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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5日星期三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7-04-09 11:28:36      字数:4177

  走进休息室,我就一边在墙上的床位表上寻找我今天的床位,一边通过已开启了半扇门向透析室里面看到的金妹叫喊,问她今天有没有空床位?上星期云仙曾告诉我,星期三,一般情况有几个空位子,早来可以先上机。我今天来的也算早的,12点不到我就从家里出发了,发琴的车也把我直接送到了新大楼底下。
  “哟,你没再来早一点,空床位已有人了。”金妹对我说。
  身边的李梅则告诉我:“刚才已进去了几个。”
  “呵,没关系,我就再等等。”我一边回金妹的话一边也就在休息室凳子上坐下准备换鞋子,又对李梅说,“还有比我还早的。”
  我换鞋子时,里面又传出了伟娟的叫声:“周群琪,你抓紧换鞋,有一张空床位!”
  “他已经在换鞋了。”李梅对里面的伟娟说。
  “哦,我要先跟组长谈谈一些事。”我换好鞋子从凳子上站起对李梅说,因为我已看到了组长晓英出现在走廊里。前天我曾对几位病友说,我要代大家向组长反映一些问题。走进透析室,我就直接先到护士站,晓英正在吃饭。我对她说:“组长,我找你谈谈。”正在给第三间病房病人下机的芬芳则在叫我:“老周,你的床位在24床。”
  我在晓英边的一条椅子上坐下。还没等我开口晓英先跟我诉起苦来,说忙到现在才吃饭。
  “组长,我跟你反映一个问题。”我说着,挽起胳膊,让她看看手臂上还在发紫的地方,“这是上次给打破的地方。这谁打破的我就不说了,我也没有怪她的意思。我只是……”没等我把话说完,组长就先说了。她说:“这没这么好说的,就是我也会打破血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在护士们开会时强调一下提高业务素质的重要性。”没等我说完,晓英又说了:“总体说我们这个科室的人还算素质好的。我也知道你好小心的,所以,平时我都安排云仙、金妹几个技术好些的护士给你打针。”
  她的这么一插话,把我原来准备好的要说的两点都忘记了。那边的芬芳又在叫我了。
  “有病人反映,有护士擅自给病人加大脱水量。”我说。这是老乡前天告诉我这事的。
  晓英追问:“是谁?”
  我说:“我也没有问他。具体是谁也就没必要追问了。我只是反映一下有这种事。”
  “你们有事最好还是把具体的人告诉我的好,我好个别同她私下谈谈。”
  “这不好吧?”我有点为难地说,“我们病人同她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呵,这面总不好拉下来吧?”
  “其实我们也为难,极个别的人就算有这个那个的不好,总不能就把她们推走哇,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把她们推到哪去?”
  我想说:“这血透室的护士总不能都是名副其实的照顾对象吧。”因为我了解到,能到这透析室来的护士,都是属于“关照”的对象。
  红燕又在叫我了。今天是她包干我的这台机。我也就在中途中断了与组长的谈话,回到今天的24床上做上机前的准备工作。
  
