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小广场虽然不是很大。倒也整洁干净。光滑平整的水泥路面正适合大妈们跳舞扭秧歌。
　　跳舞的多半是上点年纪的女人。其中也有年纪轻的。都聚精会神。跟着节奏齐齐的舞动。也着实闪眼。清一色的女人堆里夹杂了三两个男人，耍宝似的跟着瞎扭。惹得人们阵阵哄笑。
　　高出半个头的苏苏跟在队伍的后面。穿着一袭白裙的她像只白天鹅。鹤立鸡群般耀眼。雨声一眼就看到了她。
　　丫头儿在苏苏前面也跳得欢。有板有眼的。燕儿飞似的。超可爱。
　　雨声叼着烟，站在人堆里看着。苏苏也看见了他。
　　雨声冲苏苏挤了下眼，苏苏便冲着雨声嘟起了嘴。
　　丫头儿也在向这边看，见雨声忙着和苏苏飞眼。边回头看了苏苏，然后便专心随着舞蹈。
　　一曲跳完。丫头牵着苏苏跑过来。
　　“——过来••••••”雨声说。便走回车前，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琵琶。
　　“琵琶——”苏苏很惊喜。一直在等着妈妈把琴带过来。可妈妈一直没过来。
　　取出琵琶，苏苏细细打量。试了试琴音。
　　“——真不错。”苏苏说。
　　“弹一个我听听……”雨声说。
　　苏苏四下看看，身边长椅上立刻就有人站起来，让出座位。
　　“谢谢。”苏苏说着坐下来。怀抱琵琶，看了看雨声。
　　雨声靠在车前。又扔嘴支烟。看着苏苏。
　　苏苏轻起指尖，一串音阶弹跳出来。
　　真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酸呵！当然，雨声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还真是好听。
　　望着弹琴的苏苏，美得如诗如画。
　　期间，明宇开着货车经过。见到雨声，便也停下来。跳下车，走过来。
　　雨声扔给明宇支烟。两人便倚在车边，看着苏苏专注地弹琴。
　　一曲《春江花月夜》
　　这首古老的曲子，优美动听，安静祥和。
　　人们都安静下来。随着琴声，渐渐沉浸在美好宁静的夜色里。如醉如痴。
　　曲毕。沉静片刻。苏苏抱着琴走过来。
　　雨声给两人介绍。
　　眼眸相对瞬间，苏苏不由愣怔了下。她仔细看了明宇，这深切的眼神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这般熟悉。耳边似乎有声音在唤：“阿苏——”又置身梦境般。苏苏竟有些梦魇了。
　　见明宇痴痴的呆立良久不动。雨声用胳膊撞了他：“诶诶！~~”花痴了！
　　明宇才醒悟过来。觉得头脑有些混沌。有被催眠的感觉。他又看了眼苏苏。对雨声说：“你们玩吧。我先回厂了。”说完就上了货车。开走了。
　　天渐黑沉。天空又飘起了细雨。苏苏领着丫头已随雨声离开了。人们也才被雨水浇醒。纷纷离去。有人还在疑惑着：这弹琴的女孩很像神仙姐姐艾。不会是哪个大明星到咱们这来了吧。喔赛！
　　雨声没有注意。志新也站在人群里。
　　美轮美奂的苏苏已不能引起任何的妒忌。无论男女，对她有的只是发自心底的炽爱。这样一个太过于美好到极致的女孩，任哪个男人不会神魂颠倒，如获至宝。
　　雨水打湿了头发，顺着发丝流下。志新还站在原地。眼里流露出几分失落。
　　女儿大了，心思也重。
　　空落的广场上只剩志新一个人。她落寞的转身。
　　这些日子，天象漏了。一会一阵雨。也许是半夏天的雨水都攒到了一起。
　　明宇的厂子基本处于停工状态。由于没有烘干设施，加工出来的单板不能及时晾干。就会发霉变质。太阳不出来，只能望天兴叹。就在农民们喜兴之时，也是明宇皱眉之季。都是靠天吃饭。
　　没办法。工人们只好都放假回家了。
　　温和又长到了麻将桌上。
　　老黑一伙虽然悄声匿迹了。但小超市里仍就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小扑克、小麻将一天到晚，噼里啪啦打个不停。大成子虽然没被深究。但交了一定数额的罚款。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和春花两个仍就里外奔忙。热情不减。
　　温和又多了一个新牌友。老相识。孙二娘的女儿，孙绘美。听说刚离了婚。回到娘家来。当初是自由恋爱。也没过上几年。生了个女儿扔给了婆家。
　　孙绘美跟温和、明燕年纪都相仿。明燕长得天生丽质。绘美却是脂粉佳人。从小就会穿，会美，会浪。整天打扮的跟个小妖精似的。在学校里就对象处了一个又一个。初中还没毕业就结了婚。不结不行了。总不能把孩子生到娘家。一向母夜叉似的孙二娘也不得不哑巴吃黄连。悄没声的把女儿嫁出去。谁让自己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女儿。
