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五十六章

　　一九八二年十月十五日星期五。田玉梅在熊氏蔬菜批发公司上班了。熊氏蔬菜批发公司大得很，这么说吧，一千八百多万人口的津河市，为市民提供蔬菜的一共就三家公司，熊氏蔬菜批发公司的批发量，差不多占有全市一半人口所需蔬菜的供应量。田玉梅真的当上了公司里的第二副总经理。熊熊燃在公司的小办公楼里，给她安排了一间宽大明亮的办公室。田玉梅坐在老板椅上，感到舒服至极。太豪华了，这办公室和第九中学的办公室简直就没法相比。
　　经熊熊燃父亲批准，给田玉梅配了一个男秘书兼小车司机，叫丁博文，大学毕业生，津河市农业大学毕业的。是熊熊燃的乡亲，自然也是田玉梅的乡亲了。只不过不是一个屯子里的，丁博文的家是离熊熊燃家往西十八里地，丁湾村的。丁博文二十六岁，中等个，五官端正，就是脸面略黑了那么一点点。但绝对的不丑，小伙子很有点阳刚之气。挺爱说话的，又爱唱歌会唱歌。唱的是美声，爱唱李双江演唱的歌曲。每天不离口的当是《闪闪的红星》里面的插曲“小小竹排江中游……”
　　由于熊氏蔬菜批发公司工作的特殊性，很多员工二十四小时几乎都不能离岗的。从外地来的菜车随时都有，忙碌的很。一般人员是绝对没工夫扯闲白的。丁博文吃住都在公司里，公司里随时有事，随时就叫，他也随时就到，一点点时间也耽误不得。早晨，田玉梅懒懒洋洋的在公司食堂吃完了早点，七点半走进了她的大办公室。熊熊燃跟她说：“我爸爸说了，让你负责接收海南进来的蔬菜水果。要到机场接收。”田玉梅摇着脑袋：“不干不干。那也忒麻烦了！给我点轻松的活吧。”熊熊燃说：“那你就去财务部，监督管理账目吧！”田玉梅说：“这还行！我答应了！”熊熊燃刚要离去，田玉梅就把他喊住了：“燃！燃燃——我让你做的事，有眉目了吗？什么时候动手啊？”熊熊燃说：“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他的行踪了！”田玉梅问道：“你让谁去的？”熊熊燃说：“原来我的司机，现在是你的秘书司机，你认识的，丁博文！办事稳重靠谱！”田玉梅说：“这还差不多！对了！我昨晚上想了，干脆连我们那个高三组长汪奉闻，也一勺子烩了吧！把他也给我一块收拾收拾修理修理！”熊熊燃问道：“人家怎么招你惹你了？干嘛收拾修理人家啊？”田玉梅说：“我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从心里有气！他当着校长副校长的面骂我侮辱我崇洋媚外！这还不够吗？说句痛快话，你答应不答应啊？”熊熊燃问道：“你说说，怎么修理收拾汪奉闻吧？”田玉梅撒着娇：“燃啊！当然是暴打一顿了！打他个满地找牙，打他个满脸开花！就像当初在咱们柠和老家上学时，修理收拾吴家窑村那个三疤瘌一样。三疤瘌欺负我，你和你那群小哥们够仗义，够义气，直打得三疤瘌满地滚爬，满地找牙。记住了吗，就和你们当年整治三疤瘌一样的整治整治那个自命清高的汪奉闻。记住了吗？”熊熊燃应承着：“记住了！”田玉梅说：“你可得抓紧时间啊！我可是分分秒秒的都在等结果呢！要快啊！”熊熊燃在田玉梅跟前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言语。他满口答应着：“好的好的——”熊熊燃走出公司的办公小楼。到车班查看。
　　二十几辆大货车昨晚就都派去山东了。小轿车还有三辆停在车库里，他看见丁博文正坐在一辆小轿车里抽着烟卷。他心想，他怎么还没去第九中学啊？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啊！车窗户开着。熊熊燃问丁博文：“你怎么还没走啊？磨叽什么呢？”丁博文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卷头扔在了车窗外：“熊总啊，咱们这么干好吗？行吗？一旦出事，那可要坐大牢的！”熊熊燃说：“干的隐秘一些吗！多多的动动脑筋。看看怎么样跟踪他，怎么样选择动手的地方。要做的人不知鬼不晓才最好！对了！田玉梅又派活了！”丁博文问道：“又派活了？