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7日星期五

　　中午，我在休息室里坐等透析室里面的叫号声。
　　一位中年妇女下机走出透析室，身上披着外衣，右手捂着左手臂上的绷带。她在透析室门口扫视了一圈休息室里的人，后把目光停留在一边凳子上坐着的一位清瘦的男子并过去同他打着招呼，此男人没等这女子走到自己的身边，就从放在身边凳子上的一只红色药包里拿出一盒什么药递给女子，并说这是你的药我给你带过来了。哦，我想起来了，这男子就是那天卖降磷药给陈芳招的男子。听他说是什么药膏，我也来了兴趣，可不会就是那天“眼镜”介绍的并已在微信上发给我看的什么“多磺酸粘多糖乳膏”？是用于保护内瘘的一种外用药膏。于是，我起身过去看看，并问了这男子是什么药？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问我：“你就是周群琪吗？这就是你在微信群上说的要用的药膏。”他说着，又从红包里拿出一只小盒子递给我。我看看，是“多磺酸粘多糖乳膏”，就是“眼镜”在微信群上发给我的东西。
　　“你就是姜小龙？”我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药膏一边感谢地对他说。在微信群上，我已熟悉了“姜小龙”这个人，“眼镜”在微信上发给我这药膏的外壳看看时他也就在群上说他手头上有这药膏，谁要用他可以给。
　　“是的，我就是姜小龙。”姜小龙说，
　　“多少钱？”我一边看着手中的药膏一边问。上次听“眼镜”介绍了这药膏的功用后我就向王医生问询过，想在医院里购买，但王医生查了一下后医院还没有这个药膏。今天在姜小龙这里看到了，但我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我又追问了一边：“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姜小龙诚恳地看着我说，“这是我以前买来没用掉的，就送你吧。”姜小龙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红包的拉链。
　　“这多不好意思。”我说。姜小龙则说：“没关系的。这药膏是很好的。我做血透的历史已近二十年了，我知道保护好内瘘对我们血透病人的重要性。”
　　“是的，医院里这些我们血透病人常用的药都没有，前几天我已对王医生说了。就如我们打的针头，这国产的针头打了手臂上要发炎，而进口的针头医院里则没有，说是进不到货。”
　　“哪是进不到货，这里面也是有利益的问题呵！”一边刚从透析室出来的病人“师哥”说。
　　“唉，打尖针又要渗血。”我说。
　　“这药膏擦擦很好的。”姜小龙又对我这样说，“我已有多年的经验了，今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接下来我们简单地沟通了一会。他建议，我们血透病人自己建一保微信群，我表示赞同，并说让他出面来建。我们就匆匆说到这里，因为透析室里护士已大声在叫大家进去了。
　　
　　在向王医生报告体重的时候，我同王医生说了姜小龙在休息室向病人推销药品的事。
　　王医生说：“按道理说，他是不能在这里这样做的。”我知道王医生的意思，是说姜小龙不能在医院里推销药品。
　　我说：“他也是服务上门呵。医院里没有的药他这里有；医院里贵的药他这里便宜。”我记得就如降磷、降钾的药医院里就没有，并听说一盒降磷药，医院里买要300多元，而到姜小龙这里买只要160元。
　　王医生说：“一些药不是医院里不备。作为医院库房，若是购进了这些药，像是你们几个有工资的病人会买，那些没有工资，也没有收入来源的病人就不会买，库存时间长了，药效过期，库房里就亏了。他们那边要我们医生来负责这个责任，你说谁愿意负这个责任呵？”
　　“这也倒是事实。”我说，“你们当医生的可不能保证这药进来了定卖得出去。”最后，我对王医生只能笑笑，没再说什么。世上多难事，各有各的难处呵！我应该到床上去躺下了。
　　
　　“今天，让我认识了姜小龙。”我躺倒在床上时对正在給21床换被褥的张红说。我的床位22号就在21号边上。
　　“姜小龙这人很好的。”没等我再说什么张红就对我说了，“他的人心好，会帮人。以前这里有一个娜妮，起先被一些老板玩弄，生了这病后那些老板不要她了，她家里的人也不要她了，她一个人来医院做血透。病人来医院不是要有家属签字的，这娜妮没人给她签字，姜小龙听说了就站出来主动提出为她签字，让这娜妮做上了透析。”
