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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作品名称:荒谬传      作者:紫衫佛      发布时间:2017-04-30 12:39:01      字数:4324

  且说我与栗景辰回至鸿胪寺客房,鹿翔元与卫升旺、高其瑞来见。鹿翔元递上一张礼单,说道:“兄长,方才有不少官员送来贺礼。此是礼单,还请兄长过目。”我笑道:“此乃是给贤弟的贺礼,为兄看个什么!”鹿翔元道:“若非贤兄,小弟断无今日。故此借花献佛,请贤兄收下。”我道:“非是我自夸,我家颇有些家私,何必收之!倒是贤弟到任后,打点上下,正好需要使用盘费。”鹿翔元道:“贤兄不收,小弟心内何安!”我笑道:“你为官恪尽职守,为民谋福,便够了。”又问道:“贤弟何日到任?”鹿翔元道:“小弟问过韦尚书,他说小弟须得在京城待上些许时日,方能至任所上任。”我道:“如此也好,乘此时机,可与朝中大臣来往,以便日后仕途之上少一些绊脚石。”鹿翔元称是。
  我又见高其瑞面色晃白,微微气喘,有点点汗出,便问道:“老高怎么了?”高其瑞道:“也不知为何,今日腹中觉得不甚舒适,倦怠无力,又吐了两口血,背后凉飕飕的。”我道:“伸手过来,我看看脉象。”高其瑞称谢,就伸出手来。我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在其寸关尺上诊视了一遭。又看了舌苔,方道:“老高肾气虚也。”高其瑞问道:“敢问少庄主,我这肾气虚如何调理?”我道:“无妨,你且先回去歇歇罢,明日也不用过来伺候。”高其瑞称谢。我又道:“老卫,你扶老高去歇歇罢。今日也不必来伺候了。”卫升旺称是,就扶高其瑞去了。栗景辰问道:“敢问兄长,老高只是肾气虚了么?”我道:“只是肾气虚就好了!”鹿翔元道:“莫不成还有其他疾病?”栗景辰道:“若有其他疾病就好了。只恐是撞克了什么。”我微叹道:“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乱言。皆去歇息了罢。”栗景辰与鹿翔元称是去了。我自吃了一盏茶,方上榻安寝。
  翌日近四更天,我洗漱已毕,按制穿戴了朝服冠靴,手持笏板,而至广阳门。及五更时同文武群臣入宫上大兴殿朝见皇上。忽有内侍来报道:“启奏皇上,镇守在南阳关的南阳侯伍云召差人连夜进京,说有急事启奏。”皇上道:“宣!”内侍称是,就去引伍云召差来之人上殿。来人行大礼参拜,道:“南阳侯麾下旗牌官楚焕灵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先教其平身,便问道:“南阳侯有何急事启奏?”楚焕灵道:“南阳侯奉旨镇守南阳关,本该无事。只是桐柏山上聚集了一伙强人,甚是恼人。为首的大寨主唤作黑虎王宋黎全,二寨主唉作火目鬼赵煴安,三寨主唤作白面狼西门锐,四寨主唤作青鬓狐董蒙,五寨主唤作黄发猿钟坤奎。这五个领着手下有数千小卒,屡屡打家劫舍,与南阳侯亦交过几次手,双手不分胜负。近日又进犯南阳关。南阳侯与之战了几场,便负了伤,故只好退回关内,高挑免战牌,着小的急来奏明皇上,祈求援兵相救。”皇上问道:“不知哪位爱卿愿为元帅,领兵驰援南阳关?”其时有在朝听用忠孝王伍建章出班奏道:“臣愿挂帅领兵,前往南阳关。”皇上道:“爱卿虽愿前去,只恐已上了年纪,多有不便。”伍建章道:“皇上岂不闻‘老当益壮’么?况此事于公上是为国,于私上是为去解臣子之困。故还望皇上恩准。”杨素出班奏道:“皇上若不放心,可着人陪忠孝王前去。”皇上问道:“爱卿举荐何人?”杨素道:“臣举荐二人可为副元帅,随忠孝王前去:一是紫炁帝君常震天,二是现在山马关驻扎的总兵裴仁基。”皇上问我道:“爱卿以为如何?”我道:“微臣愿往。”皇上道:“如此就令忠孝王伍建章为元帅,紫炁帝君常震天与山马关总兵裴仁基为副元帅,率兵驰援南阳关。大兴城出兵七千,由伍建章、常震天领往南阳关。山马关出兵三千,由裴仁基领往南阳关。会兵后,尽早剿尽桐柏山匪患。”伍建章与我领旨称是。皇上又着人往山马关传旨。
