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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作品名称:荒谬传      作者:紫衫佛      发布时间:2017-04-27 20:06:10      字数:4881

  且说我五个又行了些时日,便进了大兴城。因已是近夜,我五个便往鸿胪署歇脚。鸿胪署的管事姓裴世名清。他亲出门外而迎。裴世清说道:“帝君临门,乃鸿胪署之荣幸。”我抱拳说道:“劳烦裴管事来迎接,我在此谢了。”裴世清也抱拳说道:“此乃职责所在,帝君请勿多礼。”便先遣陪侍的侍童牵了我五个的马,牵入马厩内,备草伺候了,而请我五个至鸿胪署的陪客厅坐了。
  裴世清问道:“按规例,奚国公三年入大兴城觐见。去年奚国公已携夫人与帝君入大兴城觐见了皇上,且此时亦非勤见之时,帝君因曷事而此时来了?奚国公与夫人可来了么?”我说道:“我爹娘未来大兴城。”又指着鹿翔元说道:“因我这个贤弟进大兴城赴考,我又因无事,便随他来了。”裴世清说道:“帝君身姿容貌且不必说了,真乃是上上等的人。这位虽不及帝君,却也非是庸人,状元必然是易得的。”鹿翔元抱拳说道:“谢裴掌事吉言了。”
  裴世清又亲引我五个入客房之中歇了,便告辞去了。
  待安置妥了随行物,我遣卫升旺与高其瑞留守客房,便与栗景彬、鹿翔元往集市去了。鹿翔元问道:“哥哥因曷事想起来集市了?”我说道:“翌日入宫见了皇上,便至越国公府见越国公。”鹿翔元问道:“奚国公府与越国公府也有来往么?”栗景彬连忙说道:“贤弟慎言!且不可乱讲!此乃大兴城,皇上在焉。且勿招来祸事!”我笑而低声说道:“不过是私交罢了。”
  说话之时,我三个便进了一家名叫“玉隆阁”的玉器店。此时便有一个人笑脸而迎,说道:“客爷来了!我是玉隆阁的掌柜,复姓慕容。有事且请吩咐。”我看了看店内摆在货架上的玉器,说道:“慕容掌柜的玉隆阁内还有曷上好的玉器,且勿藏着掖着了,拿出来瞅瞅。拘迷杵少不了你的。”慕容掌柜闻听此话,微微愣了愣,便说道:“且请客爷随我来。”我点了点头,便与栗景彬、鹿翔元皆跟着慕容掌柜进了一间密室内。我看了看,却见这密室内摆了不少好的玉器。
  慕容掌柜说道:“我看客爷不是空子,乃是把势,因而不必多言,我店中最好的玉器皆在此处,请客爷自挑选罢。”我说道:“谢慕容掌柜。”便挑了一个牡丹花纹黄玉笔筒,一双白玉狮子镇纸,一个赤玉如意,一个祥云纹墨玉杯子,一个翠玉珠子。
  忽见有一只微微有些泛黄的白玉蝉。其上亦有着看上去如血丝一般的暗红色尸沁。我细细看了,便问道:“敢问慕容掌柜,此物曷来?”慕容掌柜答道:“鹰爪孙扣了土夫子而得此物,而卖了此物,我见了,便买了来,。”我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慕容掌柜如曷买来此物!此物乃是极凶之物,极是晦气。不好,不好。”慕容掌柜闻听此话,便忙问道:“这玉蝉身上的尸沁恐乃伪造所得。”慕容掌柜愣了愣,问道:“尸沁可伪造么?”我说道:“尸沁虽是玄而奇异,然而伪造,也是不难。在仿旧了玉后,置在于火上面煅烧,等到玉烧至极烫之时,便投入活猫腹中,随后便封了活猫瓢儿与山招,活埋入泥土之中,且闷死了。一年之后,掘出猫尸,破腹取玉。那时,那玉上便有了尸沁。据闻,如此造出尸沁的玉,邪晦之气极重。若放在身边,必遭招惹至不断的祸事。”慕容掌柜闻言,险些倒了。口中忙说道:“客爷救命!救命!小的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我曷不赡养!”我说道:“我与慕容掌柜有缘,便说与你一个明路。你听与不听,可与我无什么妨碍。作与不作,你自拿捏。”慕容掌柜说道:“我在此恭听!”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送出去即可。”慕容掌柜微微皱眉,说道:“我未与人结梁子,却送此物与谁去。”又看了看我,说道:“不妨送与客爷。客爷与哪位结梁子,便送与哪位,我绝无异言。”我笑道:“慕容掌柜是要坑害于我么?我与你有什么仇?”慕容掌柜双膝跪地,说道:“请客爷救我!请客爷救我!”我看了看慕容掌柜,叹道:“也罢了,作一个善事罢了。”慕容掌柜道了一声“谢”。我道:“你且红布包了此玉蝉,送到鸿胪署,说是‘常公子的’即可。”慕容掌柜问道:“莫不成客爷乃是鹰爪孙?”我笑而问道:“我像是鹰爪孙么?”,便也不多言。
