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四十一章

　　期末考试顺利的进行完了。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二日星期五，上午全校师生开了一个广播会议，这个学期就结束了，下午就放假了。十点半一散会，项廉明就要回老家了。他的妻子孩子早些天就被他打发回了老家。幸亏他还有那么点远见，在冰城市的房子还没卖掉。全家人折腾回去，住房不成问题了。在汪奉闻和其他三位语文组的老师坚持要到火车站为他送行，他表示坚决谢绝。他是下午一点十分的火车，时间很富裕。汪奉闻跟项廉明说：“我请您吃顿告别饭吧。”项廉明答应了：“那就谢谢了！”汪奉闻和其他三位语文教师董振奎、尹凤鸣、谢光宇、项廉明一起到了离火车站不远的“全聚德饭庄”。吃完了饭，离发车还有四十多分钟。大家在此和项廉明告别，汪奉闻他们各自回家了。
　　项廉明进了火车站。是始发车，火车提前二十分钟检票。项廉明排在检票队伍的后面。对号入座，只要不误点早一点晚一点上车都行。津河市高级中学校长钱程远在检票口前找到了项廉明。钱程远把一个用废旧报纸包着的一万元人民币递给了项廉明：“项老师，这钱你必须拿回去！你一定要拿回去！”项廉明说：“钱校长啊，事情可不能这样办啊。当初我给您的钱，是赞助费，是感谢费。我呢，实际是以次充好，骗了你们不是。钱就当是我的赔罪钱了。”项廉明表示坚决不要这笔钱。这一万元钱是怎么回事呢？当初项廉明被当作骨干高中教师被津河市高级中学聘用成功了。他特别感谢钱程远，于是就慷慨的用一万元人民币来答谢钱程远校长。实际是项廉明心里担忧，自己教学水平实在太低太低，想以这一万元人民币买个平安落户。
　　当初送钱的时候，就在钱校长的办公室里。那是一天下午老师们下班之后。他以找钱程远汇报自己的工作为由，约好了钱程远下班后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一进钱校长的办公室，还没说上两句话，项廉明就把一万块钱放在了钱校长的办公桌上：“谢谢钱校长！请你收下——”钱程远说：“项老师啊，你这可是贿赂国家干部啊。这怎么可以啊？”项廉明说：“钱校长，这和贿赂是两码事，我这是感谢费！和贿赂有着本质的区别。你听我给你讲啊，如果我在被你们学校聘用之前，我这么做，那就是贿赂！就是明目张胆的贿赂！对吧？可现在，由于我的条件符合你们的招聘标准，我被你们录用了，我成了你们学校的正式老师了。我没有目的来贿赂您了不是？对吧？你想想看分析分析看看，是不是这样的啊？钱校长，人得有良心，得有回报感恩之心。咱们中华民族的几千年传下来的美德啊。怎么可以丢掉啊！不能丢掉的。什么也不说了，你收下！收下！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就这样，项廉明说是感谢钱程远，就送给了钱程远一万元钱。钱程远没再推辞，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钱程远当时意识到没有？这实际就是接收了贿赂啊。在招聘教师那段日子里，钱程远做梦也没想过，因为他自己负责招聘教师，他从中发了大财。那时候，可不止仅仅是项廉明送给了他一万元钱。还有比项廉明送的更多的呢，最高的送的是三万元。送三万元的一共有六位教师。来自于河北省某县城中学的化学教师杨成吉和杨成吉的妻子数学教师孙胜枝，这实际是一家人送三万元；来自于山东省某县城中学的生物教师牟中青；来自于山西省某县城中学的物理教师秦玉贵；来自于河南省某县城中学的数学老师景胜甲；来自于山西某县城中学的化学教师高宝德；来自于辽宁省某县城中学的数学教师贾明善；如此算来，这一共就是十八万元啊！我们看到了，送三万元给钱程远校长的都是县城中学来的教师。他们感到能进到津河这样的大都市一流的高级中学教学，花三万元，太值了！当然，他们送的钱，天地良心，可不是钱程远跟他们要的。当这些人把钱送到钱程远面前的时候，钱程远真的是推脱不掉啊，那是不得不收不能不收啊！送给钱程远两万元答谢费的有十一位老师；送一万元给钱程远作为感谢费的教师有三十一位，不包括项廉明，加上项廉明就是三十二位了。
