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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作品名称:昨天的故事      作者:成之燕      发布时间:2017-04-17 19:37:42      字数:6277

  白驹过隙的日子,就像是青年点门前流经的河水,在人们熟视无睹的日子里匆匆流逝。转眼工夫,已经是五月的中下旬了。过不了多久,整个辽南地区便会迎来温和恬淡、舒缓怡人的六月。那时候,阳光则会更加明媚而平和;包括人们的心情和精神状态、也都会随着季节的悄然更迭而为之焕然……
  王延来走后不久,吴庆义和虞子俊俩人也一起离开了三愣子家。一路上,吴庆义不停地跟虞子俊唠叨晚上吃狗肉的事情,而虞子俊则有一搭无一搭地回应着——因为他眼前一直不断回放着刚才程丽娜送给他东西的那个情形。所以,心有旁骛的他,几乎完全没有听清吴庆义都说了些啥。另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吴庆义呢?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吴庆义,那么,吴庆义会作何反应呢?他会不会认为是自己罔顾朋友情谊,与程丽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并使用巧言令色的手段“俘获”了程丽娜?故而使兄弟之间的友情或罅隙顿生,或分崩离析!尽管吴庆义也深知程丽娜并不喜欢他,甚至还对他心生厌恶之情,但这也并不影响他怀揣撞了南墙心不死的执念去暗恋程丽娜——但事实证明:吴庆义心里的那一盆炽烈的爱情火焰,早已被程丽娜的鄙夷和冷漠给彻底浇灭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给他留下,只有仅存于吴庆义内心深处七零八碎的欲望碎片,偶尔还能驱使他臆造出某种意义上的不为人知的幻想了……
  “嗨!你小子在琢磨什么呢?我这会儿都说得口干舌燥了,你也不搭几句腔!”吴庆义嗔怪地看了虞子俊一眼,接着又用试探的口吻说,“哦,我明白了,你小子肯定有事瞒着我!”
  虞子俊被吴庆义这么一问,不免有些心虚,感觉自己突然间赤条条地站在了X光机前,把五脏六腑让吴庆义看了个清晰透彻。于是赶紧搪塞道:“别……别胡说八道!我能有啥事瞒着你啊?”
  吴庆义诡黠一笑,说:“看把你给吓得……不说就算啦!我又不会拿刀逼着你问。”
  虞子俊窘得不行,一时又无言以对,索性噤口不语了。
  他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应该装作什么事情也都未曾发生过?或者干脆将那件事情对吴庆义和盘托出算了!省得他心存疑虑。虽说现在吴庆义表面上已不再像往常那样热切关注程丽娜,但弥漫在他脑海中染了情感色彩的“残渣余孽,”依旧氤氲着吴庆义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让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自己设置的爱情泥淖……
  虞子俊越是这么寻思,心里便越是感觉烦乱。快到青年点时,他混浊的大脑才多少清醒了一些。心想: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还是应该暂时藏匿在心里,对任何人都要三缄其口、秘不可宣;当然也包括吴庆义、刘建军以及王冠杰他们三个人。他这样做没有其他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再者说,他现在又没有真正接受程丽娜主动抛来的浸透了柔情爱意的“橄榄枝”,抑或向她表露心迹;至于程丽娜的大胆示爱,那是她的事情……但无论怎样,这件从未体验过的感情方面的事情,他还是尽可能地控制好节奏才行,不然的话,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把柄,再添油加醋地做些花边文章,对他和程丽娜都是极其不利的。
  总之一句话,现在就考虑这些不靠谱的问题都还为时过早,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应对策略。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起床了。女生们各自端了脸盆以及洗漱工具,开始在院墙旁搭设的一趟木架上梳洗打扮——木架是丁贵发上个月特意为女生们搭设的,尽管十分简陋,但却很实用;而男生们更喜欢去门前不远的河套那边洗漱……
  吃过早饭不久,丁家堡村党小组长丁玉广叼着纸烟走进青年点的院子里。他刚想开口说话,嗓子突然被烟给呛住了,接着便佝偻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过了一会儿,丁玉广直起腰,又咳了咳嗓子,朝倚在门口剔牙的王冠杰问道:“于得水在屋里么?”