  当日朝散,我与伍建章各领了两副冠盔袍甲,便各归歇处。我唤来栗景辰、鹿翔元、卫升旺、高其瑞,说道:“今天子令忠孝王伍建章为元帅,令我与山马关总兵裴仁基为副元帅,领兵征伐桐柏山,我恐家中不知,须遣人回下邳县告知。”卫升旺道:“少庄主,老高身体不适,属下可快马回下邳。”我道:“甚好。”栗景辰道:“兄长身边怎好无人伺候。小弟愿随兄长前后。”我想了想,说道:“也好。”遂取一副冠盔袍甲,交与栗景辰道:“明日你穿着这副冠盔袍甲随我去罢。”栗景辰称是。我又嘱咐鹿翔元道:“老高就先跟着贤弟。待贤弟到任,教其归家就是了。”鹿翔元称是。我又见高其瑞眼圈发黑,遂问道:“老高眼圈咋黑了?”高其瑞揉眼答道:“属下听了一夜的猫叫,一夜未曾合眼。”我道:“若如此几日,身体岂非要熬坏了!我与你开个方子,你按方抓药,煎了吃。”就教取来纸笔,写了个滋阴的药方,交与高其瑞。高其瑞称谢。我又让卫升旺陪着高其瑞去抓药。栗景辰道:“玉蝉真如兄长所言,猫腹中养出来的邪祟物件。”鹿翔元诧异道:“玉蝉竟在老高身上!”我与栗景辰笑而不语。
  待到出征之日,我头顶束发紫金冠,插一根紫翠玉簪,穿紫花如意祥云锦袍,披紫金锁子铠甲,腰上狮蛮宝带,系一条紫丝绳,脚着厚底圆头靴,提着錾金虎头枪,骑着紫电追风马;栗景辰头顶青铜冠,插一根碧玉梅花簪,穿绿叶衬花袍,披青铜荷叶铠甲,腰上系一条松绿丝绳,脚着嵌绿靴,提着点钢蛇矛,骑着艾叶绿鬃马。来至校场之时,兵卒皆已集结立定。伍建章已是到了。但见他头顶冲天冠,插一根白玉簪,穿百花罗袍,披雁翎连环甲,腰上系一条鹅黄丝绳,脚着圆头皂靴,提着枣木槊,骑着青鬃白马。相互见礼毕,我问道:“敢问王爷,什么时辰发兵?”伍建章道:“老夫已当面启奏了圣上,今日辰时正好发兵。此时已是卯时三刻,想来圣上也快到了。”我点头称是。伍建章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錾金虎头枪,说道:“老夫识得此枪!当年奚国公立下大功,全凭此枪。皇上便特赐此枪受半个世子俸禄。然此枪并非寻常之人可使的器械。却不想帝君也可驾驭得了此枪。”我闻此话,心中暗道:“难怪当初钟叔一脸的诧异。”
  正说话间,皇上便到了。及众皆行罢礼,皇上拈香祷告曰:“维大隋国开皇十八年,皇帝杨坚拜告天地:呜呼!坚自得天命,不敢有违。今有南阳关外桐柏山乱贼宋黎全等辈,打家劫舍,屡犯南阳关,实乃为祸一方也!坚心不忍,故特发兵将,驰援南阳山,剿除乱贼,以平匪患。祈请眷顾,以佑军民。伏惟尚飨。”祝罢,又教取黄牛、白羊、乌猪,宰杀取首以祭。祭罢,皇上道:“桐柏山乱贼胆大欺心,竟敢屡犯南阳关。幸大隋有天地护佑,有众位将士相助。大军一至,必令乱贼授首。”众皆高声道:“必胜!必胜!必胜!”皇上又道:“既然如此,废话不多说,出征!”众兵将齐声高和一声,就跟随伍建章与我依次辞皇别驾而往南阳关去了。
  待于南阳关中会兵,伍建章与我并裴仁基、伍云召在议事厅上依制坐定。伍建章问起桐柏山乱贼及战况如何。伍云召答道:“桐柏山乱贼并非寻常,识得阵法。我与他交战几场,竟也不能全胜,且处下风。”伍建章又问我与裴仁基道:“二位以为如何。”裴仁基道:“末将以为,须与之对上一阵,方见端的。”我道:“裴总兵所言甚是。”正说间,有小校入厅来报道:“禀元帅,外面有三人求见。”伍建章问道:“可知姓名?”小校道:“来人说是从下邳县来,为首的唤作曹庆若。”伍建章看了看我,我道:“启禀元帅,是自己人。”伍建章点点头。