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伍回乡 05
作品名称:兵哥哥去南方 作者:遇上你是我的缘 发布时间:2017-04-24 10:55:45 字数:3741
现在的古宋镇,是兴文县县政府所在地,在此之前叫做中城镇。那时的县城尚在晏阳镇,也就是如今的僰王山镇。那地方我还是当兵体检时头一回去过,眨眼间已经过去了25年。
从转盘的农行门口直走穿过谢新桥,再倒左行约200米,就到了古宋城小有名气的东门口。那一带一直都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各种小吃、副食、水产、蔬菜瓜果、猪牛羊狗鸡肉应有尽有;服装店、理发店、修理店、文具店、寿衣店、花圈店等相互为邻,各忙各的生意。和县城其它的高楼大厦比较起来,这里依然还是县城昨天的样子,一切都古朴而简单,一切都如当年的模样。从这里走过,你好像又回到了昨天。其实都还有一处,那就是西门上,至今都还有N多年前的建筑物。
纵观古宋镇,有名的街道就有东大街,现在改称香山东西路。环城东西路,中山街,胜利街,米市街,传经街,盐井街,博望街等共同组成了古宋镇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现在,我就说说发生在东门口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主要内容就是伯会常去一家服装店看买衣服,次数多了自然就和女老板熟悉了起来。女老板快人快语,做事风风火火的,伯会说看样子和她的性格差不多,也还聊得来。后来,伯会有了身孕再去店里,她坦言:“如果生的是儿子,就拜继给她做干儿子。不过,我看你的肚子这么出怀(四川方言,就是肚子怀孕三四个月后变得过大),应该是儿子。到时候我们认个干亲家嘛。”
伯会听说后很高兴,连想都没想都直接答应下来。开心地说:“要得嘛,将是要给你们增添麻烦了。我们高攀了哈。”
女老板说话就像打机关枪那样:“不说那些哈,啥子高不高攀哦?我跟你说,主要是我看你经常都来我这店看买衣服,也是爽快人,就觉得我们两个有说不完的话,就想和你认识一哈。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嘛。我姓尹,人些都喊我尹六孃(四川方言,就是阿姨的意思)。还有我给你说,这城头都不兴叫干爹干妈,而是要叫宝宝宝妈。你安,贵姓?”
伯会笑呵呵地回答:“我姓高,老家是万寿场那上边的。尹六孃有空请上去耍嘛。我家里人多,但还是好耍。”
“要得要得,有时间一定去。弄个(方言,就是这样的意思)就说定了,只要你生的是儿子,就一定给我抱过来,让我和他宝宝也高兴高兴三。”尹六孃担心伯会不同意认干亲家,就又强调一遍。
“你就放心嘛,只要说了就一定算数。”
回去的路上,伯会坐在后座上,笑哈哈地说:“今天进城好开心,没想到还给娃儿找到了干爹干妈。二两天(方言,就是以后的意思)娃儿长大了要是在古宋读书的话,不就有关系了?是不是嘛?再说了,认个干亲家也不吃亏三。你说呢?”
我扭过头笑了:“你这招高哈。想得长远,我同意。”
伯会扬了下头:“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我老婆三。”
“呵呵呵呵,你晓得就好。”说完把头靠在我后脑勺上,幸福地笑了。
到家后和父母谈起时,他们都很高兴。
父亲笑着说:“啷个(四川方言,就是那个的意思)就太好了。你说姓尹,莫非就是古宋粮站尹书中家的尹老六?”
伯会说:“对对对,她也说过,她的父亲在粮站上班,还说和我们老爷的关系挺好,又说那哈儿(四川方言,就是那阵子的意思),他们转供应户口,老爷是帮了忙的,所以一家人都记着老爷的好。”
父亲点了点头:“对对对,是有那么一回事,我都晓得的。没想到还和我们扯上亲戚关系了。我都是好多年没看到尹伯伯了。”
母亲关心地问:“她咋个答应下来的?”
伯会这才一五一十地把她和尹六孃交往的过程详细讲给母亲听,母亲边听边笑边点头:“场个要不得嘛,我都说要得。二两天嘛赶古宋就有地方克耍了三,是不是嘛?”