　　金妹在隔壁叫两个护工了，张红匆匆结束了同我说的话走了。我拿出本子和笔，想记下刚才张红说的话。然而，这笔的套就是打不开。刚好姜小龙进来问候一位刚下机的女病人，我让他帮我打开笔套。在他帮忙给我使劲打开笔套时，我看到他的右手臂上隆起一个个“肉瘘”，好吓人的，我知道这是针扎得多的原因，我还是禁不住说：你这只手也这么吓人的！姜小龙笑笑话说，这是我做了近十几年透析的原故。芬芳过来要为我打针了，姜小龙也离开了透析室。
　　在芬芳给我打针时，我看到袁丰也坐在轮椅上由他老婆推送着进来了，安排在我的左边过去第三张25号床。他还穿着医院病人的衣服，还在住院观察治疗。
　　
　　近3点，21床王珠仙的女儿来看她，我同王珠仙的女儿是老熟悉了，她姓柴，当年她在江山某房地产公司做会计时常常与我打交道，我也帮了她好多的忙。在听柴会计同她母亲的交谈中知道，柴会计的一个妹妹在日本，我也正想托朋友找他的在日本的朋友问问能否买到“尼普洛钝针”？眼前柴会计就有妹妹在日本，就让她帮忙好了。我同她说了，让她什么时候方便的话给她妹妹去个电话问问。她很愿意帮忙。我就用笔写了“血透用针钝针尼普洛”几个字给她。一会，我看到她坐在床边拨弄着手机，旋尔，她对我说，她帮我发出去了！哦，她是用微信发出去的。几分钟不到，那边也就来了电话——呵，应该是“微信群”上的语音通话，我看到柴会计也对着手机在说话。她说了一会后，让对方暂时不要搁下，说让妈妈自己说话，并把手机拿到了躺在床上老人的嘴边，让老人说话。
　　“谁呀？”王珠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问。
　　“是你在日本的宝贝女儿。”柴会计说。
　　“喂，你怎么不来看我了，我都快死了！”这是老人对着手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妈，你别说得这样吓人。”床边的女儿说。手机那头的女儿怎么说我没清楚。对方怎么说没有听到。
　　“你是孩子重要还是妈我重要呵？”老人的第二句话。
　　“妈，你别这样说，她过两天真的会坐飞机赶回来的。”床边的女儿说。刚才我已听柴会计说了，她的妹妹到日本去是帮女儿带孩子，她妹妹的女儿和女婿都在日本工作。
　　“孩子是会长大的，妈我是会老的。”老人说了第三句子话的时候，惹得了几个护士也笑了。云仙说：“王老师，这话说得真不错。”床边的女儿则说：“我不让你说了，等会又说伤心起来了。”说着也就收起了手机，但老人不肯，让女儿再让她说几句。柴会计只好对着手机说：“你就对妈说过几天你就要回来了看她了。”柴会计又把手机塞到妈妈的耳边，手机里好像有了声音：“妈，我过几天就回来看你了！”老人笑了。柴会计收回手机后，又对着手机说：“记牢看一下我刚才发给你的微信，妈床边的一位病友想买日本产的针头，你帮忙看看。好，挂了。”结束了语音通话。
　　
　　4点多钟时，韦仙拿着血压器走向28床准备为28床病人测量血压。人还没到床边就有警报响起，是26床的机器警报声。“吔，吔，吔。”韦仙一连“吔”了几声后对着26床说：“你这样怎么做哇！”随后，听到26床那边有男人的呵斥声：“不要动，别动！”因为中间隔着一根粗大的屋柱，我看不到对面26床的情况。26床今天是韦仙的“包干病人”，一个下午她已好几次为26床解除警报了。听26床今天病人吵闹时说话所带有的“廿八都官话”，我知道又是那个二十八都的老太婆，前天下午她也是同我一间病房，一个下午吵闹没停过，有时四肢还会在床上乱动，要不是她的儿子看护着，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今天也是这样，刚才听说了，有三个人来看护着她，怕她又乱动起来，若是拨出人造管来那可就危险了。
　　韦仙暂时也顾不上为28床病人测量血压了，放下血压器先到26床给解除警报，但人还没走，警报又再响起。“唉呀，你们三个人都压她不住。”韦仙说着又再处理警报。但26床的病人还在大呼小叫的闹着，而她的儿子则也在一声声地劝说着：不要动，不要动！
　　26床病人时间做的不长，不一会也就来了一个男子护工帮关忙，连同床位一起拉出透析室了。可能也是住院病人，临时来做血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