  王冠杰扔掉剔牙用的火柴棍,说:“在屋里——你进去吧。”
  话音刚落,于得水精神抖擞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正好,我就不进去了。队长让我通知你们,今天就不用出工了。你领着大伙把点里的菜地给拾掇拾掇,然后再浇一些大粪水。记住,粪水要兑稀一些,别整得太稠,尽量别把粪水洒在菜叶上咯!”
  于得水一边点头应允着,一边问丁玉广:“丁大叔这几天怎么没过来啊?”
  “他病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都不能过来了。”
  于得水“哦”了一句,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此刻,他仿佛是在追思一位远在天堂里的故人,就连丁玉广啥时候离开了青年点,他都浑然不觉。
  不久,清脆悦耳的敲磬声响彻了整个村子,同时也将于得水从沉思中召唤回现实。
  那一刻,于得水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像往常一样,听到敲磬声的男女知青,开始陆续走出屋子,准备出工了。
  于得水见状,赶紧朝大家摆了摆手说:“今天不去队里干活了!咱们上午给菜地施一施肥、浇一浇水;下午开一个生活总结会。咱们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坐下来开个会了!”
  于得水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在瞄着刘建军,希望能在刘建军脸上看到一丝赞许的神情。他其实心里也十分清楚:眼下自己在青年点中的威望以及凝聚力,已经远不及刘建军了,而且这种潜在的变化已然日渐凸显。
  但遗憾的是,在刘建军那张神情自若的脸上,并没有于得水想要捕捉到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赞许。倒是分明听到有人在旁边小声调侃道:这小子就是喜欢开会!难不成他妈是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生了他——从此落下了开会的病根?
  话音虽小,但是在场的所有知青几乎都能听得见。于是便掀起了一阵哄然大笑,尤其是那帮女生们,更是笑得不行。
  于得水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更接受不了来自众目睽睽之下的人格侮辱。
  “谁要是对我有意见、有看法,可以正大光明地提出来,别总在背后嘀嘀咕咕、搞阴谋诡计;告诉你们,我于得水不吃这一套!”
  但是,当于得水痛痛快快地发泄完这几句话后,便开始后悔了。他后悔一时冲动没能管住自己的嘴。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短暂的安静之后,便听吴庆义阴阳怪气地说:“没看出来,你的脾气还真不小啊?你以为你是谁?是丁家堡青年点至高无上的统帅?大家喊你一声点长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好了:你这叫屎壳郎上马路——愣充吉普车;你其实屁都不是!”
  于得水被吴庆义的话完全给镇住了。他愣怔地瞅着吴庆义无言以对。
  对于得水来说,吴庆义的这些话,简直就像是一条沾了辣椒水的牛皮鞭,狠很地抽打在他的身上。不仅如此,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他,又无力跟眼前这个像粪坑里的石头一样的家伙相抗衡;而且他现在的样子也不比“光着屁股推磨——转圈丢人”好到哪里去。
  吴庆义又接着说:“你整天除了马列主义口朝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要求别人不准谈恋爱,自己却趴在被窝里偷写令人肉麻的情书,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你要是知道这世上还有‘廉耻’两个字的话,我就奉劝你别再觍着脸皮当点长了;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瓷器活儿,而且你也没有拿得起放得下的那个本事!”
  于得水一听这话就急了。他用手指着吴庆义,急赤白脸地问道:“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给谁写情书了?你看见我趴在被窝里写情书了么?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现在郑重其事地提醒你一句:必须为你刚才的话负责任!”
  吴庆义乜了于得水一眼,嗤笑说:“负责任?我负你个头啊!我不把你的假面具扯下来,那是给你个面子,你别不知道好歹!是不是非得让我把你的情书内容抖搂出来心里才觉得舒服?”
  于得水顿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说:“少来唬我。你要真能拿出证据来,我于得水就不当这个点长了!”
  吴庆义“哼”了一声,说:“看来,你今天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好,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正当吴庆义准备将于得水写情书的事情抖搂出来的时候,刘建军赶紧上前捂住了吴庆义的嘴,同时压低了嗓音说:“怎么了——庆义,非得把事情闹大不可?我可跟你说,再这么闹下去,对你俩都没啥好处!”
  “不是我要闹,是他太不知趣了!”吴庆义拨开刘建军的手,轻蔑地看了一眼于得水,又接着说,“等我把证据拿出来念给大家听听,看你还有啥屁可放!”
