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五十四章

　　一九八二年十月十一日星期一，高三年级组织考试。上次考试在九月二十一日，是一次月考。这次是期中考试。总结上次月考的经验教训，汪奉闻给高三老师们开会时，极力强调，要严格考试制度坚决杜绝一切作弊行为。原津河市高级中学的学生，作弊已经形成了风气。在考场上，交头接耳，甚至交换试卷。抄书抄笔记，学生视考场如儿戏，根本不把监考老师当回事儿。放肆到了随便走动随便出入考场的地步。有的大声喧哗。简直一片乱象！就冲这一点，津河市高级中学也是万万不可存在了。现在是第九中学，绝不再是原来的津河市高级中学。学生考试那种无组织无管理的状态，再也不允许继续下去了。
　　在本月八日，也就是上星期五，下午四点，在学校大报告厅里，汪奉闻组织召开了全体高三学生会议。会上就是一个议题，强调考试的严肃性。坚决杜绝一切作弊现象。在会上，温克寒校长郑德义副校长教务处主任政教处主任都发表了义正词严的讲话。郑德义副校长代表学校宣布了考场纪律。反复强调作弊的危害，如有违反考场纪律的，轻则记过，重则开除学籍。学校对此绝不手软！绝不姑息绝不迁就！话得说回来，原来津河市高级中学，学生们讲，什么考试啊？就是随便抄。老师们才没人管呢。谁爱怎么抄就怎么抄。很多老师在考场上就说，抄一遍也好啊。学生们说，老师也没人好好讲课，我们抄都找不到答案的！这是实话是实情！九月份的月考，原来津河市高级中学的学生作弊之风超盛。真的是法不制众了。在那种情形下，学校领导班子集体讨论研究决定，处理了三名公然在考场上大闹考场的作弊学生，以求杀一儆百的效应。三名学生，高三七班的张洋、季磊金；高三九班的段良树。三名学生受到了留校察看一个月的处分。正像汪奉闻所说的，处分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让学生们懂得做人的诚实守信。做事不能弄虚作假。凡事都要实事求是。本次考试，除了体育学科音乐鉴赏学科，余下的所有学科全考。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历史、地理、生物、政治。考试场次安排全部模拟高考。十一十二十三日三天。学校一切的一切都服务于高三的教学工作。政教处教务处包括后勤处，都安排了监考任务。
　　考试了。监考的老师瞪大了眼睛，在考场上严肃的履行着监考教师的义务。巡考的领导们在走廊里认真的巡视着每一个考场的情况。凡事，只要你认真抓了，事情就能够做好。不是说吗，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谁讲认真，谁就能把事情办好！第九中学高三年级组坚决要改变原来津河市高级中学留下来的不良考风。他们认真的做了。学生们那不良考风也就被刹住了！一天过去了！整个考试秩序井然，考场内没有作弊的学生了。第二天，考完了。从监考人员反映的情况上看，各个考场里的纪律都不错。有几个有想法的学生，都被监考教师制止在了萌芽里了。第三天，下午的考试开始了，也是这次最后一科考试，考政治。由于科目的特殊性，汪奉闻特别强调，学生们考政治，很容易打小抄。老师们要打起精神负起责任来。尽量把作弊扼杀在萌芽状态。抓作弊的学生，要拿住证据。一旦作弊成立，坚决处理！毫不客气！考试设了三十个考场。除了十六个高三教室，另外十四个考场，分别设在图书馆的阅览室，学校的多媒体教室，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室。
　　图书馆第三阅览室是第二十三考场。本场政治考试的监考教师是高三十四班的班主任生物教师田玉梅，和教务处干事秦博海。田玉梅是刚分进来的大学毕业生；二十四岁，文文静静的，身上满带着书卷气。说话声音甜滋滋的，脸面上总是挂着永远不会消失的微笑。待人接物一团和气。秦博海，三十三岁，中等个儿，是一个大专毕业生。在第九中学当了多少年的教务干事了。办事认真，从不走板。无论领导布置他做什么，他都把事情做到位，做到极致。监考的活，他每年都要做的。秦博海监考认真，那在第九中学，是出了名的。在第九中学，老师们分监考任务时，都愿意和秦博海一组。考场里有了秦博海，同事是一百个放心，学生没敢想作弊的了。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二十九分钟了。秦博海笔挺的站在考场后面，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查看着每一个角落的状况。田玉梅站在讲台上。田玉梅口有点渴，她冲着秦博海打手势，示意她要出去回办公室喝水。秦博海没理会田玉梅。