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十七章

　　经过三天的教育科组织教师统一阅卷。统考成绩很快就公布了。小学总成绩，RR连第一；小学单科成绩，RR连也是第一。这使RR连小学校的老师们感到特别的欣慰。RR连的家长们一个个的也都感到非常的骄傲。骄傲之余，就都念念不忘RR连的汪校长，时时都把他挂在心上了，汪奉闻正领着老师们钻研业务知识，学习文化知识，迎接即将到来的考试……
　　很大快人心！兵团就是兵团，和地方还真不一样。佟合铁因违抗军令，干扰教育教学战略部署，被判一年零四个月的监禁。在S团看守所执行。这消息一经传开，S团的教育教学工作开展得尤为顺利了。团部中学、团部中心小学、各连队小学校，老师们都在紧张的复习文化知识课，加紧学习业务知识。八月十五日就要到了。眼看就要业务考试了，有谁会不当回事呢？按照规定，各连队小学老师暑假里都要参加生产连队的农业劳动的。为了让教师们能有充裕的时间复习功课，教育科协同劳资科下发了一个文件，核心精神就是，老师们在假期里不再参加连队的农业劳动，由各学校自行组织业务文化知识的学习。这下教师们放心了，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了。
　　一九六八年八月十二日，星期一。上午六点半，汪奉闻匆匆地吃完早饭，就来到了小学校。为了使学校的老师们考试都能够合格甚至全部挣得优秀，他除了耐心细致的辅导老师们之外，还给老师们进行预考。放假以来，已经预考过两次了。今天是在正式考试前，最后一次给老师们预考。眼下，连队里的生产劳动并不忙，主要是进行大田田间管理，都在拿大草（在玉米地大豆地里把长的很高的杂草拔掉）。基于连队工作不忙，汪奉闻邀请指导员阚连东连长林光荣到小学校给老师们监考。阚指导员林连长非常乐于支持汪奉闻的工作。汪奉闻跟他们说，七点半考试，两位领导不到七点就来了。随后，马胜利、沈三丰、向春凤、姜春梅、秦玉敏、邢丽娟六位老师都到齐了。
　　就要预考了。汪奉闻跟大家讲到：“同志们老师们，当老师，不能不说是大家用以谋生的饭碗。说白了吧，大家考试，考的不过关，那这饭碗很可能就被你自己砸了，只是一方面。说实在的，从目前形势角度讲，上级领导对咱们老师的要求还是很低的。是最最起码的，吕科长讲的话很实在，你教孩子书本知识，可那书本里的子午卯丑你自己都弄不明白，你怎么会把孩子教明白啊？这会不要求你什么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只要求你把你手里的课本知识也就是你要教给学生的知识整明白了！总不能十个字的一句话，你念了九个大白字儿，剩下一个念的还是土音土语。一条擀面杖两头的周长硬给算出六十八米吧！教育科这次考老师，就是考你手上课本常识。难吗？一点也不难！你教几年级，就考几年级的课本知识。这很合情合理啦！根据教育科下发的考试通知精神，咱们已经组织了两次预考。当然都是我组织的，考试题也都是我给大家出的。上两次我是分成两个年级段出的题，也是按照教育科的要求，一至四年级一个段；五六年级一个段。今天咱们依旧按照这两个段考试。沈三丰老师马胜利老师考五六年级的试卷；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四位老师考一至四年级的试卷。老师们，我也参加考试的，我自己向教育科申请了高中老师的业务考试。高中老师每人只考一科，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地理……教哪科考哪科。我申报了数学。我不是要去教高中，同志们都知道，我在自学高二高三教材。我就是试试我的高中课本知识掌握的怎么样。大家不是让我说话算数吗？咱们啊，要保住咱们手里小学教师这个饭碗，那咱们就得不间断的努力学习。今天的预考题，我真是大动了脑筋，我敢保证，所有的知识点都涵盖里了。我负责任地说，今天这套预考题，你得多少分，那八月十五十六日两天考试的试卷上，你就得多少分。误差不超过三分。大家记住我的话，一会好好答题。”