  吴庆义话音刚落,便引来了围观知青们的一阵哗然——他们都在翘首企盼着更加精彩的一幕赶紧上演。
  “……”
  于得水听吴庆义把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里顿时没了底,只好垂头丧气、缄默不语了。
  然而,让于得水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吴庆义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写情书这件事情的?而且他写给吴芳菲的那封信仍旧锁在箱子里,至今未能寄出去。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于是又仔细回想了写情书那个晚上的每一个环节——确实没有第二个人发觉啊!唉,真是活见鬼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吴庆义手里果真攥着“证据,”那他又该如何去应对呢?是的,于得水现在真没咒念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此时的周炳忠,心里同样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惟恐吴庆义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他给捎带出来——他可是“情书事件”的始作俑者啊!
  “差不多就行了——庆义!”虞子俊一边劝着吴庆义,一边搂着他往屋里走;王冠杰也在后面推着吴庆义。
  这时候,不知是从哪个女生口中发出了一句感慨之词:“一台好戏刚刚开始,怎么就收场了——真没劲啊!”
  尽管场面有些嘈杂,但用不着于得水仔细分辨,就能听出这话是出自孔令珊那张“永不生锈”的嘴。这个平时说话口无遮拦、且又自诩个性率真的女生,她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彰显自我、释放情绪的机会;也不分场合地点,毁人不倦地大放各种厥词;她也不怕因此而得罪某个当事人,甚至不管当事人是否能够接受得了她那所谓的率真。
  于得水猛地抬起头,用眼神捕捉到了那个讨厌的女生——孔令珊,并狠狠地瞅了她一眼。
  不多会儿,那帮围观看热闹的男女知青,都意犹未尽地回到他们各自的宿舍里;而此时的院子里,只剩下于得水和刘建军两个人。
  稍许的沉默之后,于得水一脸怅然地对刘建军说:“唉!我何苦当这个点长呢?劳神费心也没换来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和帮助,倒是搞得大家对我一肚子的意见和看法;尤其是吴庆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下乡的头一个晚上就开始找我的茬,横竖我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于得水长吁短叹了一声,又接着说,“看来,我只有不再当这个点长了,吴庆义才肯放过我啊!”
  刘建军宽慰说:“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吧!算我多句嘴,你也别有太多的顾虑和思想负担。回头我去劝一劝吴庆义——矛盾总会化解的!”
  “我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你了——建军,刚才要不是你拦着吴庆义,还不知道他会怎样继续诽谤我呢!”于得水说这话时,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委屈与惆怅——这分明是为了更好地粉饰他心里的那份虚伪,以此博得刘建军对他的关心与同情。
  于得水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又接着感叹道:“算啦!你也用不着去劝吴庆义。我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能力有限,不适合继续当点长了;等我去一趟丁贵发家找他谈谈,举荐你来当点长……”
  刘建军赶紧拦住他的话茬,说:“你可千万别这么做啊!说句实在话,我刘建军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点长的。”
  “横竖我是不想再当点长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下来,还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懂得低头,才能出头……”于得水越说越激动,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刘建军看。
  刘建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当不当点长那是你的事,但至少现在你还是点长。所以你就不能摔耙子,说不干就不干了!”