田玉梅干脆走下讲台，走到后面，到了秦博海身边，小声的说：“秦老师，我回办公室喝点水，你自己照看着——”秦博海摆着手。小声说：“不行！不行的！学校规定！考场里始终要有两位监考教师。学校一再要求，不准私自走出考场的……”田玉梅脸上始终的微笑一下子黯然消失了。她不再跟秦博海央求。疾步到了前面，不管不顾，推开考场的前门，走了……三号座位上的考生叫武举德，是高三十五班的学生，也是原津河市高级中学的学生。武举德当初进津河市高级中学时，差十分，家里花了十万元支教费，才进来的。武举德的父亲武尚杭，是中山街派出所所长。母亲花常妍是中山街办事处主任。前些年，积极响应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号召，花常妍辞了办事处主任，下海经商，也就两年的工夫，就当上了大老板，成了“华北经贸有限公司”董事长，成了津河市响当当的大富婆！十万元那算什么啊！要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上一流的学校，钱就应当花在孩子身上。花常妍为了儿子武举德，舍得花钱！怎么花都行！武举得月考考生物时，因抄别的同学试卷，被学校给了严重警告的处分。
　　他母亲花常妍带了一万元钱，先找到了年级组长汪奉闻，她跟汪奉闻说：“汪组长啊，我给你们一万元钱，你们就把我儿子的处分撤销了吧！”汪奉闻非常严厉地跟她说：“花常妍同志，你错了！你有钱，我们承认。您儿子武举德犯的是考试作弊的错误。这不是你拿钱就能抵消的。您趁早把钱收起来，回家好好教育武举德吧。考试是绝对不允许作弊的！要教育孩子诚实守信！”花常妍拿钱又去找郑德义，同样，被劝了回去。到现在，武举德的处分依旧背在身上，没被撤销呢。这会的考场上，武举德见田玉梅老师走了，考场前面没有了监考教师，武举德蠢蠢欲动，公然把政治课本摆在了桌面上，旁若无人毫无顾忌的抄了起来。抄啊抄……站在后面的秦博海已经发现了武举德的作弊行为。秦博海轻轻地移动着脚步，毫无声息的走到了武举德的后侧身旁。武举德真是集中精力聚精会神的打着小抄，他真的没发现秦博海老师早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的侧面。武举德依旧我行我素地抄着课本。秦博海抓作弊，抓了个现行，他从侧面用手狠狠地摁住了武举德的政治课本。轻声而又特别严厉的说道：“你又作弊了！这回该开除了——”秦博海为了不影响其他学生答卷，很快的把武举德的试卷连同政治课本收了起来：“好好地在座位上坐着，考试结束后，跟我去政教处！”秦博海拿着武举德的政治课本和试卷，轻悄悄地走到考场的后面，继续查看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
　　足有一刻多钟，田玉梅才从办公室喝水回来。还没走进考场，就被巡视考场的郑德义副校长叫住了。郑德义问道：“你为什么离开考场？”田玉梅回答道：“我口渴，回办公室喝水了。”郑德义特严肃地说：“你也太随便了！你先进考场，回头再说！”田玉梅脸上不再绽放微笑，推开第三阅览室的大门，走进了考场……
　　下午三点整，政治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了。按分工，田玉梅管收试卷，秦博海负责查看学生。嗨！田玉梅一听到打铃声，好吗，走了，什么也不管了。“田老师！田老师……”秦博海没能把田玉梅喊回来。他自己跟学生们说：“同学们都坐好，把试卷收好，放在桌面上！都不要再动了！”秦博海一份一份的收着试卷。都收完了，他开始再次清点。准确无误了：“同学们，可以出教室了！武举德跟我来！”秦博海领着武举德，先到高三考务办公室，把试卷按手续交到了教务处主任的手上。签了字。这才领着武举德到了学校的政教处。
　　政教处是专管处理学生问题的办公部门。是这学期才成立的。原来教务处又管学生又管教师教学。现在好了，教务处专抓教学工作了。处理学生的问题，对班主任的管理，全交给政教处了。政教处主任叫郭环敏，三十三岁，年轻干练，很有工作魄力。秦博海领着武举德进了政教处。郭主任一看，认识啊。“武举德，怎么又作弊了！这回，可不是记大过了！”秦博海把武举德的政治试卷政治课本放在了郭环敏的办公桌上。“郭主任，这是武举德作弊的证据。我实实着着抓到的。怎么处理，你们秉公办事吧。交给你们了。我回去了！”秦博海看也没看武举德一眼，就离开了政教处。郭环敏问武举德：“你知错吗？”武举德说：“我知错。”郭环敏问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武举德说：“我抄政治课本了。我做弊了——”郭环敏说：“你先回班等候处理吧。等研究决定了，我们就通知你。”武举德回班了。