　　除了送人民币表示对钱程远表示感谢的以外，还有十一位送上了价值三千元左右的金项链美玉等物件。当然，钱程远敢冲着苍天发誓，这可都是老师们自愿送的“死乞百列”地送的！通过这些感谢费感谢物质，那就不用说了，招聘来的教师怎么能够保证是一线上的高中学校的一流教师呢？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的。津河市高级中学从祖国各地花大价钱招聘来的高中教师，出类拔萃的高水平的有，不是没有，可实在是没有几个！绝大多数都是平平庸庸之辈。不到三年时间，两年多，问题大都显露出来了。语文组最突出。像赵金英、项廉明那样的老师，跑到这一流的高级中学里乱竽充数，这问题能说不严重吗？钱程远的肠子都悔青了！挺多时日了，他担心自己收的那些钱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老师站出来揭发自己啊！一旦事发，还了得吗？
　　期末阶段，他一直担心着项廉明老师。这个项廉明还真仗义，都到了被劝退的地步，竟然没出来讲明一万元感谢费的事。这使得钱程远对送钱送物的老师有了一个坚定的认识：从项廉明身上，可以肯定，这些教师真是言而有信的。他们身上确实有着我们民族的美德！项廉明就要走了就要回老家了，他都没来找自己要回那一万元的感谢费。这真的很让钱程远受感动。他后悔自己很有些心狠，为什么同意郑德义副校长左顺恩主任的意见？为什么搞学生评议教师？为什么又要让听课小组听他们的课评议他们的课啊？我这不是作茧自缚吗？不该让项老师这样的人离开学校啊！水平是什么啊？水平？什么叫高什么叫低啊？水平低可以提高吗？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项廉明了。项廉明那一万元感谢费，说什么也得还回去的。于是他就带着一万元人民币到火车站追赶项廉明了。
　　项廉明跟钱程远说：“钱校长，不要说了！人可以不在一起，可交情是断不了的。你这么一来，就把人情整淡化了！咱们的感情永远断不了的。我这就到点了！你快回去忙吧！学校里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忙活。快回去吧！等有空闲时间，我会来津河市看望你的——”到底，项廉明也没收回那一万元的答谢费。“我买张站台票送你上车——”项廉明坚决不同意：“钱校长，不用了！好了好了，我进站上车了——”项廉明上了火车。火车开走了，直奔冰城市……
　　钱程远把那用报纸包着的一万元人民币重又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他走出了津河市火车站，望着车站广场上南来北往的人群，他的心平静了许多。他相信，学校里送钱物给他的教师们，一定都会像项廉明一样的，有恩有义有感情有民族的精神美德。他坚信，没有老师会把送给他钱物的事情宣扬出去的。老师们个个都是仗义的，水平高的水平低的。都一样，身上的美德都一样。想想也不一样，水平高的倒是很没这些礼节的，很不把领导当领导看待的；倒是这水平低的把领导看的高高的，装在心里头……想到这儿，钱程远不免又心安理得起来……赵金英赵老师送给他的是一块缅玉，据说价值五千元。赵金英肯定也不会说出来的。她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应该帮帮她，人之常情啊！人之常情。对啊，第九中学高中部缺语文老师，九中校长温克寒曾找过他帮忙调人。对，一所普通中学，教学水平低一点儿，还是过得去的。钱程远想，绝不能冷落了赵金英。先征求征求赵老师本人的意见，应该同意的吧。钱程远知道赵金英的居住地址。他决定去赵金英的家。