她还要收拾修理谁啊？”熊熊燃说：“第九中学的高三年级组长汪奉闻！他让和秦博海一块满地找牙哦满脸开花——”丁博文笑了：“熊总啊！田玉梅不是在收拾秦博海汪奉闻呢，她是在收拾修理你呢。这事整不好，可真的是要命的事啊！你可得三思而后行！”熊熊燃说：“别的你什么也不要管了。只是把秦博海、汪奉闻两个人的家庭住址弄清楚了，把他们上下班的路线弄明白了就行了。这就是你的任务，别的什么也不需要你管了。出面的人，不是你不就可以了吗？我另找几个人，到时候另行安排就是了。”熊熊燃催促着丁博文：“你快去吧！记住，想办法打听出那两个人的家庭住址，再探探他们俩人上下班必经之路不就结了吗？快去吧！快——”“那好吧！”丁博文开车离开了熊氏蔬菜批发公司。
　　开着车，丁博文越想越不太对劲。有心不去办，可自己端着人家熊家的饭碗。得了，不就是问个家庭住址吗，这对于一个读了四年农业大学的本科毕业生，这点智谋还是有的。丁博文开着轿车，五十多分钟后就到了第九中学的后街虎丘道，他把车停在了一家“明明餐厅”门前。现在是八点五十九分，餐厅里吃早点的人还不少。丁博文走进了这家餐厅。他认真的仔细的打量着餐厅里的服务员。这会有四名，都是小年轻的，两男两女。说话的口音依旧满带着大西北的乡音。等了那么一会，看了那么一会。丁博文走到一个小伙子跟前：“小同志，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找你——”那个小伙子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餐厅服务员专有的白色帽子。小伙子跟着丁博文走出了餐厅，到了门口丁博文的小轿车旁。丁博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答道：“俺叫马伟元！俺十六了！”丁博文说：“马伟元！我求你办件事——”丁博文从衣兜里掏出二十元钱，十元一张，两张票子，递给了马伟元。“这钱给你！”马伟元现出一副想接钱又不敢接的尴尬样子。丁博文把钱塞进了马伟元的手里：“你拿着！我让你帮我办点事——”马伟元问道：“办什么事啊？给俺这么多钱啊？”丁博文说：“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明白。是这样的。前天！就是前天下午五点多钟，我母亲，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有两个老师——”丁博文用手指着街那边的第九中学的教学大楼。“就是那所重点中学里的两位老师，他们把我母亲送进了医院的。两位老师都是男的，一个叫秦博海，一个叫汪奉闻。我家里人当面谢他们。他们很客气。感谢人家，给人家买些礼品，送给人家，都是人之常情。你说对不对？”马伟元说：“对对！对！”丁博文说：“可我家人不知道两位老师的家庭住址。我是当事人，自个去问不太好的。对不对啊？”马伟元说：“对对对！”丁博文揭示主题：“我请你去第九中学问问。你到学校传达室，就把我家遇到的事说成你遇到的事。你说要去两位老师家里感谢两位老师，传达室里的老师一准能把两位老师的家庭住址告诉你的或者写给你的。一定的，我看你满机灵的。你会办好这件事的！”
　　马伟元很高兴，就去打听打听两个老师的家庭住址，就能挣到二十元钱，这可太划算了。马伟元也不问丁博文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就满口答应：“俺去问！俺这就去第九中学传达室！你就在这儿等着啊！”马伟元小跑着来到了第九中学。他走进了传达室。传达室值班的老师叫王维芝，是位女教师，五十二岁了，因身体的原因，不再在一线课堂里教学了。她为人极为热情：“小伙子，有什么事？找哪位老师啊？先登个记吧。”马伟元嘴还是很甜的：“大婶啊！俺有件事，想求求你啊！”王维芝笑着问道：“小伙子，你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马伟元说：“是这么回事，前天！对！就是大大前天下午五点多钟，俺娘，俺娘六十多岁了，在那边——”马伟元瞎胡乱地指画着。