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二十一章

　　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就流到了一九七三年。五年多的时间里，RR连小学校的教师队伍相对的稳定了下来。汪奉闻尽心尽力的组织着这些教师进行着正常的教育教学工作，工作之余还在连队里办了个文化学习班。这期间，团部教育科曾组织过三次教师文化水平业务水平的考试。因为有了汪奉闻校长的督导，老师们服不服的，反正都得按时间学习业务知识和文化知识，几次考试下来，RR连的老师们的考试成绩，每每都名列前茅，老师们的椅子一直稳稳当当地坐着；老师的饭碗也就一直稳稳当当地端着。为此，RR连的老师们还是一个个的从心里感谢汪奉闻的……
　　一个顶顶重要的信息传到了RR连，传到了小学校。全国大学都复课了，都招生了。再仔细询问，无需考试，单位推荐，工农兵上大学，称为工农兵学员。这给很大一部分求知欲强列的学生青年带来了希望。也给某些盼着早日离开兵团连队回归家乡的城市的学生青年们，创造了某种契机。可人多肉少，具体到每个生产连队，也就是百分之一、二，最多的也没超过百分之三。一百名学生青年里，也就有那么一两个可以去上大学当工农兵学员。那条件是很苛刻的。百里挑一的选拔，很精，很诱惑人的！根据国家规定的条件，依据兵团司令部的条例，按照团党委的具体规定，各连队必须在一九七三年五月八日之前，把被推荐工农兵学员的材料上报到团部教育科。
　　RR连党支部严格按照上级文件和上级首长的指示精神，在一九七三年四月十九日晚上六点，在大食堂里，召开了全连大会。会上，阚连东指导员，把国家大学复课招生的重大意义，讲了又讲，讲了又讲啊。讲到最后，他不再照本宣科，他自己发挥起来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个人对文件的理解，我要借题讲讲我个人的看法。上大学，是天大的好事儿。我当初也很想上大学，结果没考上。没考上，那不能怨别人。是不是啊？怨自己努力的程度还不够。还不够啊。造反大革命把大学给停招了，停止招生了。这就不正常了。天下，哪个国家不办大学啊？办大学为什么？为了培养人才，甚至于顶尖的科技人才。我早就偷着想过的，咱们国家的大学，早晚还要恢复招生考试的，啊，应该是考试招生的。我为什么要说这个啊。因为咱们推荐工农兵学员到大学有一条，应该称为文化程度，初中程度，初中的文化程度能和大学相链接吗？有很大的空档啊？有同志说我跑题了，你错了。我一直在讲正题！大学招生了，是件特大特大的大好事，我举双手赞成！举双手赞成！同志们啊，什么样的人可以去读大学呢？上边规定了，必须是具有坚定地无产阶级立场的兵团战士。上面指定了，咱们连队的两名学员的去向是，黑龙江农业大学一名；黑龙江工业大学一名。我们连几个人能去呢？两个人。我们连多少人可以报名呢？咱们用小学校小汪校长的话来讲，他们都是学生青年。我不用知识青年这个词了。咱们连城市来的学生青年咱们当地的学生青年，加在一起，二百一十三人。二百一十三人都有权利报名，可让谁去又不让谁去啊？同志们啊，我和林连长自打接到这个文件，到今天，我们是三天没睡好觉了。文件说啊，让大家先自己报名，然后连队领导推荐。这事真的真的就不好办了。我们推荐谁啊？凭什么啊？我就想了，想想原来，原来上大学那必须是高中毕业后，也就是说，你必须读完高中三年级，读完三年后，你得参加高中毕业考试，你毕业考试没过关，你拿不到高中毕业证。你没有高中毕业证，你就没资格参加考大学的高考考试。多严格啊！想想这个问题，我们就应该知道，上大学，不是去玩啊，那首先你就得有着完整的高中文化知识。有了这个高中文化基础知识，你才能跟大学接续上。否则，你就是去了，你一定会自找麻烦自找苦头，知识的东西就是知识，来不得半点虚假！大学教授们讲的课，你啊，肯定听不进去，你肯定跟不上课程进程的。你跟不上课程，你这不是去找罪受吗？何必呢？我讲这些话的目的，是想跟大家说明，我们连队有我们连队的具体推荐工农兵学员的条件。我们连队这样规定的，必须具有高中的文化水平。这应该是最基本的条件，你有了这个条件，你就报名。听明白了吧？”