  于得水低下头,心里默默咀嚼着刘建军所说的话,也觉得不无道理。尽管他此时的心情多少平复了一些,尽管对于未来的“仕途”之路依旧怀着无限憧憬,但是“点长”的这副担子,他无论如何也要从自己肩上“忍痛”卸下来的;他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点里已是形象黯然、威望尽失,若不及时抽身退出,无疑会遭人诟病。然而,于得水还是心有不甘——未来的日子是否还有峰回路转、否极泰来的机缘出现?一切都不得而知……
  俩人又闲扯了几句之后,于得水便让刘建军招呼大伙儿去菜地干活了。他自己则率先垂范,提了粪舀子和两只粪桶,开始在茅房里面掏大粪。顷刻之间,一股股臭味扑鼻而来——好在他们的嗅觉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因此也并不觉得特别恶心或者忍受不了。
  总之,上午菜地里的活儿干得还算顺利,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裤腿以及脚底下面,都或多或少地粘了些粪渍。因此,当男生们走出菜地之后,便径直朝不远处的小河套奔去;而女生则比较讲究一些,她们先是回到宿舍,拿了香皂和毛巾,然后再去河套边仔细清洗。那时候,汩汩流淌的清澈河水,会竭力迎合他们疲惫的心情以及夸张的肢体动作,拨弄出一支曲风怆然的“人在异乡为异客”的乡村小调。
  不过,当他们洗净身上和脚下的粪渍回到青年点时,院子周遭仍然还弥散着从大粪缸里窜出来的臭味儿……尽管这样,在他们端起饭碗吃饭的时候,却并未因此而影响到他们饥肠辘辘的胃口和淡定从容的咀嚼过程。
  吃过午饭之后,吴庆义便打开后窗,直奔李万金家。
  从早晨跨出三愣子家院门的那一刻,吴庆义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晚上吃狗肉的事情,同时把炖狗肉所需的各种材料也时刻记在脑子里;就连他跟于得水吵架那会儿都没有忘记——对他来说,这可是件头等大事。
  如今吴庆义去李万金家,就如同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用不着敲门就可以堂而皇之踏入其中。这个习惯是他最近才养成的,也是鉴于他跟李万金家的关系已经相处的十分融洽。因此,之后再来李万金家时,他干脆就免了这套手续;而且还把哥哥嫂子喊得倍加亲切,仿佛他们原本就是自己的家人一般。
  不过,当他踏进李万金家院子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他以何种借口跟李万金要调料呢?李万金指不定还会问他:你要这些个调料做啥用?那么,他又该如何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呢?当然,他肯定不会实话实说。尽管他已经把李万金当作大哥看,而且无话不谈,但这毕竟是两码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嘛!
  吴庆义一边低头寻思着,一边莽撞地拽开屋门往里闯,却差点跟屋里的一位陌生女孩撞在一起。那女孩一闪身,嗔怪地责问道:“你找谁?咋这么没有礼貌,不敲门就进来了?”
  吴庆义抬头一看,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而且他也从未在李万金家里见到过。不过,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吴庆义那颗放浪不羁的心,似乎被一股强电流给击穿了。很显然,他是便被眼前这个女孩漂亮的容颜和调皮的样子给迷住了。
  “我……我找万金大哥啊!你……”吴庆义嗫嚅着,同时又竭力掩饰着自己内心陡然生出的一丝迷乱。
  “是庆义么?”李万金在屋里问。
  话音刚落,李万金的老婆宋小莉掀了门帘走出来,笑着说:“哦,是庆义过来了啊!赶紧进屋,你哥刚端饭碗呐……”宋小莉同时又对吴庆义说,“这是俺妹妹——宋小玉。她眼下在县革委会招待所上班呢!”
  吴庆义随即便跟宋小玉点了点头。
  宋小玉捂着嘴“噗嗤”一笑,说:“对不起啊!差点把你当贼防了。”
  “那你看我像是个贼吗?”吴庆义原本就是个自来熟,因此,刚才那一点局促不安的心情,顷刻便化为乌有了。
  宋小玉任性又调皮地说:“凡是登堂入室,不自报家门的人,我统统都把他视为贼!”
  一旁的宋小莉把话岔开,说:“你横竖都贫不过俺妹妹那张嘴——庆义。赶紧进屋吧!”
  吴庆义进屋后,看见桌上的饭菜还都没怎么动,加上宋小玉也在她姐姐家吃饭,因此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继续逗留下去。他于是打着哈哈说:“没事,就是过来找你要点调料。”
  “啥调料?”
  “花椒、桂皮、八角……”吴庆义掰着手指头数着,又仔细想了一会儿,说,“对了,还有小茴香。”
  李万金笑着问:“你是不是偷学了我的手艺,也准备烹制‘五香脆皮猪卵子片’了?”
  吴庆义说:“哥,你这是在抬举我还是来寒碜我?做猪卵子片可是你的拿手绝活,我就是头拱地也学不来啊!”
  “俺也觉得你小子没那般能耐。”李万金一边说着,一边欠起屁股下了炕,到外屋的碗柜里拿调料。
  吴庆义也跟着李万金来到外屋。
  不一会儿工夫,李万金就把那几种调料用纸包好,交给了吴庆义。但他始终没有问及调料派何用场,倒是让吴庆义感到很意外。
  之后,吴庆义跟李万金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回去了。
  吴庆义没有回青年点,而是直接去了三愣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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