　　老师们绝对相信汪奉闻，汪奉闻真的已把一到六年级的所有课本给钻研透透的了……给老师们拟定预考试题，进行三次预考。汪奉闻这一做法，又是个绝对朝前的，团部中学团部中心小学没人搞预考，各连队小学只有RR连汪奉闻这样搞了。其他连想也没想啊。后来老师们都知道了，汪奉闻这会整的什么预考，一次预考两次预考三次预考，就是多年后流行的模拟考试一模二模三模的……
　　给老师们的第三次预考开始了。第一场考语文。五六年级段的马胜利沈三丰两个人在六年级教室里考试。林光荣连长监考。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四位老师在一年级教室里考试。阚连东指导员监考。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监考的大声宣读考试规则。之后检查书桌内的东西。发试卷……
　　林光荣发完了试卷，站在了教室的讲桌前，直着腰板，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胜利、沈三丰。再看马胜利、沈三丰，坐在座位上，眼睛紧盯着试卷。试卷是汪奉闻刻印的，很清楚。两个人手里的笔不停地在卷面上写着写着……
　　在一年级考场，阚连东站在教室的后面，面孔显得很严肃。老师们紧张的答着试卷。试卷当然都是汪奉闻刻印的。字迹清晰，可以说毫无瑕疵。语文试卷上第二道大题第三道小题，题干是：“下列四个句子中都有错别字，其中有两个错别字的句子是（）。”四个句子是：A、东风吹战鼓雷，现在世界上到底谁怕谁。B、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顺尧。C、小小环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D、北国丰光，千里冰封，万里雪漂。老师们做题的速度差不多，姜春梅、秦玉敏、向春凤、邢丽娟都在做这道题。姜春梅、邢丽娟、向春凤很快的选准了第四句，把符号D填写在了题干后面的括号内。秦玉敏一遍又一遍的斟酌着试题。她举手喊道：“报告！我有问题！”阚连东赶紧走到秦玉敏跟前：“你有什么问题？”秦玉敏一本正经的说：“这道题有问题，答案有两项，我没法选择了。”阚连东看了看试卷上的第二大题。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他笑道：“没问题啊！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你坐下仔细答卷吧。”秦玉敏很坚持原则：“指导员，不是没问题，是问题很大的。”秦玉敏要讲自己的看法——阚连东摆手制止。
　　这时候正好汪奉闻巡视进了教室。“汪校长，你出的这题有问题！”汪奉闻走到秦玉敏跟前。小声地问道：“哪道题有问题啊？指给我看看。”秦玉敏在试卷上指着卷面上的试题：“这道题里有两项答案，有两个句子里有两个错别字的。”汪奉闻问到：“哪两句啊？”秦玉敏指着说：“C和D两句里都有两个错别字。C句里的‘小小环球’的‘环’错了，应该是‘寰’；‘苍蝇’的苍，左边少了个‘虫’字儿。D项句中，‘北国丰光’的‘丰’应该是‘风光’；‘万里雪漂’，应该是‘万里雪飘’。你看看，这不是两个句子里都有两个错别字吗？”汪奉闻说：“秦老师，你坐下吧。我负责任的跟你说，这道题没有错误。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抓紧时间，往下答卷。”汪奉闻离开了一年级考场。
　　秦玉敏还在那儿看着C句D句，怎么也辨别不出来了。心里便不舒服起来，心想，汪奉闻未免太高傲了，错了就是错了吗，错的这么低级，苍蝇的苍，自然要带虫子边的，本身是害虫啊！怎么连这一点常识都不会了。看来人都不是完人的！关键是有错误就得及时承认，得大胆承认，然后改正才行啊……显然，秦玉敏的精力分散了，思考答题的速度慢了下来了……都敲钟到点了，秦玉敏的小作文只才写了个开头。这下她可着急了：“完了完了！这三十分，连十分也得不到了——”她哭了起来……阚连东按时收卷，毫不客气。姜春梅、向春凤、邢丽娟高高兴兴的把试卷交给了阚连东。三个人走到秦玉敏跟前。姜春梅先说话了：“你哭什么啊？正式考试时，抓紧时间写不就行了吗？怎么像个小孩子啊？”