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四十七章

　　吃完了中午饭，汪奉闻没休息。他继续研究着高中课本古诗文的教学方法。研究着屈原《离骚》的浪漫主义色彩。越研究越觉得有意味。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他走出办公室，到了高二二班准备上课。
　　二班班主任叫周淑玲，三十多岁，是位数学教师，是位工农兵大学毕业生，身上也满带着傲气。她细高挑的个子，一副严肃的不可一世的面部表情，据学生们讲，从高一到高二，到了高二这个学期开学，谁也没见过周淑玲笑过。进了班级，不讲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讲话就是训学生。一训就是十好几分钟，几十分钟，训了半天，同学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训谁。时间长了习惯了，学生们也都疲沓了。这个班学生素质是非常好的。要说，不光这个班，全校的学生素质都是不错的，因为学生们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来了，是来求知考大学来了。不是来玩的来混的。这个道理是根本用不着老师整天唠叨的。可周淑玲不行，整天就是她那套车轱辘话。给二班上课的科任教师，也都很烦她的。为什么啊？只要她进了班级，犯了讲话训斥的瘾，她可不管是谁的课，不管你上不上课，她不把话讲到尽头，她还是绝对不会离开班级回办公室的。任你怎么着急上课，怎么喊她，怎么告诉她，还有二十几分就下课了……她如同没听到一般，讲话的声音会变得更加高亢，词语也会变得更加连锁犀利，甚至于把等候上课的科任老师也全都捎了进去，夹七夹八的训在其中了。
　　汪奉闻今天倒霉啊，算是赶上了。预备铃一响的时候，汪奉闻就等在了二班教室的前门门口。每个教室都是前后两个门，门关着，透过门上的玻璃就看见了周淑玲站在讲台前，不用竖耳朵，周淑玲的讲话声就自动钻进了你的耳朵：“……我们那个年代，上大学那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选拔，我们那才叫人才。你们知道，你们来学校干什么来了吗？你们不光是学习来了，你们得树立美好的伟大的宏伟的共产主义理想。决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们要有美好的道德观念，不能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值日，多么简单的劳动啊，地也扫不干净，黑板也擦不干净，投个墩布也不舍得多投两下，节约用水啊！不要自己往脸上贴金了！不热爱劳动才是真的。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是资本家里的阔少爷少奶奶阔小姐？是吗？资本家早被消灭了，你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怎么可以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啊！我告诉你们，在我的眼皮底下，你们敢偷奸耍滑，你们算是看错人了。我跟你们讲，文化革命我造过反，后来我上过山下过乡，我也吃过野菜吃过糠，忆苦思甜，无产阶级革命教育我永记心间！我修过大堤挖过大河，锄过地，割过麦，沤过大粪，出过血流过汗，什么活都干过，什么罪都遭过。插队时我是五好社员。贫下中农最喜欢我，我是有名的学习大寨式的铁姑娘。我被保送进了北京大学，成了光荣的工农兵大学生。我为此骄傲！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偷懒耍滑！一个学生，连自己应该做的值日都做不好！你还算什么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啊。你还算什么革命的好后代啊！你们和我们那会比，你们简直就是不可药救了。两只眼睛就知道盯着书本，早晚还不是资产阶级需要的书呆子。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只能充当造粪的机器。你们都老大不小了，我们在农村插队那会儿，农村里像你们这么大的，都有三个孩子两个孩子的了，都成家立业撑起家庭的重担了！做饭喂猪喂鸡喂鸭喂鹅积肥捡粪铲草锄地耕田种地砍柴捞鱼等等，什么不干啊！什么都得干！你们可倒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喝不愁，养尊处优，越变越懒越变越馋。连黑板也不愿意擦了，地也不愿意拖了。你们整天想什么呢？就光剩下考大学了！对吗——”
