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雨纷

　　
　　爱情的那场花雨，一直是这么多年来，梦中最美的画面，始终记得男孩轻吻她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嘴角还有他的余温。
　　即使醒来，床边只有昏暗的壁灯，依旧会下意识地触摸一下嘴角，微闭双眼，希望他再次入梦来。
　　顾衡轩知道程易一直向往着H大的艺术学院，便加紧了交流的时间。傍晚时，带着程易去了H大。
　　走在史韵浓厚的校园中，看着迎面走来十指相扣的恋人，程易好生羡慕他们，如若年长几岁是不是就可以与他比肩相守？
　　或许是校园里的浪漫氛围，程易似乎都没有发现，心中对她的衡浅哥哥有着一丝不同往常的悸动，没有意识到，她想要的不再是如哥哥般的宠溺，而是天长地久地执手相伴。
　　想起昨晚顾衡浅的欲言又止与若有所思，程易轻皱眉头，离别的时光是否真的吹散了以往那么多年来的相知相伴？
　　顾衡轩看着身边女孩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欲言又止的，牵着她往艺术学院走去，“小易，衡浅他们今天有训练，明天有任务，晚上可能来不了了。”
　　程易看着顾衡轩，瞬间红了眼睛，看了眼前一直向往着的建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低着头，“衡轩哥，我知道了。”
　　顾衡轩担心地看着她，程易抬起头笑着，“衡轩哥，我没事。”看着眼前的建筑物，衡浅哥哥你不能来，那我就帮你多看一会。“在大院里，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小时候总是陪着衡浅哥一起等着顾爸爸回家守岁，可是几乎每年我都是在衡浅哥怀里睡着的。”
　　她笑着，眼睛中却闪烁着泪花，在他眼中却是两年来从未见过的明艳与幸福，“再醒来时，总会看到衡浅哥哥有些失望的眼神。却笑着说，还好有小易在身边陪着我，只是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在等着了，有些不习惯罢了。”
　　顾衡轩看着眼前慢慢往前走着的女孩，伸出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笑着说，“傻丫头，我陪你一起等。”我陪你一起等，即使知道你此刻多么期待他的陪伴，我还是那么的庆幸，你孤独难过时，有我在身边。
　　程易恹恹地吃了点晚饭，便回了房间。听到有人敲门，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门前，“是衡轩哥吗？”
　　看着门口站着的人，程易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丫头，不欢迎我啊？”顾衡浅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拥着她进了房间。
　　程易拉着他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衡轩哥，不是说你今天不能过来了吗？”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痛吗？”程易重重地点了点头，“傻丫头，是真的，我提前训练完了。”听说她没怎么吃完饭，便要了一份宵夜，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饿了吧？”
　　程易笑着点了点头，顾衡浅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了开来，让她坐在身边，“快吃啊。”
　　“哥，你陪我一起吃。”程易拉着顾衡浅一起坐在桌子前。
　　顾衡浅看着开心吃饭的程易，“易易，不管我在不在身边都要好好地吃饭。”
　　程易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比划着，“哥，我有好好吃饭的，看我都长高了，我一米六五了。”
　　顾衡浅拉着站起来的女孩坐下，“是长高了，但是瘦了，还是要好好吃饭。”
　　“好饱。”程易伸着懒腰，“哥，来，看我送你的礼物。”拉着顾衡浅坐到落地窗前，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明黄色笔记本。
　　“这是什么啊，这么厚。”顾衡浅拿着，慢慢地打开，那是一幅幅素描画，画中总会有一个女孩，只是在每张画中做着不同的事情，而每一页的女孩后面又有着一个男孩的背影。每一页标着日期，很巧是从他离开时开始，一直到今天。