　　会场里面的学生青年们大声回答：“听明白了！”阚连东接着讲：“就是这样，我们初步统计一下，如果按照这个条件，我们连队最起码的得有三十七个学生青年。三十七个里面，选两名。大家提提建议，怎么选啊？我们连队领导，要征求征求大家的意见，怎么选啊？选谁去上大学啊？大家都说说——”一个北京的嘎力嘎气的男青年站了起来。他叫包文广，来连队不久，就得了个外号，叫“找别扭”。二十二岁了，初三毕业生。“找别扭”，说他天天找不自在，看啥啥不顺眼，瞅什么事情也不顺心，一天到晚地评论国家大事儿，敢说话赶放炮。连里人都说，他是赶上RR连的通情达理的好领导了，要在别的连队啊，他早就被送进拘留所了，没准儿啊，被判个无期徒刑，就是死刑也说不上。
　　咱就说说七天前的一件事儿吧，“找别扭”在班里“天天读”的时间里，又找上了别扭。排长让人读完了社论，就跟大家说：“斗私批修，这是大事！人人都得深挖自己头脑里的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狠斗私字一闪念……”排长还没说完，“找别扭”开说了：“排长啊！要斗私批修，就得拿你开刀啊！你最私最修了！你看看你，家里三个孩子，一个老婆。可你还和我们的革命战友苏秀梅钻玉米地。你为什么和苏秀梅钻玉米地啊？你们是抓苏修特务吗？上哪儿抓的啊？你说苏修特务在你的裤裆里——”排长迟三强是个火爆脾气，噌愣地站起来：“你个‘找别扭’！你不想活了！你反动透顶了你！你一贯反对阶级斗争，散布没有阶级敌人的言论，没有阶级斗争的言论，你你你——你在场院晾棚里还骂文化革命，说什么无辜的整死了那么多的人，学也不让你们上了，书也不让你们读了……你老子是小业主，你不老老实实改造自己，你你，你就是个阶级敌人！”“找别扭”才不怕迟三强呢：“我说了！这些我都说过了！你个老小子有种，你把我捆起来啊！你有那份能耐吗？你啊，只会钻玉米地，折腾我们女知青吧！你等着吧！你不会有好报的——”
　　那次的天天读，叫“找别扭”给彻底搅和了。排长迟三强到阚指导员那里告状，没敢把自己钻玉米地的事说出来，只是夸大其词的报告说：“‘找别扭’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个十恶不赦的阶级敌人。”阚连东笑着跟迟三强说：“行了行了！你自己多注意点吧！我可跟你说，你的事早晚是个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口口声声人家是阶级敌人，你还是自己别变成人民的敌人吧——”指导员这话说完才两天，迟三强就被团部公安科以迫害强暴女知识青年罪逮捕了，被判了九年徒刑。
　　“找别扭”敢说，也敢负责任。他站到小舞台上洋洋自得的说起来了：“我不介绍自己了。大家都认识我。好事！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是大好事啊！我说实话啊，好事，上面不往好里办啊。让咱们下面搞什么推荐。咱们反对群众斗群众，大家说说，二百多人，给两个名额，大家说，领导让谁去？不让谁去啊？革命战士，兵团战友，领导那是手心手背都心疼。为了公平啊，我有两个办法——”包文广故意卖上了关子。大家催促道：“‘找别扭’！快说吧！什么办法啊？”包文广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第一个办法吗，就是按照老祖宗的办法，抓阄！凡报了名的，都抓阄，谁抓到了‘是’谁就走，就去当工农兵学员；谁抓到了‘非’，谁就自认倒霉。当然，这似乎有点赌博的性质。还有一个办法，也是老办法，不过是最公平最合理的方法了。那就是考试！请咱们连队小学校长汪奉闻出考试题，报了名的都参加考试，前两名的就去当工农兵学员。这办法——”会场上群起响应：“考试！考试！考试——”阚连东、林光荣实行的是真民主！
