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20日星期一

　　匆匆来到休息室。
　　中午家里有客人，多做了几个菜，因此，比往常迟了点到医院。
　　我坐在凳子上换鞋子时，“眼镜”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对我说：“老周，买到钝针了？我看钝针的照片发到了微信上。”刚才我进来时只看到“眼镜”的老婆，坐在轮椅上低着头在睡觉。“眼镜”可能是刚从卫生间出来。
　　“还没有买到。”我说，“那是我网上查到的发到微信上让大家看看。”前天我上网查了“尼普洛”钝针，上海有一家代理公司，我下载了三种型号的针头，并发到了微信群“肾友之家”上。
　　“进口钝针医院说买不到的。”“眼镜”说。
　　“有钱还买不到东西。”坐在我边上的病友“师哥”说。他刚下机从透析室出来，右手还在捂着左手臂上的绷带，以防松开。年轻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每次我看他下机后都要在休息室先休息一段时间，等拆了绷带后穿戴整齐才离开休息室，这样，看上去与正常人也就相差无几了。血透病人控制得好的平常与正常人本无很大差别。
　　听到年轻人的话我对他说：“不是买不到，是招投标的程序很复杂，医院不能擅自自行采购医疗器材的，必须通过招投标。”
　　说到这里，我看到一班人进来，其中有三个女子，两个年轻的女人一边一个搀扶着一位老太婆走进休息室。其中一位更年轻一点的进来后就直接走到透析室门口在问：“床位怎么安排的？”看来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凳子上坐着休息的一位上午时段的女病人对这年轻女人说：“现在还不能进去，等会里面会叫名字的。叫到名字的人才可以进去。还要先在这里换了鞋子。”年轻女人又回转到了老太婆身边，两人扶着走到一条空着的凳子边让老人先坐下。这老人我好像已看到过她几次了。
　　透析室里已接连出来了好几个病人，但还没有听到里面护士的叫号声。我想，又是因为护士们忙于下机吧忘记了叫我们这些下午时段的病人。而且，也已有几个下午时段的病人自己进去了。里面的走廊里我就看到了周月仙，我也想起了我今天要到医生那里开一些药，也就先进去了。哦，已有好多空床位了。我到医护室要徐医生帮我开了药后出来就直接走到了第四间病房看看我的20床是否已腾出。
　　走廊里碰到红燕，她对我说：“老周，你的20床已好了，可以躺上去了。”这里只有三台机器，16床和17床有机器的都已有病人躺下了，我的20床，管道已安装好，只是床铺还没有换。红燕一边为16床的林正仙打针一边叫张红，要她过来把20床的被褥给换了。
　　唉，今天又被安排在“乌英间”了，看不到更多的病人的情况，只能“耳闻”了。好像今天下午的病人也不多，听到更多的还是毛重阳的声音。听他的说话声，他就在第三间病房。比起以前，他今天的话并不怎么多。也许是身上的积水多了，脱水量多，得留着一些精神以防万一出现了一些身体不适。
　　红燕在给16床和17床病人上机后过来给我打针并上机。今天的天气有些燥热，上机后一时还没有睡意，于是我就听听隔壁几个房间的一些动静。
　　“徐燕，”是伟娟的声音，在叫徐医生，从第二间那边传过来。“周光仙脱多少？”好多病人的脱水是病人把自己的体重报给医生后，由医生来决定脱水量的。
　　“先做2500吧。”徐医生的声音。
　　“袁丰脱多少？”是韦仙的声音，感觉也是在第三间，今天袁丰也来做了。
　　“脱1800吧，慢慢脱，做两个小时。”又是徐医生的声音。看来他的体质还是很弱，一次时间不能做长。
　　
　　近两点，听几个护士在议论，说这卫生检查的人怎么还不来的，快点来了检查完了就好了。看她们一个个都好紧张的，说话也没有平时的那样随便和放肆，做事则更加有板有眼。护士张红和雅琴更为忙碌，因为透析室的卫生都是她们俩的责任。而这段时间是上、下机的交接时间，上午用的要换下，下午用的要换上，更多的医疗垃圾还要清理掉，场地卫生、消毒还要搞。两人像是陀螺在透析室的四间病房里忙转着。
　　透析室后门进来一位穿着护工服装的女人，推着一只好大的塑料桶，张红看到她高兴地大叫：“呵，来了，来了！”
