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六十二章

　　八天的中语会年会闭幕了。汪奉闻在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一日回学校上课了。星期三。高三二班连续两节课。为了保持高三语文教学的统一进度，在他外出开会这几天，他的课由两位老师给代上。高三一班的课由于桂芬老师代上；二班的由吴霞飞老师代上。吴老师于老师各自有各自的授课特色。课讲的也是很不错的。可这学生，总是拿汪奉闻来比较，比来比去，剩下的还是个不满意。这也没什么。学生习惯了。只能用习惯来解释了。根据教务处的统筹安排，十二月底前要把高三的语文结课。寒假补课时，直接进入高考语文复习。高三的语文教学进度是很快的。汪奉闻依然是第九中学高中部语文学科教研组组长，而且也是高三语文备课组组长。到目前，高三语文第六册书就剩下一个单元了。一个单元的半个文言文单元已经完成了教学任务。这个单元一共有七篇文言文。《荆轲刺秦王》《谏太宗十思疏》《屈原列传》《原毁》《教战守策》《祭妹文》《察变》。事实上，前四篇已经完成了教学任务。也就剩下后三篇文言文了。是的，汪奉闻跟同事们讲，咱们也不能单图进度快，一定要保证教学质量。汪奉闻在文言文教学上，对学生的要求是，无论长篇还是短文，通通的都要背诵下来默写下来。就为这一点，学生很服汪老师的。汪老师的这项要求落实的相当到位。高三一、二班学生背诵古诗文，没有打折扣的，全部按照汪老师的要求，把古诗文都背的滚瓜烂熟！默写的一字不差。
　　汪奉闻到市里开全国中语会年会的这几天，于老师吴老师给他代讲的是《屈原列传》《原毁》。学生吗，就是学生，高三的学生当然也是学生。学生就是听老师的。一般的来讲，尤其是在学习上，那真的是老师怎么说学生就怎么做的。于老师给高三一班的学生上语文课，当讲完《屈原列传》时，同学们没听到于老师要求背诵全文的讲话要求。学生们就问道：“于老师，《屈原列传》还背诵吗？于老师跟同学们说：“背诵什么啊？这么长的课文，背它做什么？有嘛用啊？嘛用也没有的！不用背诵了！”学生们当时似乎很高兴，似乎也有很大的疑惑！有两个学生还手舞足蹈起来：“不用背了不用背了！”语文课代表站起来跟于老师说：“于老师，我们汪老师，跟我们说，学习文言文，就是要把文章背诵下来默写下来的！”于老师笑着说：“现在不是我给你们上课吗？我现在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听我的！不用背了更不用默写了！懂了就行了呗！有功夫学点什么不好啊？干嘛非要背这些古东西啊。白白浪费时间的，不划算啊！有这背诵的工夫，能做多少道数学题，能做多少道物理题，能做多少道化学题，能做多少道生物题，能背多少道政治题，能背诵记忆多少英语单词英语句子英语短文啊！我不客气地讲，你们的汪老师这是用语文学科挤兑别的学科，语文占用了你们多少课外时间啊？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啊？我从来不要求我教的学生背诵古诗文，一贯的！我腾出时间，给同学们学习其他学科。我语文高考教学的成绩比汪老师也就低上个十来分吧。可这十几分，学生们都在数学化学物理生物英语政治地理历史的卷子里得到了不是？教师也不能光为自己一个人着想，不能光为自己所教的学科着想，教师得有全局观念不是？总不能为了一个人所教授的学科，把别的学科都给挤兑了。那还道德吗？不道德吧？按理啊，我给你们代几天语文课，跟你们说这些，从某种程度上讲，好像我反对你们汪老师的教学方法似的？好像我对你们的汪老师有意见似的。其实不是！我就是为你们负责！为你们着想而已。话又说回来，汪老师让你们背诵这么多的古诗文，实在没用处的。不能说是一点用处没有，有点用处，就是在公众面前，能翩翩学问，好像你自己有多大学问似的。在众人面前，夸夸夸夸的背诵几篇古诗文，别人都能羡慕你有什么多大的才华似的！其实不然！那算什么啊！死记硬背，任何人，我不夸张地说，就是智障人，下上点工夫，也能背诵出几篇长的短的古诗文的！那算不上什么才华的！你能说智障人背诵了几篇古诗文，就有才华吗？那不是瞪着眼睛扯淡吗？那他怎么能背诵出几篇古诗文啊？因为他死记硬背了！死记硬背，傻子都会背诵的！我是坚决不提倡的！你们听明白了吗？就是在汪老师面前，我也是这么讲的。同学们，不要浪费时间啊！时间多么宝贵，我们一分一秒也浪费不起的。做做数学题物理化学题，干点什么不好啊，不要把时间都白白的浪费在了背诵古诗文上了！”
