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出水芙蓉

　　马继承在调查王富山时，意外地捡到一个美女。
　　“李婶在家吗？”马继承来到杨淑兰家，这是最后一家来访。在其他家都碰了一鼻子灰，希望能在杨淑兰家得到所想要的东西，因为两家曾一度要好。
　　“在家，是村长啊，进来坐。”杨淑兰放下手中的针线，为马继承拿了把椅子。杨淑兰心想，来人肯定没啥好事，得提防着点儿。
　　“啥村长不村长的，你是长辈，我李叔和我爸关系又那么好，你以后就叫我继承好了，这样听起来亲切。”
　　“那可使不得，有事吗？”杨淑兰对马继承没啥好感，冷冷地说。
　　“李婶，你想撵我走呀？没事就不兴来拜访拜访？自打我李叔去世后，我也没来问候一声，实在对不起。”
　　杨淑兰随便应付着，不想多说话，怕说多了一旦打开话匣子，来人就走不掉了，她拿起鞋底子“哧楞哧楞”地纳着鞋底。
　　马继承梳理着两家关系。说他父亲打小就和李三要好，一起下河摸鱼，一起上树偷枣，一起下地摸甜瓜。虽说不是一个组的，两家住的远但走调的很紧，又说他父亲如何帮助李家。马继承接着又提到白寡妇说：“白寡妇就不是个货，闹得你家不和睦，李叔因此去世了，我爸也为这事被免了职，唉！”
　　杨淑兰只顾纳自己的鞋底，把马继承的话当作耳旁风。当听到“白寡妇”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说：“那也不怨白寡妇，那是他李三自作孽！”杨淑兰没好气地说，“你来就是为这个？”
　　“我来一是问候一下李婶，二是想了解了解买稻种情况。”马继承本想拿以前两家的关系套近乎，没想到适得其反，忙把话转向正题。
　　“王富山替大伙买稻种，可做的是亏本买卖，人家为了给大伙省钱，不坐车，不住店，用自家毛驴跑了两天。回来时已经半夜，毛驴也累病了，又花了些钱给驴治病。回来第天就挨家挨户对账，买稻种开有发票，多少钱买多少稻种，这是个死数，说人家贪污？屈死了！气得人家两天没吃饭。”杨淑兰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的不平。
　　“嗯，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也放心了。一来好给村里人解释，二来也好给上面一个交代。”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杨淑兰心里嘀咕着。
　　“那，李婶，就不打扰你了。”马继承说着起身要走，一股芳香钻进了的鼻孔，诱在他心里，忙回过头来，一淑女已站在面前，他无法再抬起脚步……
　　眼前的美女是杨淑兰的闺女吗？真是“女长十八变，越长越好看”，苗条的身材凸凹有致，留着齐耳短发，两条细眉下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小嘴儿两边的酒窝更是诱人心跳。
　　马继承二十四岁，比刘珊珊大六岁，算不上同龄人，又不是一个组的，所以不咋交往。在马继承心目中，李姗姗仍是原来的、引不起注意的、鼻下老挂着鼻涕女孩儿。
　　“妈，你看，给你买件衣服你看看合身不？”李姗姗双手把一件新衣服递给了妈妈，并没搭理马继承。
　　“谁叫你买的？我半截子入土了，还讲究个啥？你哪里来的钱？”杨淑兰不解地问。
　　“反正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李姗姗没直接回答妈妈的话，但杨淑兰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碍于马继承在场，不便明说。
　　“姗姗长大了，人也俊心肠也好，知道孝敬妈妈了。”
　　马继承看看母女俩都不搭理自己，自知没趣便告辞了杨家，走出门外时又回头瞟了李姗姗一眼。那一眼，李姗姗也看到了，那是一双贼眼、蛇眼，看得她浑身哆嗦。
　　马继承走后，李姗姗问明情况后狠狠骂了马继承一句“不是东西！”，然后又说明衣服是刘辉孝敬母亲的，杨淑兰听了瞪了女儿一眼说：“八字还没一撇着哩，孝敬啥？别忘了我们有口头协议？”杨淑兰嘴里这样说心里却美滋滋的，眼神中藏着丝丝笑意。
　　“妈，我记着呢，‘注意影响，走上社会再提这事儿。’”李姗姗摇着母亲的肩膀撒娇地说……
　　黑夜是智者的摇篮，也是恶者的温床。马继承调查王富山不能说没收获，虽然处处碰壁，但意外地把李姗姗揣在自己的心里。想到此，还得感谢王富山，不是王富山买稻种，就不会怀疑他贪污，也就不会有调查，没有调查就让一个活鲜鲜的大美女从自己身边逃走。
　　马继承就是这样的无赖，天下美女多的是，你发现的就是你的了？啥是丢在地下的东西你看到了，瞅瞅旁边没人捡起来就是自己的了？
　　马继承躺在床上，李姗姗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动，那苗条的身段儿，凸凹有致的曲线，迷人的眼睛和诱人的小酒窝使自己一阵阵浑身发麻。她属于我的，谁也别想！我比李姗姗大六岁这算大吗？我这是成熟。你刘辉算什么？小小娃子有啥能耐？你想上学？你想找工？没门！我是一村之长，你的命运就在我手里，你就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反过来一想，刘辉和李姗姗不能都在一块儿，他俩必然有感情基础，在一块儿久了感情就难割舍了。距离是淡化感情的稀释剂，分离久了感情就淡了。看眼前情况他俩秋季该读县初中了，让谁出去呢？李姗姗？不行，不在我眼皮儿底下我不放心，再说了我馋这着哩。那只有让刘辉这小子走了，这真是便宜他了！那又怎样才能留住李姗姗呢？来硬的？不行，那样的话想套近关系就难了。唉！走着容易留着难呀！马继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灵感是在苦思冥想中跳出来的，马继承忽然想到了父亲在任时的秘书小刘。小刘调走后现在村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识字不多，很多事都无法应酬，何不借机向乡里举荐李姗姗到我身边工作呢？这对李姗姗来说也是好事，上学目的是啥？不就是有份工作不下力吗？再说了，只要乡里任命书一下来，不干也不行，那就是不想为民众服务，思想觉悟低。这个帽子要扣在头上就能给你压趴下。嗯，就这样办，一定要赶在她入初中以前。想到此，马继承心里一块儿石头落地了……
