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十八章

　　真是突如其来啊！眼睁睁的，这几何课是上不成了。汪奉闻听着秦玉敏老师的无稽之谈，心里感到可悲可笑。人要是没文化没修养，实在是很可怕的。空穴来风也罢，侯德宝妄加之词也罢，都没什么的，都可以不去理会的。汪奉闻站在黑板的左边，很耐心的听着秦玉敏的讲话。也别说，还真有点煽动性。姜春梅一下子就怀疑上了汪奉闻，心里产生了某种埋怨，她想，阴差阳错，用了那么一个词，虚假考试，还歪打正着了。原来这个小汪校长还会搞这一套啊。本来他抓不抓阶级斗争，也没人跟他计较，因为兵团是解放军序列。抓教育教学也很好的。不让老师们整天瞎胡混了，老师学生都有事干了，这也不错。可你怎么能为了讨好我们，就弄虚作假啊。凭借着你叔叔的权利，搞泄题漏题这一套，这不是太下作了吗？姜春梅听着秦玉敏的揭发讲话，心里很过瘾！看看听听，秦玉敏，何等的有志气啊！“我宁可考不过关，不当老师了，也不要这弄虚作假的成绩！说得好！说得好！”
　　姜春梅大步流星的走到讲桌前，打着手势，演讲起来了：“老师们，我们为什么上当啊？因为我们文化低。我们文化低，就容易上文化高的人的大当！汪奉闻这样的蒙骗咱们，他也太不拿咱们当回事了！我们虽然文化低，可我们立场转变得快，既然秦老师的大伯子哥哥已经将真相揭露的体无完肤了，汪奉闻弄虚作假泄题漏题的事实已经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老师们，咱们还犹豫什么啊？我坚决站在秦玉敏老师一边，我也表示一下我的态度，我的态度和秦玉敏老师的一样。为了维护我们的纯洁的灵魂，我坚决罢考！什么叫罢考，你们明白吗？罢考不明白，罢工总该明白吧。罢工就是工人们团结起来了，坚决不给资本家干活了。停工不干活就叫罢工。我说出的罢考这个词，是我仿造的，就是不参加团教育科组织的教师考试了！为什么啊，因为汪奉闻弄虚作假，故弄玄虚，在咱们面前显能耐呈能耐，假模假式的，说是自己费了多么多么大的功夫，花费了多么多的脑筋，给咱们出了三套什么预考题。狗屁不是啊！吹大牛！干上了掩耳盗铃的勾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忍了！同志们，咱们要有点骨气，咱们怎么能让大城市来的小白脸子耍弄咱们啊？我呼吁大家，咱们RR连小学校的教师们，都罢考！如果大家拥护我，我愿意领着大家，到团部团党委到教育科揭露告发汪奉闻的丑恶罪行。何去何从，请同志们给我表个态。我拭目以待！”秦玉敏拉动着向春凤的胳膊：“向老师，向老师啊，咱们要擦亮眼睛，看清汪奉闻的真面目。他漏题泄题给咱们，你以为他是为了咱们好吗？错！他是为了他自己好，他以为，他把考试题泄露给咱们，咱们都考好了，他就立大功了。向老师，不要再犹豫了，咱们就跟着姜老师，明天到团部告发汪奉闻！快表个态吧——”
　　汪奉闻站在黑板一边一动也不动，看着这场闹剧怎么收场。向春凤犹豫了再三，想了又想：是啊，他汪奉闻会出什么考试题啊，还出了三套，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他真的有那么高的水平吗？不会有的。向春凤终于决定站在秦玉敏一边。她走上了讲台：“嗨！我妈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汪奉闻长的流光水滑的，多漂亮啊，可谁能看透他的花花心眼啊。咱们真让他给蒙住了。说破大天儿，我也不相信他汪奉闻会出考试卷子，还出了三套！要不是秦老师的大伯子侯什么的及时揭发，想想后果还真不堪设想。等咱们考完试了，发现是汪奉闻给咱们漏泄的考试题，那会就晚了。在此，我感谢秦老师的大伯子侯什么。我表态，我跟着姜老师姜大姐一道罢考，决定不考试了！宁肯这个老师的饭碗砸碎了，我们也要争这口志气！我讲完了——”
