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地杨柳之偶遇好事（三）

　　盛大的换座位仪式开始了。先是一班，也就是翡翠所在的班。向来以成绩为头等大事的翡翠，自然跟着刘一辉坐在了一起，还是有阳光照射的原来位置。其他不少同学看前两名没有挑个好位置，也纷纷做到了自己的原来位置上。接着二班、三班、四班、五班、六班在同一天里不同的时间相继调换了座位。
　　一年六班里，乔小亮的成绩排在豆豆之后，在豆豆看来根本没有与班长同桌的机会，班长的周围都是班里的精英。于是就按着与翡翠商量的，坐在教室的左边，能晒太阳的位置。两人偶尔透过窗户，还可以上下隔空交流一番。新的位置上，豆豆将头转向窗户一边，沐浴在太阳光里想着翡翠此刻应该跟她同样晒着太阳，她的旁边肯定会坐着第一名。正暗自想着翡翠，身边的凳子响了一下。铁凳腿与水泥地的摩擦声在豆豆的耳朵里打了一个旋儿，飞了出去。豆豆转过头来，呆了一下，脸上随即明亮了起来。乔小亮将自己的糖袋子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看看豆豆，也笑了。他脸带笑意走上讲台，继续刚才的点名调座。
　　豆豆看了眼桌子上的糖袋子，那里面的味道就像此刻在她心里慢慢流淌着的味道，满是酸甜。很快位置调换结束，教室里新事件的发生总能引起学生们心底里的波动。乱嗡嗡的透着喜悦的说话声很快就随着纪律委员的提醒渐渐低沉下去直至消失了。
　　班主任还没有进教室，班里安安静静的，每个同学都在准备老师之前布置下来的问题。豆豆也同样的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将来的理想是什么，为什么有这样的理想?假如理想实现了，每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想着目前的理想已将实现了，班长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转而，乔小亮怎么变化这么大呢？小的时候，他可是一糖不拔呀！现在他坐在座位上，课桌上有一包糖，还没有拆开。袋子是褐色的，不是记忆中模糊了的五颜六色的小糖果，味道变没变自己肯定是不能知道了。哎，我的未来的理想是什么呢？跟翡翠一起去远方的城市上大学，最好乔小亮也一起去。也不知道乔小亮的理想是什么，会不会是当个大科学家或者当官治民一方？
　　“喂，班长你的理想是什么？领导人还是科学家？”豆豆斜侧着，左胳膊支在桌子上手虚托着脑袋，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呵呵呵……”乔小亮低笑了一会儿，待笑声停住才低声说，“什么领导人科学家！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小老百姓。”
　　豆豆抓住话里的漏洞，没给乔小亮继续说话的机会：“自己给自己服务？你的理想真让人意外。没发现班长你这么幽默啊！”
　　班长笑的声音有些高了，引来了纪律委员的不满，除了一个怀疑的眼神倒也没说什么。乔小亮冲着豆豆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不能说话了，眼眶里还满是笑意。豆豆背着光，看见阳光下乔小亮眼睛里的笑，与那次梦里的少年彻底重叠了。她坐正双手叠放在桌子，标准的好学生形象，脑子里却是乔小亮逆光冲着自己走过来。
　　课间豆豆将头伸出窗外，兴奋地冲着下面大喊“小翡儿……”，小翡儿的回应没有等来，老师的警告却马上过来了。他们六班的教师隔壁就是教师休息区兼办公室。传话人就是自己的班长，只警告还好，写八百字的检查就恼人了。老师还规定了检查的内容：什么为什么喊小翡儿而不是小东儿？喊小翡儿当时的心情，产生这样心情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用喊人名字的方法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方法。这种方法产生的结果除了得来一份检查还有没有其他的坏处和好处。
　　豆豆丝毫不怀疑这份警告的真实性，也没有违抗师命的欲望，只想着终于轮到了我豆豆。平常看着别人写检查哭天怨地骂祖宗的可怜劲儿，今天也轮到自己了，也没觉得有多惨，反而挺有意思的。当班长告诉豆豆的时候，她没有一点儿讨价还价的兴致。讨价还价成功了的同学还是有的，只要嘴皮子了得，能将班主任说服了就行！