邢丽娟说：“秦老师啊，你净瞎讲，你在哪儿见过苍蝇的苍有虫字边儿的？啊？”秦玉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了：“苍蝇是害虫，傻子都知道，苍字能不带虫字儿边吗？真是的！自己出错了题，还死不敢承认！这有什么啊？错了就是错了吗——”向春凤捧着新华字典，翻开来：“可不是吗？你错了就是错了吗！你看看，这新华字典，这苍蝇的苍，虫字边儿在哪儿啊？啊？睁开眼睛，睁大点！好好看看吧——”秦玉敏看着新华字典里的“苍蝇”一条，苍蝇的苍，根本没带像她所想的虫字边儿。“是我错了不成？我写苍蝇俩字，苍字儿，我都给加了虫字边儿啊！多少年了，我就这样写的啊！我跟你们讲啊！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工具书怎么了？也照样错的！苍蝇既然是虫子，苍字就肯定带虫字边！就是就是！我错不了的！汪奉闻错了就是错了——”向春凤说：“不要自以为是了！这是新华字典，最具权威性的工具书。怎么，你也想给改改不成，什么时候你被请进了新华字典重修委员会再说吧！真是的！不能想当然的。知识是真实的，怎么可以用你的想法代替啊？汪奉闻总说啊，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根本就不知，还要冒充知！快打住吧！准备考算数！集中点精力吧——”秦玉敏上来了轴劲儿：“他汪奉闻就是出错题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得更正！怎么了？是校长啊？校长出错题就不行——”秦玉敏唠叨着……
　　按照团部教育科考试时间的安排，每科一个半小时，也就是九十分钟。汪奉闻办事绝对的不马虎，三次预考试卷，他都按照时间，自己用中等水平的教师身份试答。因此他自信，预考试题的题量是适中的。而且每份预考试卷，他都仔细认真的校对，一字一逗一个符号都不放过。内容上的校对就更不容大意了！反复推敲，存在歧意的模棱两可的内容绝对不能出现在试卷上。可以肯定地说，汪奉闻出的预考试卷，是经得住推敲的。说一句后话，二十多年后，他被聘为津河市高考命题组的成员，与他这会的作为是有很大关系的，严谨治学——这是汪奉闻的根基！此时，汪奉闻又敲响了挂在操场木桩子上的废犁片——铛铛铛……
　　第二场考试开始了。两个学段的算术考试。九十分钟，试题都是现行小学课本上的基本内容。老师们小憩了一会儿。十点到十一点半，老师们做着算数试题。监考员交换了一下。阚连东进了六年级的教室，给五六年级学段的老师监考。林光荣进了一年级的教室，给一至四年级学段的老师监考。此时的考场里，老师们没一个出声的，只顾埋头答卷。林光荣发现秦玉敏的情绪显得很紧张。脑门上的汗水都流下来了。林光荣一声不吱，站在讲台上，看着姜春梅、向春凤，看着邢丽娟和秦玉敏……秦玉敏的心里有点儿乱。她又开了小差。她还想着语文考试的事儿。寻思着汪奉闻为什么错了还不承认？为什么老师们都明明知道苍蝇的苍应该带虫字边，为什么还帮助汪奉闻说话？一个个都是溜须拍马的坯子……
　　想想看，她在考试时候，一直这样的思想着，这当然影响她的答题速度和计算的准确性了。估摸着快到点了，秦玉敏还有两道大的应用题没做呢……铛铛铛……操场上传来了钟声。考试结束了。交卷吧！秦玉敏无可奈何地把试卷交给了林光荣。林光荣拿着四位老师的试卷刚走出一年级的教室，秦玉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向春凤、姜春梅、邢丽娟围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你又怎么了——”三位老师询问她。秦玉敏不停地擦着眼泪：“完了！我算完了！语文错了好几道题，作文也没写完！算数，后面的两道大应用题，我都没来得及做啊……呜呜呜——”姜春梅说：“这是预考，是假的，也不是真的，你这又是为何许啊？这就是一次虚假的考试——”邢丽娟很严厉的指责姜春梅：“姜老师啊，你会不会说话啊，啥叫虚假考试啊？虚假是什么词啊？汪校长为了咱们能保住教师饭碗，想尽各种办法，绞尽脑汁，给咱们讲课，给咱们辅导，给咱们预考，就是为了咱们顺利通过考试。你这可倒好，给来个虚假考试！这像话吗——”