　　汪奉闻站在那里，始终觉得好笑。原来教育人的工作是这么的不容易啊，自己真想把他们引向一条有文化有知识有道德有品位的路上去，刚刚上道，这一遇风吹草动，整个就全变了，怎么这么的不识好歹啊？汪奉闻继续看着……邢丽娟一开始气得要命！以为秦玉敏的大伯子不是个好东西。此人的话绝对不可信！实际邢丽娟对秦玉敏的大伯子侯德宝还真是知道一点的。造反大革命前，也就是一九六五年五月，侯德宝在中心小学校体育室强暴了一个叫尹霏娣的女生，这个女生是四年级三班的。由于尹霏娣的父母是右派分子，侯德宝这件丑事，就不了了之了。可时过境迁了。听秦玉敏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汪奉闻依仗着他叔叔汪焘的权利，泄题漏题是完全可信的。众口铄金啊！汪奉闻算什么？一个大城市里来的学生青年，他能在RR连呆几天啊？嘴说报考高中数学，不是为了教高中，是为了看看自己对知识掌握的程度，说的比唱的好听。说给鬼听呢！鬼都不相信吧！眼看着汪奉闻在黑板一边，那是身单势孤！墙倒还众人推呢！对不起了小汪校长，你爱咋咋地吧——向春凤走到讲桌前，看了汪奉闻一眼，拿鼻子哼了一声，真会装，还笑呢！有你哭的时候！这些日子，你把我们整的太苦了，学习课本知识学习文化知识学习数学学习中文学习古文学习诗词歌赋……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整的我们吃不得吃睡不得睡的。起早贪黑趴在书本上，你当你是谁啊？快拉倒吧！这个来参观那个来听课的，你脸上贴金了，我们忙个王八蛋样儿！算了！不陪你玩了！心思到这儿，向春凤快言快语的说了起来：“我百思不得其解了，他汪奉闻怎么会出考咱们老师的考试题！他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一开始前两次他给咱们整的那预考试题，我呀！还真相信他就是有那个能耐！这第三次预考了，赶上团部中心小学小老师秦玉敏的大伯子侯德宝来了，一下子把谜底给揭穿了！原来他是依靠着团政委汪焘的权利，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了教育科的试题，假模假式的给咱们整什么预考。还大言不惭的在咱们面前保证，只要把这三次预考题做好了，就通通的让咱们考试得优异成绩。他真敢说！这回我算是心思过味来了，原来啊，他给咱们整的三次预考试题，都是真题。不然他敢给咱们打那样的包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行了！我也看明白了，汪奉闻给咱们透了考试题，咱们一个个的考好了，他的脸上可就贴了金子了。红楼梦里有句话，咋说的了？对了，咱们啊，都是在给汪奉闻作嫁衣裳呢。这回啊，我还就不给他作嫁衣裳了。我跟着姜老师姜大姐，罢考！坚决罢考！我宁愿下地干农活，也要和这个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汪奉闻决战到底——”
　　坐在下面的邢丽娟悄默声的问马胜利、沈三丰：“你们信吗？汪校长三套预考题就是教育科的考试题？这能是真事吗？”沈三丰小声说：“听秦玉敏的大伯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可即便汪校长偷偷的要来了考试题，想想看，还不是为了咱们吗？偷题漏题和咱们有啥大关系啊——”马胜利轻声细语地说：“这事还真得琢磨琢磨了。要说汪校长的叔叔汪焘，人家是堂堂的政委，怎么可能为这点事儿，帮助汪奉闻整考试题啊。我不太信的。可听秦玉敏说的头头是道，又不能不信了。看情况吧，你们要是都罢考的话，那我也不能一个人去考试了。可要是不参加考试，那咱们的饭碗没准就真的保不住了。你们听说了吗？教师队伍大换血，团部培训班的，还有城市来的那么多知识青年，要捡高一以上文化的到学校当老师——”邢丽娟问道：“你哪儿来的消息啊？”马胜利一笑：“汪校长早就说过啊——咱们考试不合格，不要等寒假的文化知识考试了，就通通的换掉了。你不也知道吗？装什么装啊——”邢丽娟狡猾地一乐：“那你到底去不去考试了？”马胜利说：“你看这阵势，这不是批斗上汪校长了吗？破鼓众人墙倒众人推。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姜老师、秦老师、向老师他们是坚决和汪校长斗争到底了，铁了心去当农工了。也是，汪校长真多余，给咱们整什么预考题啊？惹火烧身啊！兄弟媳妇背大伯子过河，出力不讨好啊！让姜老师她们这么一整，谁还敢考试去了？得了，表个态吧——”
