么也改不了爱打趣人的毛病。弄得秀莲都不好意思起来。看了占娃一眼,小声说:“占娃哥,还不快出去。人家笑我们呢。”这架势,这语气,好像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占娃这才反应过来,“英、英嫂,别欺负人,看你。”
“哈哈哈,欺负你了?欺负秀莲了?还是欺负你们俩了?看你这傻样,不就是嫌我和旺财婶在这了呗,咋?现在我俩成了多余了?我们走就是了。”说着,英嫂站了起来,给旺财婶使了个颜色,俩人一起向门外走去。
“你、你、你们别走,我、我真的不是那意思,你们这这这是干什么?”占娃赶忙结结巴巴又跌跌撞撞地追到门外。
“看你这熊样,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怕什么怕,秀莲还能吃了你不成?人家秀莲虽说长的标致,还不是妖精呢!哈哈哈哈哈……”英嫂嬉笑着。
“呵呵呵呵。别取笑人家占娃了,这可是个老实娃呢。”旺财婶被逗得笑出声来。有转过脸对占娃说“占娃你进去,你们一起吃饭,说说话,我和你英嫂还有点事,一会就来接秀莲。”说着,她们挽着手快步走了。“别别别……走……”她们出院子门的时候,占娃还没结巴完。
屋里的秀莲既羞又想笑,她偷偷地笑着。
这几年她秀莲有过不止一个相好的,却都是乡里油嘴滑舌一看就是想讨便宜的,她见多了,也玩腻了。每当夜深人静她一个人躺在炕上睡不着的时候,她也会想自己和自己女儿的以后。她知道自己除了自己死去的男人,这些相好的男人没一个能靠得住的,她也想有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搂着自己,能满足自己过富裕的生活。她常常很后悔原来自己看不起自己的老师男人,常常骂这个文化人、打他、嫌他挣的钱不够自己花,嫌他没本事不让他上床。硬是逼得他三十好几了下海改行跑了运输,最后翻车摔死了不说,还欠下很多借来买车的钱,包括信用社的贷款。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跟一个有工资的男人过的日子挺好的啊,真是后悔不跌!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除了模样俊再没有什么特长了,她过不了穷日子,但她是个文盲有没有文凭,嫁不了国家干部。虽说这几年乡里八村出了许多暴发户、万元户,但人家都是和自己老婆打拼到现在的,在淳朴之风浓厚的山村里,谁会真的和自己的老婆离婚娶她啊!也就是被人家占占便宜而已。就算是真的嫁给一个因为她的美貌和老婆离婚的人,谁能保证当她人老珠黄的时候,人家不会再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她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拿不住这些花心男人。
可如今,这个占娃真是太合适了,既能对自己好,也能满足自己的富裕生活,至于他的缺点,管他呢,量这个怂货也阻止不了自己和那些自己相好的男人来往,只是暂时还是需要做些样子的,她深信阅人无数的她拿下这个怂货还是手拿把攥的。
当初旺财婶一说她就觉得挺好的,虽说这个人有些残疾还长得丑,又不是什么暴发户,但是在如今这个山顶村却是个有钱的。重要的是人老实,她拿得住。还有:这个人长情!从他对巧留恋她看出来了。这样的人,只要她秀莲过了门,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到时候只要她秀莲高兴,什么样睡觉的男人找不到?而他,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因此她和旺财婶化了五十块钱设了“神仙”这个局,这可相当于普通“做公家事”的人一个月的工资呢。
