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伍回乡 04
作品名称:兵哥哥去南方 作者:遇上你是我的缘 发布时间:2017-04-17 08:52:27 字数:3443
临近五一前,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我们这面只邀请两个舅娘和三孃(我父亲的三妹)过来参加我和伯会的婚礼。他们完全支持我提出的婚事从简的方案,所以就没有通知其它的亲戚。
4月29日和30日两天,我的两个舅娘过来了。她们满面笑容地给我道喜,我当场表示感谢。二舅娘说:“邹大老表(她们依着自己的小孩叫我)结婚这件喜事,按理说应该大张旗鼓地热闹一哈(下)的。农村最看重的就是两件大事,一是子女结婚,二是过世老人。我们都听说了你们不兴,双方老人也支持。我们这些做舅娘的当然也跟斗高兴支持。本来都应该给你们表示下心意的,既然不兴,我们也就不兴了哈。”
幺舅娘接着说:“邹大老表好眼光,找斗(到)弄好一个姑娘(四川方言,指老婆的意思),三孃(指我母亲)和三姑爷(指我父亲)好福气。”
父亲有点担心我说错话,就在旁边笑了笑:“我们当父母的,完全尊重和支持他们做出的决定。还说大事小事都经常麻烦你们(指两个舅娘),我们都不好意思的很。大娃儿结婚这件事情,你们当舅娘的要多操心了。”
二舅娘和幺舅娘连忙说:“这是好事情三,没问题。”
母亲笑呵呵地:“我就不说谢谢那些客套话了哈。”
她们哈哈一笑:“亲戚地头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哈。只要我们办得到的,绝对没问题。”
父亲那几天忙着采买购置需要的东西,我、母亲还有舅娘就负责整理清扫屋子,要不就是拆洗床单被褥等忙碌着。因为伯会家的重要亲戚们到时候过来,肯定要呆一个晚上,虽然他们都喜欢打牌,但最起码你要有所准备才行。
1997年5月1日,天气晴朗。阳光不很明亮,但可以感受到热烘烘的温暖。一大早,父亲请来迎接新娘的三部婚车如约出发了,没想到妹夫也弄来一部车跟在先前出发的车子(总共四辆车)后面。我没有前往,留在家里迎接客人。快12点,婚车才陆续赶到公路边上的新房。
晒坝边上就有人在一张八仙桌前摆上装满大米,插上香烛的木榊。后来才晓得这是汉族结婚通用的一种仪式,名称叫做回车马。回车马是汉族婚姻习俗,流行于四川各地。主要内容是女子出嫁,送亲队伍和彩轿到了男方家门口便停下来,但新娘不下轿。此时,男方宾客要恭恭敬敬地抬出一张桌子,放在大门右边。桌上放一块肘子、一只鸡和一升米。这些东西全用红纸条封住,桌下悬黄白纸钱。主持人燃香点烛,拜祝祭酒,一边作揖一边向彩轿撒米,意在驱邪,与此同时,口中念诵祝词:“吉日良辰,天地开张,新人已到,车马还乡。”念毕,由男方请的接客妇女或姑娘将新娘牵下轿来,接进正房拜堂。
回过车马后,伯会从中巴车下来,先是由我三孃牵着,我跟在她们的后面,不想被我父亲看见了,至今都不明白为啥突然吼了我一句。本来是开心的日子,现在却是这样,我心里有些不快,但今天是喜事,无论如何也不要表现在脸上,就先忍一下吧。三孃见我守在车旁,这才叫我赶紧过来,她牵着伯会的手从公路边上那个斜坡上去老屋。那天她穿着一套青色的套装,化着淡妆,做了发型,青春靓丽,脸颊上都还有泪痕。我穿的一套银灰色的西装,胸前都别着新郎新娘的胸牌。
我和伯会牵着手,同步从老屋的堂屋进去,绕过吃饭的地方,从厨房出来。由于没有兴,所以就没有举行拜堂的仪式。两个舅娘和母亲陪着岳母说话,伯会娘家的哥哥嫂嫂们都围着桌子打起了炸金花(川南农村当时流行的一种扑克牌玩法,就是每人三张扑克,如果出现三张数字花色大小是相同的,那就是最大的牌,也就是金花出现了。此外,还有一种是三张扑克同花色属于二大,还有一种就是花色不同,到最后就比数字大小,大的则赢。)
万寿计生站祝开群的老公苏耀富大哥获悉我今天成亲,特意赶来要表示心意。
在堂屋里,父亲和他推了好一会儿,笑着告诉他:“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大娃儿们决定了的不兴,我们当父母的满足他们的心愿。”
苏大哥笑着说:“今天是邹大哥和高七孃的大喜,理当庆贺一番。我也没帮上忙,就想表示哈心意。大叔,要不还是收下吧。”
父亲连忙摆手说:“我们真的不能收,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见我给他倒了一杯喜茶过来,苏大哥双手接过又向我表示恭喜,我笑着说:“谢谢你了,苏大哥,请坐板凳。”
苏大哥说:“好,要得。”他喝了几口茶,便告辞离去。
