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隐杀(第十五章)4
作品名称:隐杀 作者:墨笑 发布时间:2017-04-30 21:33:26 字数:3621
枪声传到太平寨,向大山正在依照艾忠的嘱咐作战前准备。枪声就是警报,向大山立即带领一帮弟兄向事发方向奔去。
当向大山抱起重伤的冯继业时,他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向大山急得眼泪快要流出来:“四弟,你怎么样?告诉我是谁下的毒手?”冯继业微睁双眼,拼尽最后一口气留给向大山一句话:“大、大哥,是、是李不……”
冯继业就这样含恨而逝。
向大山肝胆欲裂,他大喊一声“四弟——”
向大山回到山寨的第一件事就是安顿好冯继业的遗体,然后直奔牢房,因为冯继业临死之时告诉他杀人凶手就是李不让。但是,李不让仍在严加看管中,他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向大山要眼见为实,果然,当他来到牢房一看,李不让正悠哉地坐在牢房里嗑瓜子。向大山顿时迷惑了,老四说杀他的就是李不让,可李不让明明就在眼前啊!难道李不让有分身术还是老四看错了乱说一气?也不能啊,凭借对老四的了解,向大山认为老四也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难道是……向大山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甚至强迫自己不能往那方面去想。然而,向大山不敢想的事还是被身边的小头目道出了天机。小头目说:“大当家、四当家临死的时候说杀人者是李不让,可、可李不让不就在牢房里吗?难道说从地底下钻出个李不让不成?”
小头目说得没错,外面还真的有个“李不让”,但这是秘密,只有向大山一人知道。向大山思绪万千地回到灵堂,他站在冯继业的遗体前喃喃自语道:“老四啊老四,你说杀你的是李不让,可我刚刚去看过,他就关在牢房里呀!他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你呢?老四,如果你泉下有知,就告诉我实话吧。”
冯继业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他没法回答大哥的疑问。
就在向大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守卫通报说新四军派代表来悼念四当家,问向大山让不让进?向大山略一思考后说:“有请!”
不一会,只见仇海,白志天和老左相继进入灵堂,然而并列一排向冯继业的遗体致哀!末了又劝向大山节哀顺变。向大山依次回礼,然后说杀我四弟者是李不让。仇海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向大山说李不让就关在牢房,他没有机会下手。仇海说那就蹊跷了。向大山说不蹊跷,因为山下还有一个李不让。
不说仇海糊涂了,白志天和老左也是越听越糊涂。白志天说大当家,您能把话说明白些吗?向大山说山下的李不让是我恩人假扮。老左在一旁终于听明白了,他说大当家,您所说的恩人就是我们艾副局长吗?向大山说没错,我说的就是他。仇海渐渐理出个头绪,他说向大当家,你刚才说我们艾局假扮成李不让,他为什么要假扮?他假扮成李不让要干什么?向大山说这是我跟恩人之间的秘密。白志天说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当家,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您是不是怀疑杀你兄弟的是我们艾局?向大山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白志天就地一蹦,他说大当家,说这话可是负责任的,你还真怀疑是我们艾局干的?
老左稳重,他说大当家,这种事可不能瞎说,人命关天呐!最起码你得拿出证据是不是?
向大山用手一指说,我四弟的死就是证据,他死后留下的话就是证据。
白志天说,莫名其妙,一个死人能证明什么?
向大山终于怒了,他说这死人两个时辰前是活的,如果没有人要他性命他会死吗?
仇海一声冷笑,大当家,这么说您一口咬定杀人者就是我们艾局咯?
向大山说,我四弟临死前说的就是李不让下的毒手。
白志天也火了,他说向大山,你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枉我们艾局当初舍命救你,是非不分的东西。
向大山一声冷笑,正因为他当初救过我的性命,不然……
白志天针锋相对,不然怎样,想打架还是想打仗?
“老白!”仇海喝了声:“你还嫌不够乱吗?”末了双拳一抱:“大当家,我们这么争吵下去没什么意义,相信真相有大白的一天,不打扰,告辞!”
“请便。”向大山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不欢而散。
距太平寨五公里山路上,小阎王正骑着高头大马率领手下一千多号人正慢腾腾向太平寨进发。
在这之前,田上秀夫狠狠骂了小阎王一顿,他骂小阎王贻误战机应该死了死了的。小阎王有苦不敢说,他的苦就是起源于他的三姨太。三姨太不但背着他偷男人,末了还席卷了不少家财。小阎王恨得牙痒痒,他恨不得将三姨太大卸八块。为了解心头之恨,他派出手下的爪牙在德安府搜了个遍,哪里还有三姨太的踪影!