　　林光荣讲道：“为了慎重起见，咱们光用嘴喊还不算数，咱们再来一次举手表决！同意让汪奉闻出题考试的同志，请把手举起来！”齐刷刷，齐刷刷地，连同阚连东林光荣都把手举起来了。林光荣说：“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愿意参加考试的，都可以报名当工农兵学员。初中毕业的，你自己觉得有水平，也可以报名——”林光荣看了一眼阚连东，跟阚连东说，“把那个高中文化底子改改，行吧？”阚连东笑道：“太行了！谁有能耐谁就考啊！这合理公平。‘找别扭’给咱们找了一条公平的途径，避免了群众斗群众啊！”
　　“找别扭”包文广又站起来了：“战友们啊，战友们，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大家伙看着“找别扭”，贼亮贼亮的煤气灯光照着他那张小白脸儿，他摘下七百度的近视眼镜，用衣襟擦了擦，又戴上了。“战友们都知道，我敢打包票，小学校汪奉闻校长要是参加考试，稳是第一名！可我建议他给大家出考试题，我就没想想，他出考试题，他还怎么参加考试啊？我这不是太糊涂了吗？咱们还是得找个高人来出考试题啊——”“哎呀呀——还真是的——真是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找谁啊？找谁出题啊——”阚连东林光荣也一下子醒过味儿来了。“还真是的——”大学复课招工农兵学员，前几天，在团部宣传队的妹妹汪奉玲为此事专门给汪奉闻写了封短信，跟他说明了详细情况。“哥哥，团里推荐工农兵学员，叔叔让我转告你，不要报名。两个原因，名额极少，咱们是政委的亲戚；决不能因这事给叔叔带来不良影响；这是其一。另外，这里是不太看重家庭出身，但在同等的条件下，这肯定还是一个条件的。哥哥懂得的。你也能预料到，叔叔说，让咱们把眼光放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将来会以统考的方式招收大学生的。努力吧哥哥！等着吧，会有那么一天，咱们凭借自己的知识水平，考进理想的大学的……”汪奉闻站起来了：“同志们！同志们！我可以担任咱们连队出题的任务！我声明，我不报名竞争工农兵学员！”全场鼓起掌来，经久不息了……
　　“找别扭”又站了起来：“战友们啊，看看，汪校长！这人格！这人品！我向汪校长学习！我也不报名了——”鼓掌！全场热烈鼓掌……
　　RR连党支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选拔考试。阚连东林光荣跟汪奉闻一起组成了出题小组。吃住都在一起，形影不离，还选拔了三个监督员，其中就有“找别扭”包文广。还有两名老党员邱正科、麻福贵。三名监督员也跟汪奉闻吃住在一起。麻福贵跟汪奉闻说：“上厕所就免了吧，还是你自己去吧。”汪奉闻笑道：“老麻同志！决不能麻痹大意的。我上厕所，你们也是要对我保护的！”连队党支部商量，就出两科：语文、数学。为了不出任何纰漏，不生任何口舌。汪奉闻跟阚连东林光荣说：“等考完试，再让包文广、邱正科、麻福贵离开我吧！”林光荣举起大拇指：“小汪校长啊，你最理解我们党支部领导的难处了！”
　　为了不影响连队小学校学生们的正常上课，更不影响报名参加考试的老师们正常考试，汪奉闻决定在四月二十一日下午开始出试卷。这一天是星期六，出完了试卷，连夜都印好了。试题的内容阚连东林光荣还是能看懂一部分的，汪奉闻出题前跟两位领导商量过，老高一、高二的知识为主，带上一点初中三年级的知识。在知识点上，汪奉闻提议连领导，请连队会计许丛汇当顾问。得了，许丛汇也和汪奉闻绑在了一起……二十二日是星期日，小学校学生们休息。“时间紧凑点好！一上午考完得了。”会计许丛汇建议道：“越快越好，不拖泥带水了。七点钟开考，考到八点半，中间休息十分钟，八点四十到十点十分就结束考试。”