　　正式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五分多钟了，汪奉闻在门口焦急地等着。他敲了敲门，向周老师举手示意：“上课的时间过了！我要上课了——”可惜啊，人家周老师那是理也不理，连眼睛都不往门外看的，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全班的学生身上了：“我跟你们讲讲明白，一个人没有热爱劳动的思想品质，那就是背叛了劳动人民，你们的父母都是劳动人民吧？应该都是的！，那你们就是背叛了你们的父母！世界是谁创造的？你们不知道吗？难道你们相信世界是上帝创造的，你们相信这样的鬼话？跟你们讲，世界是劳动创造的，具体地说，世界是劳动人民用他们的血汗创造的。劳动可以创造一切！劳动分简单劳动和复杂劳动的，做值日，擦黑板、扫地用墩布拖地，这本来就是简单的劳动。制造原子弹那才是复杂的脑力劳动。你们现在连个值日都做不好都不愿意做，就你们还想将来制造原子弹制造氢弹去吗？算了吧！顶多会去吃鸡蛋罢了！不要看不起这做值日的小小劳动，它能体现出你们本质的思想意识，能看出你们的骨子里在想什么。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老师讲过我们古代有个叫陈番的读书人，他们家要来客人了，他父亲让他把他自己的房间的卫生打扫打扫，他说什么也不干，还大言不惭的说，大丈夫志在扫天下，而不在扫一屋。他父亲狠狠的教导他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志当存高远，但还是要脚踏实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道理你们该懂了——”
　　汪奉闻敲门，敲得响一些再响一些。他喊道：“周老师！已经上课二十五分钟了！该我上课了！”周淑玲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周淑玲越发讲的来劲了：“哼！你当你是谁？你胡作非为！你敲什么敲？你有什么了比起，一来就指手画脚！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汪奉闻听这话不对头啊！周淑玲接着讲，“黑板不擦，地也不用墩布拖了。你们想怎么样啊？啊？我们上大学那会，人人争着抢着做值日，那教室的黑板，那叫擦得干净，都能照人；那地拖的，那叫干净，都能照人；那窗玻璃擦的，那叫干净，都能照人。我们为什么啊？为的是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学习环境。为的是锻炼我们的劳动意志。不劳不得多劳多得……”
　　下面有不少同学看表，小声自叹：“完了完了！语文课要泡汤了——”“这都半个小时了，就是现在汪老师来上课，还能讲多少内容啊——”周淑玲耳朵特尖，她听见了学生们的小声议论。“说什么呢？难道我这不是在给你们上课吗？只有他语文老师是老师吗？别的人就不是老师了？咄咄怪事儿！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老师！我发现了你们思想上的重大问题，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啊？你们让我变成聋子瞎子的班主任吗？啊？不管管你们就好吗？不给你们讲讲这革命的做人的起码道理，你们怎么能够成长为我们的社会主义四化建设的接班人啊！还不耐烦了！我这是在给你们上正课，上品德教育课！道德品质才是最最主要的。要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怎么热爱啊？连值日都不想做，还谈什么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啊？岂不是说大话说空话说假话？假大空要不得的！无论是三热爱还是五热爱，爱劳动都是必须的……”
