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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一号院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腥风血雨一号院      作者:王凤文      发布时间:2017-05-01 23:15:23      字数:9599

  涂英涂雅涂正和张嫂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张嫂忙活着给这姐弟三人洗脚。该上床睡觉了,涂英跟张嫂说:“妈妈,今天晚上,您自己睡一张床,我们姐弟三人睡一张床。”
  张嫂答应。“怎么睡都行啊。”
  涂英说:“妈妈,把炉火封好,天窗上的通气孔一定要打开啊。”
  “这个是大事。每天都开着。”张妈说:“挺晚的了,快睡吧。”张妈脱吧脱吧,就上床睡在了屏风内的那张床上了。涂英涂雅涂正在屏风外面的大床上躺下了。涂英把嘴紧贴在涂雅的左耳上,小声说:“今晚上姐姐我要灭杨天啸家满门——”
  “姐,怎么灭啊?”涂雅把声音压在了最低分贝。
  涂正睡着了。涂英说:“等半夜时,我爬梯子,把杨家的烟囱用破棉花堵严实了,叫他们娘四个煤气中毒啊!”
  “这办法太好了!”涂雅说:“可惜还不叫灭门,那个杨大夫也没在家啊,这不是便宜他了吗!姐,再等些时日吧,等杨大夫回来,咱们再下手不迟啊。”
  “不能等!”涂英说:“先灭了他家这四口,他回来了,发现老婆孩子都死了,咱们看着他痛不欲生,他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那结果多好啊!”
  “姐,还是你聪明!”
  “姐比你大吗!自然做事比你周到了!”
  “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堵杨家烟囱?”
  “约莫院里的人家都睡了之后呗,十一点多就可以的。”
  “你可别睡过头了。”涂雅担心。“要不你先睡,我醒着,到了十一点,我叫你。”
  “用不着。”涂英说:“姐干事有根,有始有终。姐要是想做一件事儿,心里有谱,保证按点进行,绝不会耽误的。你睡你的。不过还有一件事,你要是能做,你就做。”
  “什么事啊?姐你说。”
  “我十一点堵上了杨家烟囱,你要在早晨五点钟的时候,把堵在杨家烟囱里的破棉花套子拿出来。你能干吗?”
  “能!我保证按点儿把棉花套子取出来。”
  “光取出来还不行。”涂英说:“要用包袱皮包裹好,明天咱们带出大院,扔的远远地。不要留下一点痕迹。记住了吗?”
  “记住了。”涂雅说:“我保证按照姐姐说的去做就是了。”
  “那就好。快睡吧!不要再说话了。”
  涂英涂雅都睡着了。
  晚上九点多,杨天啸家里,梁尚霞催着杨再春杨再夏杨再秋洗脚睡觉。三个孩子很听话,麻溜地洗完脚就都上床睡下了。梁尚霞睡前有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把屋内的炉火封好,加足了煤球;再检查一下气窗,看看留没留缝隙。她仔细地把这些活做完了,放心地上了床,睡下了。
  全院住户家家都熄了灯,都睡下了。毛容、姜子齿、姜韩氏在姚晴天家等到了十点,终归没有音信,到底不见姚晴天梅花两口子的身影。无奈,也就各自回家睡觉了。毛容回到家里,苟尚理也正好刚从东来顺餐馆回来。苟尚理说:“马富贵去义和庄间接打探消息去了,明后天回来吧。也许,姚晴天梅花牛娟的下落,会弄个明白。”毛容苟尚理两口子说了一会话,也就睡着了。