  今天我上机早,上机时我看看手机,12点半还差四分钟。我边上25床姜师母还没有下机。在老屋那边时与我同时段的,搬进新大楼后她改为做每星期一、三、五的上午时段。她的儿子姜方东来接她,在我的床前与红燕打了个照面,并打了招呼。看来他们也是老熟人了。我也认得他,曾是江山变压器厂的厂长,我做税务工作时经常与他打交道。
  “给我看看还有几分钟?”姜师母看到儿子来,对儿子说。老人在每次透析的后面几十分钟总是迫切希望下机。做儿子的听到吩咐就走到机器面前看看,告诉老人:“还有12分钟。”
  “下机算了!”老人说。
  “稍等一下。”推着工具厂椅正在离开我床前的红燕对老人说。我则对老人说:“没事能坚持就再做一下,12分钟也能脱120毫升的水,回家后就可以舒服地多喝些水。”伟娟曾经告诉过我,自己可以计算出来每分钟脱多少水,如4个小时脱水2400毫升,每分钟则脱水10毫升,12分钟则脱水120毫升。
  “一大口水了!”姜方东说,一边从他妈妈的床上拿起一只茶杯,杯里还有半杯水,他问他妈:“这水还要吗?”他妈妈马上说:“再给我喝一点吧!”说着手腾出来拿杯子,并又说着:“上午吃了两只包子,这嘴渴的很。”
  老人终于坚持做到机器警报声响起,红燕过来为她下机。
  在红燕给老人下机的时候,姜方东同我聊了透析的事。他告诉我说,他有一个朋友,得尿毒症也有7、8年的时间了,一直还没有配上肾,是一直没有肾源。他只能自己做腹透,在自己家里做的。
  这边红燕在給25床下机,那边29床周月仙在儿子的陪同下,一边说着今天人感觉好软,没神气,一边上床慢慢躺下。王医生和金妹都在一边照应着,看来周月仙今天的状况不好。
  “要抽血的?”金妹问,一边在准备为病人打针。
  王医生说:“验一下电解质。”王医生手里拿着血压器,也准备给病人量血压。
  “人感觉这么软,肯定是钾高了。”正在30床给老李上机的云仙说。周月仙躺下后也在喃喃地说:“这些日子我又没吃什么,人这么软的,就验验钾看,是不是钾高了。”
  “等会你自己去交费。”金妹对还守在床边的周月仙的儿子说,“早交了费好把条码拿到早点去检验室化验血液,好早点看到化验结果。”说着已给病人打好了针并抽好了血,把装着血浆的玻璃管递给了周月仙的儿子。转而,又对病人说,“你要不要吸点氧?”
  “不要。”周月仙说。
  “最好还是吸一下。”王医生说。一边走上前要为病人量血压。“因为你的血压好低。”
  周月仙没回答王医生的话,又再自言自语样地说着:“我吃什么了?这些日子我吃的都是萝卜白菜呵,吃这些蔬菜钾怎么都会高呵!”
  一会,红燕过去为周月仙上机时,周月仙对红燕说:“红燕,我真是不好死的鬼,好几次这样了,就是死不了。”她说的意思是自己几次出现如此身体不佳的状况。
  “别这样说。”红燕劝说着。
  “也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照应着我才死不了。”周月仙说。
  27床做上午时段的病人这里才下机,他就是市园林处的技工,他的老婆在边上帮着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正在搞卫生的雅琴同“技工老婆”开玩笑说:“你帮他穿衣服比帮孩子还难穿吧。”“技工老婆”笑笑回答:“哪有什么办法,慢慢穿吧。”
  “技工老婆”帮着老公穿好衣服后扶着老公一拐一拐地离开27床。听到雅琴在说:“好多了,他自己能走点路了,以后还会更好的。”“技工老婆”则回过头来对雅琴说:“谢谢你们的吉言。我们走了,慢慢做。”
  “好,慢慢去。”雅琴和张红同时说。她们两人已在一起换27床的被褥。
  望着这对夫妻走出的背景,又迎来了一个矮胖的女人进来。这个女人好面生,她进来后就到护士站询问哪张床位安排给她。在得到明确答复后她就来到了26床边上。红燕在叫:“云仙,你的病人来了!”云仙还在第二间病房忙着给下午时段的病人上机。看来这26床下午也是云仙负责。云仙从板墙上抬出头来对病人说:“你先在床上躺下,我等会就过来。”这刚进来的女人也就在床边脱去外衣,并脱去外裤,就留下一条短裤,后上床躺下。不一会,云仙也就过来,准备为26床新病人上机。
  “你第几次做了?”云仙一边掀开盖在女人身上的棉被,一边在问。女人做的是临时管,安装在大腿上。女人怎么回答我没有听清楚。只是听到云仙还在向病人解说做血透要注意些什么,并叮嘱女人,要及时到衢州或是杭州去做好内瘘,这临时管不能长期做。
  “王医生,”伟娟在叫,叫声压过了云仙对病人的说话声。
  “什么事?”王医生在医护室里问。
  “袁丰说他不来做。”伟娟在医护站里大声说。“他说他要做2、4、6。”伟娟又降低声音对护士站的几位同仁说:“他还死相地说,怎么随意叫我来做我就来做的。听袁丰老婆说,这段时间袁丰很会吃,他老婆叫他少吃一点,要注意控制体重,袁丰还怪他老婆,并说,我就是要多吃,死了算了。”
  护士站的护士们在议论着袁丰的时候,门口那边有护工张红在叫:“哟,袁先生来了!”
  看来,袁丰还是来做了。不一会,我在护士站看到了袁丰爸爸的身影。
  
