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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寒窗苦读 编织美梦(三)

作品名称:坎坷的历程      作者:武陵樵夫      发布时间:2017-04-29 18:29:33      字数:8290

  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郝治平和黄建钊就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解决学费的困难。在寒暑假,星期天,或者节假日的时候,黄建钊便带着郝治平去药材公司、清江旅社或者建筑公司等处打小工。在药材公司的仓库内,堆码了一捆又一捆收购来的中药材。种类繁多,五花八门,有根状的,藤状的,块状的,树皮状的,木条状的等。在公司有关人员的指导下,黄建钊和郝治平把不同的药材分别切成薄片、丝条、小块、颗粒等形状,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加工。指导加工的人对质量要求很严,时常提醒他俩说,为了使药物有效成分易于溶出,并能便于进行其他炮制及储藏和调剂,必须按要求加工,才能制成合格的“饮片”。指导的人还在闲聊时候讲述了饮片制备的方法,什么“自然干燥”、“人工干燥”、“翻板式干燥”等。仓库保管员与黄建钊、郝治平是老乡,待人和蔼可亲,有时中午还请他俩吃面条。
  药材公司有时没事做,黄建钊和郝治平便去清江旅社打工。清江旅社在清江大桥北端,又紧临汽车站,来往旅客在这里住宿就餐的很多。他俩的工作不固定,比较琐碎,听主管人员吩咐安排,如收拾和洗刷餐具,清洗蔬菜,用保温瓶送开水,搞清洁卫生,汽车运来了煤炭,就卸车运煤。由于与旅社员工相处时间较长,他俩与员工的关系也就很融洽,加上他俩乖巧勤快,能够吃苦耐劳,听从使唤,有时两人还能得到一份免费的午餐和晚餐,省去了伙食费。
  建筑公司需要的临时工最多,一年四季都有事做,一些建筑工地是黄建钊和郝治平打工去得最多的地方。无论是星期天或者节假日,尤其是寒暑假,在一些建筑工地,总能见到他俩奔忙的身影。他俩为新建房屋挖过基槽,拌过沙浆,用板车运过沙石砖头,挑着砖块或沙浆桶登上几层高的脚手架。在建筑工地劳动,虽然又苦又累,但得到的工钱比别的地方多一点,所以他俩愿这里打工,只要能解决求学费用,他俩将辛苦和劳累置之度外。在打工过程中,郝治平不仅挣得了学费,体质也得到了增强,原来一介斯斯文文的书生,现在随着手掌和肩上老茧的增厚,肩挑背负也不觉得吃力,轻松自如。挑着东西上到几层高的脚手架上,也脸不变色心不跳,更不头晕眼花,如履平地一般。在严寒的隆冬,他和黄建钊都穿着单衣挑担,仍满头大汗。难怪建筑工人说“扁担无毛,胜过皮袍”。艰苦的打工生活,也把他们的意志锤炼得更加坚强了,遇到了艰难困苦,一咬紧牙关就挺过去了。建筑工的劳动强度大,确实辛苦劳累,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来往也有一定危险,郝治平也曾有放弃的念头。但是一想到不使学业中断,仍迎难而上,持之以恒。在与建筑工人长期打交道中,郝治平和黄建钊与他们已融为一体,成为他们队伍中的一员,增进了与他们的感情,彼此相处得很融洽,很多地方得到了他们的体贴和关照。他们谁家有嫁娶喜事时,还邀请郝治平和黄建钊去写写对联,记记礼金账。俗话说“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通过较长时间的打工,郝治平感受最深的是,一粒米,一分钱的确来之不易,全是一滴滴汗珠甚至是鲜血换来的。这浸透了汗水的钱最经用,也最舍不得用。经过艰苦的磨炼后,郝治平彻底懂得了只有自食其力,才能生活得有价值,有尊严;要成就一番事业,除了要有坚定不移的意志外,还必须要经过多次深有痛感的拼搏摔打,绝不可能一蹴而就。在艰苦的求学经历中,郝治平真正领悟到了“书山妙景勤为径,知渊阳春苦作弦”这句话深刻的道理,决心要一步步地踏入“无人迹处”,见到迷人的“奇观”。