　　“哎呀呀，你不要给我瞎扣帽子了！我跟秦老师说话的意思是，不要把这次考试当真的，这本来就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就是假的吗，我说是虚假考试，怎么就不对了？”邢丽娟说：“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听起来特别的别扭，汪校长说咱们这是预考，预考，就是像真事似的，提前考考，训练训练咱们——”向春凤也说：“姜老师，你那虚假的话不好听的。行了行了。都该吃中午饭了。都回家吃饭，下午还要听汪校长讲题讲卷子讲课呢。秦老师，想开点。有一点姜老师说得对，咱们这次考试，是咱们学校自己组织的，是汪校长自个想出来的，咱们这就是做练习！你当什么真啊？不计分的，汪校长只是想这样做，摸摸咱们的知识底子罢了。没考好没关系的，找出经验教训，在十五六日考试时，引起注意就是了。快回家吃饭吧——”
　　汪奉闻办公室里，阚连东林光荣跟汪奉闻说着秦玉敏老师的事儿。阚连东说：“汪校长啊，你还真得找秦玉敏好好谈谈。据我所了解，秦玉敏是个很固执的人。上来那一阵子，固执己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在考场上，我为什么不理睬她啊，明明是她错了，可她就认为自己对，你要是当场跟她说道理，她是坚决不听，还得把你闹一身不是！那苍蝇的苍字，怎么就非得有虫字边儿啊？她认为苍蝇是害虫，是虫子，那就得带虫字边。你跟她较劲，她连字典都不信！这位同志，很成问题的——”林光荣也说：“考好考不好两说着。我个人认为，她这个人本质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可就是她那股轴劲，真不太适合当老师，自以为是啊！要命啊！我想好了，等教师考完试吧，考得好与不好，我建议都让她改行，不要再在小学校了。她自认为是坚持真理，可往往坚持的根本不是个地方。汪校长，你怎么看啊？”汪奉闻说：“这个同志身上的长处还是很多的。她爱认死理，可那死理不是理啊！像苍蝇的苍她认为必须带虫字旁的事，可有那么几次了。有一次我组织老师听马胜利老师的课，一节算术课，马老师在黑板上写粉笔字，‘求圆的面积’，她举手喊着说马老师写错字了。马老师问她，哪个字错了，她硬是说马老师的‘圆’字错了。马老师知道她的禀性，就假意向她请教：‘求圆的面积’里的‘圆’到底是哪个‘圆’啊？她说：‘应该是菜园子的园’。弄的全班学生哈哈嬉笑。马老师很恭敬地给她鞠了一躬：‘谢谢秦老师的指教！’——马老师继续讲课。按理这就行了啊，秦老师不依不饶，见马老师黑板上的‘圆’字没擦掉改正。她站起来喊道：‘马胜利老师，知错就改才是好同志，你知道错了，怎么还不改正啊？快把原来那个‘圆’字改过来！快改掉啊！’马胜利能怎么办，违心地擦掉了自己写下的正确的‘圆’字，换上了秦玉敏认为的‘菜园子’的‘园’字。有同学要说话，给秦玉敏指错，被马胜利用手势和眼神给制止住了。事后我还真找她谈了谈，没说上一句话呢，她就给我上起什么做人要虚心的道德课了。我个人认为，就是她考试过关了，也得给她做工作，请她改行干别的去吧！”汪奉闻阚连东、林光荣心照不宣，看来，秦玉敏的老师也算是当到头了……
　　秦玉敏很委屈的也很自信的。在回家的路上，依旧对汪奉闻的所谓不认错不谦虚耿耿于怀。当然也对自己的考试成绩担忧着。
　　汪奉闻的错是汪奉闻的错，考试成绩高低和人家汪奉闻没关系。秦玉敏这一点分的还是相当清楚的。前两次预考，成绩都很好的。怎么这次就这么差啊……回到了家里，他们家来客人了。他的爱人侯德禄的堂哥侯德宝来了。侯德宝是团部中心小学的体育教师，今年三十七岁，是一个很猥琐很狭隘爱挑事儿很低级趣味的人。吃饭时，秦玉敏把小学里几次预考的事讲给了侯德宝听。尤其把今天考试前汪奉闻说的很关键的几句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侯德宝。“汪校长他说：‘今天的预考题，我真是大动了脑筋，我敢保证，所有的知识点都涵盖里了。我负责任地说，今天这套预考题，你得多少分，那八月十五十六日两天考试的试卷上，你就得多少分。误差不超过三分。