  两点多钟,两个护工来清理我边上的23号床铺。23床病人早在一点多钟时就已下机。下机时还来了三四个人,护送着病人离开透析室。看到病人身上穿着的病人衣服,还是一位住院病人。这些人的面孔很生我都没有看到过,我想,这肯定也是一个新病人。
  “好臭啊!,都是农药味。”雅琴说。她是过来换被褥的。
  我的耳根竖起,就紧问:“怎么,又是一个喝农药的?”
  张红悄声对我说:“是喝农药的。”但她没有告诉我是哪一天进来的。我则紧跟着说:“这些人为什么呢,这么想不开的?”我打从在这里做透析后已好几次看到因喝农药而进来做透析的人了。
  “是呵,”张红说,“这冤枉钱还不如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她是指因抢救而花费的钱。“要么就用红糖水装到农药瓶里喝下去吓吓人就行了。”
  “真的想死也就选择跳楼呵!那么一跳人就没了。”我开玩笑说。
  “跳楼也可能摔不死的,也要抢救花钱。”正在26床检查什么的云仙接过话来说。
  “我们那里就有这样一件事。”在搞卫生的张红走近我的床前对我说。“老婆喝了农药,老公说,看你今天喝了这农药能不能走出这大门,若能走出去死掉,我风风光光给你下葬!”
  “还有这种男人,看到自己老婆喝农药还这样说。”我好奇地说。
  张红说:“她老公知道她经常假装喝农药来吓自己,所以他还认为老婆又在装假吓人了。但这次他老婆真的是喝了真农药,走出大门人就倒下了,死了。”接着,张红还同我谈了许多关于这男人的一些事,我也一一记在心里。
  
  四点半我就下机了。我走出透析室在休息室里换鞋子时,看到周光仙坐在凳子上正同病人何金珠的老公在谈天。刚才我下机在电子称上称体重时曾见到过周光仙,她也是刚下机。
  “天,这一次一百多,一次一百多的,真得负担不起呵!”周光仙说,“家里就靠我老公一个人种点田,哪来这么多的钱呵。只有落到我儿子一个人的身上了,增加了儿子的负担。”
  “让你的几个女儿也帮忙承担一部分。”我说。我记得她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女儿自己家里也不富裕呀!”周光仙说,“靠给人打工一点收入,还要养育两三个孩子,也负担不起呵。”
  “我算算,一年最少得两万元。”何金珠的老公说,“还好有农保补助一块,这两万元让儿女们再给一些还付的起。”
  周光仙接着说:“你们有社保还好,像我们就困难了。唉,有什么办法?这毛病还医不好的。”
  “是的,”我说,“得长期做,不做了人就得闭死。到时你老公人老了田也种不了,就更麻烦了。”
  “医一天算一天吧。”周光仙忧虑地说,“到时没钱了也就算了!”
  “得了这病,人还是得想开一点。”我说。何金珠的老公也接了我的话说:“想破一点。”
  我得先走了,因为也许发琴的车已到大楼底下等我了。
  
  补记:下午四点不到,周月仙的化验报告就出来了,她的钾含量是高了,达到7.5,已严重超标了,正常值范围是在3.50-5.30㎜ol/L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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