阚连东林光荣汪奉闻都十分赞同。在出试题之前，汪奉闻跟阚连东说：“指导员啊，马上在连队里或者跟教育科提前打声招呼，找两名代课老师吧！”阚连东一时还没明白过来，问汪奉闻：“这是为什么啊？”汪奉闻说：“我预计啊，这五十二名报名考试的，前两名，应该都在咱们小学校里，又没有硬性规定，老师不能报名当工农兵学员。对吧？”阚连东恍然大悟：“你想问题就是周到。这事我们马上就办，还是跟教育科提前打招呼吧，叫他们派人来！”汪奉闻说：“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咱们在连里也找，选定了人员，先不通知就是了。对了，这事也好办，咱们考完了试，就看试卷分数。小学校老师不算，刨去老师，捡最高分数的，选上两名，就万事大吉了。”阚连东说：“咱这考试，既显示了公平又选拔了老师！一举两得啊！”
　　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二日星期日上午。在RR连，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选拔工农兵学员的考试。这在当时，不要说是全国没有，因为国家文件明文规定，是推荐工农兵学员读大学，哪个单位领导能想到用考试的方式选拔学员？即便是想到了，又有哪个单位的领导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举行如此的选拔考试？除非他长了张飞的胆子，不想要官不想要命了！只有在咱们祖国的东北边陲一个小小的兵团RR连这个小小的生产连队，为了给全连战士们的一个公平，他们举行了选拔考试。当时全连人都认为这是最合理的最有效的最公平的推荐工农兵的方式方法。
　　到后来后来，人们才知道，RR连的做法真是太伟大了！国家一开始推荐工农兵学员是从一九七零年开始的。仅仅是试行，大概还没有铺开，兵团S团从公元一九七三年才开始这项前所未有的空前绝后的伟大的工作。那年月，就是在生产建设兵团，也很难很难把这项工作做得让广大的民众满意的。不能说没有标准条件，有啊！可实在实在很不公平的。究其官员腐败根源，这项工作在很多很多地方很多很多单位都成了滋生腐败的温床。“你要到大学去当工农兵学员吗？那就看你给我送了多少礼了！”在建设兵团很多很多基层生产连队，某些连长、指导员，把这项工作当成了竹杠，以此狠狠地向学生青年们敲诈了一笔……同样的年龄学历出身工作表现政治表现，都要当工农兵学员，怎么办？那就要看谁给连长指导员送礼了！都送了礼，那就要看谁的礼品值钱了！某甲给连长、指导员各送了一块北京牌手表；某乙给连长指导员各送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甲乙两位学生青年相比较，连长指导员研究决定：那对不起了，手表留下！还是让“飞鸽”去当那工农兵学员了。都是学生青年，都出身工人或贫农，工作表现政治表现都好，都识趣顺事儿给连领导送了辛苦费！某甲给连长指导员各送了两条恒大牌过滤嘴香烟，当时恒大牌过滤嘴香烟每条五元四角钱；某乙给连长指导员各送了两瓶贵州茅台酒，当时每瓶茅台酒七元贰角钱。连队首长们态度坚定立场分明：恒大收下；留下来继续接受在教育！茅台收下！去做工农兵学员……更有好色的连队领导，女学生青年，不论模样，只要肯献身，把青春献给连队首长，那没地商量，如果是一个名额，某男即便送了八瓶茅台八条恒大，没用了，自身和贫下中农还有差距，还要留下来继续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贡献出青春的某女必须去当工农兵学员……我们的学生青年，这是汪奉闻的专称，到了大学后，觉悟大大提高，杀回马枪是绝招！这些学生青年立马写信给生产建设兵团有关部门，直言不讳的讲述了自己是怎样当上了工农兵学员进了大学门的。学习太费劲功课跟不上……S团RR连送出的工农兵学员，个顶个的都是大学里的学习尖子！后来的后来前途一直都是光明的！后来的后来，有很多因送礼或献青春而当了工农兵学员的学生青年们，一个个大义凛然大言不惭的用回马枪刺中了腐败的连队领导，这些腐败的连长指导员一个个地被收审被逮捕被判刑……
