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月初一这天，李晶怀孕已快足月的嫂子，清晨起来突然肚子疼。李晶哥哥急忙去找接生员，可是接生员没在家。李晶来到诊所，找王中医。
　　在诊所里，李晶着急地问王一林：“王中医呢？我嫂子突然肚子疼，可能快生了，可是接生员没在家，想请王中医去给看看。”
　　王一林伸个懒腰：“我爹也没在家，上市里办事儿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李晶：“那怎么办呀？你会接生吗？”
　　王一林摇摇头：“我哪会呀。你们赶紧送医院吧，你嫂子是头胎，要是难产就坏了。”
　　李晶一听就急了：“能难产吗？”
　　王一林神情严肃：“我说的是万一，真出问题就晚了。”
　　李晶：“那我们这就上医院？”
　　王一林：“快去吧，再磨蹭一会儿真要耽误事了。就近上县医院就行。”
　　李晶：“谢谢你啊，那我走了。”
　　看着李晶的背影，王一林极度兴奋。他双手高举起，仰天流泪：“老天啊，你是不是真的可怜我啊？今晚让我的美梦成真吧！”
　　
　　一整天，王一林都处在极度的亢奋和期待中。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他带了两瓶老白干和两饭盒菜，来到大队找王罗锅喝酒。
　　王罗锅看见他眉开眼笑，知道又有好吃的了：“一林啊，你又给我带来什么好嚼过（好吃的）？”
　　王一林把饭盒打开：“炒土豆片和酱茄子，行不行？”
　　王罗锅指着两瓶老白干：“太行了！哎，咋拿来这老些酒啊？
　　王一林：“今晚没事，咱爷俩慢慢喝着。孙立鹏还在一队呢？”
　　王罗锅：“在呢，今晚要不下雨兴许能回来拿换洗衣裳。”
　　王罗锅有了很深的醉意，半趴在桌上。王一林不停的给他倒酒。他来者不拒，一杯杯的全部喝掉。一会儿工夫，两瓶酒已经见了底。
　　王一林听见走廊有动静，急忙站在窗户后面朝外面看。看见郑小晴端着脸盆朝院子外面走去，心里一阵狂喜。
　　他快速的收拾好桌上的碗筷饭盒酒瓶子，全部放进兜子里。
　　轻轻的扒拉王罗锅：“三爷爷，三爷爷……”
　　王罗锅打着很响的鼾声，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王一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拉下了墙上写着“院门”的闸刀开关。然后拎着兜子快步走出去。
　　
　　天阴的很沉，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星光，四周一片漆黑。
　　王一林从院门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信没人后，快速的顺着砂石路走进玉米地里。
　　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的举动，刚好被到大队来取换洗衣服的孙立鹏看见。孙立鹏并没看清从大队院子出来的人是谁，只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以为他是偷东西的贼。迟疑一下，就悄悄地跟在后面。
　　只见那个人来到了河边，孙立鹏悄悄地躲在玉米地边上。
　　不一会儿，他看见那个人和郑小晴在厮打，刚要上前去帮郑小晴，忽然听到了王一林的声音：“小晴，成全我吧。我想你快要想疯了……你不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让我好好爱你！”
　　孙立鹏咬着牙，双手攥成了拳头，朝前走了一步，但马上又退了回来。他虽然很想去保护郑小晴，可是一想到王一林和朱喜云的关系，就不敢上前了。
　　他在黑暗中听到郑小晴的哭喊，那凄惨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可是哭喊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猜想郑小晴一定是受到了暴力的伤害。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但又退了回来。生性懦弱内向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和王一林对抗，只能蹲在地上，无声地哭着。
　　他眼睁睁的看着郑小晴被王一林强暴了……
　　他坐到地上，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冲着天空，在心里哭喊：“老天爷呀！我是个废物，你打雷劈死我吧……”边哭边起身走进玉米地里的小路……
　　
　　就在河滩上发生了令人发指的罪恶一幕时，高锐拿着一把雨伞到大队去找郑小晴。李晶的家人都到医院去了，这样的雷雨之夜，她一个人不敢呆在那么大一个院子里。
　　王一林跌跌撞撞的从河滩上走出来，几次摔倒在地。
　　又一个响雷伴随着闪电。他惊恐的抱着头跑起来。
　　当他满身泥水，跌跌撞撞的从砂石路上跑出来的时候，差点撞到高锐身上。
　　高锐惊诧的看着他：“哎，王大夫……你这是干啥去了？”
　　王一林吓得一激灵，语无伦次的回应着：“我啥也没……没干……我要回家……回家……”话还没说完，就急急忙忙离开。
　　高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充满疑惑：“他怎么了？咋这么慌张？”
　　她来到广播室，并没见到郑小晴，只看见趴在桌上熟睡的王罗锅。她有些着急了，但是又不知郑小晴到底去了哪，只好打着伞回到李晶家。
