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战在即（中）

　　国相府内，议事堂。
　　无良已从云台山归来，正站在堂中为杨国忠禀告:“国相大人，和风细雨已经去往华阴，想必用不了多久萧和城便会为大人带来七星剑。”
　　杨国忠手持酒壶，斟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道:“无良做事，本大人还是很放心的。”
　　无良双手抱拳:“大人，还有一事。”
　　“说。”
　　“通州刺使刘宴刘大人被刺。”
　　“什么？”杨国忠眉毛一挑，“何人所为？”
　　“这个无良并没有查到。不过，行刺之人已经被人杀死，而杀死他们的人是一名女子。”
　　“女子？”
　　“对，这名女子剑术高明，绝非等闲之辈。大人您也认识，是醉西楼里的白雪姑娘。”
　　杨国忠沉默了片刻，嘴角微起，奸诈地笑着说道:“竟然是她！看来醉西楼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大人，无良觉得刘大人被刺，疑点重重。”
　　“说来听听。”
　　无良缓了缓说:“刘大人进京面见皇上，无非是为了减免税收的事情。倘若是一些贪官污吏想要置刘大人于死地，他们为何不在刘大人进宫之前动手，何况皇上根本没有听从刘大人进言。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必要再刺杀刘大人。”
　　杨国忠放下酒杯，看着无良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想置刘大人于死地？”
　　“刘大人虽然与国相大人政见不同，但在对抗安禄山这件事上却是和大人您在一条线上。刘大人遇刺，行刺之人的剑法并非中原的剑法，可见他们来自塞外。”
　　杨国忠心中一亮，道:“你是说很可能是安禄山派来的人？！”
　　“属下只是猜测。”
　　杨国忠眨了眨眼，思索了良久，道:“不管是不是安禄山安排的人，这都是一条罪证。安禄山仗着皇上宠信，竟然连本国相都不放在眼里。你且继续追查刘大人被刺的线索，盯紧醉西楼的动向，万一查到这件事与安禄山有所关联，这就是我们扳倒安禄山的一大保障。”
　　“无良明白。”无良正欲离开，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便说道:“大人，还有一事。”
　　“说。”
　　“今夜探子回报，柳如梦已前往华清宫，不知所谓何事。”
　　“华清宫？”杨国忠喃喃自语道，“这几日妹妹一直都待在华清宫里避暑，难道她是去找妹妹？”他看着无良，问道，“你们可曾查到这个柳如梦到底是什么人？”
　　无良道:“柳如梦的背景很难查到，好像有人刻意将她的背景隐藏起来。我们只查到了一点点的线索，柳如梦在七年前带着白雪来到长安，也不知哪里来的万贯钱财开了醉西楼。她的剑术更在白雪之上，看不出是哪一路的剑法，不过手下估计，柳如梦很可能来自水云间。”
　　“哦？水云间？就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传言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下第一情报网的水云间？”
　　“对。水云间行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是最几年才崛起的组织，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柳如梦深夜里前往华清宫，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她很可能是贵妃娘娘的人。我这个妹妹我也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若柳如梦真是水云间的人，那么她留在贵妃娘娘身边恐怕不妥。”
　　无良献策道:“那大人何不告知贵妃娘娘呢？”
　　杨国忠板起脸来，训斥道:“你是在让本大人告诉贵妃娘娘，本大人在暗地里查探她的人吗？还是告知她，本大人也在查探她吗？”
　　无良见杨国忠有些恼怒，忙低下头来。
　　杨国忠转过身，背对着无良，摆摆手道:“既然不能告知贵妃娘娘，就别那么费事了。找机会杀了她便是。”
　　“无良遵命。”
　　一个一身戎装的侍卫急忙跑了进来，“噗通”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禀报国相大人，淮南节度使杨大人求见。”
　　杨国忠摆摆手道:“宣他进来。”
　　“是。”
　　无良看着侍卫一步步退出议事堂，便对杨国忠说道:“属下也告退了。”
　　杨国忠摆了摆手，无良也退出了议事堂。走到议事堂外的时候，他看到头戴乌纱身着官服，脸部消瘦轮廓分明留着长胡须的杨大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衙役抬着一只大木箱。
　　杨大人看到无良，一脸热情地笑着说道:“无良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无良并不喜欢杨大人那一脸奸臣像，他知道杨大人此次前来定是为杨国忠送稀世珍宝的，以求自己官运亨通。但无良现如今屈居在国相府，成为国相大人的客卿，自然不好与杨大人为难，便微微一笑道:“无良还好，倒是杨大人似乎不太好。”