　　班长“事儿妈”的名号真是名不虚传，除了上课的时间，豆豆几乎看不见他。当与翡翠提起新同桌的时候，豆豆一点儿也不意外翡翠的同桌是刘一辉。翡翠倒是惊呆了，她想难不成这就是近来翡妈经常说起的缘分。她赶紧将爸爸给她讲过的故事隐去主人公告诉了豆豆。豆豆听后显然有些不愿意男主人公没有向女主人公告白，进而保护女主人公避免其走上犯罪道路。翡翠更惊叹豆豆与自己听完故事后的感受是如此天差地别。她从爸爸翡金发与自己的角度，庆幸爸爸没有向那个女孩子表白；否则爸爸就会卷如那个犯罪者的世界，自己能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不一定。所以，她下意识的拒绝豆豆对乔小亮的暗恋。不，应该是拒绝她们这一年龄段任何的暗恋和恋爱。
　　然而，她却不能与豆豆说这些，只是一次接着一次的重申翡金发年少时的暗恋故事，希望小蜜友与她有一样的认知。
　　那天放学，豆豆在二楼喊了自己说先走了，她没在意，连体婴儿般的两个人也各自有各自的着急事。她却没成想，豆豆的着急事是乔小亮。于是之前对乔小亮的改变翡翠全部抛到了脑子后边，反觉得这个小时候惹哭豆豆的坏孩子又回来了。这是后话了。
　　豆豆一连三四天都没有等翡翠只招呼一声就自己先走了，一天两天豆豆没有多想，只当是她家里有事，第三次还是如此，翡翠直觉告诉自己豆豆是被什么困住了。接着几天还是如此，再也不能以不变应万变了。翡翠暂时撇下自己课桌上的书本，跑上楼叫出豆豆想问究竟。没成想，嘴皮子功夫不如人，豆豆噼里啪啦说了一番其他有的没的，弄得翡翠直到上课铃响也没问出来自己想问的，赶忙张开嘴，豆豆已经扭头开始加速晃动胖腿了。
　　刘一辉的座位靠墙，翡翠位置紧挨着人来人往的过道。翡翠的前面就是雨洁，这次没有考好，所以坐在了翡翠的前面。一前一后，雨洁常常在老师扭过去写板，甚至课间的时候，将凳子的前腿抬起以后两条腿做支撑，后背靠在翡翠的桌子上伸展颈椎骨。她的位置靠前，不在教室的正中间不用整天吸食粉笔末，可也禁不住长时间的举头望老师，脖子常常都是酸疼酸疼的。可，同班同学没有一个人乐意前桌时不时地背靠自己的桌子，放置全校也没有一个人乐意。
　　翡翠怎么就乐意了呢？一个是翡翠的好脾气，二个是雨洁总有让人认同她所说话语的能力。也许是她“见多识广”吧。翡翠第一次见识前桌陡然的后背撞课桌的时候，以为只是前桌一时的小动作而已。没想到，这一时的小动作竟然被前桌培养成了自然而然的惯性动作。甚至于翡翠都能提前预测到课桌该遭殃了，这之间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两秒，所以翡翠只能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暗自叹息该提前做好准备。
　　翡翠并不是没有向前桌委婉的说明，她一时的轻松已经成了自己的苦难时刻。前桌也就是雨洁并没有很清楚的理解翡翠话里暗含的深意，反而谈起各科老师讲课共通之处太多，最一致的就是讲起课来没完没了，中间都不带停歇的，害得她偷偷踩时间点儿放松筋骨。说到放松筋骨，她又有了其她的话，说三班化学老师这几天老是歪着脖子来学校，上课的时候也歪着脖子。那位化学老师个子不是很高，各种化学符号，化学反应从他嘴里冒泡似的涌出来，别用一番滑稽感。偏这老师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严肃，课堂上学生们想笑不敢笑，都在下课聚在一块儿谈论老师戳中笑点的滑稽姿态。就算是沉默学习的学生也被这谈论勾去了耳朵，嘴角时不时溢出赞同的笑纹。翡翠的前桌地带总能聚集一帮学生，女孩儿最多，男孩儿偶尔也加入所有同学都关心的话语。翡翠跟着同桌刘一辉埋首课桌，但耳朵对信息的捕捉最不可控，她总能时不时的跟着笑笑。她看刘一辉的反应，虽没有自己强烈，可也是被吸引了的样子，否则也不会脸上露出暗笑。
　　所以，翡翠对雨洁也是含有艳羡与敬佩的，她从来不敢与外人说哪个老师是怎样的，好品质不多说小习惯更不提及，最多跟豆豆叨叨几句。以雨洁为首的一小众女孩子们聚集在一块儿，说她心里的话，她怎能不去羡慕这女孩子。可是这跟翡翠忍受雨洁影响到自己的小动作，也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最直接的关系还得说大换座之前两人合作值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