　　整场政治考试，就武举德一个学生作弊。究竟该怎么处理呢？政教处郭主任和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一块研究。有说应该开除的；有说留校查看的。查看多长时间？当然是一个月了。查看到下次考试结束。下次考试再作弊，那就必须开除！讨论了半天，统一了意见。大家都同意给武举德留校察看一个月的处分。带着这项政教处的决定，郭环敏主任先找郑德义副校长。郑德义在决定上签了字，同意政教处的处理意见。郭环敏又来找温克寒校长。温克寒表示坚决同意政教处的处理意见。郭环敏办事周到细致。高三年级组长，武举德所在班的班主任，郭主任一一的都征求了意见。这才算是做出了最后决定。郭环敏亲自到班里把武举德请到了政教处。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然后才把学校政教处的处理决定宣布出来。“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只要你努力学习，考试诚实守信，不再作弊。你的两次处分，在你参加高考前，我们都会给你撤销的。你一定要吸取教训，绝不能再犯了。你记住了吗？”武举德低着头：“我记住了！郭主任，就是我忘了姓武，我也忘不了你们给我的两次处分的！这是我的奇耻大辱！郭主任，政治考试，给我们监考的那位男老师，就是把我领到您这儿的那位男老师，姓什么叫什么啊？”郭环敏不以为然，随口告诉了武举德：“他姓秦，叫秦博海。教务处的秦老师。”武举德轻轻地念了两句：“秦博海，秦博海——”郭环敏对武举德说：“就这样，一定要汲取教训，知错改错！争取早日把处分撤掉！好了！你回班吧！”武举德回班了。
　　各班都有有线广播。学校操场上还装有几个高音喇叭。广播室里，播音老师正在全文播放政教处对武举德的处分决定……在高三十五班，学生们听着广播，不时地向武举德起着哄，羞臊着武举德。这个说：“武举德，你真是高三年级组的骄傲！”那个说：“武举德真给十五班争光了！”有的说：“武举德，家里有的是钱！才不怕什么处分呢！人家就是在这里玩！人家才不在乎考不考大学呢。”有的说：“武举德也太不像学生样了！他自己丢人倒也算了，还得把咱们十五班带上……”武举德满不在乎：“留校察看？这算什么处分啊？怎么不敢开除我啊？真是的！吓唬谁啊？我才不怕呢。你们等着，我要那个秦博海好看的……”
　　放晚学了。离家近的走读生可以出校回家吃晚饭，然后再回校上第一时段晚自习。这段时间在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六点。一个半小时。四点半时，没有晚自习值班的老师都可以下班离校了。秦博海是教务处的干事，每天都是正点上下班。秦老师家离现在的第九中学（原津河市高级中学）不算太远，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可到达。津河市河东区明阳街幸福道书院小区七号楼三零三室。一个大独单，一家三口人，妻子石晶晶在市政排水管理处工作，女儿秦洁读小学五年级。一家人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很不错。秦博海下班回家了。他骑自行车，速度不快不慢。武举德也放学回家了。武举德本来是住校的，他父母为了武举德上学方便，就让武举德住宿了。武举德没请假，既没跟班主任请假，也没跟宿管老师打招呼。他在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还没走。一直等着秦博海呢。秦博海出来了，骑上了自行车。武举德让司机开车慢慢地跟踪着秦博海，直至跟到了秦博海的家门口。武举德下了车，司机开车走了。武举德跟着秦博海上了三楼。武举德记住了秦博海家的住址。他下了三楼，到了小区门口，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他妈妈花常妍的公司。
　　公司里有六个看大门的年轻人，都是从边远农村来城里打工的。这些看大门的，就是过了一些年后人们称之为保安的人。那会没这个名称雅号。或叫看夜的，或叫打更的，最普通的就叫看大门的。花常妍公司大，雇的看大门的人就多一些。实际还不够。才六名。这六名看大门的都是从东北黑龙江边境地区绥西一带农村来这里打工的。有庄成宝、齐志河、马大志、袁克东、张本根、李栓子。最大的二十七岁，最小的十九岁。文化最高的是马大志，小学五年级文化。一天书没念的是李栓子。就认得自己的名字。六个看大门的都认识武举德，武家的唯一的少爷！武举德在公司大门口下了出租车。张本根、袁克东值班。看见了武举德，张本根袁克东像见到了自个的亲爹一样，上前恭候着：“武少爷，什么事啊？