　　王一林满身泥水，跌跌撞撞地跑进自家院子。
　　一个炸雷响在天上，院子里瞬间通亮。他跪倒在地上，抱着头看着天。
　　
　　雨越下越大，形成了一层雨雾。林队长带着俩个民兵沿着河滩向下游巡视着。一个民兵发现郑小晴昏迷不醒的躺在河滩上。
　　他用手电筒指着郑小晴恐惧地说：“林队长，这有一个死人！”
　　林队长急忙回头走过来，蹲下身用手在郑小晴的嘴上试了一下：“还有气，没死！这不是郑小晴吗，她怎么会在这儿！”俯下身大声喊着“郑小晴！你醒醒啊！”
　　林队长把自己的雨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一指刚才的民兵：“哎，我们把她送回大队，你赶快去找王中医，快去！”
　　那个民兵边跑边答应：“好！俺就去！”
　　
　　郑小晴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紧闭着眼睛。
　　王中医坐在床边给她号脉。
　　朱喜云神色非常紧张，紧盯着郑小晴的脸。
　　王一林眼里含着泪，躲在一边不敢上前。
　　林队长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王中医号完脉，看着大伙：“没大事，受到惊吓迷糊了，一会就能缓过来。一林，给她把滴流挂上。琢磨嫂，你给她盖暖和点。”
　　琢磨嫂擦擦眼泪，把李晶的被子拿过来盖在郑小晴身上：“谢天谢地，这闺女把俺吓死了。”
　　王一林拿过针头和滴流瓶子，把郑小晴的手拉过来。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几次都没扎进血管里。
　　王中医接过针头：“一林，你咋了？连个针都扎不好了。”
　　朱喜云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一林一眼：“看你那点出息，一个大老爷们，这点事就把你吓草鸡了。”
　　王一林擦擦脸上的汗水和眼里的泪水：“不是……我……我没见过溺水的人……心里紧张。”
　　朱喜云调侃着：“没说实话，因为她是你对象，所以你才这副熊样儿，看样是真心疼了。”
　　琢磨嫂很认真的反驳她：“朱书记，他们不是对象关系。”
　　朱喜云紧盯着琢磨嫂问：“你咋知道不是？他们天天在大队约会，俩人抱在一块亲嘴儿……我刺儿的，连人都不背着。”
　　众人吃惊地看着朱喜云，又看看王一林。
　　王一林低下头。
　　王中医的眼神有些怀疑。
　　琢磨嫂轻轻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郑小晴慢慢的睁开眼睛。很虚弱的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儿呀？
　　王一林偷偷看了郑小晴一眼，悄悄溜了出去。
　　琢磨嫂高兴地喊起来：“小晴，你可醒了。”
　　朱喜云走到郑小晴眼前，长长地出了一口粗气：“你可算醒了，把俺吓出一身白毛汗。你是在自个的宿舍呀。”
　　郑小晴看到手上扎着滴流：“我怎么了？为什么给我输液？”
　　琢磨嫂：“闺女呀，这事可太悬了。那么大的雨，你是咋被水冲跑的？”
　　听到这话，郑小晴瞬间清醒过来。噩梦里的场景，又回到眼前。她眼里含满泪水，看看满屋子的人，欲言又止：“我……我……”刚才的遭遇，她无法启齿。
　　朱喜云满脸笑容的看着郑小晴，抢过她的话茬：“没大事就是万幸。要记住这个血的教训，以后雨天别到河里洗澡，多危险。我刺儿的，要不是林队长你早就没命了，还有王中医父子俩为你忙活了半夜，又是号脉又是扎针，你好了以后要好好谢谢人家。”
　　郑小晴看着王中医，想到了王一林……她哭出声来：“我……王……”
　　朱喜云急忙打断她的话，怕她把实情说出来：“你是吓着了，先少说点话吧。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俺和王一林在这儿守着。哎，一林呢？”
　　郑小晴脸色骤变：“不……不要……”
　　朱喜云很不高兴：“啥时候了你还这么害臊。一林都快急死了，对象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啊！”
　　郑小晴哭着：“不……我不要……”
　　琢磨嫂明白了她的心思：“朱书记，您和大伙一块回去吧。忙活了大半夜，回去好好歇歇。俺在这陪着闺女，您放心好了。”
　　林队长也明白了琢磨嫂的心思：“俺看琢磨嫂在这合适。”
　　朱喜云想了想：“那也好，俺们先回去。小晴，你好好歇着吧，别想得太多。”
　　
　　在院子里，王中医叫住了朱喜云：“他婶子，你慢点走，俺有话问你。”不知为什么，今晚的事儿，他总觉得心里不安生。
　　朱喜云笑呵呵的：“哥，俺知道你要问啥。”
　　王中医四处看看，放低了声音：“俺咋觉得郑小晴掉河里和一林有关系呢？”
　　朱喜云得意的一笑：“哥，把心放肚里吧，郑小晴掉河里和一林没关系。俩人睡完觉她才到河边去洗的澡。”
　　这话让王中医非常吃惊：“啊！他婶子，一林……一林把人家祸害了？”
　　朱喜云：“不是祸害，俩人你情我愿。”
　　王中疑惑地问：“郑小晴不是不乐意吗？”
　　朱喜云一撇嘴：“那是刚开始，现在一步都离不开咱一林，俩人恋得恨不得粘到一块。你们就等着热热闹闹的娶媳妇进门吧。”
　　王中医：“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呀，别让人家闺女受委屈了。”
　　朱喜云笑了：“委屈啥？咱一林哪点比她差？郑小晴一点也不委屈，占了个大便宜。过门后你们对她好点，让她早点给你们生个大胖孙子。”
　　王中医笑呵呵的：“那敢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