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品名称:骨肉仇深 作者:文简 发布时间:2017-04-08 16:03:27 字数:3924
王一林端着一杯老白干,旁若无人的慢慢地往嘴里倒着,全然不顾及一家人忧心忡忡的目光。
朱喜云皱着眉头看着他,嘴里发出“啧啧”的惋惜声。
她晚饭后来到王家,详细地描述了和小晴的谈话内容,王家人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开始时王一林还不失风度的显得很平静,听到最后他紧咬着嘴唇用双手抱住了头,看得出他十分痛苦。
王中医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平时对家里的事一概不闻不问,一心只读他八仙桌上摞着的那些发黄的医书。今天他破例对王一林说:“现在的婚姻要讲究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天底下的好闺女也不是就她一个。让你婶子多留点心,遇上好闺女再给你介绍一个。”说完话背着手走了出去。
听了这话,王一林的情绪激动起来,抓起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端到嘴边,一点点地喝下去,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两眼流露出痛苦和绝望,摇着头低沉地说:“天底下的好闺女多的是,可是郑小晴只有一个!我只要她不要别人!没有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母亲难过地说:“我的傻儿啊,你只要人家,可是人家不要你啊!咱总不能硬把人家闺女抢过来吧?要不然让你婶子明个把她从大队拿下来,省得你见天耳朵里听地都是她的声。”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王一林大声地喊着:“不!你们谁也不许动她!她这辈子是我的女人,她一定会和我好,一定会喜欢我!”说完话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母亲擦着眼泪和朱喜云面面相觑,原来那个清高骄傲的秀才已经变得如此卑微,连王一萍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都在一边默默流泪,替哥哥难过。
王母拉着朱喜云的手,卑微地乞求着:“他婶子,他就信你的话,求你去开导开导他吧,可别懊糟出病来。”
朱喜云:“行,俺去看看这个没出息的玩意。”
王一林头朝里面躺在炕上,看着天棚流泪。朱喜云带来的消息,让他彻底绝望了。
朱喜云风风火火地进来,坐到炕沿上,瞪了他一眼:“看你那个熊样,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王一林哽咽着:“婶子……我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
朱喜云一撇嘴:“呦,呦,我刺儿的,看样郑小晴要是死了,你还得跟她去吧?”
王一林流着泪:“婶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没有她我不想活了……”
朱喜云:“不想活就去死吧,没人拦着你。”
王一林:“婶子……”
朱喜云:“你就是个猪脑袋,也该想明白了,郑小晴只要没离开女儿河,这事儿就有缓儿。别看她现在不愿意,捏在咱手心儿里,她跑不了。”
一听这话,王一林坐起来急切地问:“真的?现在该怎么办?”
朱喜云:“还是兵分两路。你那边不管用啥法子,先把她睡了。女人嘛,让谁头一个睡了就是谁的人了。要是能弄出个孩子更好,她就更死心塌地听咱们的了。”
王一林摇摇头:“李晶天天和她在一块,找不着机会啊。”
朱喜云:“这倒是有点难,没有由头把李晶撵走,只能你自个留点意,瞅个空子了。”
王一林害羞地红了脸,朱喜云的主意,正和他的意,他每一分钟都想得到她:“婶子……这活儿我倒是愿意干。另一路呢?”
朱喜云:“俺这边还是内外夹攻。一边在外边造舆论,一边在大队挤兑她。我刺儿的,俺就不信她不听话。咱要让她的烧窑手艺,给婶子按上两个翅膀,哪个山头高往哪飞。”
王一林破涕为笑了:“对,婶子就如虎添翼了……”
晚上到家,朱喜云的气还没消。她每次在外边生了气,总要找个茬儿,把气撒到麻子身上,这次也不例外。
她先是把咬了一半的一片萝卜扔到地上,指着麻子骂道:“死麻子,你是瞎子还是没长眼睛,这么辣的萝卜能吃吗!”
麻子唯唯诺诺地:“俺……俺看这个没糠,最脆生。”
朱喜云:“看你那个窝囊样,哪像个老爷们!给俺打洗脚水去!”
麻子急忙出去打来半盆热水,放在炕沿下面。
朱喜云把脚伸进盆里,觉得水有点热:“哎呦,要烫死俺呀!你这个死麻子!”
麻子又端着盆走进厨房,往盆里加了凉水。
朱喜云把脚重新伸进盆里:“给俺揉揉脚。”
麻子蹲在地上,边给她洗脚边给她揉着。
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个……好像气不顺?”
朱喜云:“哼!我刺儿的!让郑小晴这个小婊子气死了!”
麻子:“她一个小广播员,咋能气着你呢?”
朱喜云愤怒地:“给脸不要脸!俺今天给她和一林当了一回媒人。没想到她还破被子叠起来了,说啥也不愿意!”
麻子:“不愿意就拉倒呗,好女人多的是。”
朱喜云:“你明白个屁!她不嫁给一林,能听咱摆弄吗!让她一个黄毛丫头卷了面子,你说俺能不生气吗!”
麻子:“算了,婚姻的事要讲缘分,强扭的瓜也不甜。”
朱喜云一脚踢翻了洗脚的水盆,又踢了麻子一脚,麻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水窝里。
她愤怒地骂着:“死麻子,你还会说句人话不?我刺儿的,老娘就是不信这个邪!就要逼她,就要强扭她这个烂瓜!”