　　温和与明燕、孙绘美都曾是同学。只不过当初温和一颗心思都放在明燕身上。当初的明燕可是村子里一等一的美人。连金珠、银珠也不及明燕温婉秀美。如果不是死追活缠的，明燕也不可能进了他温和的门。可是时过境迁，如今你再看看，明燕每天披头散发，破衣烂衫。风里火里。大嚎小叫的。哪还有一点美丽温存的样子。
　　再看看人绘美，身材火辣，眼脉含情。仍旧是光鲜耀眼，美丽动人。温和不时被撩拨得心情激荡，热浪滚滚。
　　“——哎妈呀！闷死了！下雨天还这么热！”孙绘美烦躁地打出一张牌。就用手使劲地扇着。
　　“快！春花——麻溜的，给绘美拿瓶雪碧来！要冰镇的！”温和就赶紧叫道。
　　绘美就嫣然的看了温和。温和就更加骨软筋酥了。
　　••••••
　　吃过午饭。碗一推，温和又站起身要走。
　　“又想走哇——”明燕呵斥一句。
　　“咋的，不行啊！”温和翻起白眼珠。
　　“外面活干不了，家里活不能干点啊！”
　　“你这老娘们——那我不在家你没干哪！”
　　“你这不是在家嘛！就不能帮我忙活一下啊！整天就知道耍！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你到底想咋的啊！”
　　“啥想咋的，我这累的王八二怔的，歇歇不行啊！这特么，让你兄弟使唤完了，又得听你摆愣!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早晚死你们手里不可!——”
　　“你说啥呐！我咋摆愣你了！累！谁不累啊！家里活你伸一把手嘛！还不都是耍我一个人！就外面你干啥还行是咋的！还不是三分钟热血！也就在小宇这干的还算常点。人小宇亏着你了！——”
　　“那亏不亏咋的！我也给他干到那了！嗨哊喂！也没看看你那兄弟是咋使唤我的！拿我当什么！就是使唤劳计也没这么使唤的！累死人不偿命似的！啊！他那边喝着小酒，吃香的，喝辣的。他叫都不叫我一声。他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他亲姐夫！他拿我当个姐夫了吗！啊！他都没拿我当个屁！……”
　　“你嚎啥呀！小宇是那样人嘛！他那不是怕你耽误干活嘛！”
　　“啥耽误干活！我就是耽误一会能怎么的！他还扣我工钱哪！也不看看我是谁！——你再看看啊！他对那个林雨声！哈！那家伙！比对你亲爹都亲！啊！他不就是个小破所长嘛！啥了不起！还是个付的！嗨哊！你看这家伙的啊！紧着溜须拍马呀——”
　　“你闭嘴！你不知道小宇花了生子多少钱啊！”
　　“那他借钱不还哪！得！我不跟你掰嗤！反正我一说你兄弟你就不乐意！不也就开了那么个破厂子嘛！欠了一屁股债！还觉着咋回事呢！——”
　　“你闭嘴！你……”明燕颤抖着嘴唇辩驳，被温和的手机铃声打断。
　　温和赶紧扭身接听手机：“哎，好好，等我一下，马上，啊——”
　　放下手机。温和又冲明燕一翻白眼：
　　“给我拿钱——”
　　“又干啥？还耍去！”
　　“耍啥我耍。该人老崔的钱不还哪！——”
　　“上次不还了嘛！•••”
　　“上次是上次。我在外打工不花呀！麻溜的，人等着呢！
　　“没钱。打工挣不回来几个钱。倒欠了一屁股债！”
　　“别说没用的。赶紧拿钱。”
　　“说了。没钱！”
　　“——那该着吧！——下次我看人还借给你不！”温和说着就向外走。
　　“——你不能不走哇!——”
　　“咋的，不行啊！——”
　　“——不干别的，照看下孩子行不行！”
　　“——就他那个病，我天天抱着就能好哇！”
　　“你喊啥呀！让孩子听见•••”
　　“听不听见能咋的啊——那么点孩子他懂啥呀！——这一天天，还有好！这都花了多少钱了！真是上辈子该的！这辈子要账来了••••••”
　　“闭嘴吧！——花你钱了！”
　　“那不我的还是谁的！”
　　“你挣来钱了！”
　　“那谁挣的咋的，不也都是家里钱啊！”
　　“看看家里哪样是你挣来的！啥是你的！”
　　“连你都是我的。啥不是我的！”
　　“还有脸说!你管过我和孩子嘛！你但凡能吃点辛苦，多挣点钱。孩子的病也早治好了！能耽误到现在!”
　　“那治不好怨我啊！那就是个富贵病！个小要账鬼！填不满的坑那是——”
　　“闭嘴你！滚吧！滚！——”
　　“这都你说了算了，你说咋就咋的。就这个破家你当我还愿意呆是咋的••••••”温和嘀咕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