  慕容掌柜也不多问,却唤来侍童,遣其用红布将玉蝉包了,吩咐道:“送往鸿胪署,交与常公子。”侍童道了一声“是”,便接在手中去了。我又问我挑的五件玉器价值多少。慕容掌柜道:“谢客爷出手,随心意赏赐一些钱便好。”我便取一锭银子交与慕容掌柜,便拿了五件玉器,与栗景彬、鹿翔元离了玉隆阁。
  鹿翔元说道:“在玉隆阁之内时,小弟实是不知哥哥言语之意。”我笑而说道:“鹿贤弟不知此些言话。此些言话乃是市井间的黑话。”鹿翔元说道:“请哥哥赐教。”栗景彬笑道:“拘迷杵是指银子;空子是指生手,把势是指行家;鹰爪孙是指官府的人,扣了即是抓了,土夫子是指盗墓贼;瓢儿是指嘴,山招是指粪门;结梁子是指结仇。”鹿翔元点了点头,说道:“却是如此。小弟记着了。”又问道:“哥哥言那玉蝉邪气甚重,尸沁也是伪造的,却因曷收下?”我说道:“我哄那个慕容掌柜的。我曷以看其真伪!”鹿翔元说道:“如此说来,那玉蝉却恐是真的了。”我笑道:“是真的,邪晦之气也大。”鹿翔元问道:“哥哥为曷此说?”我答道:“玉蝉是用来塞在死者口中之物。我听闻,塞玉蝉入死者口中,此意乃是留死者之气在尸体之中,而达到尸体不腐、蠹虫不侵之效。玉蝉在尸体的口中,久而久之,便因其吸入了尸气,而其出现一些暗红色的斑痕纹路,也就是尸沁。若放在身边,俟候着祸事临身罢。”鹿翔元说道:“如此邪气,哥哥因曷留了?”我眯着眼,说道:“玉蝉到不了我手上。”鹿翔元不解其意,待要问时,栗景彬似有所悟,先开口问道:“哥哥是疑有内鬼么?”我笑道:“什么鬼不鬼的,也无什么忌讳!古语有云:‘白昼不说人,黑夜不说鬼。’时已近夜,咱三个且回鸿胪署罢。”栗景彬说道:“哥哥说的是。”便与鹿翔元随我回了鸿胪署客房。
  卫升旺问我道:“小主可用晚膳么?”我说道:“却也有些饿了,传晚膳罢。”卫升旺道了一声“是”,便去端来晚膳。我问卫升旺道:“可有人来寻我么?”卫升旺答道:“今日我在后院马厩,洗刷着我等骑来的五匹马皮毛,老高在前面俟候着。”又问我道:“小主可是遣我去唤老高进来问话么?”我想了想,说道:“不必了。我也是随口一问,不必和他说。”卫升旺道了一声“是”,就于一边立定,待我用罢了晚膳,就将碗盏杯盘等物撤了去。我自是安歇。
  及近天亮之时,我洗漱已毕,按规制穿戴了冠袍带靴,手持笏板,留栗景彬在鸿胪署,与鹿翔元各骑一马,唉卫升旺与高其瑞随行,走正路朱雀大街,过朱雀门,行至大兴宫广阳门前下马候旨。却有一个内侍来传旨。我忙跪拜,听他说道:“传皇上口谕,宣奚国公世子、紫炁帝君常震天进殿觐见!”我忙向大兴宫,高声答道:“微臣常震天谨遵皇上口谕觐见!”遂起身,而随内侍径至大兴殿。
  此时,皇上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群臣左右而立。我手持笏板,双膝在地而跪拜,口中高声说道:“微臣常震天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说道:“世子平身。”我说道:“谢皇上。”说罢起身。皇上问道:“世子因曷此时来大兴域?”我答道:“回禀皇上,微臣一家得皇上宠爱庇护,自是感恩戴德,不敢有忘。虽居于大邳县之中,仍得皇上隆恩护持。今微臣家中有一个徐城县之人,名唤鹿翔元,有心进大兴城赴考,因而与微臣结伴进大兴城。”皇上说道:“可与紫炁帝君结伴进京者,必非庸人。”遂问我道:“鹿翔元现在曷处?”我答道:“他现在广阳门外候旨。”皇上闻听此言,说道:“宣!”内侍领旨,就至广阳门前宣鹿翔元入宫进殿见驾。