  涂英这个小女魔,做事绝对不离谱。也就是前半夜十点五十九分,涂英一下子就醒了。这小女魔干事稳妥,绝不慌张。她穿好衣服,没有一点点动静,轻而又轻地推开屋门,脚步轻盈,没发出一点声音。事也该着!大院里有一架木梯,整天价竖在杨天啸家大门的左侧。这一点,也许涂英心里早有数了,也不可知。小女魔涂英把半口袋破旧棉花套子用绳子捆好,背在了身后,然后,悄无声息地顺着木梯,爬上了杨家屋顶,卸掉背后的半口袋棉花套子,严严实实地塞进了杨天啸家的烟囱口里。这个魔鬼,胆大心细,她始终微笑着,快极了!大事办得了,她顺着木梯从房顶下来,下到一登和杨家窗台平行的梯撑,她高抬右手把杨家的气窗严严实实地关上了,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家中,心安理得的钻进了被窝,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涂雅办事那也叫一个靠谱!说到做到绝不含糊。激灵一下子,早晨四点五十七分,她睡醒了。鬼魂般地溜出了家,幽灵一样地爬上了杨家房顶,鹞鹰抓小鸡似地从杨家烟囱里拽出了那半口袋棉花套子,蜻蜓点水般的下了木梯;泥鳅顺水般地滑进了家里。她按照姐姐涂英的吩咐,用一个宽大的蓝色包袱皮,把那半口袋破旧棉花套子包裹好,塞回到床下,上了床,接着睡一小会回笼觉。
  五点半钟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这个时候很多人家就都起床了。捅开炉火,做早饭。尤其是每天按点上班的,就更得遵守这个时间了。杨天啸的妻子梁尚霞素来不睡懒觉,那是全院人都知道的。可今天,都六点了,杨家烟囱也不见冒烟。院里的人没太理会。六点半了,天已经放亮了,院里的东西依稀可见了。张嫂咋咋呼呼,送涂英涂雅涂正出院门。肖一峰拉的黄包车早已停在院门的右侧。涂英涂雅涂正上了黄包车,和张嫂道了声再见,肖一峰拉起车来,离开了凡夫巷。
  张嫂回到涂家,她拎起水桶出了家门,到公用水池子接凉水,准备给三个孩子洗衣服。他接满了一桶水,从水池子里拎出来,又放在地上,缓缓手。公用水池子设在公用厕所右边,公用厕所紧靠大院里门的右侧,也就是在西厢房靠大门那一间房与大门之间。张嫂稳了稳神,便又用右手拎起水桶,就在这一刹那,她偶然看见了正房西数第一间房子,也就是杨天啸家的窗帘还没拉开。张嫂觉得这很不正常。“杨大夫不在家,这媳妇怎么领着孩子赖上床了,梁护士还上不上班了?她们诊所没有夜班啊。这人也真是的。嗨,也许是不舒服了也说不准。”张嫂心思着,就把水拎进了涂家。烧水,准备洗衣服,又打扫房间,忙活起来了。
  姜子齿姜韩氏知道姚晴天梅花两口子还没回来,没办法,油盐店还得开张啊,不开门做买卖,吃什么喝什么啊。老两口老早地就走了。毛容昨晚没睡好,苟尚理做完了早饭,伺候毛容吃完了。跟毛容说:“再迷糊一会吧,不能老不睡觉啊。”毛容也真是困乏,就很听话地又倒在了床上,一会还真迷糊过去了。
  院里老牛家,牛筋强走的也特别的早;武艿菏和牛华牛妮呆在屋里,牛华想温温书,很是看不下去;牛妮也想看看书,一样,也是看不下去。武艿菏勉强地支撑着,收拾着屋子。
  龙腾跃这些日子没什么新鲜蔬菜瓜果可卖,但也不能闲着,跟老伴尤曼曼老早就出去,捡劈柴捡煤核,弄这个买俩零钱。怎么也得过日子不是。朱金有兰彩芸早就上班去了。马富贵还没回家来;马富贵的妻子魏和珍懒怠起那么早,索性踏踏实实睡个懒觉。乎明来老早地就去烧鸡店干活了,老婆季香珍在屋里哄着乎晓,睡着早觉,不管门外之事了。祖树德所打工的杂货店倒闭之后,他又寻到了一家生药店,还不错,在里边弄了个管账的差事。他也早就上班了,老婆佘坤娣在家里哄着孙子孙女,也在睡早觉呢。林中轩霍初华都上班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老高了。张嫂出来去水池边的下水道倒脏水。回身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杨天啸家的窗户,嗨,这是怎么了,窗帘还没拉开呢!这觉睡得也太实沉了!张嫂想着,八成是不上班了。可你不上班,三个孩子怎么也得吃早饭不是,也得起来温温书什么的不是。真不知道这个梁护士是怎么回事了。怎么连孩子也不管了?她想着,还是没去叩响杨天啸家的大门。她心思,人家的事还是少管吧!