“在那边的马路上，过马路，摔倒了，是你们学校的两位老师，都是男的，一个叫秦博海的，还有一个叫汪奉闻的，那两个老师可是学习了雷锋叔叔，把俺娘送进了医院。俺家里想感谢感谢这两位老师，俺家里不知道两位老师家的地址，问两位老师，人家能说吗？俺是让您把两位老师家的住址告诉俺，俺家里人好去看看人家感谢感谢人家。大婶啊，这是人之常情对吧——”王维芝没多想：“这是好事，应该感谢这两位老师！我知道他们两位老师家的详细地址。小伙子，不要着急，我这就写给你好了——”王维芝老师“刷刷刷”的把秦博海汪奉闻两位老师家的住址写在了一张纸上，递给了马伟元。“给你！拿好了啊！”马伟元接过地址，连声道着谢：“谢谢老师大婶！谢谢大婶老师！俺回去了！俺回去就买东西！谢谢大婶老师——”马伟元如获至宝一般的兴奋异常。马伟元一路小跑的回到了餐厅大门口。他把汪奉闻秦博海家的地址给了丁博文：“俺要到了！俺要到了！给你给你——”丁博文把写着两位老师家庭住址的那张纸叠好，装进了口袋：“谢谢马伟元了！咱们会后有期！再见！”丁博文开着车，离开了“明明餐厅”。他要详细的勘察第九中学到秦博海家的路线，第九中学到汪奉闻家的路线。他们肯定都是骑自行车的，就按照骑自行车的路线勘察几个来回吧！丁博文做事特别的认真，他驾驶着小轿车往返于第九中学至汪奉闻家的街道；往返于秦博海家至第九中学的必经的道路……
　　早晨，还没上课。早自习的时候，武举德自寻了个理由，到了教务处，实际就是看看秦博海老师来没来上班。还真没看见秦博海的影子。他这会可是认定了：庄成宝那老哥四个，可是把秦博海收拾的不轻啊！武举德飘飘然的回到了教室，上课了……
　　丁博文把汪奉闻、秦博海家至第九中学的骑车必经道路查勘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中午，田玉梅逼着熊熊燃请丁博文到登瀛楼吃大餐。吃完了大餐，下午两点多钟，熊熊燃就派出了两路人马，分别隐藏在秦博海汪奉闻家的附近地方，伺机对汪奉闻、秦博海下手。一伙四个人，两伙八个人。蹲守在秦博海家小区大门外的四个人是冷风军、霍春德、麻学武、雷前进。这四个人，霍春德、麻学武是刚刚刑满释放的劳改分子，入狱前，都是入室盗窃街面抢劫的犯罪分子。冷风军雷前进是从唐山杨家庄来的青年农民，在乡里也是偷鸡摸狗不误正业的二流子。他们是熊氏蔬菜批发公司的临时工，主要是给公司里卸车装车。是临时的装卸工。这四个人，最大的二十三岁，就是麻学武。最小的十八岁，是霍春德。那两个都二十岁。四个年轻人都没什么文化。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熊熊燃把这四个人叫到了蔬菜土豆仓库。跟他们说：“今天派你们去干一件大事——”熊熊燃跟他们讲的很清楚，让丁博文开车把他们送到指定地点，如此这般的说明了要狠狠地收拾收拾那个叫秦博海的人。索性就在他家里教育他！连同他的老婆孩子一块教育！收拾！修理！”四个人唯唯诺诺！麻学武问道：“熊总！给多少钱啊？”熊熊燃说：“事成之后！每人一千元钱！但不要打死！只是狠狠地揍他一顿就行！”霍春德问道：“熊总，那姓秦的老婆孩子，打成什么样啊？”熊熊燃说：“一般一般，抽上几个大嘴巴，踹上几脚，就行了！”四个人得到了指令，四点的时候，就集聚在了秦博海家的小区大门口……
　　熊熊燃派的另外四个人是常金义、霍宇宏、耿选寿、尹明亮。这四个人，是熊氏蔬菜批发公司的固定雇员。四位都来自辽宁省的岫岩山区的农村，个个没有文化，个个都是法盲。法盲是法盲，心地却善良。在熊家蔬菜批发公司当力工，他们很满意，一个月管吃管喝管住，每月还有三百元的工钱，这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了。今天下午三点多钟，丁博文开车，把他们四位送到了汪奉闻家的附近，把详细地址门牌号码全都让他们每个人都背诵了三遍。“熊总交代你们，见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长得特别漂亮的男子，出现在这个胡同口，你们就把他摁倒，打他个皮开肉绽满地找牙满脸开花就行了。”