  郝治平特别珍惜这难得的学习机会,凭打工挣得的钱和家中十分有限的资助,省吃俭用,以顽强的意志在艰难困苦中如饥似渴地学习,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因为酷爱文学,他便与班上爱好文学、音乐和绘画的雷亦鸣、金必达、刘宏铭、程运佳、萧沛然等同学在业余创办了《蓓蕾》文艺半月刊,大家推举郝治平当编辑。发表的作品以一块大展板在教室外走廊上悬挂刊出,全手抄版。登出的作品形式多样,有短小说、散文、杂文、诗歌、歌曲、民间故事等,文章短小精悍,图文并茂,内容生动活泼,联系现实生活,歌颂美好,鞭笞丑恶。每一期出版时,在刊登作品的展板前,一层又一层地围满了各班级的读者,同学们也踊跃地为《蓓蕾》投稿,刊物办得有声有色,颇得好评。但是,正当“蓓蕾”破蕊绽放时,却突然遭受了一场人为的“霜冻”。刘宏铭同学在刊物上发表了一篇《熊外婆来了》的寓言故事,给刊物编辑人员惹来了大祸。《熊外婆来了》是一个寓言故事,很久以来就一直在鄂西、湘西一带人们口头流传,家喻户晓,老幼皆知。故事的大意是,一只善于乔装打扮的熊,曾多次闯进村子里的人家,趁人不备时,叼走了猪羊等牲口,给村民造成了危害和损失。有一天,这只熊又精心打扮成老太婆,提着篮子,里面装着桃子、梨子等水果,来到村子里敲一家农民的门。这家只有小小年纪的姐弟两人,父母都出门做农活去了。父母出门时曾交代过姐弟两人,一定要注意安全,谁敲门都不能开,怕熊来吃人。小姐弟俩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悄悄从门缝中偷看,好像有点像外婆的样子,仔细看后,发现额头左边少了一颗黑痣。姐弟俩都说:“不是外婆,外婆额头上有颗痣,骗人!”于是熊外婆便去羊圈里找了半截羊屎贴在前额正中间,然后回到门外说:“外婆的痣刚才被头巾遮住了,现在你们再好好看看!”边说边把头巾掀开,让小姐弟俩看。小姐弟俩一看,说:“不对,不对!外婆的痣在额头左边,又在骗人!”正当熊外婆反复变换伎俩来欺骗小姐弟俩的时候,在田间做农活的大人回家来了。他们发现了经常靠乔装打扮来害人的“熊外婆”,就一起围住它,用锄头把它打死。然而,刘宏铭同学却因为这篇寓言故事,惹了大祸,郝治平也因为是主编受到株连。班上个别同学看了学校老师在反右运动中所贴的大字报后,似乎受到什么“启发”,也以这些方式来对待同学。于是这个别“神经过敏”的同学,便借这篇寓言故事大作文章,说作者是借寓言故事进行反苏宣传。为了显示自己看问题有超凡的“洞察力”和精辟的“分辨力”,就牵强附会、生拉硬扯地说,《熊外婆来了》这个故事是在含沙射影地攻击诬蔑“苏联老大哥”。熊,即北极熊,暗示指苏联,是在指桑骂槐。认为这个寓言故事的言外之意,是说苏联借援助中国建设之名,来敲开中国大门、行掠夺中国土地和资源之实。有的同学还煞费苦心地把当时的旅顺口和清朝时失去的海参崴等事牵扯在一起,说寓言故事是把现在的苏联和昔日的老沙皇相提并论,作者居心叵测。于是,在班上团支部的组织发动下,召开了班会,对包括郝治平在内的六位《蓓蕾》编辑和撰稿者,进行了“上纲上线”的批判。班会召集人在会上首先定调说:“这篇寓言别有用心,借寓言故事进行了反苏宣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与当前社会上一些人的荒谬言论相呼应,请同学们踊跃发言,狠狠地批判。”但是,批判会开得冷冷清清,发言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有几个人发言,也仅是轻描淡写,就事论事,敷衍塞责而已。班主任对这个“批判会”感到很无奈。为了顾及个别班干部工作积极性和在同学中的威信,为了又要让这六位同学能体面地下台,最后,班主任作了总结发言,要这六位同学在会上对审稿不严格、考虑问题不周到作作检讨。基于各种原因,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这六位同学只好都违心地作了“检讨”,这场因为一个民间故事而引发的所谓“政治风波”,总算是草草平息了。至此,《蓓蕾》也就因这件事停办了。