  肖一峰把涂英涂雅涂正拉进了山水货栈的大院里。一下车,涂英就跟肖一峰说。“肖长官,咱们今天还得办一件大事,先把擒拿格斗的训练推一推。”
  “梅老板交代,今天必须开始训练。”
  “肖长官,我可以跟梅老板解释。”涂英说:“俗话说,要抓住机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知道,我们大院里,除了我们姐弟三人,剩下的都是赤化分子,包括我们的那个张妈。您和梅老板都知道的。我们姐弟三人和他们势不两立!我们得到机会,就要干掉他们!我们要为党国效力,为党国效忠。肖长官,今天就有这个机遇,消灭一个是一个——”
  “怎么回事,仔细讲讲。”
  “赤化分子苟尚理的老婆毛容,一心一意要寻找姚晴天梅花的下落。我们跟他讲了。我们帮助她寻找,一有消息,就告诉她。她自己也要出门寻找。这不正是机会吗?估计他很快就要上街了。我想这样。您还不认识毛容。涂雅涂正留在营里。我跟您立即赶回到凡夫街街口,等着毛容的出现。一旦她出来,咱们立即把她整到营里来,把她活活地喂给狼狗。”
  “好!不用请示梅老板了,咱们立即赶往凡夫街街口。”肖一峰拉上涂英就往回返。
  凡夫街凡夫巷一号院平静如常。谁也没去理会杨天啸家的情况。偶尔睡睡懒觉有什么可说的呢!院里住着的毛容,丈夫苟尚理上班之后,她真的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早就照屁股了!她简单地擦了把脸,梳梳头。“到街面上去!我要亲自去打听姚晴天梅花的下落——”她心想着,对了,还是跟邻居打声招呼吧!打声招呼好。“张嫂!张嫂啊!”毛容喊着就到了涂义强家门口。张嫂出来了。“什么事啊?”
  “张嫂,我这就出门上街。”毛容说:“你看看,姚家两口子,到现在也不知个下落。我到街面上打听打听去。家里有什么事,您顺便照应一下。”
  张嫂擦着湿漉漉的双手。“您就赶紧去吧!打听到了消息,就马上回来,让大家知道。”
  “一定一定!”毛容说完就出了一号院大门,直奔凡夫街街口,她要出街口,到大街小巷去探问探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
  肖一峰的黄包车就停在凡夫街的街口右侧,凡夫街街口对面就是一条比较繁华的兴业街。涂英站在街口处,一眼不眨的盯着,嗨!来了!毛容出来了!涂英欣喜若狂,跑步迎向前去。“苟伯母苟伯母!苟伯母——”
  看见了涂英,听见了涂英的亲切香脆的叫声,毛容心想,这孩子一定有什么好消息了。一定的!“小英子,小英子!”毛容浑身就像打摆子一样,颤抖起来。“有你姚伯父姚伯母的消息了?!”
  “别激动!别激动!听我慢慢跟您说!”涂英把毛容领到肖一峰面前。“这是我们姐弟三人的车夫,叫肖一峰。苟伯母,是这位肖叔叔帮助打听到的——”
  “肖叔叔啊,您快告诉我,姚晴天梅花他们是死是活啊?他们在哪儿啊?”
  “您先上车!上车吧!姚伯父姚伯母挺好的,他们在一个亲戚家里,姚晴天姚伯父突然得了病,不要紧,咳嗽发烧,正治着呢!涂英,你也跟着,上车!我拉你们去看姚伯父姚伯母!”
  心急如焚啊!听这话,姚晴天梅花还是活着啊。在亲戚家啊!毛容恨不能马上见到姚晴天梅花。她上了黄包车。“快走吧快走吧!谢你的话就不说了!咱们快去他们的亲戚家!”
  肖一峰拉着黄包车,穿过兴业街,拐上兴安道,一直往南奔。小跑着小跑着——
  “还有多远啊?在什么地方啊?”毛容一遍又一遍的问道。
  “快了!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肖一峰一遍又一遍地回答着。
  肖一峰的黄包车到了山水货栈的大院。“苟太太,到了!姚伯父姚伯母就在最后那个院子最西边那间房子里。走!涂英苟太太,咱们快进去吧!您就要见到姚伯父姚伯母了!”
