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二十七章

　　这次津河市河南区公安分局派往贝罗县的民警有女警翟黎敏、男警陶春义、詹成功。詹成功四十九岁，是一位老公安，他有着丰富的侦查经验。现在，他是侦查科的科长；女民警翟黎敏，三十五岁；陶春义，四十一岁。三位办案人员，都是久经考验的老侦查员了。在他们从津河市出发前，他们对举报人庞成军进行了比较详细的询问。那是在河南区公安分局的一个小会议室里。
　　一九七七年六月九日上午八点二十分，庞成军接到詹成功的电话后，九点钟，他走进了小会议室。这位庞成军，从兵团病退回来，很快的就找到了工作，很快的就当上了基层干部。五一劳动节那天，结了婚，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原来是华生中学学生造反大革命前的高二学生。詹成功问道：“庞成军同志，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冷卫东的？你一定要负责任，要说实话，绝不能说谎话。你是党员是干部。”庞成军面带微笑，显得很自然，绝不拘束：“詹同志，我保证说的都是实话。我是一九六六年八月十日上午，和冷卫东认识的。”詹成功说：“请你讲讲，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庞成军说：“造反大革命开始不久，我在我们学校，就是华生中学，组织了一个二百多人的红卫兵造反团。我当了团长。一九六六年八月九日，我们接到了冷卫东组织的红卫兵造反团的邀请信，让我们参加他们将在十日组织的批斗教育局局长茅同治的大会。我们当然同意了。八月十日，八点整我们准时到达了指定地点，津河市劳动广场。冷卫东请我做了批斗发言。就这样我们认识了。”詹成功说：“你揭发举报冷卫东时，你讲，冷卫东打死的三个人，辛长茹、郭子庭、潘成亮。这三个人被冷卫东打死的时候，你都亲眼所见。请你详细讲讲，这三个人在什么地方被冷卫东打死的？怎么打死的？用什么凶器打死的？都有哪些人在场？还能找到哪些证人？”庞成军说：“这个年头多了，我说的可能不大全面。我说说吧。先说说怎么打死辛长茹的吧。自从劳动广场批斗大会以后，我们就跟冷卫东联合在了一起。那是一九六六年九月九日，大概是上午九点多钟吧。冷卫东领着我们造反兵团一部分骨干红卫兵四十多人，来到了九大道十七号，查抄著名民族资本家梁宇铭家的家。辛长茹手上带着一个戒指，好像很值钱的。冷卫东上去就抢。辛长茹护着手里的戒指，冷卫东急眼了，抡起手里的皮带，几皮带就把辛长茹打倒在地。冷卫东从辛长茹手里抢出了戒指，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之后还不依不饶，大喊着：‘该死的资本家太太，有什么资格活在今天？你去死吧！’说着，她就抡起了牛皮带，好像是皮带卡子打在了辛长茹右面的太阳穴上了，辛长茹就死了。辛长茹被打死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在场的人可不少，包括我在内，四十多名红卫兵都亲眼看见了。当时，我问冷卫东，尸体怎么办？冷卫东说，死了喂狗，狗都不吃。就放在这院里，她们家人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后来我们就都走了。辛长茹的尸体到底怎么处理的，我们也不知道了。”