  刊物停办以后,许多喜欢阅读《蓓蕾》和为它撰稿的同学,都非常遗憾地说:“唉,一场突如其来的霜冻,使‘蓓蕾’枯萎凋零了,再也不能绽放出赏心悦目、芳香浓郁的花朵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恩施高中开展了整风运动。为了响应帮助党整风的号召,老师们就开始“大鸣大放”,还写大字报。他们本着善意,根据学校的实际情况,积极建言献策,对有关领导的工作作风和学校教育教学等方面所存在的一些问题,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议或批评。在“鸣放”中,老师们根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要求,都“畅所欲言”。学校建筑物的墙壁上,走廊上到处都贴满了“鸣放”的大字报,你贴我盖,贴了一层又一层。后来,随着形势发展变化,有的老师开始暗暗地感觉到风向有了变化,他们察觉到在“鸣放”后所出现的许多情况,好像有悖于运动原来的初衷,都惴惴不安。果然,一场“反右”的暴风骤雨来临了。这时,有些忠贞正直的党员,在教学中有声望的老师,政治上不成熟的青年老师,在“大鸣大放”时因为直言不讳,言辞犀利,受到了批判、斗争,或被打成右派,受到各种不同处分。有的被判处劳动教养,有的留校察看留用,监督劳动,有的被下放到乡村学校,他们身心都受到极大伤害。教文学课的舒友元老师,在“大鸣大放”后不久,也被打成了右派。舒老师现在已经50多岁了,解放初几经周折,多次辗转,才从台湾回到大陆,定居家乡,从事教学工作。他文学课教得最好,深受同学们欢迎,在同学们中声望很高,口碑很好。舒老师被打成了右派,在学生中引起的震撼比较大。当时运动一个接着一个,稍后又有“向党交心”和在1959年开展的“拔白旗”运动。由于混淆了思想学术问题和政治问题的界限,有些领导和老师遭受到了不应有的打击或者处分,严重地挫伤了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经历了接连不断的各种运动后,老师们得到了“是非只因多开口”的沉痛教训,因而说话做事都特别小心,担心被人“穿小鞋”、“扣帽子”、“抓辫子”或者“打棍子”,大家总是忧心忡忡,顾虑重重,心有余悸。
  为了贯彻执行“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劳动生产相结”的教育方针,把学生培养成“又红又专”、“红透专深”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从1958年的春季开始,学生参加劳动的时间明显增多了。学校实行了“大五一制”,即上课5周,劳动1周。还有“小五一”制,即上课5天,劳动1天。为了“教育与劳动生产相结合”,有的班级去远离学校百余里的建始县,到九股山去挑运硫磺。在校内也“土法上马”,办起了工厂,有硫酸厂、水泥厂、肥皀厂、化肥厂、副食品厂等。郝治平就读的这个班,全部到远离恩施城70余里的高寒山区太山庙开垦荒地。同学们把被子衣物打成背包,扛着锄头,拉着长长的队伍从学校出发,向太山庙进军。
  从恩施城到太山庙,不通公路,只有一条在崇山峻岭中蜿蜒盘旋的羊肠小道。同学们走了半天时间,来到了清江大峡谷。峡谷很深,两边是万丈悬崖,直立壁陡,如刀切斧劈一般。清江在谷底奔腾咆哮,一泻千里,卷着雪白的浪花,昼夜不息。同学们长长的队伍在缠绕于石壁上的小道上缓缓地蠕动着,峰回路转,队伍时隐时现,费了好长时间,才下到悬崖峭壁下清江岸边一个叫新塘的小地方。同学们一批一批乘渡船,到达清江对岸。渡过清江后,同学们就在江畔一块毛绒绒的干枯草坪上坐下来休息,然后再继续跋涉。被打成右派的舒友元老师,也在同学们的队伍中,他背着沉重的背包,戴着沾满汗水热气的近视眼镜,随同学们一道跋山涉水,去太山庙参与开荒,接受劳动锻炼。