　　一班的语文课代表叫王求实，是个男生，长得浓眉大眼的。他又一次站起来问道：“于老师，难道说背诵古诗文就能影响到数理化等别的学科的学习吗？”于老师当堂答道：“这位同学，你问的好！我跟你们讲，一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对不对啊？我想，你们在课堂上绝对背不下来这样的课文吧？课上背不下来，你们就得在课下课外拿出时间来背诵吧？像几句古诗十句八句的，倒也花费不了多大工夫。可像《屈原列传》《原毁》这样长的文言文，你们没有个三四个钟头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谁能背下来啊？那么说，你一天的课外时间课下时间，又能有几个三四个小时五六个钟点的啊！你还能做数学吗？你还能有功夫背英语单词英语句子英语短文吗？你还有功夫背诵化学分子式吗？你还有工夫复习物理化学，背诵政治试题吗？没工夫了没工夫了全让背诵古诗文了！同学们啊，这笔时间账，你要是算不过来，你还敢去参加什么全国统一高考？你拿什么考去啊？就拿满肚子背诵的古诗文啊？古诗文在语文高考试卷上又能占多少分数啊？算算这笔时间账吧。好了，我不再多讲了。我建议你们不要再背诵古诗文了……”
　　看得出，听得见，于桂芬老师对背诵古诗文意见可是不小啊！是坚决反对的。对于老师的这番演说，高三一班的学生，有的还真被她说服了。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学生还是没听于老师的，还是按照汪奉闻老师的要求，积极主动地把《屈原列传》《原毁》都很快的背诵下来了。按照汪奉闻交给的快速记忆法，两篇长文，也没费多大工夫。也没像于桂芬那样的危言耸听，根本没耽误其他学科的学习。正像汪奉闻老师讲的那样。再做数理化试卷疲倦了的时候，背诵古诗文，还真解了疲劳，提高了智商！吴霞飞和于桂芬，两位老师，都是四十四岁，早年是大学同学，都是东北师范大学的毕业生。吴霞飞老师和于桂芬老师的观点相同。坚决反对死记硬背古诗文。要说起他们为什么反对学生背诵古诗文来，实在也是让学生们给逼的。于桂芬吴霞飞，他们原本也是坚决要求学生背诵古诗文的，可是，他们对学生的要求，就是对学生们的要求，他们自己从来都是懒于背诵的，不愿意记忆的。八年前，他们都在初中部，教初中语文。初中的学生，哪怕是初三的学生，也都唯老师马首是瞻的。老师怎么说，学生就怎么做的。老师让背诵古诗文，学生就得背诵古诗文。让背几篇就背几篇，绝不打折扣。老师分组的把学生叫进办公室，一个一个的检查学生背诵古诗文的情况。有学生背诵不下来，放学后要留下来的，什么时候背诵下来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吃饭的。即便如此，学生们也没有道出半个不字的。逊训驯服。于老师吴老师到高中部了，敎上了高中语文，他们依旧要求学生像他们教初中学生时那样，背诵古诗文。起初也是很上心，学生背诵不下来，他们依旧在放学的时候，不让学生及时去吃饭，而是把学生叫到办公室，让学生背诵古诗文。这会的高中学生，可再也没有一个像他们教初中时那时候的学生了。学生们在办公室里公然和他们叫板：“于老师，你先背，你能背下来！我就能背下来——”“吴老师！你背啊！你要是能背下来，我就背！不然的话，就不要再要求我们学生背诵什么古诗文了——”完了！于老师吴老师都傻眼了。他们自己不背诵古诗文的，他们不肯下那样的工夫。他们不背，他们背不下来的！于是他们都拍着桌子大声跟学生嚷嚷：“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让你背诵，你就得背诵！