　　从车站出发，他骑着自行车，四十几分钟就赶到了。赵金英刚刚从外面回来，看见钱校长来了，赶紧热情的招呼：“钱校长，钱校长来了！快请坐！”钱程远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赵老师，你的工作问题有着落了吗？”赵金英看着钱程远那副热情体贴的样子，知道自己送给钱校长的那块缅玉还是有作用的。心想一定是怕我随意讲出去吧，我怎么可能啊？做人嘛，还是要讲人情世故的。看看，这不是来帮忙了吗：“钱校长啊，我在咱们津河市，人生地不熟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着落啊。我想啊，钱校长是会帮助我的。钱校长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在大街上流浪的，对吧？”这话挺刺人啊！钱程远不去计较：“赵老师，客观情况，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让你离开津河市高级中学的。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毁在学生评议教师这项制度上。这个制度是郑德义副校长和左主任搞出来的。当初要是预料到，这项制度能把你们毁了，我绝对不会同意执行的。现在说这个，些许都是废话了。赵老师，我今天来就是征求征求你的个人意见，我对你是要负责到底的。离开津河市高级中学，我心里比你好受不了多少的。你是我招聘来的，又是我同意把你辞了的，我不能不管你啊。是这样的，咱们市里第九中学是一所普通中学，分初中部高中部。高中部平行班级也就两三个班级。第九中学现在缺少高中语文教师，九中的校长我们都是熟人老朋友，他让我帮忙给调进一位语文老师。这不，我马上就想到了你。多好的事情啊，你现在关系还在津河市高级中学，假设你同意去九中，这事情就再好办不过了。重点高中学校的语文教师调进普通中学，咱们就说是支援薄弱校。名正言顺的进到了第九中学。你看好吗？”赵金英听了这个消息，乐不可支了。这机会真是天赐良机。缅玉啊缅玉，我真的不白送的：“钱校长！我同意同意一百二十个同意啊！我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钱程远心思赵金英肯定会同意的：“这可太好了，咱们给第九中学解决了大困难！解决了师资短缺的大困难！我代表第九中学的温克寒校长先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多麻利啊，赵金英的工作问题就这样轻松愉快的解决了。钱程远说：“赵老师啊，一切调转关系，我给你办了。等下学期一开学，你就直接到第九中学上班上课就行了！”赵金英说：“钱校长啊，要是方便的话，晚上我给你安排一顿饭吧——”钱程远说：“谢谢赵老师！不必了不必了！等你去九中上课时，我请客，把温克寒校长请上。一块说说话谈谈工作吧！”赵金英说：“那更好了！”钱程远离开了赵金英的家，就去找九中校长温克寒了……
　　赵金英坐在屋里，想起来了。汪奉闻老师答应了自己，帮助找工作，让自己去幼儿园当老师，汪奉闻真的很热心。现在怎么办？自己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单位，继续担任高中语文教师。这事是不是应该去找汪奉闻说明一下，就请汪奉闻不要再费心忙活了。嗨！不能跟他说，事情往往说变就变，到第九中学的事儿，目前也就是那么一说，钱程远那么一说，我也就应该这么一听而已。板上没钉丁，不算成了的事情。狡兔三窟啊，多条路子就宽泛一些。等什么时候钱程远有了准信准谱，再跟汪奉闻说也不迟。钱程远能亲自到她家来关照她的工作，这让她很舒心。估计没什么大问题的。重点高中老师调到普通中学，不会让试讲吧？即便有这么一说，钱程远也会让那个叫什么温克寒的校长打消试讲的念头的。一定会的。说实在的，赵金英特害怕试讲……