　　汪奉闻站在门口看了看表，得了，还有九分钟这节课就要下课了。闯进去吧，硬把周老师叫出来？不行！他已经听说过周老师的轶闻，生闯进去，会发生不必要的矛盾冲突的。下次知道了，提前半个钟头进教室，那周老师就没办法讲事了吧？汪奉闻做着自我批评。悔恨自己进班进晚了。周淑玲依旧在班级讲台上神情严肃的讲着话，用他自己的话，她在认真的细致的给全班同学做着政治思想工作：“教育无小事，关乎着祖国的未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思想漏洞，决不能放松，不能忽视。你今天轮到你值日，你不做，只是你犯懒，一时还是出不了大问题；可将来你要是当了一名解放军战士，轮到你站岗执勤了，你不去做，那可能就会发生大乱子的，很有可能会进来一大批特务。我们祖国的建设事业损失可就大了。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明白，我苦口婆心耐心细致，目的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嫌我唠叨也罢啰嗦也罢，我还不是尽我一个班主任的责任吗？我要是为了我自己，我何必没事找事啊。我可不是闲人，像有的刚进校门的不知天高地厚自己算老几的那位自命清高很有学问的老师那样时时生事儿！弄的老师们不得安宁啊！我坐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干点什么不好啊？干嘛陪着你们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啊？老师的心啊，班主任的心啊，为你们都操碎了……”得了，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来了。周淑玲依旧在讲台上讲着讲着……
　　第二节课就是她的数学课了。听着周树龄那刺耳刺心的讲话，汪奉闻透过门玻璃往教室里又扫视了一眼。最后无奈地夹着教案离开了高二二班的教室门口，回办公室去了。他想，这事得管一管啊，一个老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把别的教师的课给取消了，把课堂给占了。还夹七夹八的谩骂别人，这也太不懂的教学规律了。班主任也不行啊！行，没课了，先找主任说说侯喜来的课，一块再说说周淑玲私自占课的事情。这都不是小事，都是关乎着教学的大事。汪奉闻在高二二班门口足足的站了四十多分钟，学校领导硬是没人巡视课堂情况。汪奉闻想，这也不太正常，不能时时都有领导在走廊查看各教室的教学状态，但总得不时地有啊。对教师教学情况的掌握，靠什么，靠领导亲临课堂听课，靠学生直接反映，靠时常巡视课堂情况。这一点，也许是刚开学的原因，领导们都忙别的事物吧。也不对啊，按常理，开学就要抓住教学环节。尤其是主管教学的校长主任们。
　　汪奉闻记得在一中上高中的时候，一开学，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抽查教案的，深入课堂听课的，中间在走廊巡视课堂状态的，一个个忙的很呢。津河市高级中学怎么不这样呢？领导们也太相信老师了！汪奉闻也要把这个意见反映给左主任的。汪奉闻在下午第二节课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走进了左顺恩的办公室。见左顺恩正在和高二二班的一名叫刘正刚的男生谈话。看样，谈话已经结束，那个叫刘正刚的已经站了起来，跟左顺恩道着“再见！”了，回身看见了汪奉闻，赶忙打招呼：“汪老师好！汪老师，您什么时候给我们补语文课啊？”汪奉闻说：“等抽空吧！找一节自习课！”刘正刚说：“我刚才已经跟左主任反映了我们班主任周老师拖堂占课的事情。已经上课了，汪老师，我回去了。我们等着您给我们补上耽误掉的那节语文课！”刘正刚回教室上课去了。
　　左顺恩说：“汪老师啊，刚才二班的语文课代表刘正刚已经把问题反映给我了。周老师这个老毛病又犯了，开学上课第一天就犯了。上学期期末学生们反映科任们反映。郑副校长找她谈了，我也跟她谈了。她含着热泪表示，不再随便占别人的课堂讲班里的事情了。嗨！这开学的第一天，她居然抢占了你一整节的语文课。这问题很严重的。一会她下了数学课，我先找她谈。汪老师，你那节语文课，一定安排好时间，给学生们补上。”汪奉闻对此不能说什么了。人家领导已经知道了这事，学生已经反映给了领导。得了，没地说了。“那好吧！学生的课是万万耽误不得的。随随便便耽误学生的课，就是我们当老师的在犯罪。能补上就好！左主任，我来找您，不光是为了我的课被占的事。我还有别的事要跟您汇报汇报。”左顺恩说：“你坐下说，你要汇报什么事啊？这刚开学第一天上课啊——”左主任好像有点不大耐烦。