　　邢丽娟听完了马胜利的话，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讲桌前：“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在这里表个态，跟姜老师姜大姐一块罢考！”邢丽娟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汪奉闻。“对不起汪校长了！我们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你把你那好心收起来吧。我们是知你人知你面不知你心！我们真没看透你，你的心是那么的腌臜龌龊！我们都是正直的人，无比正派的人！我们不干腌臜龌龊的事儿。我们一个个都很有骨气的，绝不上你的当！收起你那三套预考题吧！让你那三套预考题见鬼去吧！凭真本事吃饭，是我们做人的原则！弄虚作假那是伪君子！我们不当伪君子！马老师，男子汉大丈夫，你还犹豫什么啊？该你表态了——”
　　马胜利刚才琢磨着，罢考不罢考是小事吗？老师们都罢了考，我自己一人去考？那他们会怎么看我啊？我还能在RR连呆下去了吗？可罢了考，没了成绩，就得被清除教师队伍了。这样一来，妻子是非和我离婚不可了。怎么办啊？要面子要骨气不要老婆？这可真难啊——听见邢丽娟喊他了，得了，人家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吧。马胜利稳稳当当地走上了讲台。他没敢看汪奉闻，他说：“姜春梅老师是位老党员，一向原则性强。姜老师就是咱们的政治风向标。我们坚决跟姜老师走。我表态！跟姜老师一道罢考，我决定，因为汪奉闻做了漏题泄题的坏事，咱们才罢考。我还有个建议，咱们给团党委写封书信，把汪奉闻泄题漏题的事儿写清楚，建议教育科再单独给咱们出套考试题。咱们再考试。这样一来，会一举两得的，咱们这次罢了考，还创造了机会再考试，汪奉闻也同时能相应的受到团党委的处罚！没准也和RY连小学校长一样，进拘留所监禁一年半载的——”沈三丰站起来了：“我同意马老师的建议！姜春梅老师，我们推举你代表我们，写一份揭发检举信，我和马老师去团部，交给团党委有关部门。汪校长整下去了，咱们就清闲了，我感觉这些日子过的昏天黑地的，让汪校长给咱们整的没别的了，学这学那，一天到晚不得闲了！烦透了！什么玩意啊？这回好了，咱们能彻底的轻松愉快了！姜老师，你抓紧写啊！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团部——”
　　看着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马胜利、沈三丰，一个个的都要表演完了。汪奉闻不知为什么？真的感到太悲哀了！太悲哀了！这几位，就是他一心一意辛辛苦苦要把他们培养成真正的有文化有素质有品位的小学教师？多日来，刚刚步入正轨，怎么？团部里来了个小学老师侯德宝，就那么信口开河的一说，秦玉敏就那么鹦鹉学舌的一忽悠，怎么就一下子全变了？变得吓人了变得面目狰狞不可理喻了！汪奉闻温和的问大家道：“你们都说完了吗？”姜春梅等六位回答道：“说完了！怎么样？”汪奉闻说：“你们决定罢考了？”大家答道：“坚决罢考！”汪奉闻又问道：“你们确信，我出的三套预考题，是泄露的吗？”姜春梅、秦玉敏喊道：“坚信不疑！”汪奉闻笑道：“同志们啊，你们不能拿你们的前途开玩笑啊！我有一句话提醒你们，你们要揭发我也好要告发我也好，你们首先得有证据啊？另外，你们有什么问题，总该先向连队党支部反映吧？姜老师不是老党员吗？这也是党的原则吧？我知道，我就是说得再多，也抵不过那个侯德宝一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既然你们已经信誓旦旦的要罢考了。你们总得把这事儿跟党支部报告一下吧，得向阚指导员林连长交代交代吧。你们要把我送进团部拘留所，你们也得讲究个程序吧？好了！我来了之后，让你们累了！我对不起你们了。好了到点了。我到食堂吃晚饭了。今晚夜校的课，你们就不来上了吧？”