　　“无良兄为何说这样的话？”
　　无良忍不住嘲笑了一番道:“倘若杨大人没事的话，不应该在淮南好好待着嘛？何苦来长安找国相大人。无良要是猜的不错，那箱内应该是各种奇珍异宝吧？”
　　杨大人被无良数落地有些无地自容，此次前来正因为淮南赋税等事被皇上一顿臭骂，希望国相大人帮自己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杨大人笑笑说道:“无良见笑了，本大人该进去向国相大人请安了。”
　　说完，杨大人双手抱拳作揖，转头走进了议事堂。
　　无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台阶，听到里面的两个声音。
　　淮南节度使道:“微臣叩见国相大人。”
　　“起来吧，你们先退下。”
　　“是。”
　　两名衙役匆匆走过无良身边，无良听到淮南节度使的声音道:“启禀大人，大人交给小人的任务小人已经查到了一丝眉目。”
　　“哦？是吗？快快道来。”
　　“大人。淮南与范阳相距不过几十里，大人猜的不错，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之子的确来了臣的府邸，送来黄金绸缎，来拉拢臣。”
　　无良没有再听下去，而是径直朝大门而去。国相杨国忠向来生性多疑，无良虽是国相府客卿，但他是地狱门的旧部，并非国相府的人。杨国忠的府邸内到处都有他的耳目与亲信，其中不乏一流剑客。无良委身于国相府，是想借助杨国忠的部分力量帮助自己完成大业，在大业未完成之前，他不能让杨国忠起疑心。他深深地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对于自己不该知道的不会去知道，但他却会背地里小心翼翼地去查探印证。
　　范阳郡，范水河畔。
　　安庆同看着立在柳梢头的赵晗雅，赵晗雅的嘴角挂着一滴鲜血，右手手臂上鲜血也已经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袖，她的裙摆再风中飘舞，宛若天仙一般。安庆同此刻也并不好受，虽然他在整个奚人一族中对剑术的领悟是最好的，但他毕竟年仅十六岁，这一路追打下来，身上的衣物多处破损，都不同程度地渗出鲜血来。返观赵晗雅，虽然也受了伤，但依旧能够凭借不俗的轻功立在杨柳枝头，换做是自己，怕是站不稳的。
　　赵晗雅眼神冰冷，杀机四起，冷冷地说道:“看来我今天若想离开范阳，就必须先杀了你了。”
　　安庆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身板，将剑指向赵晗雅道:“姐姐虽然用的是西域的剑法，但应该不是易水寒的人吧！过了这条河就是淮北了，你觉得你还逃得了吗？”
　　淮北？！赵晗雅顿时觉得不妥。淮北节度使是尹子奇，尹子奇曾在安禄山的手下做过副将，一起打过突厥。自己倘若进入淮北，定会落入尹子奇的陷阱。看来安庆同早已做好打算，若不然不会在安庆绪离开范阳之时便持剑来到了范阳别院，他早已知晓自己会离开，却并没有布下天罗地网，而是追踪自己来到了这条河边。他要做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在自己手里吗？
　　安庆同奸诈地笑了笑说道:“姐姐怕是在等人吧！等你们的人来接应你，对吧！呵呵呵呵！”
　　安庆同的话让赵晗雅整个人为之一振！难道他是想借此机会调查自己背后的组织？赵晗雅心中一惊，暗叹一声:“不好？得想办法赶紧离开。”
　　此时，河水依旧在静静地流淌，没有人注意到，河水里突然窜出三个白衣的女子，旋转着飞出水面，溅起大片的水花。三人以三角之势将安庆同包围，三把剑同时指向安庆同，将他包裹在其中。
　　安庆同仰天一声长啸:“哈哈！哈哈！等的就是你们。”说完，他从腰间取出一支窜天雷，指向夜空，用力拔下引线。
　　赵晗雅闭上眼睛，感受来自身体里、血液里流淌的气息，伸出右手五指微微散开，凝聚那代表着力量的气息。只见她脚下的柳叶纷纷脱离杨柳枝，慢慢地飘飞至她的眼前，在她慢慢抖动的右手的作用下，形成一把绿色的剑型。
　　安庆同有些意外，午后的赵晗雅是以水为剑，而此刻却凝柳叶为剑，这是得多么高深的功力啊！但也很明显，赵晗雅所用的剑术并非中原所有，有些类似于易水寒的剑法，但却比易水寒还要高明许多。由此可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以赵晗雅的功力，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很可能是个重要角色，也不枉自己费尽心思查探与抓捕她了。
　　站在柳梢头的赵晗雅，将以柳叶凝聚而成的剑往前一推，直指安庆同而来，宛若一只白鹭，身体周围环绕着飘飞的柳叶，一个飞身已经到了安庆同的面前。安庆同扔掉左手的窜天雷，将剑横放于胸前，刚好迎上赵晗雅刺来的剑。剑尖于剑身的碰撞发出“铮”的一声，安庆同右脚用力一点，飞身而起，往后飞出了一丈远，立在一块大石头上。
　　“咚”的一声巨响从夜空中传来，窜天雷炸出一朵红色的牡丹，照亮了整个夜空。
　　赵晗雅持剑站在三名女子面前，抬头看着天空兄那朵娇艳的牡丹花。这朵牡丹花开的不是时候，因为即将迎来一场恶战。这场恶战必须尽快解决，若不然等待她们的将是范阳的牢房，或者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