你怎么可以和老师叫板——”于老师在学生面前大发雷霆！学生们回敬她道：“老师？老师怎么了？老师要为人师表啊！老师更要带头了……”于桂芬无语了！吴霞飞也一样遭遇到了学生们的叫板。那还是刚教高中高一年级的语文时，《劝学》要求必须背诵。吴老师自己不背，只是强调让学生必须会背诵。有不少学生没能如期背诵下来《劝学》。吴老师用老办法，把背不下来的学生都喊进他的办公室。“背不下来，那就不要回家吃饭了！不要到食堂吃饭了！”学生们起哄：“吴老师，您背！您要是能背诵下来！我们就当仁不让的背诵下来了！您背诵给我们听听啊！”吴霞飞急眼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是学生！学生就得听老师的！我是老师！你们能和我一样吗？”一个叫焦志怀的男生，很不客气：“怎么和您不一样啊？咱们都是人！我们是学生！可老师要为人师表啊！这您都不懂？让学生做到的，您必须自己先做到。您都不背，怎么可以要求我们背诵啊！这不合情理的！吴老师，您要是会背！我就会背！您不背，您不会背诵，哪还有脸要求我们啊！对不对啊？同学们？”同学们在办公室里齐呼啦的喊着：“对对对！太对了！老师是学生的表率！老师都不背！我们背嘛啊！不背不背——”吴霞飞老师无语了。自此，再也不要求同学背诵课文背诵古诗文了。吴霞飞给高三二班代语文课。在班里，也发表了和于桂芬老师一样的感言。不要求学生背诵课文背诵古诗文的根本理由就是，把有限的时间还给数理化生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等所有高考科目。不能因背诵古诗文背诵课文，而严重的影响其他学科的学习时间。二班的学生也是绝大多数同学不认可吴老师的理论的。认为是谬论。认为是无稽之谈。还有学生们很反感的，你吴老师怎么教就怎么教呗，干嘛对汪老师说三道四的。你们教师之间有看法有不同观点不同意见，干嘛在课堂上跟学生讲啊！为此，二班学生对吴霞飞老师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很反感！汪老师可回来了。这节课汪老师给同学们讲《教战守策》，是苏轼的文章。汪老师提前五分钟就进了课堂。他问同学们：“《屈原列传》《原毁》都背诵下来了吗？”同学们说：“背下来了！”汪老师说：“好的！这就好！”学生就是学生。语文课代表段晓霞站了起来。“汪老师，吴老师不让我们背诵课文！他说您这是在挤压别的学科的课外学习时间，不公道！还有，他说您总是显摆学问大什么的，很难听的！我们没相信吴老师的话，按照您教给的方法，很快的就背诵下来了。”
　　汪奉闻坦然一笑：“没关系的！吴老师有吴老师的看法。他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没有因背诵古诗文而影响了其他学科的学习。相反，实践证明了，背诵古诗文倒是提高了其他学科的学习效率。我的经验是这样的。你们在实践中，不是也证明了这一点吗？我老师的看法也许是对的。不要往别的地方想。都是为了学生，都是为了教好学生。有不同见解是完全正常的。好了！都背下来了，就好。咱们今天学习《教战守策》。汪老师让学生心服口服，是他把学习方法全部教给了学生，而且身体力行以身作则，高中语文全六册，连同知识短文都背的滚瓜烂熟！学生能不服气吗？聪明记忆力强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汪老师肯下功夫。谁说汪老师让学生背诵古诗文影响了其他学科的学习？汪老师在课下，更多的时间是给学生辅导数理化生……课堂上，学生们没看见一次，汪老师翻教案看教案翻书本看书本。清一式的背讲……不是一堂课两堂课，而是堂堂课都这样！不是一篇两篇课文，而是全部课文都背诵都背着讲。这样的基本功，该多扎实啊……学生们信服他……