　　汪奉闻看出左主任的脸色不太乐呵。嗨，不管他这些，该说出来的，就得讲在桌面上：“左主任，您过去听过侯喜来侯老师的语文课吗？”一听到侯喜来的名字，左顺恩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听过啊！”左顺恩说，“上学期听过三节呢！学校主要领导都听过他的课，还搞过全区观摩课呢。领导们没有不夸赞的，没一个不举大拇哥的！那课讲的活分生动！非常好！侯老师的课讲得十分精彩。知识面开阔，语文知识十分的丰富。老师们都非常佩服的。怎么？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啊？”汪奉闻听出来了，原来学校领导都夸赞侯喜来的课讲的精彩知识丰富知识面开阔。怨不得人家侯老师啊。汪奉闻随便地问道：“那他教的学生们，反映怎么样啊？”左顺恩看着汪奉闻，一脸的不高兴：“汪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这问题不搭调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问题来了？”汪奉闻觉得左主任的态度生硬起来了。怎么办啊？要说不要说了？说出来说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不行！还是说出来吧。本着对学校学生负责的精神，自己还是说出来吧：“左主任，可能惹您不高兴了。不过，我还是要把我个人的意见说出来的。我们教研组规定，教研组长每周至少要听四节语文课。我必须说话算话。今天一上课，我就开始听课了。我听了侯老师的课。说实在的，他的口才他的联想力都是没地说。只是讲课不着边际，严重甚至可以说是全部脱离了课本脱离了文本，更严重的是在课堂上胡编乱造所谓的语文知识。这问题，我个人认为，很严重的！不加以制止，任意下去，会给教学带来严重的损失的——”左顺恩截断了汪奉闻的话：“汪老师，你可得虚心啊！你要虚心向每一位老教师学习。你才有一天的教龄吧，严格地说，你仅有半天的教龄，再严格地说，你刚上一节高中语文课。你有什么资格品评人家的课堂教学的好与坏失与得啊？学校特殊重用你破格让你当班主任当年级组长当教研组长备课组长，你可千万千万不要翘尾巴啊！听了人家一节课，就说三道四评头论足说人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这样可不好。不要说侯老师的课讲得顶呱呱的，就是真的不好，也得迂回的委婉的跟人家提出来，以便让人家接受改进啊。哪有一上来就像你这样的，全部把人家否定了。人家侯老师那可是一位名师。我今天推心置腹的告诉你，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和全高二组的老师全语文组的老师搞不好团结啊。我担心你如此下去会变成孤家寡人的。老师们会反对你的。刚开学一天，你就到领导这儿反映了两个老师的问题，你这可不对啊！哪像个当年级组长学科组长教研组长的样子啊？你还得学习啊？学会宽容大度容忍容人。你把老师们一个个的都说的一无是处，你不就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了吗？刚才高二二班的学生刘正刚说你还耐不住性子使劲的敲门，敲了好多回。你那么做，不更会引起周淑玲老师的不满吗？她能对你有什么好印象啊？你和周淑玲是老师和年级组长的关系，也是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关系，你给人家班级上语文课，人家周淑玲是班主任，是一个极端负责任的好班主任，是一个工作细微的无微不至关心学生成长进步的班主任，人家占了你一点上课时间讲讲班里学生的思想问题，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不对的？你虽然没说周老师的占课之事，但你进我的办公室，我想你主要还是汇报人家周老师的事来了。汪老师啊，周老师也好，侯老师也好，他们都是你的同事，都比你资格要老。你随时随地都要向人家学习，可不能总盯着人家的什么所谓的缺点错误不放啊。这学校里就你能啊？撑起学校的教育教学工作不是还要靠所有的老师吗？你一个人行吗？不行的！不要总看人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就你行！都给你吧！周老师的班主任让你来当，侯老师的语文也给你来教，你干的过来吗？省省心吧！虚虚心吧。你还年轻！不要那么气盛。