我就令栗景辰去唤曹庆若三个入厅相见。栗景辰称是,就去带来三人进厅。我看时,乃是曹庆若与容秀淼、容隽浩。待三人行罢了礼,我道:“三位怎生来了?”曹庆若答道:“副元帅不知,原随副元帅入京的圣安庄家仆卫升旺听副元帅之令,向伯母道明副元帅出征之事。伯母不放心,便教我前来陪伴。赶巧容家姐弟也在圣安庄,遂同我一同来了。”我一听便急了,说道:“休要混闹!二位兄弟前来相助尚好,容姑娘乃是大家千金,怎好上战场!”容秀淼道:“曾闻‘巾帼不让须眉’,副元帅不曾见过我的手段,安知我上不了战场?”容隽浩道:“副元帅放心,我这姐姐也学过武,使得一杆绿沉枪,寻常之人也近之不得。”伍建章咳嗽一声,笑道:“容姑娘也是好意,帝君且勿要推辞。”裴仁基与伍云召亦是此说。我道:“也罢。只是容姑娘不得我话,不可出阵迎敌。”容秀淼称是。伍建章又教曹庆若几个一同坐了,共言征伐桐柏山之事。却有小校来报道:“启禀元帅,桐柏山草寇关外叫阵。”伍建章闻言,教撤去免战牌,开关门迎敌。小校称是。
  我几个又皆披挂了,上了马,手提兵器,领兵齐至关外迎敌。但见敌军之中有两员大将,旗号分明,道是“青鬓狐董蒙”、“黄发猿钟坤奎”。伍建章喝道:“无端草寇,胆大欺心,安敢造反!速速下马受缚,免污了刀枪!”董蒙纵马上前,笑道:“这老东西,端的是年纪大了!要打便打,少废话!”伍建章勃然大怒,喝道:“这匹夫着实无礼!哪位肯出战?”曹庆若应道:“元帅且息怒火,且看末将枭他首级!”伍建章道:“为曹将军擂鼓助威!”但闻战鼓声响,只见曹庆若正了正头顶的赤金束发冠与赤金簪,紧一紧束腰赤色丝绳,便手舞青龙偃月刀,骑赤兔卷毛马上前迎战董蒙。董蒙骑一匹黄骠马,使八宝驼龙刀迎住。两人你来我往,斗将起来。但见:两条龙竞宝,一对虎争餐。来往似凤翻身,撞冲如鹰展翅。一个照搠,尽依良法;一个遮拦,自有悟头。这个如虎下山,抢将入来;那个似龙出海,奔将进去。忽喇喇,天崩地塌;恶狠狠,雷吼风呼。
  十数回合后,曹庆若卖了个破绽,哄赚董蒙。董蒙果然不识,被曹庆若大喝一声,一刀砍在脖项上,跌下马来。
  曹庆若砍下董蒙首级,回归本阵。钟坤奎大怒道:“竖子找死!竟敢伤我兄长性命!”就骑一匹枣红马,使浑铁杵上前叫嚣。伍建章问道:“哪位将军应战?”栗景辰管道:“末将栗景辰愿往。”就骑艾叶绿鬃马,手舞点钢蛇矛,上前迎战钟坤奎。战有十数合,栗景辰刺钟坤奎于马下,就归本阵。桐柏山贼兵见两个主将皆亡,连忙撤回。伍建章忙令众兵将追杀了一阵,便教鸣金退回关内。众将齐至议事厅上坐定,伍建章先教军政司记明了众将功劳,便说道:“今日一战大捷,实是壮我军士气,扬我军威。”裴仁基道:“还是元帅领兵有方。”伍建章笑道:“裴总兵且休此说。”又道:“今日有曹栗二位将军杀了董钟二贼,贼首宋黎全必不会善罢甘休。众位将军可先各回营帐歇息,以备再战。”众将称是。我则摆了些酒肉,与曹庆若、栗景辰、容秀淼、容隽永同用。我道:“曹栗二位兄弟今日可算是露了脸了。”栗景辰道:“曹兄胯下一匹赤兔卷毛马,手舞青龙偃月刀,身上一袭赤花映日锦袍,披赤铜荷叶铠甲,甚是威武。”曹庆若道:“栗家兄弟也不赖,使得一手好矛。”我笑道:“你二位也休互捧。”容隽浩道:“二位兄长皆已立下大功,待再上阵时,可否教小弟也尝尝甜头?”曹庆若与栗景辰笑道:“贤弟如此说了,我两个怎生会不识起倒,厚着脸皮去抢贤弟的功劳!”我笑道:“不急,还有功劳可教几位贤弟拿。”容秀淼问道:“不知是何功劳?还请副元帅明示。”我教附耳过来,低声说了。曹庆若几个皆拍手言妙。我道:“低则声,勿教他人知晓。”曹庆若几个称是,就用了酒肉,各自去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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