伯会悄悄告诉我,说是1997年农历三月二十三那晚怀上邹星宇的。一想到要当妈了,心头自然欢喜,同时也坚持去万顺村小幼儿园上课。那段时间,我在家里从表面上看过得还算平静,但很少说话。因为父母并没有因为伯会怀孕而多开心似的。对于眼前的环境,我早已习以为常不足为怪。谁叫我不争气,不争取留在部队长期干呢。原以为退伍回家,或许会有一番新天地,新作为?可现实它就是现实,容不得你不得不信。既然都这样了,我尽量保持沉默,多尽力做些家务,过一天算一天吧。要是他们实在都看不顺眼,要把我们分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何尝不知道,由于自己过于懦弱,心中有啥不敢当面提,好像真的就是吃软饭的家伙。哪敢跟三弟二妹相比,三弟那时早都耍女朋友了,关键是女方家里很有钱,也是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父母依然还残存着嫌贫爱富的封建思想在作怪,确实,伯会家里经济上自然不能跟黄家比。也许,父母正是紧紧抓住了这一点才那样对待我和伯会的吧?我三弟呢,也不知他当时是怎样考虑的,我的猜想可能是想法让女朋友拿钱给他使用,反正女方家里丰厚,钞票大把,又只有一个女儿。父母自然喜爱有加,只要有钱用,啥都好说。二妹呢,日子也过得挺滋润的,因为妹夫维修摩托车的技术在古宋那都是相当的出名,他的师傅本身就是一个厉害的角色,都说严师出高徒嘛。人家有技术的人就是不一样,再怎么都饿不到肚子。所以对于二妹的婚事,父母一直都持支持和赞赏的态度。
其实,只要是明眼人,不是傻子,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伯会很是憋得一肚子火,却又碍于父母是长辈不好发泄,所以就一直跟我一样都闷在心里,有时表面上敷衍一下看似开心,可心里比喝了黄连都还苦。在这种情况下,我通常都只有说好话来安慰她。
过了几个月,伯会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原以为父母知道她怀孕的事,会开恩适当关照一下。谁曾想到我要上山掰玉米棒子,母亲居然给伯会找来两只大箩筐,说这个可以多装点,也不知她老人家到底是咋想的。她那样做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就是看我们的运气了,如果身怀六甲的孕妇,能从油砂坡上挑满一大筐玉米下来,母子平安,则说明造化好;要是万一出现意外呢?她莫非当真不担心么?为啥要那么狠心?我本来要说什么的,伯会二话没说,赌气挽起绳子就朝坡上走,我只好紧跟其后。我先挑到家里赶紧折返在途中接到了她。看她满头大汗,我急促问她:“感觉怎样?没啥问题吧?”
她苦笑了:“没事。看样子是生稳当了的。我还没那么娇气,你老妈明明就是故意收拾我,幸好没事,要是出现意外,我看一个二个后悔都来不赢。要是把我娃儿整落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不晓得你老汉老妈是不是在学你伯伯伯娘他们那样对待何大琴,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你伯娘糟蹋走了,害得邹大爷一直都恨他们。听斗说何大琴流产的是一个男婴。你想嘛,哪个不气才怪。哼,我要是那样的话,马上就走人,定要在你们家里才生活的下去安?”
我赶紧说:“没事就好。要是那样,我也不会原谅他们。说不定就像邹大爷那样也难说了。”
伯会有点生气:“是安?只要发生意外,我说话算数,立马拍屁股走人。明摆着的欺人太甚。还有啥子生活头三,是不是嘛?要是你像你兄弟有点胆子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跟着受这窝囊气。你不听我的哈,要是你在部队干出点名堂出来,哪点有这些磕磕碰碰?”
我无言以对,就只有保持沉默。
眼看又快过年了,到了1997年农历冬月二十四日那一天,老早地,伯会就说肚子开始痛,看样子是快生了。母亲得知消息后,才和二妹护送她到门口的万寿镇计划生育指导站二楼待产。负责接生的祝开群、盛晓红和彭菊医生,我们平常都是熟悉的,她们安排伯会躺下顺便给她体检。也巧的是,四川电视台今晚十分栏目组正在计生站拍片,记者也见到了伯会,还顺便给她拍了视频,可惜我们都没有看到过。
母亲把伯会送到计生站后就走了,好像伯会生孩子跟她关系不大似的,表现得十分平淡。由我全程陪同,剧烈的腹痛让伯会坐立不安,满头大汗。一直等到晚上快零时前夕,这才艰难顺产,生下了8.8斤重的儿子。听说生了,母亲这才慢腾腾地挪到计生站来,祝医生给母亲报喜:“刘三孃,恭喜你了,你媳妇给你添了一个男孙孙。”原以为她会很高兴,没想到她似乎连一点笑容都没有了,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啥子都好”,便没有多余的一个字。等盛晓红、彭菊她们收拾停当,这才抱着回去。
第二天我去伯会娘家报喜,午饭后返回,三天后,她们过来看望。母亲这才慌里慌张地杀了一只母鸡炖汤给伯会补身子。我一直在想,她之所以这样对待我们,无非有以下几个因素:第一,我这个人没本事,好说话,就算他们过头也不敢说话,比较容易好对付;第二,是我二妹生的是女儿,而我和伯会生的是儿子,让她心里很不舒服;第三,我们要是生的是女儿,两老的心理会更不舒服;第四,母亲一直都嫌弃伯会娘家没有我兄弟媳妇家里有钱,因而在接待方面就会采用不同的方式。所有这些全部集中起来加以分析,也就不难理解我们当时所处的窘境和难堪根本就是见怪不怪的了。
伯会其实老早就看到问题所在了,一直都没有说穿,加上我陪伴在她身边,所以我们就忍着,看母亲一个人尽情尽兴地表演。同时也暗暗下决心,等孩子满月后我就出去找事做,不再看父母的脸色来吃饭。
岳母她们过来后,带来了好多东西。在我们这面也收到了不少礼物和钱。和伯会商量,还是把钱如数交到我母亲的手里,因为我们现在都在吃两老的,不交钱肯定说不过去,岳母知道后都表示支持交钱的做法。尤其是当她们看到白白胖胖的小星宇时,开心地要去摸摸他的小脸蛋。虽然母亲也跟着陪笑脸,但在岳母看来,那笑不真,掺杂有水分。只不过表面上还是会敷衍几句:“亲妈亲爹(指岳母依着自己的孩子来称呼我的父母亲),你们辛苦了。”母亲笑说:“不辛苦。”
我心里暗笑:“辛不辛苦你莫非不清楚啊?天知地知你知我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