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螳螂在后

　　听到房中传来大少爷和嫣红的对话声，大少奶奶简直气炸了肺。
　　她使劲地边推房门边骂媽红：“你个死蹄子!半天不见人影，原来躲这儿勾引主子。”
　　嫣红听见大少奶奶的叫骂声，连忙从大少爷怀中挣脱出来。
　　大少奶奶这边怒向胆边生，突然间力大无比，一脚踢开房门，只见屋内嫣红头发蓬松，衣衫不整，见大少奶奶进来，双眼露出害怕的神色往后躲去，大少爷虽利索地整理好衣冠，脸上竟还堆得笑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凑到满脸怒气的梅韵面前：“你这是干什么？大喊大叫地叫府里上上下下人都听见吗？”
　　“呸！沈若冲，你背着我在我屋内干这勾当，我都不怕丢人，你还嫌丢人！”梅韵啐了他一口：“这平日你在外面寻花问柳，我也睁只眼闭只眼随你去胡闹，你这胆儿就越来越大，弄回个狐媚的小妖精也就算了，这次，你干脆又看上我屋内的丫头，我怕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大少奶奶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见嫣红还在一旁掩着脸儿哭哭滴滴，冲上前一把抓住嫣红的头发，随后“啪…啪…啪…”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嫣红的脸上，顿时，媽红的脸上显出几个红色的深深印痕，媽红捂着红肿的脸哭着：“大少奶奶只管把气儿出奴婢身上，你就打死我算了，我也不活了!”她一边哭叫着，一边向旁边的桌角撞去。
　　见嫣红如此举动，沈若冲倒呆住了，等他晃过神来去拉媽红的衣角，可惜还是迟了，嫣红头上满是鲜血，唬得大少奶奶也吓住了。
　　沈若冲冲上前抱起倒在地上的媽红：“嫣红，你怎么这么傻就撞上去？”
　　嫣红只是哭泣着不说话。
　　沈若冲回过头来对大少奶奶吼道：“梅韵，这下你满意了吧，人都伤成这样了。”他见此事己闹开，索性又说：“我去禀告老爷和太太，就说我看上嫣红了，我要把她纳在房中。你能给我生出孩子吗？这两年多了，你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沈若冲，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错吗？你纳了一个小桃红，她不是会生吗？怎么就没给你生下！这不也在那屋子里还疯疯癫癫地乱咬，媽红是我带来的陪嫁丫头，你也不放过，我就不准你纳她为妾。”说着这话，再也顾不上大少奶奶的面子和大少爷撕打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街上乱，你们在家里自个儿乱，好好的日子不过，你看你们一个大少爷、一个大少奶奶为一个丫环大打出手，这还像大户人家有教养的人吗？”大太太带着筱云、冬梅、另有几个婆子赶过来见到这乱乱的场面严厉地训道。
　　见到大太太，沈若冲和大少奶奶都一下子地住了手。
　　筱云和冬梅走过来，扶起额头是伤，还在哭泣的媽红站起来。
　　大太太吩咐筱云：去请个郎中给嫣红看看。筱云连说是，于是和冬梅扶着媽红走了。
　　大太太让一些下人都散去后，又当着梅韵的面又狠狠训示了沈若冲一番，见母亲责骂，沈若冲诺诺地称教训得是，只是儿子一直没有给这个家添个一儿半女，围绕父母左右承欢膝下。
　　大太太又何尝不想有个孙儿孙女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原以为小姨奶奶会添个孩子，谁知也是空欢喜一场。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刚新婚不久，孩子的事也是急不得的，想到这，也倒觉得大儿子若再纳个小妾，也理所当然，只是这大儿媳梅韵不会答应，若自己和老爷作主，断她也不会太多阻挠。若把嫣红收在他的房中，嫣红要是添个子女，大儿子也不会再去留连外面烟花场地。想到这，就拉下老脸劝梅韵，既然大少爷喜欢媽红，你就松个口，等嫣红伤情好些，挑个日子纳在大少爷房中如何？
　　大少奶奶听着这话，心里一千个不愿意，她知道大太太总是向着儿子，也因为自己没有生养一个，也只好由着大太太作主了，只是她费尽心思让小桃红摔倒流产掉孩子，自小桃红疯疯癫癫后，总算去了一块心病，谁知千防万防，没防到侍候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又给自己添了堵，大太太这样说出话来，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思，她只好答应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的日子正是中秋，嫣红的额头也无大碍，待到晚上，沈府里家兵们又忙着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着又张罗大少爷和媽红的喜事儿。
　　嫣红毕竟只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沈府这次也没宴请什么宾客，只是让两个婆子给嫣红一番梳妆打扮后，盖上一个大红色盖头被送进大少爷房中算是礼成。大少爷喜滋滋地接了进去。
　　大少爷走到床前，掀开媽红的喜巾。
　　“大少爷。”在红红的烛光照射下映在媽红的脸上，她娇滴滴地叫了声。这大少爷也是长得风流俏倘，自是惹女人喜欢的类型，媽红从一个陪嫁丫头突然升为三姨奶奶，心里自然也愿意，再也不用看大少奶奶的脸色过日子了。