午饭后,打牌的依旧继续,没打牌的就在一起摆龙门阵(四川方言,就是聊天的意思)。我、伯会、二妹、母亲,还有舅娘就不断地给他们添茶水递烟或者把装瓜果的空盘填满。几张桌子都围着人,气氛很热闹。
老屋两边都是楼房,中间是土墙盖的青瓦,呈品字形排列。门前是一个长长的晒坝,边沿有水泥砖砌成的栏杆。栏杆正中对着大门,一株高大挺拔的黄桷兰枝繁叶茂,厚实的叶子和枝条间调皮地探出花蕾,有的已经绽放;黄白的花瓣,芳香馥郁,深深吸上几口,闭目回味,真是沁人心脾。在墙角,还有一丛生机勃勃的翠竹,粗壮的躯干上可见修长的枝条,细长的青青叶子便随风舞动,偶尔有干壳的笋壳掉下来,发出啪啪的清脆响声。几只鸡咯咯地欢叫着,在翠竹周围低头觅食。
黄桷兰下方,是上下两块不规则的菜田。以前本来是稻田的,也不晓得从啥时候起便改变了用途。万寿镇计划生育指导站就在菜田的最下方,前面与公路相连。菜田外有一条小溪,一年四季都有水流。几丛青竹守护着小溪,旁边又是一个山坡。坡上种上了农作物,长势喜人。儿时常去小溪耍,溪中有个小水井,井底平坦而不深。每次有人挑水,总是要把井中的砂砾用双手捧开,等水变清了再用水瓢轻轻地舀进水桶里。小水井下则是一个可以清洗衣服或者刷鞋的水凼。早上的时候,阳光还照不下来,只因翠竹的叶子遮挡住了,所以凉幽幽的。
走过晒坝绕到屋后,远方是三个山坡相交,底部呈现一条峡谷和一条小溪,它有个名字叫做楠木沟。屋后那个山坡直达阳光村第三村民小组,坡上还有我,母亲、二妹和三弟四个人总共八十丈的土地。原本我所在的阳光村第二生产队把我们的土地分在寨子山,还在我们土地的对面半山腰里,后来因为和队长对调了一下,这才离家近了很多。不知是谁说过,我大伯和我老家都离生产队较远,大伯之前在水井田前边的山包上居住多年,接连修过几回房子。直到最近才搬到我们这边的公路边上,建起了一楼一底的楼房,和他的大儿子成邻居居住在一起。
老屋所在的方位,是坐北朝南的走向。听父亲说起过,说修建时他刚好结婚不久。之前和大伯父生活在山包上,兄弟俩性格不太合,就暗下决心离开伤心之地。承蒙父亲的二孃(就是我爷爷的二姐)鼎力相助,还有就是阳光一队的邹明辉队长的大力支持,这才解决了建房的地基问题。我那时年纪还小,自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了。从地形上来看,父母亲发扬了愚公移山的精神,硬是把山坡拦腰切断,好不容易才整理出来的屋基。由于家境不丰,只好靠着换工分的办法请人来相帮,自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邻居老张家,是1980年前后从石院子搬上来的,起先盖的是草房。渐渐地手头宽裕了些,这才掀掉麦草该盖土瓦,如今又换成楼房了。男主人公个子不高,但是做庄稼却是一把好手,他一个人就可以顺利完成农村中从播种到收割的所有农活。女主人身材高大健壮,干活也挺利索的。她给我的印象是光着脚挑着粪健步如飞地行走在到处可见小石子的小路上,不见她皱过眉头。前几年因患疾病不治而亡,享年还不到七十岁。
张家晒坝外有一座高坎子,下面就是古(宋)至金(鹅)的盘山公路,全长22公里,这是一条连接古宋至回龙至金鹅沿线和方便人们出行的重要出行通道。公路外边,又是一片片稻田,到了桂花飘香的时节,从公路上远远望去,就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床无形硕大的金黄色毯子。如今,沿路两旁新修了不少楼房,俨然如一条长街那样热闹起来了。主要是坡上的阳光村三组的居民,好些人家的孩子都在外边挣到钱了,就想搬下山来,所以就占据了不少自家肥沃的农田。
当天晚上,罗诚罗二哥(在我老家下面挨着万寿信用社旁居住,和我父母关系很好,平时常来家里聊天,也时常给父母帮忙。年长我六岁,当年他也才31岁,身体很好,一见面就笑容满面,父母喊我叫他罗二哥。那天也没闲着,老早就去伯会家里帮忙接人,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搬东西。)在公路下面的楼房里见到我,笑哈哈地表示恭喜,并说:“邹大哥,今天你和高七孃的喜事,应该闹闹洞房才更喜庆。”
我笑了笑:“辛苦你几天了,罗二哥。你晓得的,我们没兴,就不搞那些了。”
他有点诡异地又笑了:“哈哈哈,不关事,待会儿我要来闹你们一哈。”
我笑道:“来嘛,我把门锁好三。”
他乐呵呵地说:“门锁好的,我就没办法了?”
母亲把伯会娘家的嫂嫂们还有舅娘安顿好休息后,都已经是5月2日的凌晨了。父亲一直都在陪着客人们,我看见母亲斜靠在凳子上打瞌睡,就劝她去休息,她瞟了我一眼,动都没动一下说:“我晓得,睡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