  “这是哪儿啊?这么大的院落,一院套一院的,这么多房子!姚晴天家的亲戚是个大户人家啊!”
  “那是那是!”肖一峰领着毛容涂英,走进了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七十九平方米,是所谓的山水货栈,也就是国军特务训练营里的活人解剖室。屋子的北墙上挂着一张特大的人体分解图,看上去很吓人。靠着西墙是一张人体解剖床。床头立着一个檀香木的方柜,柜里柜外摆放着各种用来解剖人体的工具。靠着西墙摆放着一张长桌,上边摆放着三十六个不同型号的玻璃瓶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男女人体的各个器官,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心惊肉跳。屋子中央的棚顶上竖下两个电镀过的两个很大的铁制挂钩,用来搭挂活人人体从而做立体解剖用的。
  “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姚晴天梅花在哪里?”毛容环视着室内的布局摆设,不禁浑身抖动起来。她几乎是上牙下牙神经质地敲击着,带着颤音地连声质问。“姚晴天的亲戚是谁?他们在哪里?”
  肖一峰只是阴笑,不回答任何问题。
  涂英一声没吭,她出去了,她去教导室找涂雅涂正。梅成仁吕呈凤都曾告诫过他们,他们在此接受特殊训练,是绝对保密的,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同时,梅成仁吕呈凤也警告过所有和涂英涂雅涂正有过接触的特务,谁要是泄露了涂义强侯喜莉的三个孩子的训练秘密,谁的死期就到了!涂英涂雅涂正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们在训练营里表现得很谨慎,一般不和与他们不相干的特务接触。涂英说这是为了党国的事业,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涂英进了教导室,看见吕呈凤正在教涂雅涂正化妆术。
  “报告吕教官!活的狗食毛容已带到!是否现在就送进狗圈,请您指示!”
  “毛容现在哪里?”
  “被肖长官带进了人体解剖室!肖长官好像要对毛容实施活体解剖。”
  “走!咱们一块到人体解剖室!”吕呈凤带着涂英涂雅涂正进了人体解剖室。只见肖一峰浑身一丝不挂在解剖床上趴在全裸的毛容身上强行地整上了那事儿!这小子大门也不插,被走进来的吕呈凤涂英涂雅涂正瞧了个满眼。实际上,毛容早就昏迷过去了,在涂英走出人体解剖室的时候,肖一峰先用钝器——一把羊角锤子砸晕了毛容,之后又给毛容注射了一支安眠液。之后他相当迅速地整上了那个事儿。这肖一峰也真有点那个了不是?你别说,吕呈凤反应极快,先是把涂英涂雅涂正推出了门外:“快出去!门外呆一会!我来处理!”
  涂英涂雅涂正刚才眼前的事儿早就看过,在自己家里,三个孩子曾亲眼看过父亲涂义强和母亲侯喜莉整的那事,还不止一次两次。第一次从屏风里面往外看的时候,小涂正还以为是爹爹和妈妈打架,爹爹欺负妈妈呢,幸亏聪明的涂英捂住了涂正的嘴,没让涂正喊出声来。涂英小声告诉涂雅涂正:“咱们长大了,都会这么样的!别看了!”所以啊,这几个小鬼东西在门外很不服气。涂正说:“这也值得把咱们轰出来。真是的,谁没见过啊!”涂雅也说:“肖长官也真是的,大白天的就整那事!也是不大要脸!”
  涂英小脸有点红。“行了!都别说了!肖叔叔咋说也是大男人啊!这算什么事啊!”
  人体解剖室内,肖一峰穿好了衣服。毛容的裸体盖上了白布单子。吕呈凤训斥肖一峰:“这事往后少干,最好是不要再干!”
  “记住了!上校,我向您保证,这事不再干了!不再干这事了!”肖一峰一脸的媚笑,这让吕呈凤心里不是个滋味。说真的,她倒很希望躺在解剖床上的是她自己,她倒真的很希望肖一峰能跟她整整那事儿——吕呈凤满脸绯红。“肖一峰,你打算把毛容怎么样?”
  “我想做个活人人体解剖!”