　　詹成功说：“你接着说，红光中学校长郭子庭是怎么被冷卫东打死的？在什么地方打死的？有什么证人？郭子庭的尸体怎么处理的？详细说说！”庞成军说：“那好吧。我接着说。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七日，冷卫东组织我们去揪斗红光中学党委书记郭子庭。我得说说为什么要去揪斗郭子庭。郭子庭是红光中学的党委书记。自从造反大革命以来，红光中学就是一滩死水。居然连一个红卫兵造反团体都没有。冷卫东知道了，她很气愤，说红光中学肯定有鬼。她就和她们一中的几个红卫兵到红光中学煽风点火。结果，被党委书记郭子庭和一些教师撵出了红光中学。冷卫东很恼火。回到一中，召开造反团领导会议。我也参加了。我是她们造反团的宣传部部长。当然了，只是挂名的了，我声明啊，我可没做一点出格的事情，我胆子很小的。看不得大阵势的。开完会，她就宣布，七日早晨八点，全团红卫兵开进红光中学，就地揪斗党委书记郭子庭！说什么，舍得一身剐，一定要把郭子庭拉下马！什么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就是当时都流行的批斗口号。她领着我们，扛着大旗，浩浩荡荡开进了红光中学。郭子庭书记领着一部分老师和学生想阻挡冷卫东我们进校园，说实在的，怎么可能啊，于是就发生了冲突，红光中学的一部分老师和学生也动了手。双方对打了起来。就在这混乱的局面里，冷卫东用皮带把郭子庭打死了。我和七八名红卫兵都亲眼看见了冷卫东打郭子庭。等知道打死了之后，冷卫东可能是心里也害怕了，下达了命令，我们没开成批斗会，就撤出了红光中学。郭子庭的尸体怎么处理的，我们也就都不知道了。这是冷卫东打死郭子庭书记的大致情况。詹同志，我接着说说胜利中学的校长潘成亮是怎么被冷卫东打死的吧。胜利中学有一个红卫兵造反团，和我们学校的造反团一样，都跟冷卫东的造反团联合了。联合之后，还有一定的独立性，叫什么什么支队。支队长叫单洁敏，和冷卫东关系特别好。单洁敏跟冷卫东提议，要批斗她们学校校长潘成亮。冷卫东当场拍板坚决支持。决定在一九六七年一月十七日揪斗潘成亮校长。我记得那天下雪了，雪下的不大，也就刚好能盖住马路。九点多钟吧，对，应该是九点多钟，我们的队伍轰轰烈烈的冲进了胜利中学。这回没人拦截，在胜利中学的后操场，召开了批斗大会。潘成亮四十多岁，身体很棒，他根本不服气！他就反抗，我们有两名红卫兵，拽不住他了。这让主持大会的冷卫东很恼火的。他急了，命令我们动手打潘成亮。我没动手，有几个男同学气不过分了，就动起手来，把潘成亮打倒了。这时候，冷卫东解下腰间的牛皮带，把那几位男同学扒拉到了一边，抡起牛皮带，不管不顾的抽了起来。几皮带抡下去，潘成亮就断气了。断了气之后，冷卫东命令几个男红卫兵把尸体架在椅子上，继续批斗发言。大会散了后，好像是单洁敏和几个男红卫兵一块儿，把潘成亮的尸体，扔进了他们学校食堂的一个空着的大咸菜缸里了。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詹成功问道：“你能保证，冷卫东打死人，你都在现场吗？”庞成军说：“我都在现场。我保证。”詹成功又说：“庞成军同志，冷卫东打死了三个人。除了你能证明之外，请你再说出三名以上的证人来好吗？”庞成军“嘶哈”的喘了一口长气：“詹同志啊，这有点难啊。这人都不知在哪儿啊？又不是一个学校的，名字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啊——”詹成功说：“老实讲，光凭你一个人这么说冷卫东打死了三个人，这不足取的。你仔细想想，你的同学，冷卫东的同学，单洁敏的同学，总之你们当年那些造反队员，你不可能一下子全忘了啊？对不对啊？和你一起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总该有几位吧？恐怕得有几位吧？啊？不瞒你说，一九七零年五月二十五日，我们局就接到了举报揭发冷卫东造反大革命时候打死了三个人的匿名信。那举报揭发信的信封没有寄信人的详细地址，只是含糊的写着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邮戳是黑龙江省贝罗县邮局。我们可以肯定，那封匿名信是在津河市在你们兵团的知识青年写的。查找不到写信人，只好先向冷卫东本人先行询问了。可不幸的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去了你们兵团，冷卫东早就得了精神病了。可巧，你从兵团回来，以实名写来了揭发检举信，说冷卫东为了逃脱惩处装精神分裂症。