　　真称得上是马不停蹄了。钱程远把学校里剩下的事全部交代给了郑德义副校长，自己专门为赵金英的事情跑起腿来了！下午三点五十分钱程远亲自跑到了第九中学。温克寒太高兴了，钱程远一进办公室，温克寒就像多年没见过的老朋友一样，紧紧地握住了钱程远的手，一通寒暄。温克寒校长四十多岁，是正当年的中学领导干部。这位校长是教师出身，具体说是中学语文教师出身。早年毕业于津河市师范大学中文系，应该是汪奉闻的校友。温克寒治学很严谨的，在学术上从不弄虚作假，从来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别看自己所领导的学校是一所普通的中学完中校，在对待师资的问题上，也绝不含糊的。教高中语文，那必须有真才实学，必须有较高甚至于很高的知识水平和教学水平的。现在他所领导的第九中学，高中部高一到高三一共有十二个班。高中语文教师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富裕的也没有。偏偏刚要进入期末，高三一班二班的语文老师赵英棉老师不幸脑溢血猝死在了高三一班的课堂上，才四十九岁，实在是英年早逝啊！高三，关键时刻，语文老师少了一位。而且是重点班的语文老师，这怎么能不让温克寒这位校长着急啊！这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位就可以的！这是高三把关的语文教师，马虎不得，大意不得。关乎到学生高考，关乎到学生高考的语文成绩。
　　温克寒到教育局人事科要人，可实在是没有像温克寒校长要求的那样的高中语文老师。眼看寒假高三补课就要开始了。高三一班二班的语文教师还是没有着落。温克寒实在急得不得了了！于是他就想起来向钱程远求援了。钱程远雪中送炭来了，这让温克寒怎么能不激动不兴奋异常啊！“温校长，我们学校有一位出类拔萃的高三把关教师，叫赵金英，那可是我们高中语文教研组的组长呢——”钱程远开始向温克寒校长吹嘘赵金英了。“那是百里挑一甚至可以说是千里挑一的高中语文教师。我们招来的可不容易——”温克寒打断了钱程远的话。含蓄地问道：“钱校长啊，据我所知道了解，你们学校也是急缺教师啊！语文教师也是紧缺的很啊。你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老师让给我们学校啊？”钱程远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大了劲儿了。赶忙说：“你知道啊，我们学校现在只有两个年级，高一高二，高三年级得到今年暑期后才有啊。我们是新建重点高中校，你不能不知道啊。你这儿不是应急急需嘛，就现有两个年级的语文教师，我们还是富裕几位的——”温克寒信服了：“对啊！我是应急啊！那可真的太感谢你了！”钱程远说：“温校长啊，你不是马上就让高三补课了吗？这样吧，你马上写一份要人报告递到教育局人事科。我马上帮你把赵金英老师的关系给你办过来！这样，高三的语文课，一节也不会耽误的。”温克寒看到钱程远如此热情帮忙，真是感激不尽。他也恨不能马上让赵金英老师来九中上班上课：“好的好的！就依你！申请调入教师的报告在教育局人事科，起码有三份了。这就不必再写了。这样吧，我现在就安排，让高三一班班主任通知学生，明天上午八点中准时到校，安排赵金英老师试讲——”钱程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哎呀，我说温校长啊，你如此的不信任我，我们一流的重点高中的老师，为了帮你解决困难，下调到你们九中，你怎么想的啊，这也要试讲！？你这不是多余吗？”看着钱程远那副着急的样子，温克寒真的不太好意思了。陪着笑脸说：“走走形式走走形式而已。试讲是必须的过程啊，是必须的——”钱程远看出来了，温克寒是不易糊弄过关的。这事可不好办了。让赵金英来九中试讲，那无疑是漏洞百出丑态毕现了。这事看来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了。钱程远就是钱程远，马上拍板：“试讲就试讲！一位久经课堂考研的老教师怎么害怕试讲啊？就这样定了！你安排吧！”钱程远是外强中干，已经找好了退路。他知道，赵金英是绝对不会答应到九中试讲的。到时候就说，你温克寒不信任人家，人家觉得你是在侮辱人家，人家不来了！