　　马继承第天就来到乡政府找胡乡长，不巧的是胡乡长出外参观学习去了，十天半月回不来，乡政府由宋干事留守值班。于是马继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宋干事，说自己不识几个字，上面的文件精神也看不透，下面往上边交个材料也没人写；说河湾寨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完小毕业，才智过人，能写会算，想让她到村里帮助写写材料，看看文件。宋干事听后说：“这个我做不了主，等乡长回来你给乡长说，即便是安排也不是公家人员，她不同原来的小刘，人家文凭高，因为当时搞土改，村里缺少人才，小刘一是下来应应急，二来也是锻炼锻炼。”
　　“不管算不算公家人员，只要能在村里帮帮手，打打杂，看看文件，写写材料就行，村里确实离不了个识字的。”马继承目的是把李姗姗留在身边，其它都是次要的。
　　“对了，你们寨子的那个混小子秋季该读初中了？你有啥打算？去县初中需要村里出具思想表现证明的。”宋干事的话里暗藏杀机，还在为大槐树下的事耿耿于怀。
　　“宋干事放心，我心里有数。”马继承的“心里有数”也藏着玄机。
　　“什么话？让我放心？我有啥不放心的？那是你们村子里的事，与我何干？”宋干事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两个人各怀鬼胎。宋干事因刘辉在大槐树下“冒犯”了自己，使他在众多人面前丢了面子，心里仿佛装着一只兔子直踢腾。宋干事一直想找机会整治刘辉，但又碍于自己是干部，是文化人，跟一个乡村毛孩子计较怕授人以柄对自己不利，于是他想借马继承之手去整治刘辉；而马继承却有自己的算盘，放刘辉一马而是为了李姗姗，是想慢慢割断李姗姗和刘辉的情感，为自己留下攻击李姗姗的缺口……
　　马继承没找到胡乡长，回到寨子也没闲着，生尽办法去讨好杨淑兰母女。村部通讯员充当了他的铺路石，他特派通信员以救济扶贫名誉为杨淑兰送这送那，杨淑兰也没有理由回绝。接着马继承出马了，他兴冲冲地来到杨淑兰家，杨淑兰对马继承的态度也有所转变。杨淑兰本是一个心地善良，不善言辞的人，看到马继承接二连三地救济自己，误认为是他良心发现念起了李三在世的旧情；再加上自家确实有困难，眼看着就要割麦了，家里不说细粮了，就连红薯干都快没得了，饿着肚子咋能割麦？
　　杨淑兰给马继承让了座，倒了碗开水。马继承笑着说：“李婶，快麦收了，家里有啥困难尽管说，大麦天的，要吃好点儿，身体要紧，也不要太恨活，消停着干。你们组劳力多，他们会帮你的，真是不行的话到时候我调剂几个劳力帮你。李婶，还要麻烦你转告福山和顺水叔，都怪我年轻不懂事，以前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他们多担待，乡亲乡临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马继承的一席话说得杨淑兰雾消云散，忙说：“大侄子，话说开了就好，你的好意我一定转告，哪有啥大仇大恨？没有抱谁的娃子扔井里，有啥仇可记？富山和顺水也都是好人，就是脾气有点儿倔，你也不要放心上。”
　　“那是自然，嗳，我姗姗妹子呢？”
　　“去她舅家了。”
　　“对了，李婶，有个事儿等姗姗回来你和她商量商量，也算得上是个好事。自达小刘调走后，村里一直缺少一个看看文件、写写材料的人，这又累不着，工资先由村里开支，等机会专干后由上面发钱。”
　　“大侄子，事是好事，不过，一是姗姗恐怕拿不下来，二来她准备秋季去县初中读书。”看表情杨淑兰并不多满意。
　　“李婶，这你就不懂了。上学为了啥？不就是想着有份工作吗？不就想着跳出这二亩地不当‘咬草虫’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上了初中又咋着？就一定有工作在等着？这就叫机遇，错过时机就遇不到了。我父亲在任时候那个小刘你知道吗？就是帮助看看文件，写写材料什么的，最后不就是调到县师范当学生科科长了？李婶，我都是好意，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也是刚刚想到的，还要向上边举荐，由上边来任命，还麻烦着哩。”
　　杨淑兰听了觉得有理，但不知道女儿同不同意，于是拿不定主意地沉默了。这时，正好通讯员来找马继承有事，知道他们刚才的话题后就帮腔道：“这可是个大好事呀，一年半载地锻炼锻炼就调走了，小刘不就是这样吗？村长，要不我给你举荐一个？”
　　“先尽尽姗姗吧，这妹子心细能干。”
　　人在犹豫的时候，就好像即将放倒的大树，看你哪边使劲就往哪边倒。
　　杨淑兰的心动了：“那好吧，大侄子，就让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