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3日星期一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7-03-24 12:57:25 字数:3553
中午12点30分,我到休息室时透析室的门还紧闭着,休息室两边的凳子上都坐满了人,几个上午时段病人的家属也在坐,她老公是园林处技工的女人则坐在休息室门边自己推送老公的轮椅上睡着了。李梅、毛重阳、周光仙,还有周月仙等几个人在聊天。他们在相互问询一个星期做几次?
“我还是一个星期做两次。要挣点钱养家,得有时间。”毛重阳说。
他的两只大眼睛忽闪着,像是在要回避什么。我则在心里想,你毛重阳是家里经济困难想省一点钱吧!还在充好汉。周月仙则在问:“毛重阳,你这一个星期少做了一次,这水控得住的?”
“我妈做三次还嫌少。”一边的李梅说,“要题眼也身体吃得消我想让她一个星期做三次。”
“是不是也是水控的不好?”未等到毛重阳的回答周月仙又在问李梅了。
“我妈她吃的菜要带汤,还喜欢喝粥。具体水控得怎样我也不太清楚。”李梅说。
等李梅说完,毛重阳接着说了:“这水我还控得好的,每次来做也就脱水四千到四千五。”
我想,这每次做脱水四千到四千五,也已超标了。正常情况下,每次脱水量控制在体重的3%到5%之间最好,当然,能再少脱则更好。按毛重阳他的体重(干体重)80公斤计算,他每次透析应该脱的脱水量是四千毫升以内,这四千以上就超标了。这样长期下去对自己的病情控制肯定是不利的。
“每次做下来后人真得感觉好舒服。”周月仙说。脱水后人是有轻松的感觉,因为身上“多余”的水排除了,身子也轻了。
站着太累,我看好了自己今天的床位也就出来到外面长廊边的凳子上坐下休息了。一会,先是“兄弟哥”一个人进来,在我的边上坐下。纽约伏特加比较更换他弟弟陪他来的,这几次大概有事没陪着。接着进来的是我的老乡四都赤山人夫妻俩,也在空凳子上坐下。紧接着是“眼镜”推着他的老婆进来,在我的向前停下,他自己也在凳子上坐下,他的老婆歪着脑袋已在轮椅上睡着了。我们一起聊起了医院里的一些事情。
“这医院没有进口的钝针不行呵。”我说,“打国产的钝针针口会发痒;而打尖针则又要渗血。”我向大家讲上个星期星期五静脉渗血的事。
“我老婆脑梗塞,没有感觉,她打的也是钝针,我也不知道她的针口会不会发痒?”“眼镜”说。
“你看看她的针口周围皮肤的情况就知道有没有发痒。”我对“眼镜”说。
“我平时给她擦一种叫多磺酸粘多糖乳膏,说是保护内瘘的。”“眼镜”告诉我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药膏。于是我就追问:“你这药是这医院开的吗?”
“那倒不是。”“眼镜”说,“是我老婆在邵逸夫医院住院时邵逸夫医院的医生开的带回来的。”
“不知道我们这医院有没有?”我说。“看来我们病人间在以后得互相多多交流,除了交流透析情况还应该交流一些自己在吃和用的药。平时我们能够自己加强自我保护意识,就能多延长我们自己的命呀!”
“不错,保护好内瘘,保护好血管,能多做几次透析,就能多活几天。”“兄弟哥”笑笑,也附和着我的话说。
“这医院的医生或护士,平时也应该多宣传用药方面的信息,对我们血透病人有用的药品应该及时告之我们,医院也应该备一些,就如救命的药呵。不论贵贱,至于要用不用让病人自己确定。”
“这医院还管你们。”我的老乡也发话了,“他们只知道挣钱,还管你们病人死活。”
“这些药用量少,挣钱不多,医院也许就不进了。”“眼镜”说。
“更可恨的是她们的服务质量。”老乡有点激愤地说,“前不久竟然擅自给我老婆多脱了四、五百毫升的水,还好让别的护士及时发现,要不然这多脱水发生了抽筋,这不糟人的?我说了她她还不高兴。”
“这护士打针也有打的好坏的。”“兄弟哥”说,“打得好的针透析做得就顺畅;打得不好这透析就不顺畅。”
“也许是这样吧,”我说,“这就同输液,打针打的好输液就顺利;打的不好输液就不顺畅。我什么时候同医生和组长说一下,应该提高护士的素质,提高服务质量。”与这些病友时间处长了,真觉得可怜,我想,尽我的所能,能帮助大家一下也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善事。
听到透析室的门打开的声音,此时已是下午1点多钟。听里面出来的病人说,好像是上午机器出了什么故障,担搁了上午时段病人的透析时间。
走进透析室,在第三间29床边停下。我脱下外衣放在床上看到零乱的被褥感觉这床铺还没换,于是我问了护工:“张红阿姨,这29床还没换吧?”张红回我话说:“是的,没换,稍等一下。”她们正在给23床换被褥。哦,这时我也突然醒悟,这29床的机器是“双盘”大机哇,今天怎么给我安排做大机呀?普通机台面上只有一只转盘,而这大机台面上有两个转盘。