　　有一个词叫节外生枝。实际生活中，每天都会发生所谓的节外生枝的事情。哲学上讲，世界上的事物都是联系的。联系的观点是普遍存在的。也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很多都是你根本无法预料无从预知的事情围绕着你而发生。今天第一节课，第二节课上完了。《教战守策》讲完了。该做间操了，他直接去了大操场……他不知道，当他还没走进大操场的时候，高三二班的三个女生在教室里已经打成了一团，打闹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汪奉闻……
　　高三二班女生夏立春、陶华春、邱冬霞，学习都很好。个子都很高，长得都很俊。实际上，是刚下第二节课。汪奉闻刚走出教室一会。这三个女生就吵起来了。陶华春指着邱冬霞的鼻子：“你真不知羞耻，干嘛上课，眼睛总盯着汪老师？”邱冬霞大声嚷道：“我愿意！我愿意盯着汪老师！我就看上他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爱上他了——”夏立春站在陶华春一边：“你也太不要脸了！汪老师两个孩子都六七岁了！汪老师都能当你父亲了！”邱冬霞仰着脸，毫无羞涩。“我愿意！我愿意！你们吃饱了撑的，管得着吗？我知道你！你暗恋人家汪老师，不是一两天了吧？咱们到底谁不要脸，还得两说着呢！陶华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好意思说我上课盯着汪老师看了。‘汪奉闻老师啊，你是我心中的太阳，把我的爱心照亮！你是我心中的清泉，滋润着我爱情的心田……’这都是谁写的啊？啊——”陶华春脸红了，通红通红的了！“你真不要脸！你敢偷看我的日记？！我要告你违法！”邱冬霞说：“你告去吧！不光我看了，咱们班的所有学生都看过了！怎么的？你把咱们班所有的学生都告了吗？你上哪儿告去啊？就兴你暗恋汪老师，就不允许我在课堂上多看几眼汪老师吗？你也太霸道了吧！”陶华春捂着脸哭了起来。夏立春冲着邱冬霞喊着：“你也太不像话了！大庭广众下羞辱人家人格！”邱冬霞说：“哎呀呀！还人格呢！你要弄明白，我分明是在注意听讲，听汪老师讲课，她凭什么就不允许我专注地听课？凭什么往歪道上想啊？要说侮辱人格，那是她侮辱了我的人格！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思想龌龊，非得把别人也说得那么肮脏！无耻小人！暗恋癖！暗恋癖！咱俩到底谁不要脸啊？快跳进津河淹死算了——”二班的学生迟迟不到操场上做操。班主任老师吕尚香走进了班级。“快下楼到操场上做间操！”吕尚香在教室门口大声喊着。班里的学生都纷纷下楼。邱冬霞不再搭理陶华春夏立春，下楼去大操场了。陶华春趴在课桌上呜呜唯唯的哭着。夏立春劝着：“走吧！吕老师来了！咱们下楼做操吧——”陶华春趴在那里依旧呜呜唯唯……吕尚香问夏立春：“怎么回事？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夏立春不知怎么回答吕老师的问题。支支吾吾的说：“是邱冬霞侮辱了陶华春。陶华春被邱冬霞气成了这样。”吕尚香老师不解了。“怎么？邱冬霞干嘛惹她生气啊？为什么啊？”夏立春又支支吾吾了。“没——没什么的。就是，就是——”吕尚香一看，知道这里有事啊！没准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走吧！你们两位都跟我去办公室！把事情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三了，可没闲功夫扯闲篇儿！快走——”陶华春立马止住了哭泣，满脸涨红，站了起来。“夏立春，这里有你什么事吗？”吕尚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夏立春不想去吕老师的办公室，陶华春更不想去。夏立春看了看陶华春，那意思是问问陶华春该不该告诉吕老师，邱冬霞偷看了陶华春的日记。陶华春摇了摇头，那意思表明，这事不能跟班主任老师讲的。弄不好，自己会被毁掉的。”吕尚香催促道：“走！都跟我到办公室去——”陶华春、夏立春不得不跟着吕尚香老师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