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堤杨柳之偶遇好事（二）

　　中午两人相伴着一起回家，豆豆心不在焉的。路上，翡翠告诉豆豆这一段时间得打起精神备战月考。自己早上精神亢奋竟然忘记豆豆，自己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去学校了。豆豆知道翡翠迷糊无情的时候连她爸妈都不顾，她可是深切的体会过。大手一挥，豆豆原谅了翡翠。
　　为了检测学生学习的质量，学校每个月都会花费两天的时间进行全校测试。有的学生一到这个时间就紧张，有的亢奋、还有的不当回事。不当回事的要么学得好，自信满满；要么积极响应分数不能说明一切的号召，高低天注定了。
　　翡翠每天拉着豆豆早出晚归，中午也不让缓一缓。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三天，豆豆就想跟翡翠举白旗了。豆豆的成绩虽然没有翡翠的好，可也不能说差，况且她从来没有课堂以外的额外加班。是以对于考试，相对翡翠的拼命，豆豆显得有些无语，她没有早出晚归的劲头。因为翡翠，她才坚持了个把天。她实在想告诉自己的亲亲小密友，不想再这么早出晚归了。可想也就是想想。
　　话说回来，自从经历了那温暖的梦之后，豆豆总情不自禁地去瞟班长。瞟的次数多了，乔小亮与她好似有了心理感应一般。只要小眼神瞟过去，班长总能以最快的反应杀过来。次数多了，豆豆暗自琢磨起来，班长每次看自己的眼神，莫不是与自己暗送秋波呢？小时候因棒棒糖留下的阴影，转眼变成了乔小亮率性的佐证。近来豆豆鬼使神差的受了翡翠的影响，每天差不离都在伏桌奋战，偶尔补个小觉，存在感降低了好几个幅度。反观乔班长除了搞好自己的学习，还得兼顾班里的琐碎事务，繁忙之余还不忘关心豆豆，给她好几个眼神关注。这关注毫不例外全都落在了她的羊角辫子上。悠闲欢乐的日子转瞬即逝，紧张压抑的时光不逞多让，同样眨眼间没了痕迹。月考很快就过去了，随之笼罩在豆豆、翡翠之间的快节奏生活也一下子缓慢了下来。
　　“小翡儿，不枉我陪读了这么长时间，你在高成绩的那一帮人里，暂时算是站住了脚。全校第三，一听就让我高兴啊！下次期中考试咱就来个第一，好好地扬眉吐气一把！”豆豆表现的跟翡翠妈似的，还不时用手摸两下翡翠的脑袋瓜。
　　“你说的不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我的进步就是证明这句俗语来的。这次老师让按名次排位置，你想过往哪儿坐吗？”翡翠不与豆豆计较，换了个话题。换位置确实是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虽说学习全在自己，但是该有的便利条件为什么不争取呢！像豆豆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上课听讲的效率肯定不如前排，窗口随便一声鸟叫都能吸走了她的注意力。
　　“我倒是还没有想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班长说我们班会按名次排位。我到可以挑个中间的位置，可是你看我既胖又高，坐在中间肯定招人白眼。还是坐在一边比较好，最好能跟班长挨着，前后桌也行，大树底下好乘凉嘛！”豆豆的话引来翡翠的连连称赞。
　　“要是还跟小学一样多好，这样我们俩就还是同桌了。得亏不是，这样就不用相看两相厌了！”豆豆正沉浸在翡翠的前一个句子里，抬手准备拥抱她。谁曾想后一句让豆豆顺手直接打了翡翠一脑门，打完了赶紧往前学校跑，边跑边说：“这学校上边没人，youknow？”跑着把灌了一肚子火气的翡翠扔在后边，往二楼跑去了。
　　一直跑到教室后门口才减下了步速，大口喘着气往座位的方向走去。坐下后跟同桌亮了个招牌笑顺手从抽屉拿起英语书就要背单词。同桌是个瘦高个子、尖嘴猴腮的，举止缓慢动作温柔，颇有一股女孩子风范。他看见豆豆手里拿着的英语书，醒悟过来了似的看向她说:“啊！月考都过去了，你还看单词呢？”豆豆看向同桌，眼睛里盛着茫然：“嘿，一时习惯了。你说，一般做班长的学习都不太差，你说咱们班长怎么还没我考得分高呀?”这句话正对同桌胃口:“你说咱班长，他整天忙来忙去的，有时间看书吗？”阳光反射过水洼照了过来，他扯了一下眼角，眼睛被晃了。“你每天来的早，走得迟；课间十分钟也不放过，考不好就是脑容量过剩了……”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豆豆已经听不见了。她的注意力穿过墙壁全部集中在了走廊上，班长的声音比同桌的声音好听多了，完全是两个维度。声音从走廊缓缓地往教室里移动着，其中她隐隐的听见“豆豆”两个字，还很清晰。她的眼睛终于耐不住看向了后门。班长进来了，后面跟着卫生委员。
　　她看向乔小亮的眼睛，停留时间不足一秒就滑向了卫生委员。卫生委员叫陈梦鸽，梦鸽没有豆豆这个名字简洁，也不可爱；她还没有我高，发型没有我的好看。她唯一值得肯定的就是比我瘦点儿。
　　放学的时候，豆豆跟翡翠谈自己班的卫生委员，说到瘦这个问题的时候，难得请求翡翠掐自己胳臂上的肉。翡翠毫不客气，顺着豆豆的意，轻轻掐了一把。豆豆着急地叫着：“我胖得连你掐我都感觉不到疼了，我该怎么办？”翡翠忍不住笑豆豆:“以前还听你说很满意自己的各个方面，怎么说到学习委员胖都成了问题？我看你很好，我很满意你的每一个方面。”