  “这恐怕不好吧!”吕呈凤说:“已经跟小精英们定好了的计划,那是要把毛容当做活狗食,喂那些狼狗的!”
  “这不耽误!”肖一峰说:“我只是要切掉毛容的两个大个个,装进瓶子泡上福尔马林,随时观赏。毛容的两个个个是真大真可人——”
  吕呈凤脸上越加红了起来。心想,这狗男人们,怎么都喜欢大个个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前胸,立时觉得很懊恼,唉,平平的,竟然没一点凸起,很遗憾,连涂英涂雅胸前都长了拳头大的个个了。于是吕呈凤便为此显出了那么一点点的自卑。于是也就不再追问肖一峰的不检点行为了。
  “那你现在就动手术!我跟小精英们解释!”吕呈凤走出了人体解剖室。
  肖一峰想,还给毛容注射麻醉剂吗?不!不注射!活体解剖吗!就这么生生地把她的两个大个个切割下来,多有意思啊!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掀开盖在毛容身上的白被单,紧贴着毛容胸前个个的根部,先切掉了左面的个个,毛容终归没注射麻药,尽管注射了一定剂量的安眠液,还是疼醒了!
  “哎呀呀——”毛容嚷出了声音。就要坐起来,被肖一峰狠劲地摁了下去。“我叫你嚷!”肖一峰一时性起,手术刀一挥,割断了毛容的喉咙,完了,毛容不嚷了,气管被肖一峰割断了,完了!也好,毛容不再遭罪了!活狗食?做梦去吧!涂英涂雅涂正小魔鬼们的活狗食梦生生让肖一峰给打破了。肖一峰把毛容胸部右边的个个贴根割了下来。他把毛容两个血淋淋的个个扔进了一个大玻璃瓶子里,倒满了福尔马林,封上了瓶口。
  吕呈凤涂英涂雅涂正进到了人体解剖室。看见了解剖床上毛容血淋淋的躯体。“怎么?你把毛容杀了?”吕呈凤走到床前,用洁白纤细的右手手指,撬动了一下毛容的下巴,看了看喉部的刀口。“一刀毙命!真有你的!我问你,这还叫活狗食吗?”
  涂英小脸早就耷拉下来了。“言而无信!肖长官,您可不应该啊!”
  涂雅脸色严肃:“肖长官这样做,有悖党国规矩吧!”
  涂正很有点鄙视肖一峰:“肖长官找完了乐趣,就不顾别人了!”
  肖一峰冷笑了一声。哼——“小精英们,别傻愣着了,赶紧去狗圈!吕上校,赶紧命人把这具躯体抬进狗圈,现在这幅躯干还很新鲜!也可以算是活狗食了!”
  吕呈凤说:“肖一峰,就请你顺便喊一声侯前榜焦祜沪,让他俩马上过来抬尸体!”
  “遵命!”肖一峰去喊人了。侯前榜焦祜沪来了,是带着担架来的。这俩人看着胸前被割掉了个个的毛容,血淋淋的躯体依旧软绵绵的。俩人有点说不出来的惋惜。他俩把毛容抬到担架上,盖上了白布单子。俩人焦祜沪在前侯前榜在后,抬着毛容就去了狗圈。吕呈凤问涂英涂雅涂正:“小精英们,还去看吗?没什么意思了!”
  “吕教官,下次我们再弄到活狗食,请最好不要让肖长官参合了!好吗?”
  “一定不让他参合!”吕呈凤解释说:“肖长官切割毛容的个个,也是工作!你们几个小精英可要以党国的大局为重,不要记私恨啊!”
  “放心吧!”涂英会说话:“都是为了党国!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们的爹爹我们的妈妈早就这样告诫我们了!”
  “真不愧是党国的小精英!”她又问道:“你们还去狗圈吗?”
  “当然要去!”涂英涂雅涂正一起说:“精神享受,焉能错过?”
  吕呈凤笑了:“这也是一种特殊的情操陶冶啊!那就赶紧去吧!晚了,毛容就进狗肚子了!”