  待鹿翔元入殿跪拜,皇上说道:“你既是奚国公府中出来的,朕自是高看一眼。你也不必进考场,便在这大兴殿中,有文武群臣看着、听着,朕出题问询。你若能答,且答的好,朕便赐你为状元,且赐官职。你道好否?”鹿翔元拜而说道:“遵旨。”皇上问道:“取一个檀木,刮削二头,一样的圆直。你答哪一头为本,哪一买为末?”鹿翔元想了想,说道:“回禀皇上,可置此檀木于水中,低沉者则为本,微浮者便为末。”皇上又问道:“因曷言一粒米大似山?”鹿翔元答道:“回禀皇上,一粒米虽小,却可为饭而食。以之施舍,助人于饥馑之中而饱,福德可与山比肩。因此说:一粒米大似山。”皇上又捻颔下髭须,问道:“是颔引须动,或是须引颔动?”鹿翔元笑而答道:“回禀皇上非颔非须,君心自动。”文武群臣闻以此言,皆是点了点头,暗暗赞叹。皇上含笑而问我道:“世子以为此答如曷?”我心中已知皇上圣意,遂答道:“微臣不敢测圣意,亦不敢涉政,而请皇上赐示。”皇上又问立于左边文臣之首的越国公杨素道:“越国公以为如曷?”杨素出来答道:“臣以为,鹿翔元可为官焉。”皇上点了点头,又问文武群臣道:“众位爱卿以为如曷?”文武群臣皆道:“越国公之言便是臣等之言!”皇上闻听此言,便说道:“众位爱卿既是如此说,便赐鹿翔元为状元。”鹿翔元闻听此话,便忙叩头道:“谢皇上之赐。”皇上又问吏部尚书韦世康道:“今大隋曷处缺官?”韦世康答道:“回禀皇上,大隋国各州县俱不少官。而是这些时日大邳县知县呈上的公函,言说其岁数大了,有心回家。臣因未奏与皇上知,乃未答之。”皇上闻此言,便说道:“既然如此,却有什么好说的?他想回家,便免了他大邳县知县一职。官袍又非必是他穿!不知有多少人可穿之。”韦世康道了一声“是”,又道:“既然如此,大邳县知县便空了出来。”皇上闻听此言,便点了点头,说道:“鹿翔元听旨。”鹿翔元忙又叩头再拜,说道:“鹿翔元听旨。”皇上说道:“今朕赐你为大邳县知县。择日到县中为知县。”鹿翔元忙叩头再拜,说道:“鹿翔元叩谢皇上大恩!”此后,皇上起身去了。文武群臣亦皆出殿出宫,不可停留。
  我道:“为兄贺贤弟升官。”鹿翔元道:“此乃哥哥之功。”我笑道:“我却不敢贪功。”
  待回至鸿胪署,我先取出笔墨纸砚,写了一个拜帖道:“愚侄大邳县奚国公世子紫炁帝君常震天敬谒越国公杨公:愚侄常闻越国公大名,昔时少拜。而今到京城,理应拜见。今日近夜之时,愚侄定亲至杨公之尊府拜见。谨拜。”
  写罢,又取出昨日买的五个玉器,唤来鹿翔元道:“贤弟今日得圣上恩赐,授为大邳县知县,必去拜见越国公杨素与吏部尚书韦世康。我这已写下拜帖,请贤弟送与越国公。亦有这五个玉器送与贤弟。贤弟拿三个送与越国公,拿二个送与韦尚书。见了这二位便回,不可多停留。早归来,今日前来贺喜之官必是不少。”鹿翔元道了一声“是”,便去了。我又唤来栗景彬,暗暗言语了。栗景彬则点了点头,便道了一声“是”。
  及近夜之时,我唤卫升明、高其瑞留守客房,便骑了马,教栗景彬蒙着面随我走一遭。
  待至越国公府,早有管家邵忠迎住。我下了马,问道:“越国公在府中么?”邵忠答道:“老爷在后花厅等着帝君哩。”我点了点头,说道:“引路。”邵忠道了一声“是”,便引至后花厅。
  待分宾主坐定,栗景彬便立于我身后。我道:“昔时愚侄少拜,今日而来拜见老国公。此时来到,老国公恕罪。”杨素说道:“无妨!帝君来我越国公府中,乃我越国公府之幸焉。。”又道:“鹿知县已回了。”我道:“晚辈此来非是为了鹿知县,而是有私事。”杨素便唤左右之人退出后花厅,便说道:“帝君请说。”我道:“老国公府中可是有一个娃栗的主管么?”杨素说道:“这厮已遁去了。”我道:“愚侄厚着脸皮,有心向老国公讨个人情。”杨素笑道:“什么事可如此入帝君的眼?”我说道:“老国公也知愚侄一家在大邳县之中歇身,远离大兴城,无意于朝堂争斗之事。来大兴城之前,愚侄无意听闻了栗主管之事,又有意收之在圣安庄听用。又恐老国公不肯,因而愚侄厚着脸皮,来越国公府拜见老国公,讨一个人情。乃请老国公恩准。”杨素闻听此语,皱眉不语。我道:“老国公不必多想,圣安庄不乱说话。”杨素叹道:“我说呢,遣了不少人去找,虽知他在大邳县,却也找不着他。想来也是圣安庄了。”又说道:“劳烦帝君来我府中,我曷以不予了帝君颜面!”我道了一声“谢”。杨素又问道:“不知栗景彬现在曷处?请帝君赐教。”又说道:“帝君也勿多想。我既然允了,必不悔而害之。”我闻听此言,使唤来栗景彬,说道:“快来拜谢老国公。”栗景彬便扯下蒙面之布,近前拜谢道:“我在此谢老国公了。”杨素道:“帝君是一个好人,你必好好侍之。若有谬误之处,我也不容你。”栗景彬说道:“我也不敢有谬误之处。”杨素又留我二人用了晚膳,我二人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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