我知道，教师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教学风格，教学特点的。你有你的讲法我有我的讲法。尤其是语文教师，那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自有各自的高着。没有统一的，不可能都像你一样的。都去篇篇背着课文讲课的。好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了。总之啊，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知识分子，是的，咱们当教师的，只能算个小知识分子，甭管大知识分子还是小知识分子，都还得夹着尾巴做人！永远要夹着尾巴做人——”
　　左顺恩这番话确实让汪奉闻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是的，他没法摸着头脑的。俗语讲，君子难交小人难防！尤其在咱们的这个泱泱大国里，自古都是小人当道奸臣当道，君子忠臣终归没有好下场的。汪奉闻不知不觉的已经把老师们给得罪了。就在刚一上班的那天，学校宣布了他当这个组长那个组长的时候，几乎就引起了近乎全校教师的不满了。凭什么啊？刚来的！一天教龄都没有！什么关系啊？是钱校长的小舅子吧？是郑副校长的什么表亲戚？还是左主任的干亲？一时间已经引起了众教师们的不服！不要说原有的招聘来的老教师们个个不服，就是新来的几十位年轻一点的老师们也都横竖不服的。偏巧，汪奉闻对工作又是极度认真的同志。在年级组里开会，规定了这不准那不许的比学校校规还严格几倍的约束教师举止行为的制度；在学科教研组里，又规定什么定期查教案互相听课集体评课写教学论文，写课时教学总结，学会自己命题出试卷，出高考模拟试题，出标准化试卷；教学论文要每学期至少两篇，每学年至少四篇等等的不合时宜的制度，老师们没有一个不反对的。在汪奉闻的背后，在所有领导者们的面前，那意见真是嗷嗷的！“他眼里哪里还有校长主任了？他也太逞能了吧？整个的能耐梗！他以为他是教委主任吧？教委主任也没想出这样的损着来整治老师的。”“校长主任啊，他这就是不要脸！隔着锅台上炕！制定那些玩意，都是什么玩意儿！互相听课评课，他这不是挑动教师斗教师吗？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吗？免了他的组长吧！这样的人叫他当什么年级组长教研组长啊？班主任也不能让这好人当的！非把学生引到邪路上去不可！”“亏他想得出！怎么琢磨出来的？还让老师们学会出高考模拟试卷！出标准化试卷？出他个大头鬼吧——”“写什么教学论文啊？当老师们都是作家啊？太异想天开了！愿意写自个写得了！拉着全体老师受什么罪啊——”“跑进人家课堂大模大样的坐在那儿，跟谁打招呼了？请示领导了吗？听老师的课是随便的事情吗？他目中太没领导了……”“实际人家项廉明赵金英讲课都挺好的，他凭什么给人家使绊儿，把人家赶走啊——”好吗，这事也都扣在了汪奉闻的头上。
　　刹那间，汪奉闻自己还不知道，这一天的正课还没上下来，他自己已经成了津河市高级中学的问题老师了。他不解地问左顺恩：“左主任，您今天跟我讲的这些，我有点听不明白。您能跟我详细讲讲吗？”左顺恩说：“我都跟你说了。你还很年轻，凡事都要经过大脑的反复思考，再做事。有很多的事情，你已经远远地漫过了学校领导，已经是自行其事了——”汪奉闻很诚恳的问道：“左主任，我刚刚走上高中的教育岗位，有很多东西并不明白，您能具体的给指点指点吗？我究竟在什么方面自行其事了？”左顺恩不耐烦了：“好了好了！我只是尽到我这个教务主任的职责，跟你谈这些了。就是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的！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这当知识分子的，一定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好了，你回去吧！我工作了！”
　　汪奉闻莫名其妙了！左主任的态度陡变，这让他实在不得其解。我怎么了？不就是听了别的教师的几节课吗？不就是要把问题课反映给你们领导吗？怎么了？不行啊！汪奉闻心想，左主任不愿意听，还是找找主管教学的副校长郑德义吧。向他反映教学问题是正常的应该的吧……汪奉闻决定在下班之前找找郑德义，向郑德义反映反映一开学一上课就存在着的严重问题实际是一建校就存在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