　　嫣红随大少奶奶嫁过来，这两年越长越水灵，大少爷早有纳入房中的意思，只是大少奶奶性格强悍又是只母老虎，惹不得又防得紧，这次好歹以她不能生出孩子为由，今天总算如愿以偿。此时大少爷如狼似虎，只恨春宵一刻值千金，自是一番云雨促成好事，虽说嫣红比不上小桃红的风情万种，也是别有一番韵味，自是喜欢得不行。
　　小桃红身子早己大好，听到府中热闹非凡，遂问起王妈：“今天多少号？”　　
　　王妈说是八月十五，小桃红知是大少爷又迎娶媽红，她也不哭不闹，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世上男人负心多有之，沈若冲又算得了什么？自已在风月场所早就见惯了男人的簿情，只是自己空许满腔深情在这院子里白白浪费青春。
　　王妈随即把切好的月饼一并端来，小桃红说太腻了，王妈要是喜欢就自己吃吧。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小桃红突然哼起了风靡整个上海滩的《夜上海》。啍唱一番后，小桃红心里有了主意，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大少奶奶去了大厅热闹处和大太太、二太太说了会儿家常，大太太见她心不在焉，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于是，大少奶奶和表妹一同回了自己院落。
　　这边大少奶奶院落，大少奶奶和紫桐一起，吩咐春月摆好水果和月饼，春月还给两人温了一些清酒侍候在旁，这嫣红成了三姨奶奶，自然不能再使唤，春月本是小丫头，大少奶奶见其聪明伶俐放在房中升了大丫头。
　　见安置的新房侧院灯熄灭，大少奶奶的眼神黯淡了下，紫桐看到劝道：“表姐，事己至此，你就别生气了，媽红也是我们娘家人，断不会和你明着作对，既使以后生下孩子，你还是大夫人，你去求大太太，孩子也会过继给你抚养。你看，今晚月儿真圆，我们呢对酒当歌，来，陪我一起吃一块月饼。”听表妹这样一说，大少奶奶心想也是，只是表妹你也得抓紧点，二少爷可不比大少爷。
　　“表姐，你放心吧，我对自己有信心。”此时的紫桐，心里早有一番打算，沈若冲，你能逃掉我的温柔陷阱吗？”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边，月色如昼撒下一晕光茫，沈若飞和素青静静地坐在一起拥着。
　　“在想什么？”沈若飞见素青不出声。
　　“在想……一个问题。”素青停了停，反问道：“若飞，一个男人会同时把爱分给几个女人吗？”
　　“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沈若飞不解地望着她。
　　“你还没有回答？”素青看着他的眼睛。
　　“别人我不知道，只是我不会把爰分给几个女人，我只爰你一个！”沈若飞把她拥紧。
　　素青靠在他的怀里，沈若飞低下头用嘴吻了吻她的额头：“夜深了，素青，我们去睡吧！”
　　“恩”。素青答应着，两人一同回房。
　　月儿羞得躲进云层里，喧闹一天的沈府又归入了宁静。
　　一夜春宵，沈大少爷沉沉睡去，这刚到早上，还没起床，就有王妈急急来禀。
　　“又是什么事？”大少爷在媽红的服侍下己穿好衣服。
　　“今早老奴像往常一样去给小姨奶奶送早餐，叫了半天没人应声，老奴推见房门，发现小姨奶奶不见了，桌上只留了一封信，老奴又不识字，只好送过来给大少爷看。”王妈赶紧用双手递过来一封信，嫣红接过又给沈若冲。
　　大少爷急急地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情己断，勿念勿寻！
　　大少爷气得把信撕得粉碎：“走吧，走吧！”
　　王妈诺诺地赶快离开。
　　“大少爷，小姨奶奶怎么了？”见沈若冲满脸怒气，于是拉他坐下来问：“信上说什么？”
　　“唉，小桃红她走了，一个人离开了沈府，你说她怎么说走就走了，想想就来气。”
　　“大少爷，其实……”媽红正欲说出大少奶奶设计让小姨奶奶摔倒流产的事。
　　“其实什么？”沈若冲顺势抱住她又亲了一下，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小桃红了，眼里只有现在这个新人。
　　风流的男人总是见一个爰一个，或者左拥右抱都可以，沈若冲本就是个花花肠子的官家大少爷，自是如此！
　　“什么？小姨奶奶不见了？少冬梅听沈府几个小丫头私下嘀咕，并嘱咐不可乱说主子的是非，然后匆匆来禀告大太太。
　　大厅内，沈鹏沅和两位太太一起用过早餐后就和沈若飞一起去了军中。
　　大太太何美风正和二太太如月樱在说三小姐若雨的终生大事：“月樱妹妹，若雨己到了待嫁的年龄，老爷就这一宝贝女儿，得配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才对。”
　　“若雨的事儿全凭老爷和大姐作主，只是这丫头清早就出去外面，说是什么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这会儿不知疯哪儿去了。”冷月樱虽说是若雨的亲娘，但在家中只是一房姨太太，虽说老爷一直疼爱和敬重自己，在吃穿用度上和大太太一样，但府中大事小事还是何美风说了算，就连大少奶奶也比自己管些事儿。
　　太太太突闻小姨奶奶不见这件事，甚是生气，一边吩咐冬梅去传大少爷过来，一边对二太太说：“我们沈府可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你说这小姨奶奶又唱的哪一出？”
　　“大姐先别生气，等冲儿过来再问个详细。”二太太见大太太一脸怒气宽慰道。
　　“大太太、二太太都在这儿。”这时，大少奶奶也得了消息，带着春月也奔大厅来。
　　早上侧院一直迟迟没有动静，大少奶奶知是沈大少爷沉迷在温柔乡里，心里突见王妈匆匆从里面走出，大少奶奶遂问什么事这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