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俞鲲再见刘莎莎

　　七月份刘莎莎正式来跨国经济合作公司报到，人力资源部的人对她很客气，那简直就是恭维，这是朱亚蕾特别交代的，她特意请他多关照。那位女职员给她开了介绍信，她隐隐听到办公室那一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耳语道：“是总经理夫人特别交代的。”这使莎莎的虚荣心得到很大的满足。他们指给她去业务部的路怎么走，她就一个人来到业务部。
　　这时夏雨霏不在业务部，她正在福原乐花园，那边工程已近尾声。业务部唯一男士小高殷勤地帮她整理桌子及办公用品，两位女士，马倩楠和赵丽，脸上的表情像骄傲的公主，对她不理不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时窃窃私语，发出些细微的笑声。刘莎莎感觉到她们是在议论自己，并且不怀好意，心里便有些紧张。初来乍到，从校门出来跨进社会的大门，她只是单纯地憧憬着美好，不料刚刚来到工作岗位，竟遇到令人尴尬的场面。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怎样去圆这个场，试了几次都败下阵来。小马小赵好像铁了心，不理她。
　　高峰见马倩楠赵丽不塔理刘莎莎，心里虽觉得过意不去，但又不好过于热情。他想在她们之中保持中立，对小马和小赵投来的话题和笑声报以小心的敷衍，随时又照顾刘莎莎的情绪，不紧不慢和她聊几句。马倩楠悄悄对赵丽说：“你看高峰那熊样，像是接待他家姑奶奶。”赵丽听了就故意笑起来。
　　刘莎莎在坐冷板凳，心里懊丧就在那看书，她不明白小马和小赵为什么不理她。高峰趁她俩出去了，就对小刘说：“你不要往心里去，她们在这里高傲惯了，自己觉得了不起，没什么坏心眼，过几天就好了。”刘莎莎坐在那看书，小马和小赵在无聊地谈论关于女人找小丈夫的事。
　　“其实男人能找小老婆，女人也能找小丈夫，男女平等吗？何况人家是副处级。”它们在议论许芬，都认为许芬和陈副总经理有事，许芬比陈明学大。小刘竖起耳朵在听。
　　“武则天养了那么多‘面首’，江青也为自己找小丈夫大造舆论，给我的感觉掌大权的女人性欲是不是特别强烈？那真正是一个男人征服不了的。”马倩楠说完就和赵丽一起大笑。
　　这两个女人毫无廉耻，在办公室这么放肆，莎莎觉得很恶心。赵丽笑趴下了，抬起头又说：“谁说我们这一位性欲不强？看她那白胖红润的脸色，就是欲望强烈的表面证据。”
　　“那你还挺有研究。”小马讽刺小赵。“你该死！”小赵骂她。小马小赵一上午几乎没停嘴的说话，最后不知哪根神经犯了毛病，马倩楠把目标又对准了刘莎莎“学中文的也到我们公司来搞经济，那这些学经济管理的应该干什么去呢？”赵丽大概觉得小马说得太露骨，就没有接下去说，故意岔开了话题。刘莎莎好光火，中午跑到新华书店去买了一大摞关于经济学方面的书，白天黑夜抱着苦读。
　　一星期之后，刘莎莎搬到公司集体宿舍去住，恰巧就和马倩楠住一个宿舍，小马变得热情起来，帮她安排好被褥和生活用品，俩人就坐着聊起来。闲聊中马倩楠试探性地问刘莎莎是通过什么人的关系进公司的，刘莎莎多了个心眼，没把俞伯民亮出来，只说通过我爸爸在市委的朋友进来的。小马和小刘说上了话，小赵也不好意思再冷落小刘，三个人渐渐谈得拢了。
　　刘莎莎跟着她爸爸到朱亚蕾家，是在到跨国经济合作公司工作以后的几天里，那时俞鲲已经被分配到市委机关。刘民和沙莎进入他家客厅，发现有一个外国金发碧眼的女郎坐在他家厅里。朱亚蕾丢下洋商，过来招呼他父女俩，金发碧眼的洋女人很大方地与他们谈话。
　　朱亚蕾说她儿子不想这么早到妈妈的公司，就先到机关锻炼几年。刘民带着女儿来感谢俞家，俞家的人对他们格外亲热，去俞家本来是很愉快的，只是朱亚蕾老在莎莎面前提到俞鲲，说你俞鲲哥哥马上要回来了，你俞鲲哥哥已经分配在市委工作。俞鲲回来了，站在莎莎面前的俞鲲不再瘦小，而是矮矮胖胖。他看见莎莎很激动，惊喜地叫了一声“莎莎！”。
　　俞鲲把莎莎带进另一个厅里，莎莎看到这个厅比那个厅小，但布置的却更为豪华。成套进口的意大利真皮沙发,捷克式的椭圆形红木抬桌,超大屏幕彩电，还有进口音响。俞鲲给她介绍一种能加热水果的电器，他将一个橙子插到机器上转动几下那橙汁吸到嘴里就是热的了。俞鲲指着橱窗里的洋酒对莎莎说：“洋鬼子现在也跟咱们中国人学会了送礼，这‘xo’要好几千元一瓶。”莎莎听了有些吃惊，几年不见面，觉得俞鲲跟她说这些，似乎是一种炫耀心理在做怪。她经不起好奇心做怪就顺嘴问了一句，“她找你妈妈到底为了什么事？”“她不是找我妈妈，是找我爸爸，也没什么大事，这个法国女人给你们公司发的货有些问题，她来找我爸爸通融。洋人跟中国人做生意，把中国的现状了解的很清楚，把中国官场上那一套也学会了。”俞鲲不经意地笑着说。莎莎心想这还不算大事？那么什么才算大事呢！