　　“那还用你说！早就该停了！你就是不知趣罢了——”沈三丰说完，就走了。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马胜利都走了……汪奉闻就是觉得好笑，别的没什么。看样，这些人真是不可理喻啊。那好吧，跟指导员连长谈谈，随他们去吧，这样的人当老师，也真是天理不容了……要说这人啊，思想可是太复杂了，变化也太快了。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沈三丰、马胜利，这些人，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就地取材的“小学教师”，原来的干部们是怎么了？怎么就让他们在小学校里如此的胡混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汪奉闻，千方百计的要拯救拯救你们，可你们怎么就不知好歹啊？补习点文化知识钻研点教学业务，就把你们害苦了？这是怎么说话呢？是你们口口声声让人家帮助你们考试过关，人家下那么大工夫，给你们讲课辅导你们，给你们预考，你们怎么就相信鬼话，认定人家是偷题漏题了？你们是真傻假傻啊？你们是真的那么纯洁“不是嗟来之食”的吗？嗨！人要是失去了理智，真是可怕可笑啊……
　　汪奉闻吃完了晚饭，到了连部。林光荣、阚连东都在，还有党支部的其他干部。他们正在研究下学期小学校教师人事安排的问题。前几天教育科就让党支部把连队小学校需要几名教师，预计教师考试有多少名过不了关的，给团部教育科上报个预定数。团党委指令教育科，不去管寒假的文化考试了，就这次考试完了，不合格的，一律拿下。用培训班的教师和城市里来的高中学生充实团里各连队小学校的教师队伍。阚连东跟汪奉闻说：“正好你来了！我们正在商量咱连小学校的人事问题。除了秦玉敏不适合当老师外，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拿下的了。”汪奉闻笑道：“指导员，连长，各位领导，不用咱们把他们拿下了，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干了——”林光荣阚连东问道：“怎么回事啊？”汪奉闻把下午小学校里发生的闹剧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在座的连队里的所有领导：“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人中了什么邪？那个姜春梅正写揭发信呢。沈三丰马胜利明天到团部送信。他们闹腾的够热闹了……”阚连东笑道：“这下好了！省了咱们的事了！通通拿下！一个也不留！这样的人是不能当老师的！”林光荣说：“就这样报上去！实缺六名教师！”党支部一致通过，把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沈三丰、马胜利清除教师队伍！决不再使用！阚连东跟汪奉闻说：“也不能说你的努力付之东流了。起码学生真的有个学生样了……”
　　汪奉闻给姜春梅们的建议，他们根本没理会。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到连部跟连队领导反映情况。一九六八年八月十三日星期二。汪奉闻一个人很早的到了小学校。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沈三丰、马胜利都不来了。这往后啊，他们想来也不能来了！汪奉闻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这下好了，他真的可以静静地坐下来，复习自学高中的功课了……
　　姜春梅似乎很有心计，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精明还是真愚蠢。她昨晚上写好了揭发信，可睡了一宿觉，醒了之后，突然觉得不妥。写信没用啊！递给谁啊？递给汪焘政委？递给教育科吕科长？这不是蠢到家了吗？漏题泄题本身是他们两位干部干的。把揭发信交给他们，那还不是泥牛入海了！不能这么办！干脆，跟同志们商量商量，一块到团部，到教育科，当着吕科长的面，把泄题漏题的事揭发出来，公布出来……六点半，姜春梅吃完了早饭，就先到了秦玉敏家，跟她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秦玉敏大加赞成！“姜还是老的辣！听您的！咱们一块去团部闹腾！非把汪奉闻搞臭不可！看他还敢逼着咱们学什么业务知识文化知识几何鸭河！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秦玉敏纯粹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傻帽！她尾随着姜春梅又来到了邢丽娟家。邢丽娟推脱家里有事，不能去团部。“你们把我的意见带上去就行了！我就不亲自去了！”没办法啊，姜春梅又找上马胜利沈三丰。马胜利的妻子问马胜利，姜老师领着他们上团部干什么？马胜利含含糊糊地说：“去整考试题……”行了，七点一刻，姜春梅、秦玉敏、沈三丰、马胜利，最后喊上了向春凤，各自骑上自行车，从RR连出发，直奔团部教育科……