怎么不打电话，让花董事长派车接你来啊——”武举德问道：“你们两个当班。李栓子、庄成宝呢？”张本根说：“回武少爷，他们在宿舍，都在宿舍歇着呢！”武举德吩咐着袁克东：“去把那四位都叫来！跟我出去办点事儿！”袁克东屁颠屁颠的到宿舍叫来了齐志河马大志庄成宝李栓子：“你们给我办点事！”武举德嘱咐张本根袁克东说：“千万不要跟我妈说啊！”张本根袁克东连连答应：“记住了记住了——”出了公司大门。武举德从兜里掏出八百元钱。“庄哥，这钱你拿着。办完事，就领着他们吃一顿。”庄成宝接过钱装进了兜里。武举德跟庄成宝这么那么那么这么的一说。庄成宝一一答应。“我打车回学校了。你们打车赶紧把事办了！”武举德很快的回到了学校。学校里高三第一时段的晚自习就要开始了……
　　郑德义每天值不值班都得陪着高三第一时段晚自习。习惯了。天天如此。在学校里，吃完晚饭的时候，郑德义副校长找见了田玉梅老师。在政教处主任办公室。郑校长和女教师谈话，历来不自己单独进行的。必须有两个人以上。而且从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好像第九中学早就有这项规定的。男老师找女同学谈话，决不许一个人，必须有两个学生两位老师以上进行。而且办公室的门必须是敞开的。第九中学的规定，从来如此的。政教处主任郭环敏陪着田玉梅老师，听郑德义和田玉梅谈话：“田老师，你不遵守纪律，你知道自己的错误吗？”田玉梅满脸的不高兴：“郑副校长，我口渴了，回办公室喝口水，我有什么错误啊？我没错！”郑德义说：“我们在大会上强调，小会上反复申明，教师监考，一律不准私自离开考场。不存在什么任何特殊原因。喝水、上厕所都是不允许的。这些你没记住吗？”田玉梅说：“这规定也太没有人性了吧？考场又不是监狱。考生也不是犯人，老师也不是管教。干嘛要那样紧张啊？这还让人活吗？”郑德义和蔼地说：“你理解的不对啊！田老师。监考老师要以身作则，要对学生负责任的。你那说法不对，什么监狱犯人管教啊，胡乱联系！根本不对路子的。我们现在正严剎考试作弊之风，不允许学生在考试时作弊，也不允许教师在考场上随随便便啊。这件事，你理解也的理解不理解也的理解。你先写一份认识材料，说检查也行。态度必须放诚恳。否则，我们是要严肃处理你的错误的。咱们就谈到这儿。准备上晚自习吧。”
　　郑德义知道田玉梅心里依旧憋着火气。根本不在乎，更不认识自己有什么错误。他心想，等等看吧，实在不认识，那就劝其离开教师队伍吧……他想着教务处的教务干事秦博海，多么尽职尽责啊。田玉梅要是能有秦博海那样的工作态度就好了……
　　在武举德的授意下。庄成宝、李栓子、齐志河、马大志四个大小伙子，打车来到了津河市河东区明阳街幸福道书院小区七号楼跟前。站了一刹那，马大志、李栓子、齐志河都去了小区不远处的一块僻静处。进而躲进了一片海棠树林子里。庄成宝上了三楼，敲响了三零三室的大门。听到了敲门声，秦博海的妻子石晶晶开门迎问：“你找谁啊？”庄成宝说的话都是武举德教的。庄成宝笑模呵呵地说：“请问这是秦博海秦老师的家吗？”石晶晶说：“是啊！你有什么事啊？”庄成宝继续笑着：“是这样的，我是第九中学政教处郭环敏郭主任的亲戚，我是她姑表弟。是这么回事，我姐请秦老师出去一趟，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秦老师核查核查，听高三年级组长汪奉闻说的，好像是学校考政治时，跟秦老师一块监考的田老师出了点问题。我姐姐要问问秦老师——”秦博海在屋里已经听清楚了。秦博海实诚人一个啊！他以为，肯定是汪奉闻和学校领导都已经知道田玉梅老师监考时擅自离岗的事儿了。领导对这问题抓得很紧，一定是找我核实核实了。我就得实话实说吧！还没等妻子石晶晶喊他把事告诉他，他就出屋了：“走吧走吧！我知道怎么回事的——郭主任在哪儿等我呢？”庄成宝还在嬉笑着：“秦老师，郭主任就在前边拐角处的路口民政局大门口东侧等着你呢——”
　　秦博海跟着庄成宝出了小区的南大门，就往前面的岔道口赶去。前面的岔道口，右边是一片海棠树林子，相当的背静。海棠树林子后面是一家服装厂的库房。对着海棠树林子是库房的高高的围墙。李栓子马大志齐志河就隐藏在海棠树林子里。秦博海也太仁义太大意了。秦博海紧跟着庄成宝就到了前面的岔道口处。道东是河东区民政局。秦博海以为郭主任一定是在民政局大门口等他问事了，合情合理啊，郭主任家就住在民政局后院的和静小区。秦博海走在了前面，庄成宝走在了后头。秦博海刚要往民政局大门那边走，庄成宝一把拽住了秦博海，藏在海棠树林子里的齐志河马大志李栓子一下子都窜了出来，几个人一块把秦博海拖拽进了海棠树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