　　温克寒送走了钱程远，一再强调：“你一定通知赵老师，明天八点到我们学校试讲！”嗨！吃人钱财，替人消灾。钱程远收过赵金英的一块价值五千元的缅玉，怎能不心甘情愿的替人家跑腿啊！嗨！真可惜，遇见了温克寒这样一位特讲原则的校长，弄的他好没面子啊！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钱程远又骑车到了赵金英的家。赵金英看出来了，钱程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事情肯定没成功。赵金英暗暗庆幸自己没能把这事儿通告给汪奉闻，多亏还留着汪奉闻那条后路啊！赵金英问钱程远：“钱校长，还没吃晚饭吧！走！咱们去饭店，我请你，我得好好的感谢你啊！”钱程远叹了口气：“赵老师啊！事情本来很顺利的，一切都要成功了，可九中那个温校长，非要求你明天八点去九中高三年级试讲。我说不必试讲，他怎么也不同意啊！这事实在是办砸了。不过你不要着急，机会还会有的。你慢慢等着吧！那什么！你的那块缅玉，回头我给你送回来吧——”赵金英笑道：“钱校长，开什么玩笑！送出的东西岂能再要回来！你还让我怎么在社会上做人啊！万万不可以的！”钱程远真的很为难了：“赵老师，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会继续帮助你找工作就是了。你休息，我回去了。”
　　钱程远遇到了难题了：那块很值钱的缅玉，该不该还给赵金英啊？还给她，她不收。怎么办？不还给她。没给她找到工作，她告发了怎么办？钱程远不仅仅是坐立不安了，钱程远颇有点魂不守舍了……
　　因为下午就正式放寒假了。汪奉闻决定找年迎春，问问幼儿园招聘老师的事情。吃完了中午饭，汪奉闻就来到了教育局人事科。年迎春不忙，手头没有工作。汪奉闻问道：“年科长，我们学校有一位叫赵金英的老师，四十多岁。因课堂教学水平偏低，学校决定不让她再到课堂上课了。我来替这位赵老师问问，她可不可以去当一名幼儿教师？”年迎春说：“那位老师我知道的。要说你们学校招聘的那些老教师，真的不一定都是高水平的教师，鱼目混珠，现象挺严重地。也是的，那么老远的，从外地调进来，又不让人家上课了。实际学校应该负责任的，不能一句话就把人家打发了。这样做学校领导有点不负责任了，哪能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了呢？那是人啊！这样吧。你回去告诉那位赵金英老师，明天八点，让她到河东区第三幼儿园面试。我估计面试问题不大的。我跟园长把赵老师的情况讲讲清楚，我想，她会被录用的。”
　　汪奉闻带着年迎春的话，离开了教育局人事科。刚骑了一会，也就两站地远吧，他被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大学同学叫住了：“汪奉闻大哥哥！你好啊！”谁啊？中文系里的小妹妹郁聪聪啊！汪奉闻下了自行车：“郁聪聪！你不在报社好生工作，跑出来瞎逛什么啊？”郁聪聪还是那么天真烂漫：“汪奉闻大哥哥，我不当编辑，我当外勤记者了！有很多人给报社写信，说‘七世林’食品厂太不卫生！以次充好，制作点心的原料又脏又差。主任派我暗访‘七世林’。我在厂门口转了好几圈，也没进去。你说我可怎么进厂啊？”郁聪聪还真的有点犯愁了。汪奉闻说：“你呀！你以为记者是那么好当的吗？走——”郁聪聪问汪奉闻：“汪奉闻大哥哥啊，你就跟我说上几句话嘛，我多久都见不到你一次面。聊一会总可以啊。”汪奉闻说：“你不是暗访‘七世林’食品厂吗，我帮助你进厂！”郁聪聪乐了：“汪奉闻大哥哥，你果真有办法！”郁聪聪跟着汪奉闻来到了不远处的“七世林食品糕点厂”。到了厂门口，汪奉闻跟郁聪聪说：“你先等一会，我跟传达室大爷打声招呼。”汪奉闻跟传达室的一位值班大爷说：“大爷啊，我们找蛋糕车间的吴名芝——”大爷挠挠头皮：“吴名芝是谁啊——”汪奉闻赶忙说：“是我表妹的亲妈妈！她找她妈妈有很急很急的事——”大爷挠着头皮想不起来吴名芝是谁。只好说：“去吧！进去吧！事还挺急的——可不要耽误了——”郁聪聪进到了“七世林食品糕点厂”。汪奉闻想，像郁聪聪这样暗访调查，闹不好是要出事的。想到这儿，他把自行车放到了工厂大门的左侧，他要在这里等郁聪聪出来。他心想，赵金英的事明早晨告诉她就赶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