　　八点多钟，他们闯进了教育科吕宏斌的办公室。看着眼面前RR连来的五位教师，吕科长很客气：“几位这么早，来团部有什么事啊？”五位都很谦让。姜春梅跟马胜利说：“马老师，你说吧！”马胜利推脱说：“姜老师啊，还是你说吧！你年龄最大！你说好使！”姜春梅又叫秦玉敏。“秦老师，事情你最清楚，是你大伯子侯德宝揭露的！你说吧！”秦玉敏来了轴劲儿：“我说就我说！吕科长！我们集体来这儿，是来揭发我们校长汪奉闻的——”吕科长昨晚就接到了阚连东指导员的电话，知道怎么回事了。知道他们要来闹事了。可想到必定还是人民内部矛盾，还是热情一些好的。“你们都坐下都坐下。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吕科长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水，分别递到他们的手上：“秦玉敏，秦老师，你那个大伯子侯德宝昨天什么时候去的你们家啊？”秦玉敏说：“中午我从学校一下班，他就在我家了。”吕宏斌问道：“秦老师，你大伯子犯罪在逃，你们家知道吗？”秦玉敏吃惊不小：“什么？我大伯子犯罪在逃？他犯什么罪了？”吕宏斌笑道：“流氓强暴罪！他把邻居家的八岁女娃给祸害了！昨晚上团公安局已经抓住他了——”秦玉敏嘀咕道：“怎么会是这样啊？”姜春梅说：“吕科长，我们是来揭发你给汪奉闻透露考试题的罪行！你有罪！汪奉闻有罪！”吕宏斌笑道：“我透露给汪奉闻考试题？你有什么证据啊？”秦玉敏抢着说：“是我大伯子分析出来的——”吕宏斌笑道：“你是孩子吗？你大伯子，一个逃犯！他信口雌黄，你也就敢相信！你可知道我们出题是多么的严密吗？我偷题给汪奉闻？我上哪儿偷去啊？咱们团这次给教师们业务考试，我们是请X团教育科给命题的。出题人都在X团招待所住着，等咱们考完试，他们才能回单位工作呢。试卷还没运到咱们团呢。亏你们怎么想出来的。好了，你们的情况，科里已全部知道了。你们罢考！好啊！你们就等着回到连队，由连队党支部对你们进行处理吧。顺便告诉你们，你们连队党支部已经做出决定，你们原有的六名教师，全部转到农工班。你们从此不再是教师了。好了！你们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到任何有关部门反映，当然也可以去兵团司令部反映，那是你们的自由。好了，你们回去吧——”
　　在教育科大门口，姜春梅这个所谓的老党员老教师木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五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教育科。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骑着自行车行进在回RR连的道路上。一个个口里不停地嘀咕着：完了完了……马胜利最悲催了：“完了！完了！教师饭碗没了！老婆也没了……”
　　一九六八年八月十五日十六日，S团为老师们举行的业务考试顺利的进行完了。一周后，考试成绩就都通知给了老师们，有喜有忧。教育科做了详细的统计，包括团部学校，全团一共三百一十二名小学教师，只有九十七名业务考试通过的。当然按政策，只有这九十七名留在了教育岗位上，其余的都转入到了农工序列，干农活去了。全团教师队伍大换血了。知识青年里的高中生，团部教师培训班结业的学生，是教师队伍里的骨干了。汪奉闻这次考试报的是高中数学，他获得了优异的成绩。全团报名参加高中数学业务考试的一共七名，汪奉闻的成绩第一，卷面得分九十九分。团部中学校长孙承晟跟教育科臕上了！求吕科长，一定一定把汪奉闻调到中学教高中数学。孙校长说：“那孩子就是个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