庞成军同志，我们想问问你，当初那封匿名信是不是你写的啊？你怎么可以断定冷卫东是在装精神病啊？这问题，我们真的需要你解释一下。”庞成军说：“詹同志，还有这两位同志，我讲实话，既然你们都分析出来了。我跟你们讲，当初那封匿名信是我写的。我的目的，就是不放掉一个坏人啊。我不敢写真名，那时候的形势，我还看不大清楚。俗话讲，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时候一到，一切都报啊！我现在敢于站出来，公开揭发举报冷卫东，因为现在的形势大好啊，到了一切都报的时候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要说当初我在兵团和你们的工作一样，我那时是公安科的副科长呢。你们单位去调查冷卫东的几位同志，都是我接待的呢。实际当时我就怀疑冷卫东的精神分裂症有诈。可到了精神病医院，眼前看到的的确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那没有办法了。你们的同志只好空着手回到了津河市了。可后来我往回办病退，办成了。在回津河市之前，我去贝罗精神病医院看望看望冷卫东，这是人之常情，尽管她是个罪犯，可我们在造反大革命时，必定在一起战斗过啊。不能不看看吧。我到了精神病医院，到了她的病房。没说上几句话，她就露出了真相。她跟我说：‘我装疯装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行了！我这才知道她是在装疯！我得对党对国家对无辜死去了的人负责任啊！我不能不站出来了！我要坚决揭发检举冷卫东的罪行。要说在当初造反革命时候，我那时候以为冷卫东领着我们造反揪斗牛鬼蛇神，的确是在捍卫我们的无产阶级红色江山，被打死的什么辛长茹啊郭子庭啊潘成亮啊，等等等等，一个个的都该死，都死有余辜，都是万恶不赦的阶级敌人。现在我不那么认识了，现在不是拨乱反正吗。造反革命时候打死人也是犯罪啊。我就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啊。请你们支持我的正义立场！”詹成功说：“庞成军同志。我们当然支持你的正义。可我们要跟你阐明的是，你还得讲出多名证人啊，这是必须的。”庞成军说：“你们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再说吧。现在让我一时把在场的证人一一说出来，我还真办不到的。证人也太多了，那么多，名字根本就记不清楚了——”
　　詹成功说：“那好吧好吧。我们先去兵团，等我们回来，再找你谈。好吗？”庞成军说：“好啊好啊！你们到了兵团，到贝罗精神病医院一看便知，冷卫东是真疯还是装疯。你们也可以从咱们市里请位精神病专家吗——”
　　庞成军走了。詹成功带着翟黎敏陶春义就要到贝罗县了……
　　贝罗县公安局招待所九号房间里。冷卫东详细的回忆着自己三次批斗会上打死三个人的过程。她说：“我们红卫兵兵团联合起来没几天，庞成军曾向我多次提出，让我跟我的爸爸妈妈说，给他整五套军装，他要一套，送给亲戚四套。革命的造反战友啊，就这点事，还不好办吗。爸爸妈妈都是军队的干部，这事还算个事吗？可我回家跟爸爸妈妈一说，遭到了爸爸妈妈的强烈批评！别说是五套啊，就连一套也没整到。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庞成军的。可庞成军大肚量，一个劲的给我道歉，说是不该给我找麻烦。之后更加鼓励支持我造反革命，揪斗牛鬼蛇神。打人的时候，都是他自己先动手，再让他的几个同学动手，最后让我动手。我记起来了，那三次打死人也都是这样的。庞成军说我打死辛长茹的事情是这样的。一九六六年八月十日上午，几点钟说不清楚了。我们一共四十多人到九大道来到了九大道十号，查抄著名民族资本家梁宇铭家的家。辛长茹手上带着一个戒指，好像很值钱的。庞成军看到了，就强行把辛长茹的戒指撸了下来，装在了自己的下衣口袋里。