“这大机今天又当小机用了?”我同还在忙着的几个护士开玩笑。以前,这大机时常用来当“小机”用,因为大多病人还出不起或者自己不愿多出这两百五十多元的钱。听说搬进新大楼后要做大机的人也增加了不少,当然,可能还有闲着的时候。
“老周,今天你就做大机吧。”护士韦仙对我说。
“我不是安排15号做大机吗?”我一时还有疑惑地问,因为月初就排好的做大机的床位,我是要15号才轮到做大机的。我想想,今天做了也行,马上又对韦仙说,“也行,今天做了吧,后天就不要做了。只是我今天没带这么多的钱。”今天我就带了两百元钱,刚才已给了张红阿姨。
“你记牢下次来付就行了。”韦仙对我说,“你去同王医生说一下,今天还是开普通机的票。”每次透析费用是要医生这里先在电脑上输上去的。我拿起衣服和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去医护室,这里就先让护工来换被褥。
我从医护室出来回到29床刚上床躺下,文来过来问我打的是钝针还是尖针?我一时为难,因为左手臂上的针口周围因上次打尖针出现渗血而肿痛还在,怕再打尖针又发生渗血的情况;打钝针又怕针口再发痒。执意之下我看到在给28床病人下机的韦仙我就向求教了,因为韦仙也算是“老师傅”,文来到透析室的时间还不长。
“韦仙,我问你一下。”我对韦仙说,“这打钝针要发炎打尖针要渗血,渗血时这手臂像是伤了筋似的难过,到底打什么针好呵?”
“你的痒消了没有?”韦仙问我。打尖针前我曾告诉过韦仙,我的针口也发痒了,是她告诉我用药膏擦会好的。
“这几天擦了药膏后基本好了。”我对她说。
“那还是再打钝针吧。”韦仙告诉我。
一边的文来听了韦仙的话也就到配药房去拿钝针了。一会,文来拿了针具又到了我床前,要给我打针。我直言相告,我的针很难打的,不知道你是否能打好?我心想,你文来还是第一次给我打针,已有几个护士给我打针都失败了,后来都是让金妹或是云仙来补的课。这时,我又看到了金妹,她在给30床机器检查脱水情况,我就对文来说,还是让金妹使打吧。又对金妹说,让她等会来给我打针,她笑笑。文来也没说什么,拿了托盘回护士站去了,金妹也到别台机器检查去了。但后来还是韦仙过来给我打针。她看到我手臂上静脉这一针针口周围的紫块后告诉我说,你这不是渗血,是针头打破了静脉的原故。
五点多钟,金妹过来给25床柴祥春下机。金妹的一句问话引出了几个让人听了辛酸的人。
“你是社保还是农保?”金妹问柴祥春。
这之前,金妹拿着托盘来到25床前时,同老人开了一句子玩笑:“三个小时不是又坚持下来了?”这个老人柴祥春每次来上机前都会要求医生或是护士能给他做少一点时间,说时间长了他躺不住。而医生则是考虑到他的身体内的积水情况,从两个小时增加到三个小时,时间不做长一点,身体内的积水脱不尽。所以,这几次在老人做了三个小时后,给他下机的护士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话以鼓励他一下。老人的老婆,那个矮个子女人则接了金妹的话:“这个星期开始,一个星期不做三次,只要做两次了。”也许她认为她们大有面子,因为是这幢大楼10楼的护士出面子,可以让她老公一个星期只要做两次了。而金妹则可能理解错了,也许认为他们家因经济条件有限,一个星期减少做一次,所以有刚才的一问。社保自费部分要比农保少些。
“啊呀,这一次一百六十多元负担也够重的了!”小个子女人说。
“以前我们农保的只要五、六十元就行了。”23床毛重阳说。
“还有以前的,做一次要五百多元,他们不也要来做?”正在给30号机器加水的护工张红说了话,“那时,做血透还不能报销的。”
“生了这种病也不得不来做呵!”我说。
“当然,也有人出不起这笔钱就没来做的。”张红说,“有一个女的,还很年轻。最后一次在这里做了,下机后她就对我说,付不起钱,我不再来做了。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不知道后来的情况怎样。”
“我也有一个朋友,”毛重阳接过了话,“家里穷没钱,得了这种病就没能来做。没多长时间,人就死了。”
“毛重阳,你自己不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来做吗?”拿着血压器准备为我量血压的韦仙对毛重阳的说。而在给柴祥春做着下机工作的金妹接着也对毛重阳说:“好像你也停了近一年时间没来做呵!”
“是的。”毛重阳说,“全身肿得像是水桶似的,吃不消了就又来做了。”他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近一年的时间没来做的原因。我想,肯定是家里经济困难,也想挺一下,只是实在挺不断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走进医院,命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