　　S团RR连二十二日的考试完了。阚连东林光荣派三名共产党员坐上尤特兹押上试卷去了教育科。因事前已经和教育科有关领导请求，委托教育科领导找人帮助批阅试卷。科里领导组织了团部中学高中部的部分教师，很快的就把试卷批阅完了。为了不起争议，汪奉闻在语文试卷上，没出作文题。这样一下子就把语文试卷分数的公信度提高到了百分之百。当晚六点，三位党员把批阅好了的试卷押回到了连部。一早，人们在职工大食堂里，看见了张榜的分数。汪奉闻很自信，把试卷发回给了大家。有误判可以找！有疑问，马上问！没有误判，没有疑问。连队里报名考试的学生青年，一个个心服口服。让汪奉闻和连队首长们说中了，语文数学总分数前两名的，都是小学校的教师。第一名是詹明静；第二名是程文忠。詹明静是城市来的学生青年；程文忠是当地的学生青年。后来知道，只因为程文忠是在RR连，在其他任何连队，也没有当地学生青年被领导们推荐为工农兵学员的。没错，按考试成绩看，前六名都是小学校的教师。阚连东立刻给詹明静、程文忠整理上报材料。四月三十一日，就报到了教育科。按常理，只要连队报上来，那就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什么变化了。没过几天，教育科负责同志就打来了电话，通知詹明静、程文忠到教育科填写正式入学的表格。成了！詹文静、程文忠成了工农兵学员。程文忠去了黑龙江农业大学；詹明静去了黑龙江工业大学——
　　教育科来电话了，两名代课教师，由连队自行安排。RR连领导的瞻前的观念极强。考试成绩第七名的是哈尔滨学生青年，来自于哈尔滨第一中学的耿依萍，是老高一的。第八名是来自长春市第八中学的学生青年年英骊。两位新老师都是女的。她们特别高兴。
　　一九七三年六月一日，星期五，她们到了小学校。这一天，她们和全校师生一起，欢度儿童节。耿依萍说：“我得好好的谢谢汪奉闻，没有汪奉闻组织的文化知识学习班，我不会有今天的。我绝对不会走进小学校的讲台的。”年英骊激动地流着热泪：“感谢汪校长！我们能当上小学老师，功劳全在你身上。我要是不上你办的那个文化补习班。哪会考得这么理想啊。怎么说啊？我或许是有私心的，我一直想当老师，在这个岗位上，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汪校长复习高中课程了。我的大学梦还没破灭啊……”
　　天空是那么的蓝！六月里的暖风把北大荒的原野全都吹绿了！放眼望去，无边的麦田掀起一层层波浪；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大豆地，也都呈现出一片绿色。真是太开阔了……远处高空处，有几只雄鹰在盘旋着，时而低飞，时而冲进极高的境界。庆祝六一儿童节大会散场了。汪奉闻和老师们站在一株高大的杨树下，一块看着高空中的雄鹰。“它们在搏击！我们也在搏击——”汪奉闻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耿依萍就站在他的身边。“就像我们的大学梦——”又是个没头没脑。汪奉闻说：“等着吧！我要凭真本事飞上高空，就像它们——”汪奉闻指着远处高空翱翔的雄鹰。“耿依萍同志，假如明年你成了工农兵学员，你愿意走进那指定了的大学吗？”耿依萍看了看汪奉闻，反问道：“你呢——”“我？不可能！”汪奉闻说：“我，假如！假如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是坚决不去的。我坚信，有一天，我会凭着自己的知识，考进大学的，绝对不用什么推荐！”耿依萍肯定地说：“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