舒老师已逾“知天命”之年,又有高血压,经过这一番连续的长途跋涉,已显得疲惫不堪。休息时,他坐在捆成背包的被子卷上,低着头,闭着眼,大汗淋漓。平素说话诙谐幽默的舒老师,这时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是右派,同学们不敢和他说话,他也不敢和同学们说话。尽管同学们有说有笑,舒老师却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确实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都是因为“右派”这个东西在作祟,它斩断了昔日融洽的师生情,使原先朝朝暮暮长期亲密相处的师生,现在甚于十分陌生的路人。它就像瘟疫一样,患者生怕传染给他人,他人也生怕被传染,彼此间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舒老师佩戴的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片,也因为脸上汗水热气的蒸腾而模糊不清,他也不愿意拭擦干净。同学们翻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山,蹚过了一条又一条小溪,边走边歇息,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了太山庙。
  到了太山庙后,因为人多,同学们便住在几个农户家里。为了尽量少打扰农户,同学们全住在民房的楼上。这里农民住的全是木房子,因山高风大,房子都修建得比较矮小,便于防风保温。楼上的“楼板”全是用野竹条铺成,再以藤子捆紧,楼板距离屋顶瓦面很近,有的地方还须得弯腰走过,稍不留意,就会碰头。同学们在楼板上铺上一层较厚的稻草,摊开被子,就成了一张大床,再挽紧一个稻草把,就是一个枕头,十几个人就睡在这大床上面。
  太山庙地处高寒山区,这时虽然是季春,但是山上仍然北风呼啸,寒气逼人,有时还会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即使夏秋季节,就是晴天,整个上午也很难见到太阳,铺天盖地的浓雾,笼罩着高山峡谷,灰濛濛的一片,无边无际。雾的湿度也很大,仿佛是纷纷飘落的毛毛雨。所以当地百姓说这里“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太山庙山下五六里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粮店和供销店。同学们吃的粮食和生活用品,都是大家轮流换班,往返十余里,从这里肩挑背负运到山上。从山上的驻地到山下的粮店和供销店,山路蜿蜒狭窄,崎岖不平,路两旁生长着比人还高的芭茅草或野竹,有的还笼罩在山间小路上,行人从它下面走过。挑运生活物资的同学们,就在这样的小道上吃力地攀爬着,累了,就坐在路旁的石头上歇息一会,渴了,就饮几捧冰凉的山泉。在歇息时,为了消除疲劳,恢复精力,同学们便你一句我一句大声即兴赋诗:“挑粮日当午,汗滴脚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在粮店买的粮食,粮店还要作搭配,一半是红糙米,一半是玉米粉。在做饭时,炊事员就把两者均匀拌和,再以适量的水浸湿,然后放入木甑蒸熟。每餐的当家菜,就是把黄豆用石磨磨成粉或浆,再与萝卜叶子或青菜一起煮的“菜豆腐”,当地人叫“合渣”,还有一碗腌制的酸辣椒。炊事工作由会做饭炒莱的同学“掌杓”。这样的饭菜虽然粗糙,同学们却吃得津津有味,觉得是那样的清香可口。在驻地休息一天后,同学们便上山开荒去了。