  四个人赶到了狗圈。还好,温纯厚辛达宏已经玩弄完毛容的尸体。侯前榜焦祜沪刚好把毛容扔进狗圈。涂英涂雅涂正又满眼不落地饱看了毛容被狼狗撕咬啃食的全过程。他们当然不太满意了,那是因为,原本可以看到活体狗食被狼狗撕咬啃食时那苦苦挣扎的苦相,此时没有了。这都怪肖一峰!肖一峰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记下了肖一峰这笔账!他们心里说,这笔账一定要清算的!
  肖一峰来了,喊他们去擒拿格斗训练室。他要教涂英涂雅涂正三个小精英擒拿格斗的技艺!
  凡夫巷一号院。大院里中间有一架公用晾晒衣被的拉绳,是南北走向,南面一根柱子北面一根柱子,距离十米吧。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各家洗完衣服,尤其是大件,就都要晾在拉绳上。张嫂洗完了衣服,一共六件,无非是涂英涂雅涂正的内衣内裤。怎么说也得十点了,张嫂把衣服晾完,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杨天啸家的窗户。怎么了这是?睡懒觉也不能睡到十点啊!怎么还没起来啊!张嫂心里不免生疑:别是出什么事了吧?能出什么事呢?我那妈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娘家住的那个大院里,前年冬天,也就是前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一户姓李的人家五口人,俩大人三个孩子,煤气中毒,一家人都死了,那是下午院里人才发现的!我那妈呀!梁护士啊,别是你家煤气中毒了吧!完了完了!要是这样,那可就完了……想到这儿,张嫂的腿打上鳔了,嗨!两条腿不听使唤了。她使劲地拍了拍左右腿的小腿肚子。还好,有所缓解。找谁家的人一块看看去呢?毛容出去了,得找个年轻的啊!去叫老牛家的牛华?还是去叫马富贵的老婆魏和珍?除了这两个,院里人家,就剩下老太太和几个小毛孩子了。还是叫魏和珍吧!张嫂走到马富贵家门口,喊道:“马大嫂子!马大嫂子!”
  魏和珍正在纳鞋底儿。魏和珍这人稳当,她放下锥子,放下左手的针和线绳,放下了鞋底。打开屋门。“什么事啊?张嫂!”
  “我跟你说啊!”张嫂指着杨天啸家的大门:“你看老杨家媳妇梁护士和三个孩子,到现在还没起床呢,打一早晨六点我就注意到了,他们家的窗帘就一直没拉开。我说马大嫂,这可有点不大对劲啊!我心思,别是和我妈他们那个大院老李家一样啊,别是煤气中毒了——”
  “唉呀妈呀!”魏和珍也感到事情不妙!“那还说什么啊!快去看看吧!”魏和珍张嫂脚跟脚地来到杨天啸的家门前。张嫂嗓门挺大的,她喊道:“梁护士!梁护士!”
  没有应声。“杨再春!杨再秋!杨再夏!梁护士——”魏和珍跟张嫂一道喊。没有一点儿动静。
  张嫂拉门,门在屋里挂上了。这个院里,平常白天家里有人不挂门,家里无人不锁门。可晚上家里人都回来了,睡觉前,那是要在屋里挂上门的。“得!我那妈呀!”张嫂两条大腿又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就地上。“马大嫂子啊,这屋里人算是完了——”
  其实,魏和珍胆子也小的很,遇到什么大事儿,那是毫无主见。“我说张嫂啊!你倒是起来啊!你看这可怎么是好啊?”
  张嫂胆小归胆小,虽说腿软筋苏,可还能想点办法。“唉呀妈呀,我这是一时腿软,一会就缓过来了。叫谁呢?这得把门砸开啊!咱们俩怎么能砸得动啊!咱们院里老祖家剩个老太太领俩孩子;老乎家剩个老太太领一个孩子;老牛家倒是有个半大闺女,干脆,你就去喊牛华,叫她到别的院叫来个大男人,多叫几个最好,先把门打开再说吧。不是念蕣啊!这人肯定是中了煤气的毒了!肯定也够呛了!”
  魏和珍说:“我去喊我去叫!”魏和珍老远就喊上了:“牛华啊!牛华!你出来!你出来!出事了!出大事了!”还没走到老牛家门口,牛华就跑出来了。“怎么了?马大婶子!”