　　程易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哥，虽然这两年你不在身边，但我的记录中点点滴滴都有你，我画着生活中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样你就像在我身边一样，一秒钟都没有错过。可好，可好啊？”
　　顾衡浅揽着他的女孩静静地看着画册，房间中只有翻阅的声音。程易拿起了桌子上的画笔，“哥，把画本给我，我要再画一幅。”
　　顾衡浅看着全神贯注画画的程易，他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多好，她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绘画，他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星星闪烁，月亮相伴，风轻，人美，岁月静好。
　　“哥，你看，好看吗？”程易把画本拿到他面前，手托着腮，一缕长发垂了下来。顾衡浅看着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的画面，把她散下来的长发挽在耳后，深情款款地唤了句，“易易。”
　　程易刚抬起头便被他轻轻吻住了，程易瞪着大大的眼睛，“闭上眼睛。”顾衡浅又再一次覆上了那柔软香甜的樱唇上。
　　程易缓过神来，推开了顾衡浅，低着头红着脸，“哥，哥，你……”。
　　顾衡浅轻抚她红透的脸庞，“易易，不喜欢吗？”
　　程易缓缓抬起头，红着脸轻声说，“呼……呼吸不了了。”
　　顾衡浅笑着把程易拥进怀里，满含深情地在她耳边呢喃，“易易，我喜欢你，想要和你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低头看着羞红了脸的女孩，“那么，易易呢？想要一直在我身边吗？”
　　程易看着顾衡浅认真而坚定的眼神，红着脸，眉眼弯弯地仰着头，看着他，“哥，哥，呵呵。”然后抱着顾衡浅，“我一直都想陪着衡浅哥一起走啊。”
　　他怕他的姑娘不明白所谓的喜欢是那男女之间情爱，而不是兄妹之间的情义，“易易。”他又浅尝辄止地吻了她殷红的薄唇，“这样的行为不是兄妹之间的，而且以后只能我才能这样对你，明白吗。”
　　程易看着一向镇定自若的顾衡浅手忙脚乱地解释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懵懂地看着对面一脸着急的少年，“可你是哥哥啊。”
　　男人突然低下了头，原来只是哥哥啊。突然，女孩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着，“衡浅哥，我都快十五岁了，知道什么是喜欢啊。”程易说着便躲得远远的，笑吟吟地看着落地窗前的顾衡浅。
　　顾衡浅看着站在沙发对面的女孩，双眸中溢着闪烁的光芒，原来他被这丫头给耍了，“小丫头。”说着便迅速把程易逮进了怀里，“竟然敢骗我，嗯。”
　　“哈哈哈哈，哥，我不敢了，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哈。真的不敢了。”顾衡浅停下挠痒的手，款款深情地在她耳边低声吟唱般轻轻触碰着怀中女孩的心弦，“易易。”
　　程易伸出手轻触他俊逸的脸庞，手指临摹他英气十足的双眉，她的少年还是如此的俊雅，“哥。”
　　顾衡浅狠狠地吻了一下程易，在她耳边轻呼，“叫我阿浅。”
　　程易微红着脸，在顾衡浅耳边轻轻地呢喃，“阿浅，阿浅。”
　　顾衡浅看着门外的身影，抱着程易坐在沙发上，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中，“易易，是不是很喜欢衡轩哥？”
　　程易歪着头，笑意涌动的眼睛轻眯着，别有意味地看着他，“阿浅，你这是在吃醋吗？”
　　顾衡浅隐去笑脸，郑重地看着程易，“是啊，我在吃醋。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总是大哥在陪着你。”然后委屈地说道，“而且啊，你在大哥身边总是那么快乐。”
　　程易无奈地笑了笑，抚着他的俊朗侧脸，记忆中这张温文尔雅的脸庞何时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趴在他的怀里，“他是阿浅最敬重的哥哥啊，我也要帮着阿浅一并珍惜着。”
　　顾衡浅看着怀里女孩笑容熠熠的模样，抱着她躺在了床上，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孩，长长的睫毛，在微暖的灯光下倒着长长的浅影，安然恬淡的脸庞，微微笑着的嘴角。缓缓地起了身，轻轻吻过她的额头，帮她把被子盖好，轻轻走了出去。
　　轻叩对面的门板，顾衡轩闻声便打开了门，“大哥，我们聊一聊吧。”
　　顾衡轩率先走进了房里，冷清地答道，“好，进来吧。”