　　豆豆不知道怎么跟翡翠说自己心里的感受，可是也不知道跟谁说，表哥可以说说，但是豆豆就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可以倾述。头顶上光秃秃的树干，两片枯叶晃晃悠悠的就是不肯落下来。一两只喜鹊“嘎嘎嘎”的叫着，惹得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感受到人的目光，喜鹊呼地飞走了。豆豆心里高兴不起来，脸上也没了笑意。当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的时候，翡翠已经没有说话了。两个人竟然默默的走了三分之二路程，马上就要各回各家了。豆豆一把抓住翡翠的肩膀，眼睛盯住翡翠的。还处在愣怔状态的翡翠一下子又被豆豆的话“炸”得反应不过来。
　　回到家，翡金发没有下班，妈妈已经在厨房忙活晚饭了。刀与砧板不知道几连击，“哒哒哒”一段时间停下，接着又开始“哒哒哒”。中间停顿的时间，翡翠正好分神注意到了，整个家里格外安静。窗户外面偶尔驶过的车声，轻微的风声……
　　“今天作业布置的多了点儿？”翡翠自言自语说了句。听了会儿妈妈做饭的声音又埋头做自己的作业。
　　“你爸爸，你爸爸已经回来了，作业写完了就出来准备吃法吧！”翡翠的书、作业本已经合上了。“我问过爸爸吗？”翡翠又自问了一句。将书与作业收到书包里，把靠椅摆好，她出了自己的屋，直接去了主卧。推开门，翡金发正在往抽屉里放翡翠，看见翡翠进来，连忙拉着她看。翡翠跟着爸爸的视线转向了那块硬币大小的翡翠，往常翡翠一看到这种场景就巴巴的赶过来同翡爸一起看，让爸爸讲关于翡翠的故事。这次翡翠什么也没有表示，她看着爸爸，爸爸正在看手里的翡翠。一个鬼马的点子从脑皮层钻进了翡翠的意识海洋里。
　　“爸爸，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吧。”翡金玉正准备收起手上的翡翠。
　　“爸，我暗恋了。”翡翠笑着说。
　　“你说什么？”翡金玉顾不上手里拿着的翡翠，神情严肃的盯着女儿。
　　“我说，我暗恋了。”翡翠脸上的笑被翡金玉山雨欲来的严肃脸吓退了。
　　极力稳定情绪之后，翡金玉这才跟女儿温和着说：“你暗恋了？是谁家的小伙子。这么有福气，被我的翡翠看上了。”
　　看着翡爸双眼发红，翡翠噤声了。门外翡妈摆着饭菜，唠叨他们怎么还不出来。翡金玉醒悟过来了似的，柔声说：“咱先去吃饭！”仿佛刚才那个翡金玉是另一个时空了的。
　　两人前后一起来到饭桌旁边，饭已经整齐的摆好了，这菜都是翡翠爱吃的。期间，翡妈问翡爸萧大爷的事情，翡爸含糊的三两句就结束了话题。翡妈转而又跟翡翠说起豆豆，说一看她就知道是有福气的，翡翠交了一个好朋友。不过，两人一起天天连体娃娃一样，怎么没见翡翠多张点儿肉。前一阵儿胃口还挺好的，这一阵又回到革命前去了......一边唠叨着一边给翡翠夹菜。
　　一顿饭在妈妈的东拉西扯中结束了，翡翠觉得有些煎熬，心里一直打着小九九：她想知道爸爸会怎么“教训”她。
　　饭后，翡金发招呼上翡翠出了门。没有走多远，只来到对面的洋槐树下。洋槐树上零星的槐树叶子左右游荡的姿态，可是属于它的“东风”还没有到，只能在树枝的一星点地方上空游荡。空气是冷的，也是可以忍受的。
　　翡爸招呼翡翠坐在圆石凳子上。凳子每天都有人坐，被磨得增光发亮打了蜡一般。翡翠一坐上凳子，一股凉意顺着屁股窜到了头顶，她立即站了起来。翡爸仍旧坐着，还没有开口。翡翠又重新坐了下来，与父亲面对面。
　　“翡翠，爸爸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翡翠期待的来了。“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暗恋过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总是扎着两个小辫，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就像天上的月牙儿。我那时坐在她的后面，一抬头就看见她的小辫安安静静的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扎得很漂亮。有一次，她的笔从课桌上掉了下来，我随意一歪头，那笔竟然在我的凳子底下。我想也没想替她捡起来，放在了她的手里。她接过的时候朝我笑了一下，我就看见了天上的月牙儿。后来，换座位、升班、升学，我很少再见到她，渐渐的她竟然消失了。偶然在新闻上看到了她，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个穿着黄马夹制服的女子就是我生平第一次的暗恋对象。当播报员介绍的时候，我才慢慢恍然她居然是我暗恋过的女孩子。”
　　翡翠想问问爸爸怎么没有去找那个女孩子，转过头来一想，倘若爸爸去找了那个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没有自己了。于是，静默着，翡翠在等爸爸的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