我还问他：‘你怎么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了？’他说：‘资产阶级的腐朽货色，等我把它化成灰烬——我回头烧掉它！’我相信他的话，就没再说什么。后来他追问辛长茹，家里有多少根金条，都放在哪里了。辛长茹说，根本没有金条！庞成军暴怒了，一脚就把辛长茹踹到了。接着他又让他的同学，对的，我还记得那两位同学的名字，一个叫高百昌，一个叫焦根柱。这两位同学俯下身子手脚并用，直打得辛长茹鼻口流血。军师庞成军让他们停下手脚，跟我说：‘司令，对这样的资产阶级臭婆娘，决不能手下留情，功劳归你了，你狠狠的给她几皮带！快抽吧！”我那时血气方刚，斗志特旺。我解下我的腰间扎着的军用牛皮带，狠狠地抽在了辛长茹的身上，也就抽了三下，庞成军喊道：‘冷司令，你抽错地方了，你看你看，你怎么打她的心脏部位啊。完了！人被你抽死了！没关系！没关系！死了白死！死了喂狗！狗都不吃！你真厉害！你就是我们的杰出榜样啊！你是鼎鼎的造反女豪杰！你是当代的女英雄！’庞成军说：‘你能打死牛鬼蛇神！亲手打死的！你的名字将永载史册了！你勇敢啊！你与阶级敌人势不两立啊！这功劳，造反红卫兵团算是给你记上了！你不是说一切都听我的吗，好啊，你记住了，你要到处跟人说，辛长茹，一个资产阶级的臭婆娘，被你亲手用军用皮带抽死了！津河市的所有的红卫兵，哪个不敬佩你啊！你是无产阶级专政真正的捍卫者！记住了吗？你要逢人就说遇人就讲，你亲手用军用皮带，结束了牛鬼蛇神资本家的臭婆娘辛长茹的生命！’我激动得不得了啊，我为了捍卫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捍卫咱们的无产阶级江山，我打死了人民的敌人辛长茹！我骄傲啊！我伟大啊！我是功臣啊！我到处公开讲，是我打死了资本家的臭婆娘辛长茹……我一时成了津河市的造反超级英雄！无产阶级专政的红色卫士！我不知道那个辛长茹到底是不是我那几皮带打死的啊！”
　　冷卫东讲到这里，沉思了一会儿。她接着讲道：“有关红光中学党委书记郭子庭被我打死了的问题，我想想，这也是很凑巧的事情。那是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七日，也是上午。我们去红光中学揪斗党委书记郭子庭，是因为郭子庭对造反大革命万分抵触，不响应不配合不好好支持抱观望态度！我领着造反兵团去他们学校揪斗他，他还组织师生和我们抗衡，抵抗我们！军师庞成军下令抓住郭子庭，将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庞成军就和他的同学胡未来牛曲生乔无敌等人对郭子庭动上了手脚，直打得郭子庭倒地无声。这时，庞成军又来跟我说：”冷司令，功劳归你了，这个郭子庭，是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万恶不赦。看看你什么态度？你得跟咱们的红卫兵战友们做个表率，来表明你的极为坚定地无产阶级立场！给老家伙几皮带！替咱们无产阶级红卫兵讨个说法！’我不由分说，就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我的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我找准郭子庭的腰眼儿，郭子庭当时是趴在地上。我就抡起手里的军用皮带，狠狠的照着郭书记的腰眼儿抽了两下，第三下还没抽下去，庞成军拦住了我：‘冷司令啊，不要再抡皮带了，你看看，郭子庭已经罪有应得了。冷司令啊，你真神奇啊，你怎么就那么准成啊！两皮带下去，就叫郭子庭命归西天！你真太棒了太棒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为我的手准自我陶醉自我骄傲！庞成军领着红卫兵们喊着口号，向冷司令学习！向冷司令致敬！郭子庭就这样被我抽死了。庞成军鼓励我说：‘你太伟大了！你是真正的女英雄！是咱们无产阶级的女神！郭子庭就是块臭狗肉，咱们把他装进咸菜缸里，杀杀他的臭气！’