常金义办事爱问个究竟：“丁大秘书，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打人家吗？汪奉闻是干什么的？据我们所知，这津河市有家姓汪的，全国都有名，汪奉闻是不是那个全国最大的红色资本家汪廷玉家的后代啊？”丁博文说：“看来汪家的影响真是名不虚传，连你们这岫岩山沟里的人都知道。没错啊！汪奉闻就是那个最最著名的红色资本家汪廷玉的亲孙子！”常金义说：“那凭嘛修理人家啊？熊总为嘛收拾人家啊？人家招他惹他了？”丁博文说：“熊总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各就各位准备动手吧！”丁博文开车走了。
　　常金义、尹明亮、耿选寿、霍宇宏四个人暗藏在胡同口处。常金义说：“哥几个啊，熊总让咱们办的事，可不是人事！咱们要是真的按照熊总的吩咐，把事办了，把人毁了，咱们可就一个个的进了大牢大狱！咱们都没活过三十岁呢。咱们连个女人味儿都没闻到呢。据我所知，熊总就是为了他那个美女子田玉梅出气，田玉梅在第九中学教学，不好好当老师，让学校给处分了。她就要泄私愤。本来就是她的不是，她崇洋媚外，不是个好东西，还让咱们打人家修理人家。哥几个，咱们不能丧了天良不是——”耿选寿为难地说：“常哥，这事依俺看，咱可不能真干！咱们可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啊！咱们在这蹲上那么一会，然后到饭店吃饭，吃完了喝完了，咱们回去，就跟丁博文秘书交差，就说咱们把汪奉闻打残了不就得了——”霍宏宇尹明亮也随声附和：“对对对！没错！就得这样就得这样！咱们可不能为了那个婊子田玉梅，干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是坚决不动一个手指的！你们爱谁谁吧！”常金义说：“你不用表白你自己！我们都一样！这事就这样定了！听我的！咱们呆上一会就去饭店。吃完了喝完了，咱们就回公司。熊总问咱们，都会说吧？啊——”“会说会说！咱们把那小子打残了，等着蹲大狱吧！”在汪奉闻家胡同口大约呆了半个多小时，常金义霍宏宇尹明亮耿选寿就跑到登瀛楼饭庄吃喝去了……
　　秦博海跟教务处副主任梁成义在北京闲逛了大半天，下午，两点多钟从北京出发，四点多钟到了津河市。到了学校，把试卷卸了下来，搬进了教务处。不到五点。梁成义说：“秦老师啊，你快回家吧！晶晶娘两肯定惦记你了！”秦博海从自行车棚里推出自行车，出了第九中学校门，骑上车，就往自己的家里骑去……冷风军、霍春德、麻学武、雷前进四个人，已在秦博海家楼下蹲守了多时。这几个人很有点傻乎乎的，只要见到有三十左右岁的男子进楼，他们便都要问问人家姓名：“你叫秦博海吗？”人家恶狠狠的用眼睛瞪着他们：“有病啊！谁叫秦博海啊！不是——”行了行了！差九分六点的时候，秦博海进了楼道。冷风军问道：“你叫秦博海吗？”秦博海答道：“我是秦博海！你们找我吗？什么事——”话还没有问完，这四个人就动起了手脚，这可是真打啊！就在楼道里，在一楼的楼道里。他们没能按照熊熊燃的吩咐，进到秦博海的家里，连同秦博海的老婆孩子一块收拾了。这几个人太性急！楼道里没人走动。四个人可算是得手了！不分脑袋屁股，不分胳膊大腿，不分前胸后背，不分上面下面……胡打乱捶，个个手脚并用，直打得个秦博海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到后来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这楼道里也就怪了，就没一个再进来的人，也没有一个要出去的人！