她不怕巧会回来,第一,六年了,她要回来早回来了,说不定已经死在外面了。第二,就算她巧回来,只要她和占娃生米煮成熟饭,她一个举目无亲的外地人还能咋地?占娃她秀莲自觉还是吃得住的,到时候就算她巧回来了,也得乖乖地滚蛋,否则她秀莲娘家人可不是吃素的。她觉得,占娃就是自己最合适的人选,起码目前是。
“秀莲妹子,你慢慢做饭,不着急,我、我去鸡舍看看鸡。”眼看着英嫂她们走远了,占娃不知道自己该进屋里呢还是就在外面。虽然神仙说了秀莲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婆娘,他还是放不下巧。
在他的心里其实他还是想等巧,他深信巧一定会回来的,只要她还活着。但这个话已经不能再说了——他深深惧怕“神仙”真的会降罪给巧和斌娃,这个破碎的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此时既不想和秀莲交往,又不敢不和她交往,终于,他给自己找了个不进屋的理由,期望磨蹭到旺财婶和英嫂“办完事”回来接秀莲。
屋里的秀莲被占娃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忙应声道:“占娃哥,饭已经好了,你快进来洗洗,我给咱舀饭呀。鸡喂好了,鸡蛋也捡了。你不用看了。”
“你先舀,先吃着,我去看看,有几个鸡不好好吃食呢,你们不知道,我看看,看看。”占娃逃也似地一边撒谎一边自顾自地向院子后面的鸡棚跑去。
秀莲很生气,但又不能发作,“这个怂人,还拿起架了来了,装什么正经!我还不信你不进来了。”她心里恨恨地想,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坐着等占娃回来。她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饭都已经凉了的时候,她坐不住了,看到炕头有个手电筒,就拿着出来找占娃。
占娃也在鸡窝里蹲了很久,他和秀莲一样着急等旺财婶回来接走秀莲,却也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他索性坐在鸡窝里,疲惫地闭起眼睛养起神来,昨夜一夜没睡,今天又跑了一天的山路,一会儿,他竟睡着了,恍恍惚惚他梦到他亲爱的巧回来了……
当秀莲拿着手电筒来找占娃的时候,却在整个鸡栏里都找不到占娃。“这怂人竟敢跑了!”她又羞又恼,不尽勃然大怒:“真拿自己当人样了,什么东西!”
正当她又气又恼的时候,英嫂和旺财婶来看他们聊的结果了。看着秀莲拿着手电筒站在鸡栏边,还以为占娃在干什么让秀莲打手电筒呢,英嫂禁不住嬉笑着说:“哎吆,这就像戏文里唱的:夫唱妇随了?嘻嘻,真快,这速度奔小康我看是没什么问题了。好甜蜜小日子呢。”旺财婶也禁不住偷偷的笑了。
听到英嫂的打趣,秀莲更生气了:“英嫂你就别说了,你们刚走他就说要看看鸡,然后就不见人了,也没在鸡栏里,你看这人……”
“什么?”满以为大局已定的旺财婶又惊又气,却也无可奈何,忙和英嫂跑过来一起前后左右地寻找占娃,一边喊着:“哎——占娃——,哎——占娃!”
在鸡窝里睡着的占娃在旺财婶和英嫂的呼唤声惊醒了,“这下好了,她们回来接秀莲了。”他想,嘴里忙不迭声地答应着:“哎————在这里——,来了——。”鸡群一阵骚动。
“你这是干什么,黑灯瞎火地钻鸡窝里?孵蛋呢?”有些着急生气的英嫂还是忘不了打趣,差点把更生气的秀莲和旺财婶也逗乐了。
“我、我就想看看鸡,不知怎么睡着了。”占娃一边从鸡窝里钻出来一边说。
“你个死占娃,叫你和秀莲聊聊、吃饭,你钻鸡窝里去了。”英嫂埋怨着,一边就着手电光替占娃去掉满头的草屑和鸡毛。
其实,此时最在心里埋怨的是旺财婶和秀莲,他们有些恨这个看起来很木讷的占娃——“又一个精心设计的好局,被这个二货钻鸡窝给钻没了。”
想想暂时却也对这个二货无可奈何,只能以后再慢慢理会。旺财婶只好让秀莲给占娃把饭热了热,带着秀莲回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