他和他的同学就把郭子庭装进了红光中学食堂的一个大咸菜缸里了。后来郭子庭的尸体到底怎么处理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想想潘成亮校长的死，我真不明白，庞成军非说是我打死的，我当时为了逞能吧为了名声，就当场宣布，潘成亮是我用军用皮带抽死的！一九六七年一月十七日，那天早晨就开始下小雪。我不会忘的。上午我们到胜利中学揪斗校长潘成亮。他身材魁伟很有威严。批斗会上他很不老实，一个劲的反抗。军师宣传部长庞成军就下令对潘成亮上手段。一下子就打得个鼻青脸肿。潘成亮仰躺在批斗台上。庞成军特别的器重我推崇我。他跟我说：‘关键时刻见立场！红卫兵战友们都看着你这个司令呢。身先士卒！古之道理。快上吧！’我头脑发热，斗志昂扬！习惯性的解下腰间的牛皮带，狠狠地抽打着潘成亮，抽他的肚子，因为他是仰卧着。仰面朝天的。抽了四下子，第五下刚刚抡起来，庞成军就喊住了我：‘冷司令！你无师自通吧？几下子就让潘成亮命归西天了！好！好！旁边的红卫兵们都鼓起掌来。‘冷司令！了不得！了不得！向冷司令致敬！向冷司令过学习！打倒潘成亮——’潘成亮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我打死了……我有罪啊！我全部坦白！全部交代！我说的，你们可以去调查我的同学贲再倩、龙玲燕、于大功、熊依然、权值和。当时他们都在现场，都在我的身边，都是我的好同学，好红卫兵战友。他们想必都病退回津河市了……”仉克明把冷卫东的陈述让关玲玲做了详细的记录。并让冷卫东在口录材料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九七七年六月十四日下午一点半，津河市公安干部翟黎敏、陶春义、詹成功从Q团SI连赶到了贝罗县精神病院。又从精神病院赶往了县公安局，最后赶到了公安局招待所九号房间。詹克明局长跟詹成功科长进行了详细的交谈。把冷卫东的口述材料和庞成军的口述材料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分析比照。詹成功跟仉克明说：“庞成军找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证明的人来。他说等着我们回去就把证明人交代给我们。不太可信的。”仉克明说：“冷卫东说出的证人，咱们立刻要查找，找他们核实是太有必要了。你们把冷卫东接回津河市吧，问题调查核实了，真相大白了，再说后话吧——”
　　詹成功、翟黎敏、陶春义带着冷卫东回到了津河市。冷卫东以为自己说清楚了，就什么包袱也没有了，只剩下听凭发落了！她被安排在津河市公安招待所住下了。她情绪很好。她跟看着她的翟黎敏说：“大姐啊！我都交代清楚了。我有一个要求！我上学的时候不听话啊，造反胡乱革命了。打死了人。我罪有应得！大姐，您看看，临枪毙前，能不能让我看看我的爸爸妈妈啊——”翟黎敏心情沉重无比。真为眼前这个还像孩子般的冷卫东感到悲哀。让人利用了，让人当枪使唤了，让人家给陷害了，竟然浑然不知！唉——谁信啊？革命军人的子女！怎么就如此的幼稚啊！
　　不到十天的光景，詹成功和他的同志们在津河市把冷卫东说出名字的同学全挖出来了。一一询问一一核实，可清楚了。“冷卫东！那就是个大傻子！是个木偶！那个狗头军师庞成军，想怎么耍她就怎么耍她。哪里是她打死的人啊？都是那个庞成军和他手下的打手们打死的！那个冷卫东，咱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那么听从庞成军的摆布……”真相大白了！詹成功和同事们逮捕了庞成军。庞成军笑了：“詹同志！同志们！那个大傻B还什么革命军人出身！真白瞎了她的出身！太木偶了！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整她吗？就为了当初的那五套军装！她没给我！让我在亲戚们面前颜面扫地！我恨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