小阎王在德安府闹出这么大动静,方原不可能不知道,他乘机在田上秀夫面前煽风点火,他说王司令迟迟不肯发兵一定有谋反之意,应该重重治罪。田上秀夫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方原与小阎王素来不和,因此只限期小阎王发兵,不然军法处置。小阎王这才慌了神,他也顾不上找什么三姨太了,连忙点将发兵杀气腾腾向着太平寨而来。
此时,小阎王挥起马鞭向前一指,喊道:“兄弟们,前面就是雷公庙,到了那里休息一下,埋锅造饭。”
小阎王的行踪早已被艾忠掌握,此时,他在雷公庙已经静静守候了三十六小时。再过一个时辰,小阎王将要抵达雷公庙。趁这间隙,艾忠重又将自己的思绪作了一番全面的清理,考虑到此次行动的重要性,艾忠一再嘱咐队员们遇事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能凭借各自主观意识作出错误的判断。艾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民族败类,而这些败类对同胞造成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他们什么样的坏事,恶事都干得出来。因此,对付这样一帮既残暴又狡猾的豺狼就必须时刻提高警惕;哪怕是一点点的疏忽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为了保证此次行动万无一失,艾忠要求每一位队员少说话或者不说话,要知道言多必失是时刻存在的。虽然这八名队员是艾忠精选细挑出来,但艾忠的行事风格一贯是宁缺毋滥,谨言慎行。这与他多年来从事情报工作有着密切的关联。但是,作为非战斗人员,艾忠完全有理由将此次行动置之度外,他完全有理由只需将情报安全顺利送达目的地就可以了。但他认为情报战线不是单一的展现,只要与侵略者有关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迎难而上,遇狼必击也声符合一名新四军战士的革命风格。而此次与敌人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同时,艾忠很清楚此次行动的危险性。艾忠希望队员们人人必须具备超凡的思维和应变能力。
正当艾忠为队员们作最后动员时,负责瞭哨的一名队员回头喊道:“艾局、敌人距离雷公庙只有三公里路了。”艾忠冲那名队员一招手说:“你过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没有什么艾局,只有二当家李不让,你怎么就记不住哇!”“嘿嘿、突然让我改口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不过,我会牢牢记住的,您就放心艾局。”“你、给我严肃点,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我拿你是问……同志们,摆好架势,迎接王大司令。”“是——”
当小阎王率领队伍将要接近雷公庙时,前面的探马来报,说前面有九名山匪打扮的男人横在大路中央,像是来找茬。小阎王当时以为是向大山,当他用望远镜观察之后笑了。他说那不是找茬而是来迎接我们上山的二当家李不让。
小阎王没有料到“李不让”会专程下山来迎接,这让他数日来糟糕的心情有所平衡。
“李不让”双拳一抱:“王司令、一路辛苦,小弟我已在庙内备好薄酒专为司令接风洗尘,请——”
小阎王也不客气,大大咧咧进入庙内。面对一桌香喷喷的酒菜,小阎王连连称奇,他说在这荒郊野岭弄来这么丰盛的一桌酒席,二当家可说待客有道,煞费苦心啊!李不让谦虚一笑,他说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咱们兄弟之间以后合作的机会多呢!
小阎王闻言不觉心中一动,他在想,我王某人大小是个司令,却要处处受方原王八羔子的气,如果能与李不让联手,何惧他区区的一个方原!想到这里,小阎王端起酒杯说:“李兄、我代表皇军欢迎二当家加入大东亚共荣圈;以后李兄有什么困难尽管言语,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不让”受宠若惊:“王兄、以后就全仰仗你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兄弟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好。”小阎王兴奋地站起身:“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如果今后有谁给你小鞋穿,我一定替你出头。来,干了!”
艾忠没想到小阎王这么快就进入角色,而且这么快就跟他称兄道弟。出于一种职业本能,艾忠的警惕性丝毫不减,但小阎王接下来的一番话令艾忠终有所悟。小阎王突然长叹一声:“唉——李兄,做人难啊!”
“李不让”故作惊讶:“王兄难道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李兄受制于人受气于人啊!”小阎王一脸的悲戚。
“王兄除了日本人还有谁敢给你气受?”
“李兄,唉——”
艾忠终于听明白了,小阎王所指的是内部矛盾,这里所指的内部矛盾并不包括日本人。日本人在这些汉奸面前时以主子的身份自居,被其约束或受气于彼是必然的结果,根本谈不上受制或受气一说,这就是宁愿做亡国奴的下场。在德安府,称得上有头有面的汉奸没几个,除了方原这个大汉奸没人敢给小阎王气受。
心里亮堂了,接下来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李不让”假意劝说:“王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辱负重方显男人本色,韩信且能受胯下之辱,我认为王兄并不比韩信差!王兄、先暂且放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先把皇军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吧。我相信,只要王兄能把太平寨的事情办好,你的身价自然就提高了。来,再干一杯!”
“李不让”的一番话顿时让小阎王春风满面:“李兄说的没错,只要我拿下太平寨,我在皇军面前就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哈哈,我还何惧方原小儿。来,干了!”小阎王终于道出他的心里话。
“李不让”微微一笑,他要正式进入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