大家记住我的话，一会好好答题。’”侯德宝一下子大惊小怪起来：“不得了了！头号的弄虚做假啊！”秦玉敏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一味追求真理的人，她亟亟渴渴地问侯德宝：“大哥啊，怎么叫头号弄虚作假啊？”侯德宝说：“什么叫预考啊？他汪奉闻不知道考试题，他预考个屁啊！教育课吕科长把考试题给他了！”秦玉敏忙问：“大哥啊？吕科长干嘛把考试题偏偏给他啊？”侯德宝说：“弟妹啊！你傻啊！汪政委是谁啊？你真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啊？”秦玉敏说：“全团指战员都知道，汪奉闻是王涛的侄子，汪焘是汪奉闻的叔叔！”侯德宝说：“这不就结了！漏题了泄题了！你们小校长神通广大，预考题，考了三次了？他哪来的考试题啊？他会出个什么题啊——”得了！秦玉敏中病了！她一下子恨上了汪奉闻！弄虚作假还是头号的！必须跟老师们揭露他的真相……
　　下午一点半，汪奉闻先给教师们分析一至四年级学段的预考试卷。分析讲解完了，又分析五六年级学段的预考试卷。都分析讲解完了。他跟大家说：“十三十四日，还有两天，咱们就要到团部参加正式考试了。两天的时间里，咱们完全可以放松放松了。我相信，同志们会考好的！一定会考好的！现在离放学回家吃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咱们还是讲文化课吧。讲几何——”
　　秦玉敏没心思听汪奉闻讲几何了。汪奉闻刚在黑板上画完一个几何图形，秦玉敏就举手报告说：“汪校长！我有意见，能提吗？”汪奉闻说：“能提！秦老师，你说吧！”秦玉敏走到讲桌前，跟大家说：“老师们，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有两天，咱们就去团部考试了。汪校长怎么可以这样啊，还要让咱们放松放松！放什么松？能放松吗？我爹我妈常跟我们讲，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眼看考试了，不领着咱们复习，还给咱们讲这什么几何鸭河的！这不纯粹瞎耽误工夫吗！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个意见。我还有第二个意见，这是今天我的主要发言！就是汪校长给咱们学校的老师整了三次‘虚假’考试了。‘虚假’这个词儿，是我跟姜春梅老师学的。我中午心思了一中午，就想姜老师这个词，怎么想怎么正确！百分之百的正确。汪校长整了三次‘虚假’考试，整的我晕头晕脑越整越不明不白。我就纳闷儿了，既然这‘虚假’考试不是真的不计分，你领着我们整这事干什么啊？不是瞎耽误工夫吗？还把连队的主要领导拽来监考。整这‘虚假’考试干什么啊。我们家那口子的哥哥，就是我大伯子，在团部中心小学当老师，上午来我家了，中午吃完饭走的。他分析说啊，第一点，像汪校长这么整，肯定是汪校长知道考试题了，团部教育科里的人给他漏题了，他通过这样的虚假考试形式，把教师考试题泄露给咱们。我大伯子分析得十分到位！姜春梅老师用的词十分准确。考试题都到了汪校长的手里了。都透露给咱们了。咱们是能够考高分了。可不知道考试题的教师不就都完了吗——”汪奉闻问道：“你大哥还在你家吗——”秦玉敏提高了嗓门：“你不要打断我的讲话！我大哥还分析了呢？汪校长为什么会知道教师的考试题？那是因为他叔叔，他叔叔是咱们团的最大最大的官，是咱们团的团政委！我大哥，不！是他大哥我大伯子，分析说，一个是教育科的吕科长为了溜须拍马，讨汪政委的好，主动地把考试题原模原样的送给了汪奉闻；二是汪奉闻为了实现他跟咱们承诺的话，不让咱们因为考试成绩低而丢了这个饭碗的，就主动地向吕科长索要考试题，吕科长看在汪政委的面子上，不能不把考试题送给汪校长啊！好了！汪校长提前给咱们做考试题，这就是弄虚作假！我表示，我要坚决捍卫真理！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应该剥去！我宁可考不过关，不当老师了，也不要这弄虚作假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