　　刘莎莎坐在转椅上看俞鲲开进口音响，他放了一首爱情歌曲，大意是一个姑娘相思一个男孩。
　　她听歌词：我经常守侯你来的岔路口，望穿了那片秋水，却总不见你潇洒的背影；有缘还需相逢，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缘，聚散离合是不是由老天来定。这个女歌手唱得很哀婉，让刘莎莎听了有点难受。俞鲲可能受了歌词的感染，就问莎莎，“你相信命运吗？”刘莎莎没想到他竟然会提这个问题，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命运这东西，就像人说得，你相信则有，你不相信则没有。不过有一个人跟我说得很玄，他说你今天坐车，与什么人坐在一起都是有定数的，你这一辈子找什么样的爱人更是有定数的，是老天预先安排好了的。你说他说得好笑吧？”“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爱人我相信是有定数的。也可以用鲁迅先生的话说，什么命运只不过是人们事后的一种解释。我是天称座的，双子座水瓶座是比较好的配对。，我们这个星座的人温柔尔雅举止大方，有魅力是交际高手容易得到别人的欢心，喜欢追求美感，凡事要求尽善尽美。你不会是双子座、水瓶座吧？”俞鲲最后有些开玩笑地说。
　　朱亚蕾进来说：“客人走了，你们到大厅去吃法国水果吧！我去给你们准备几样菜，等会咱们吃夜宵。”
　　莎莎和俞鲲刚到大厅坐定，与刘民和俞伯民说了两句话，不想又有客人来，这个客人是本公司的，跟那个洋鬼子一样，进门不空手，不过他手中的礼物很高雅，是一幅国内比较有名的国画家的一幅山水画。刘莎莎一见就主动避入二厅，刘民还是坐在那没动。
　　俞鲲跟进二厅对莎莎说：“这些人真烦人，老朝我们家跑，现在当个总经理累死了，光接待这些人吧？他们不让人好好休息。”莎莎着急地说：“我想他们都是有要紧事情，没事谁敢随便打扰总经理？更何况他们都不空手。”莎莎想俞鲲他不知道平民百姓求个事多难。“是啊，看我一时烦得糊涂了，他们怎么没事？他们个个都有事，有的来要官、有的要求调动、有的要房子……我爸爸他也很为难,你以后看着好啦!跑得次数最多的就是马屁精。刚才这个副总管，跑我家拱过多少回了，我都替我爸爸感叹！就有那么两三个真正有才能有品德的人从来不蹬门，要是我我就提他们。但他们不来我家，我爸爸可能就不会想到他们，当然我这是主观想像，也许我爸爸对他们感兴趣。”刘莎莎想俞鲲这个人看来比较实在,他对他爸爸的那一套看不惯。
　　“有时侯就是想到了，也未必顾得上，粥少人多这很正常。”莎莎说。“今晚这个姓张的，八成能求成，原先我爸爸对他没好感，他来也是不卑不亢地应付他，这回他弄到我爸爸喜欢的国画，这个人有办法。有办法的人往往有能力。”俞鲲说。
　　刘莎莎听了他的话，真正感觉到总经理权力炙手可热。这个姓张的本局客人在俞家逗留的很晚，刘民进来叫莎莎走，俞鲲百般挽留，刘民又坐了下来。大厅里不时传来热烈的谈话声，刘莎莎对这些很不适应。俞鲲为了吸引莎莎的注意力，讨好地拿出他爸爸收藏的国画和他妈妈弄来的一些外国工艺品给莎莎看。
　　刘莎莎看到俞叔叔的收藏很不俗，有几幅古画虽说没什么名气，画得还不错。朱亚蕾的外国工艺品，色彩鲜艳五花八门。
　　客人终于走了，朱亚蕾进来叫他们去客厅吃夜宵。到了厅里，朱亚蕾说，“今晚咱们喝点‘人头马’以示对老刘和莎莎的欢迎。”刘民说，“开洋荤哪。”
　　莎莎见桌上摆着鱼子酱、台湾的老爸爸豆腐干、意大利的腌菲鱼罐头等，都是自己没太吃过的美味佳肴，深感自己家的生活水平跟他们家没法比。她同时又感觉他们今晚都是在向她炫耀，俞鲲和俞伯民是在朱亚蕾指挥下，像是在跳假面具舞。整个家庭的重心是朱亚蕾，那两个是围绕中心转动的轮子。这跟她家里不一样，她家里一般都是以爸爸为中心，妈妈虽然爱唠叨，但一般都是围着爸爸转。
　　刘莎莎正在想着心思，朱亚蕾给她挟来一块牛肉，催她快吃。俞伯民对刘民说莎莎放在他公司里，他会从各方面照顾她，让他放心。刘民说：“放在你那里我肯定放心。”朱亚蕾和俞伯民双双给刘民敬酒，喝过一起，朱亚蕾说是好事成双，要与刘民再喝一起，俩人再敬刘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