阴历二十三这天下午,李晶有了身孕的嫂子突然肚子疼,全家人都急得不得了。李晶和哥哥带嫂子来到了卫生所,请王中医给看看。
王中医号了号脉说:“她有流产先兆,应该到县医院去看看,我这里的中药来得慢。一林,你先给打一支安胎的针,然后你们赶快走,别耽误了。”
王一林给李晶的嫂子打完针,李晶和哥哥向他们父子道了谢,急急忙忙走了。
晚上,王一林带着酒菜来找王罗锅,俩个人喝了一瓶老白干。王一林没喝多少,一瓶酒几乎都灌到了王罗锅的肚里。李晶陪她嫂子在医院住院,今晚这里只有王罗锅和郑小晴俩个人,他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郑小晴听见王一林说话的声音,知道他又来了,心里很紧张。把自己锁在广播室里,连大气都不敢出。故意把扩音器的音量打得很大,用这种办法给自己壮胆。
一泡尿实在憋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轻轻打开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踮起脚跟悄悄地溜了出去。解完手又悄悄地溜了回来。
她把门刚刚插上,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在怀里,嘴也被重重地吻住了。
原来王一林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看见她出去了,就撇下已经开始打呼噜的王罗锅,悄悄钻进广播室里,站在墙角等着她回来。
王一林的两眼燃烧着熊熊的欲火,急速地喘息着,疯狂的占有欲使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一定要得到她。隔着厚厚的棉衣,郑小晴感觉到了他激烈的心跳。
她被他按倒在地上,上衣的扣子被撕掉,他触摸到了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心脏不规则的狂跳,浑身一阵失重般的酥软……她绝望地躺在地上哭喊,奋力地挣扎着。但是王一林已经红了眼,眼前的她哪怕是个万丈深渊,他也要跳进去,没有半点犹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李晶的敲门声:“小晴,小晴,是我,你在干什么呢?快开门啊!”。郑小晴松了一口气,像看到了救星。王一林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甘心地站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服。
郑小晴也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穿好衣服。王一林暧昧地对她说了一句:“我们既然在搞对象,我亲近你是正常的。”说完话打开了门,李晶惊诧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在医院陪你嫂子住院呢?”王一林原来以为李晶今晚不会回来,应该陪她嫂子在医院里。
李晶摇摇头说:“医院没有床位,打了针拿了药就回来了。医生说没有大事,回家养着就行了。你……你这是……”
王一林暧昧地笑笑说:“嘿嘿,连谈恋爱都没见过吗?”说完话转身走了。
李晶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小晴,小晴忽然扑在李晶的肩上失声痛哭。
郑小晴的眼泪和蓬乱的头发,让李晶心里一惊,她急切地问:“他把你……”
郑小晴摇摇头说:“没有,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完了……”她让李晶看被撕坏的胸罩。
李晶气得握紧了拳头:“这家伙这么不要脸,平时看着还人模狗样的,就算要和人家搞对象,也不能这样禽兽不如吧。”
郑小晴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为了这件事我把朱书记都得罪了,往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坏事等着我呢。”
李晶拍拍她的头说:“不用怕,有我呢。我以后天天都回来住,不让他有机会,你自己也要注意点。明天我给你拿个尿盆,晚上不用出去解手。”
郑小晴紧紧拉着她的手说:“姐姐,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晶用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又说傻话了,我不是说过吗,我就是狗皮膏药,你到哪我就粘到哪。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苏书记?”
郑小晴连连摇头:“哎呀,千万别说。我们没有证据,说出去弄得满城风雨,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让朱喜云更恨我。”
“可也是。哎,你说王一林这样对你是爱情吗?有时候我想不明白,要说不是爱吧,那他为你做的那些事也是真心真意的;要说是爱吧,怎么能不管你的感受呢?我看他对你欲的成分多于情,只要有机会就想占有你,这好像和书上说的爱情不一样。”李晶很认真地说。
郑小晴点点头说:“是啊,我有时也想不明白。书上写的爱情都是要谈的,俩个人互相倾诉心里的感受,就像简爱和罗切斯特尔;保尔和冬妮娅那样。我觉得他对我不是爱,只是占有。”
李晶举起手说:“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们小晴同志坚决不接受这种只想睡不想谈的爱情!”
从这天开始,李晶每天晚上吃完饭都快速回到大队,有时高锐也跟过来,三个人挤在两张小床上。这个事情被朱喜云发现了,她恶狠狠的训斥高锐,不是大队的工作人员,再私自到大队留宿,要追究责任。
高锐不敢再到大队去住,郑小晴的日子过得很难,每天都如履薄冰。
白天要面对朱书记紧绷的脸色,晚上把自己锁在广播室里,要躲着王一林的纠缠。采访时还会听到一些孩子们的叫骂:“烂菜花,泡男人,晚上睡觉就找王一林……”很多人都认为她已经和王一林睡在一起了,这正是王一林这些天来要达到的目的。
他越是这样做,她越是讨厌他。此时她心里对他已经没有一点好感,只有厌恶和恨!
她常常把自己关在广播室里,悄悄地抹眼泪。幸好有李晶陪着,琢磨嫂她们也对她说:“小晴,俺们不相信那些说你的话是真的。这里的人就这样,闲着没事就爱嚼舌头,你别往心里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些暖心窝子的话,让她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王一林为再也没有机会而着急,朱喜云告诉他好饭不怕晚,再密实的网也有漏出来的鱼。
时间在郑小晴痛苦和快乐、冰冷和温暖的心境中悄然而逝,不知不觉就到了阴历七月初一——一个充满罪恶和耻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