　　“我们早就等你来了，一大堆换下来的被单没地方放了，等会卫生检查的人来了会挨骂的。”雅琴在一边这样说。而新进来的女人则在解释着迟来的原因，说她还是急着赶过来的。
　　“还有一铺没有换。脏被单都在这里了。”张红对新进来的护工说，“她还在床上躺着，我们不敢去叫她起来。”我想，可能是上午时段的哪个病人，下机后身体不适还在床上躺着。以前，曾有的病人下机后在去休息室称体重的时候摔倒。尤其是体质弱的病人，透析下来身子会更弱，若是血压偏高或是偏低都不能立即起身，应该躺着休息一段时间。
　　
　　3点钟。透析室里很静。
　　检查卫生的人还没有来。护士红燕给我们量好血压后就坐在走廊的一条凳子上休息了。不一会，16床的林正仙对红燕说。“我出汗了！”16床就在走廊边上。
　　“刚才给你量的血压不是很好的吗？”红燕对病人说。血压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汗的。“身上会不会感觉热？”红燕又问。一般情况血压升高身上都会出汗。没等病人回答红燕又拿起血压器过来给16床病人量起血压。
　　“把我的温度调一下吧。”林正仙说。她说这话之前，红燕给病人扎上绷带后就已给病人的机器上在调整有关数据了。
　　“你现在的血压是153-86。”我听到红燕说，“比刚才还降了点。这之前我也曾听到红燕报出的血压是155-108。
　　“身上很不舒服。”林正仙说，“那时云仙帮我调整了一下后身上就舒服多了。云仙呢？”
　　“你想云仙了？”红燕笑笑，说，“云仙，云仙！”红燕对透析门口方向在叫。
　　“嗳——”云仙拖着长音在回答。听声音是在透析室进来的第二间病房里。“什么事？”好像也正在忙着。
　　“林正仙想你了。”红燕开着玩笑。
　　一会，云仙过来到了16床床边。
　　“她说你给她哪里按一下身体就舒服了。”红燕对云仙说，“刚才她说身上出汗了。”
　　“那时是你的血压低了，我给你温度调一下，是会舒服一些的。出汗了，身上会发热，红燕已给你调整了温度。现在身上还会感到热吗？”
　　“不会了。”病人回答。云仙来到身边，她的身体也舒服起来了。有些病人。对护士或是医生的依赖性也是很强的。
　　4点多一点，林正仙就叫红燕给她下机。红燕则劝她，还有半个小时，还不能下机，这样早下机水脱不干净的，没有其他情况再坚持做到底。
　　“唉，这样躺着真的很不舒服！”林正仙说。
　　“接你的人不是还没来么？多坚持一下！”红燕鼓励着病人。
　　年前经常看到林正仙的女儿陪着，年后，大概她的女儿也上班忙，很少看到过她了。
　　
　　四点多钟，我正在看着自带手提电脑上播放的电视连续剧《X女特工》时，但觉得右腿小腿肚子里的肌肉一紧，糟糕，小腿抽筋了！
　　今天这小腿抽筋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精神，集中注意力在两只脚上，忍受着剧烈痛苦大声叫着红燕的名字。她是我今天的“包干”护士。她应声而到。在美女面前我还得装好汉，不让自己过分的难堪，强忍着难以形容痛楚，不动声色地对美女护士说：“我的小腿抽筋了！”
　　红燕一边赶紧在我的20号机器的台面上按着几个键，一边告诉我已脱水2600毫升，并问我要不要下机？好在我在以前尚未做透析前就曾经经受过这样的情况，我懂得如何控制好事态的扩大，同时，在红燕说完话后我的小腿的痉挛高峰也已忍受过去，并已渐渐平息。我告诉红燕，我还能坚持一下。
　　红燕则说：“我去问一下徐医生。”一会，她又回到我的床边，对我说：“你就再做200吧，今天就脱水2800。”她重新在我的机器上按了几个键。哦，刚才她可能已切断了我的脱水工作。
　　“现在还抽吗？”在调整好机器后又问我。
　　“好了。”我说。
　　
　　五点多钟下机后，我在走出透析室时，在门口看到了陈新华。他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看来像是已睡着了。他的老婆和儿子在床边整理着床上的东西。我再一次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可能是没有牙齿的原因吧，那副脸真的是老态龙钟的，不像是一个只有60岁的男人。哦，你这样躺着，还要再躺多长时间呵！看这母子，这一天天的忙碌，也真苦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