　　打了好一会儿，秦博海彻底晕菜了！冷风军说：“好了好了！残了残了！都住手吧！”霍春德麻学武雷前进都停下手脚。麻学武犯了实在瘾了：“秦博海！你听着！我们明人不做暗事啊！我们是熊氏蔬菜批发公司的！你知道你得罪了我家老总未婚妻田玉梅！是田玉梅让熊副总派我们来修理你收拾你的！你记住了吗？不要报警啊！”冷风军气得要命，出了楼道，到了街口，冷风军“啪啪”地给麻学武两个大嘴巴：“你傻啊！咋还自报家门啊！等着让人家报案抓咱们啊！你太愚蠢了——”雷前进也狠狠地踹了麻学武一脚：“完了！完了！贼不打自招啊！咱们可怎么办啊？咱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都坏在麻学武身上了！这样一来啊，咱们的熊总也要吃挂捞了！咱们可怎么办啊？都怪你啊！麻学武！麻学武——”霍春德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啊！咱们每个人已经拿了熊总的一千块钱了！咱总不能白拿不是？咱还是回去交差！告诉他实情就是了！剩下的事爱咋咋地吧！快回公司吧！”冷风军说：“那只有这样了！走！打车回公司！”四个人上了一辆大发出租车。车上，雷前进问冷风军：“大哥，咱们不去登瀛楼吃饭了？怪饿的！咱们还是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咱们总得喂饱了咱们的肚子，即便是被整进局子了，也不冤枉了！”麻学武说：“要我说也是！我一时糊涂，说出了真话。都怪我！要我说，咱们还是去吃饭，吃完了饭，干脆，去公安局自首算了！咱们就是个打手罢了！真犯人又不是咱们！把熊总和他那个臭婊子田玉梅交出去算了！咱们顶多算个胁从！不是说了，胁从不问，首恶必办啊！要说这事的首恶，应该是熊总的那个婊子什么田玉梅！对！那家伙算是首恶——”冷风军说：“你什么也不要说了！官司咱们是摊定了！咱们是跑啊还是自首啊——”
　　开大发的出租司机听他们说话，就知道他们是干了坏事的人了。司机想，干脆，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去算了——司机很年轻，三十三岁，叫石国瑞。他紧踩油门，加快车速！冷风军问司机：“师傅师傅，我们回熊氏蔬菜批发公司，你这是往哪儿开啊？”石国瑞说：“没错！我给你们超近道，一会就到熊氏蔬菜批发公司了。”冷风军等四人还在毫无顾忌的说着。麻学武说：“哥几个，咱们实在不值得啊，为了这区区千把块钱，就把人家打的那个样子。这是为何许啊？不值当的啊！她田玉梅，让第九中学给辞了，和咱们有嘛关系啊？咱们还是不回公司，现在咱们就回老家吧！我挺想家的——”石国瑞已把车开到了公安局河北区分局的大门口。那时候的公安局大门还没那么森严有人把守，大门也是始终敞开的，石国瑞把车开进了分局的大院。“几位！下车吧！”冷风军、麻学武、霍春德、雷前进稀里糊涂：“这是哪儿啊？怎么不像是蔬菜公司啊？”石国瑞催促道：“没错！你们快下车吧！这就是你们的蔬菜公司！”石国瑞便大喊了起来：“快来啊！公安同志们！这四个是杀人犯啊——”传达室的值班人员听见了喊声，赶紧出屋，查看情况。及时关上了大门。很多公安人员还都没及时回家，听见了喊声，那还用说吗？一个个动作敏捷神速的跑了出来。“抓坏人啊！”不顾别的了，三下五除二！十几个公安战士，齐呼啦的就把冷风军、雷前进、麻学武、霍春德用手铐子铐了起来。石国瑞不停嘴的跟公安战士们介绍着：“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殴打了第九中学的教师秦博海！他们自己说是在秦博海家的楼道里。他们可能把那个叫秦博海的给打死了——”
　　公安分局立刻派人去了秦博海家。三位公安干警，进了楼道，看见秦博海依旧趴在楼道里。楼道静悄悄的。这是一座三层到顶的居民楼，一栋楼三个楼栋，也就是三个大门，每个大门里有六家。也就是一层楼里住着两家，一偏一独。人家少人口少，出入人频率极低。公安干警把秦博海扶了起来。警员青显晨用手试了试秦博海的呼吸：“没呼吸了！停止呼吸了！人完了死了——”警员程耀江荀有理把秦博海抬到了警车上：“跟他家人说一声吧！”程耀江说：“三楼那个独单就是他家。太惨了！”荀有理跑上了三楼，敲响了三楼独单的大门：“这是秦博海秦老师家吗？”石晶晶开门迎了出来：“是啊！怎么？你是谁？有什么事？”荀有理声音低沉的说：“你爱人遇害了，在楼下！快下来看看吧——”石晶晶一下子晕倒在了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