　　顾衡浅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大哥，这男人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榜样，军中最年轻的上校，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与他交谈。
　　但生活中的变数太多，他不知若一切不摊开说明，再次回到来时的地方，他的女孩是否依如初始的模样，是否依旧可以浅笑安然地站在他的身边。
　　所以，大哥，请原谅我的自私，这么早的把那个笑容熠熠的女孩固守在身旁。
　　年少时，总会觉得，心中的爱应该在眼前慢慢绽放，夺目生辉。当走过时间的每一个转角，回首才发现，远远的静静安好，也是岁月的一种馈赠。
　　“大哥，我了解你对小易的心意，可是我……”
　　顾衡轩看着窗外的星空，一脸的落寞，“衡浅，你在担心什么呢，我终是错过了时光，那段年少岁月的陪伴，一直长在她的心中。她自己或许都已不知道，在你离开的这两年里，早已如参天大树般盛放在她的生命里了。她在心中早已为你筑下了高高的铜雀台，那高高的城墙把所有人都阻挡在外，而我所幸不过是借着顾家长子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匆忙地宣誓主权呢。”
　　他看着眼前落寞的顾衡轩，“大哥，这两年，你应该了解小易的性格，她不在乎的人，谁也进不了她的心中，你在她的心中没有想象的那么云淡风轻。所以，大哥，我惶恐了。看着她在你身边那么美好画面，眼角总是带着笑意。”他走到窗前看着这个陌生的国度，两年了，没有她，在这里他寻不到一丝的熟悉感，“大哥，我害怕再深的依恋也抵不过身边一丝丝温暖地慢慢渗透，时光总是容易把旧人抛。”
　　顾衡轩看着窗前早已长大的弟弟，或许他真的没有他的决断，“衡浅，或许小易还小，还不明白爱情与亲情的区别，她只是把离别的相思错成了爱情。你忍心委屈了她吗？”
　　他回过身了，一脸认真的模样，“大哥，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我怎忍心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大哥，你依旧不了解小易，她看似单纯简单，但有些事情不一定没有你我清晰。我相信她，知晓一生一世的陪伴是什么。而且，大哥你没有错过时光，更不是败在了时间上，你比我更早地看清自己对她的心意，不是吗？”
　　走到顾衡轩的面前，“大哥，对不起。自私也好，担忧也罢，身边可以留住的，或许也只有这一点的曾经地追寻了。”
　　顾衡轩看着离开的顾衡浅，对啊，那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会不知他这两年来的心意，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时光是容易抛却旧人，可谁又是谁的旧人呢？身为顾家子孙，谁又可以自由往来这世间了。罢了，罢了，终是错过了。
　　回到房间，顾衡浅把睡熟安然的女孩揽进怀里，安然入睡。
　　时光停留在最美的画面上，多年以后，顾衡浅始终记得那是这些年来最为安稳的一夜。
　　当窗外的阳光洒进房间时，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眸，看着身边的顾衡浅，伸手碰了碰他狭长的睫毛。
　　“别动。”顾衡浅抱紧怀里的女孩，依旧闭着双眼，“陪我再睡会。”
　　“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做梦呢。唔。”顾衡浅快速地吻了一下程易，看着她说，“叫我什么呢。”
　　程易把羞红的脸埋进他的怀里，“阿浅。”顾衡浅笑出了声，抱着她又闭上了双眼。
　　程易看着又要睡的顾衡浅，突然想起，“阿浅，你今天不用回学校吗？”
　　顾衡浅搂着她坐了起来，“上午不用回，易易，下午有任务，恐怕不能送你离开了。”
　　程易趴在他胸前，仰着头，“要好多天吗？”
　　“对啊，半个月。”
　　程易抓着他的手，紧张地问，“阿浅，有危险吗？”
　　他笑着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让她又趴在了自己胸前，“不危险的，易易不用担心。”两人在房间闲聊了一会，便起床吃早饭了。
　　顾衡浅离开之前说，大哥，拜托你了。
　　顾衡轩点点头，你要小心点，听说上次受了伤，虽然爷爷不让告诉家里人，但爷爷还是很担心的，不然这次也不会默许我带着小易过来。
　　看着自从顾衡浅离开后恹恹的程易，或许在家人身边，才能减少一些离别的愁思，便送程易去了英国。
　　如若岁月就此戛然而止，或许，他与她依旧还是时光中最为夺目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