  “不好了!老杨家,杨大夫家屋里的,和三个孩子,到这会门还挂着,窗帘还拉着,我和张嫂喊了半天了,没有一点动静啊!张嫂意思是,我们女人劲小,踹不开门,打不动门,整不开门啊!你看看,你去东边的院里或者东边东边的院里,喊上几个年轻的男子,多喊上几个,来帮着把老杨家的门弄开,能救不能救,是死是活,怎么也得打开门不是?”
  “那好吧!”牛华跑出大院,进了二号院,喊道:“有叔叔伯伯在家吗?有叔叔伯伯在家吗?”
  院里人都出来了,都是老头老太太,再就是半大孩子和小孩子了。男人们哪个不得出去做营生挣钱糊口养活全家老小啊!没办法。牛华又跑到三号院,喊了半天,与二号院一样,没有什么年轻的男子和壮年男子在家的。牛华心想,算了吧,这样喊下去,还不如到街面上叫几个人帮帮忙呢。牛华不去四号五号院了,撒腿跑到了凡夫巷街口,看到三个扎在一起等活的年轻的黄包车夫,就上前央求道:“几位大哥,帮帮忙吧!我是凡夫巷一号院的住户。我们院里老杨家可能家里出事了,可能是煤气中毒了,我们院里男子都出去做工营生了,没人能打开老杨家的门。求求几位大哥行行好!帮帮忙,把老杨家的门给打开!行吗?”
  三个年轻的黄包车夫,都是穷苦人。异口同声:“走!快带我们去!”三个车夫跟着牛华一路小跑,进了一号院。
  张嫂的腿恢复了正常,和魏和珍正等着来人破门呢!见到牛华领来三个大小伙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儿。“可来人了可来人了!”
  “嗨呀呀!”一个叫宋子申的车夫,不到三十岁,一到杨天啸家的门口,打眼一看。“把这块门玻璃打破,伸手进去,不就把门打开了吗?!”他说着便用自己的右胳膊肘儿使劲往玻璃上一撞,哗啦——靠近门栓的那块玻璃碎了。宋子申伸进手把里边的门栓拉开了。张嫂魏和珍牛华三个车夫鱼贯式进了杨家。一股浓浓地臭煤气味扑面而来!牛华捂着鼻子拉开了窗帘。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屋里彻底亮起来了。看吧,屋子用屏风隔开了三段。最外段,一个炉子一口灶;再往里,一张大床,梁尚霞和杨再夏脸色铁青地仰躺在床上,显然早已死过去了;再往里,杨再春、杨再秋姐俩呈卧姿,趴在床上。车夫宋子申用手试了试这姐俩的呼吸。“完了!死了多时了!”
  “这可怎么办啊!”张嫂哭了起来。“杨大夫不在家,这家里一下子就死了四口人!我那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另外的两名黄包车夫,一个叫秦筱本,二十九岁;一个叫林本青,三十一岁。林本青挺专业地看了看杨家的铁炉子。靠最外间的是专门用来做饭用的;看燃烧过的煤灰,林本青断定,昨晚上是封着火的;设在屏风最里间的铁炉子,是专门用来供暖的。显然昨晚上也是加了大量的煤球,然后封上火的。林本青检查了杨家的气窗。“哎呀,关得严严实实!怎么可以把气窗关上呐!至少也得留上十公分的空隙啊!林本青这个车夫对炉火通道很在行,他顺着木梯上了杨家房顶,查看杨家的烟囱,他大吃了一惊!怎么,这烟囱边上怎么有黑黑的煤焦灰?有人掏了烟囱?不对!他顺着烟囱往里看了看,他霍然明白了,这是有人把烟囱给堵过了!我的天,怎么这么大的仇恨!用这样的办法害了人家全家人,真狠毒啊!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了?灭门之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顺着木梯下来了。宋子申秦筱本看他的脸色不对,同时问道:“林大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林本青怕被院里的住户张嫂魏和珍牛华看出端倪,赶忙掩饰道:“主要是气窗关得太严了!屋里的煤气散发不出来!这可真是太惨了——”
  老老少少都跑进了杨天啸的家。谁也没个准主意,人家三个车夫还要去做生活啊,人家走了,帮不上处理死人的忙,道上几声对不起,人家拉活去了。怎么办啊?院里人只能等着有主义的男人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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