  太山庙重峦叠嶂,一座座大山绵延不断,起起伏伏,荒山野岭上到处都长着和人一样高的野竹,青翠碧绿,密密麻麻,一片连着一片,一望无际。同学们就要挖掉这些野竹,开垦出土地来,的确是名副其实的被开垦的“处女地”。要将这沉睡了年长日久的荒山野岭开垦出来,非常吃力,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些野竹的地下茎,当地人称为“竹鞭”或“马鞭子”,深深地扎在地下,纵横交遍野、密密麻麻的野竹,从外表上看好像是独自生长,彼此毫无瓜葛,而实际上遍地的野竹“本是同根生”。开始几天,开垦的进展比较缓慢,同学们也很疲劳,腰酸臂痛,手掌也被锄把磨起了乌红的血泡,女同学更无精打采了,手掌上的血泡比男同学更多更大。右派舒友元老师也和同学们一起劳动,没有丝毫懈怠。因为年纪较大,感到非常吃力,喘着粗气,不时地抬起手臂用袖子揩着脸上的汗水,默默无语,表情木然。每当他前面地段出现盘根错节的野竹地下茎网时,他费尽了力气,喘着粗气,挥锄挖了好久,还是斩不断,斩不尽,他只好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时他身边的同学见到这种情况,便挥起锄头,三下五去二地悄悄为他挖掉,替他扫除了前进道上的障碍,他才得以与同学们齐头并进。对同学们不声不响为他扫除障碍,舒友元老师也没有用语言表示感谢,只是用布满水蒸气的眼镜向帮助他的同学望了一下。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磨炼,同学们逐渐适应了这恶劣的环境和艰苦的劳动,开荒进度加快了,盘根错节的“马鞭子”,从地下接连不断地被挖出来,丢在身后。收工时同学们还要把它捆好带回驻地,晾干后用来做柴烧,煮饭炒菜。开荒后不久,同学们的脸庞和手脚开始变得粗糙干涩,时间稍长,脸上和手上就开出现了丝丝裂痕,早晨起床后又是用冷水洗脸洗手,同学们都感到针扎似的生痛。为了应对开裂,每个同学都不断购买“蚌壳油”(蛤蜊油),用来滋润及肤。时间一长,脸上和手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痂,手掌上乌红的血泡也慢漫演变成了坚硬的老茧。早出晚归,日复一日,同学们在艰苦的劳动中,既锤炼着自己的意志,也亲身体验到了创业的不容易。在太山庙,同学们与天斗,与地斗,与大自然斗,时间长达一个多月。一天正在吃着早饭时,班主任对同学们说:“同学们收拾好东西,打扫好驻地卫生,准备回学校!”
  听到了班主任这一声宣布,同学们兴奋不已,欢呼雀跃。驻地附近的农民听到同学们要回校的消息,也赶来为同学们送行。在太山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同学得到了当地农民亲切的关怀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有的同学因为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或者因气候变化无常,有时腹泻呕吐,有时头痛发烧,有时发生工伤。这里没有医院治疗,全是农民用山上采来的草药,治好了同学们的疾病和伤痛。虽然煎熬的这种草药汤剂特别苦,但它治好了同学们的疾病或伤痛,的确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同学们非常感激纯朴善良的农民,所以与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现在即将离别,确实感到依依不舍。启程时,频频挥手向他们告别,慢慢地离开这里,踏上返校的路途。同学们再次到达新塘,又坐在来时曾休息过的草坪上休息,准备乘船渡过清江。这时清江岸边的草坪已绿草如茵,野花烂漫,蜂蝶纷飞。放眼望去,清江两岸已春意盎然,生机勃勃,清江大峡谷两边重重叠叠的群山上,树木葱茏,百鸟啁啾。同学们都归心似箭。经过一个多月的劳动锻炼,同学们腿脚更有力了,跋涉迅捷,不喘气,不出汗,下午三点多钟就回到了学校。同学们到校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来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从头到脚,从被子到衣物,统统作了彻底清洗。因太山庙天气寒冷,又无热水洗澡洗衣,衣服很少换洗,这时才发现脱下来的内衣上,有不少虱子在爬来爬去,衣缝中还有不少细小的白色虱卵。学校烧了几大锅滚开水,供同学们去烫杀。
  从太山庙开荒回来之后,同学们仍然经常参加各种劳动,修建飞机场,修建“学生河”水电站,去远离恩施城60里外的高寒山区柳州城开办农场,在这里种植甜菜,准备建设糖厂提取砂糖。但是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场土法上马,全民上阵,热火朝天的大炼钢铁的战斗。为了完1070万吨这个神圣的任务,同学们也都斗志昂扬地奔赴到钢铁战场。
  1958年秋天,全民大炼钢铁运动风风火火地展开了。郝治平所在年级四个班的的同学都卷起铺盖,离开学校,来到了咸丰县一个叫公鸡山的地方安营扎寨,摆下了大炼钢铁的战场。同学们兵分三路:一路在有铁矿石的公鸡山下建“土高炉”,开采铁矿石,昼夜轮班冶炼钢铁;一路去离公鸡山约七八里远的分水岭伐木烧炭,为炼钢铁提供充足的能源;一路搞运输,从分水岭下面的山沟里,把烧成的木炭用肩挑运至公鸡山下的高炉旁。因为没通公路,全凭人工挑运。从土高炉到烧炭窑,从烧炭窑到伐木场,这10多里长的山路上,不管是天晴下雨,总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炼钢大军,浩浩荡荡。
  分水岭是一座连绵起伏、巍峨险峻的大山,方圆数十里。山上全是参天大树,郁郁葱葱,最大的树有四五个人牵手合围之粗。同学们就在这阴暗幽深的密林里安营扎寨,伐木烧炭。叮叮咚咚的伐树木声,连续不断,响彻密林。随着伐木声的响起,一株株参天大树被砍倒了,倾倒时发出“吱——轰——”的声音,此起彼伏。沉睡了亿万年的群山因炼钢大军的到来沸腾了。树木被伐倒后,同学们把它锯成小段,运到悬崖边,然后便推下壁陡的山崖,让它滚落在山下炭窑附近的地方。烧炭的同学们再把树一截一截地锯断,劈开,再装进窑里烧成木炭。山上伐木声在密林里回荡,山下烧炭窑的浓烟在山谷中弥漫。莽莽幽暗的森林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有的同学即兴引吭高唱自编的战歌:“是那山谷的风,振作了我们的精神。是那林中的鸟,向我们报告了黎明。我们有钢铁般的意志,发誓夺取1070万吨……”还有同学边伐木边纵情朗诵即兴仿作的诗歌:“坎坎伐木兮,运之崖之沿兮。山崖高且险兮。边伐边运,把它烧成木炭兮……”伐木声,歌唱声,诗歌朗诵声,汇成一支雄浑有力、粗犷激越的合奏曲,在林间飘荡,在山谷回旋。郝治平被安排在宣鼓组,协助一位老师编辑、刻写、油印《战地快报》,有时候还要参加炼钢。《快报》有不脱产的战地记者,时时有“佳作”在《快报》上发表。有一篇诗配画的作品叫《惊煞悟空》,作者匠心独运,作品颇具新意。其诗是:“炉火熊熊烟弥漫,烧红群山映红天。悟空从此过一路,‘咦,怎么遍地火焰山?’”其画面是:孙悟空从天上驾云经过,手搭凉棚往地面遥望,只看见千山万壑,到处火光通红,浓烟滚滚,如同火焰山一般。悟空见了惊诧不已,于是发出如此惊呼。另一期的《快报》上,还有一幅漫画:高高矗立的土高炉,冒着熊熊烈火,高炉的出铁口,火花飞溅,火红的铁水从这里面滚滚流出。流出来的铁水,在地面形成夸张的稍有变形的“1070”字样,如同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奔腾向前,势不可挡,向这两个后背衣服上分别写有“英”、“美”二字的洋人冲去。为了不被滚滚而来的“铁流”卷走和淹没,这两个洋人背对着来势汹汹的“铁流”,一前一后,拼死跑着逃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头上脸上掉下来,流露出无可奈何、丧魂失魄的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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