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妹归来

　　旁白：大红灯笼下那喜气的气氛，会给沈若飞和叶素青带来幸福吗？沈园这座看似平静的豪门官邸，又有多少故事呢？
　　早上一醒来，沈若飞睁开眼睛，叶素青正坐在梳妆镜旁用木梳梳头，一头秀发披肩。他披衣下来，轻轻地走到她的后面，环住她的肩，叶素青在镜中微笑着，两人的目光一对接，她在镜中与他深情凝视。
　　“怎么不叫醒我？”他拥着她柔软的双肩，吻着她的发梢。
　　“平时见你那么忙，想让你多睡会儿。”她迎着他炽热的目光答道。
　　他的唇贴上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素青，来，我帮你梳头！”说罢，从她手中拿过梳子，帮她梳起头发来。
　　看着镜中若飞梳头笨笨的样子，素青感觉很幸福，很满足，爱就是这样!
　　忽听到筱云和珠儿说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一会儿，筱云来禀：“二少爷，二少奶奶，三小姐回来了。”见到二少爷正给二少奶奶梳头，不禁笑起来：“少爷，还是我来吧。”
　　“若雨回来了，什么时候？一个人？”沈若飞问道。
　　“早上到的，现在正和二太太娘俩说着想念话儿。”筱云笑着，转而又道：“老爷也知道了，有点责怪她任性呢？”
　　沈若飞对叶素青道：“我这三妹，可是个调皮的主儿。”
　　于是，两人马上漱洗完毕，穿过后厅花园来大厅请安。
　　大厅里，沈鹏沅一脸严肃地坐在上面，没有一丝笑容，似刚发了一阵脾气来着，大太太，二太太也依次左右坐着。
　　沈若雨此时站在二太太旁边，早换掉了学生装，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对襟裙子，刚被父亲责骂了一阵，不过，骂归骂，毕竟沈鹏沅爱她如掌上明珠，只不过责备有点太任性，山高皇帝远，有点无法无天罢了。二哥一出现，她马上使鬼脸儿招手：“二哥，我回来了。”话刚说完，人己蹦到沈若飞面前，上下打量了叶素青一遍：“二哥，这是二嫂吧。”
　　有些时日不见若雨了，竟一下子长高了许多，也变漂亮了许多，只是这活泼好动的禀性，还是没改变。沈若飞对小妹道：“快叫二嫂。”
　　叶素青也微微一笑，主动和若雨打招呼：“三妹。”
　　“二嫂好。”若雨转向二哥：“二哥，你不会责备小妹吧？”
　　“怎么会呢？二哥有这么小气吗？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沈若飞心里其实反而有点责怪自己，当初和若雨一样，还不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叶素青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显示着受过良好的教育，若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二嫂，以前和二哥一样反对这门婚事，以在校进学没回来而感到有点不安，也难怪二太太担心，幸尔一直被沈鹏沅疼爱着。
　　这时，大少奶奶梅韵叫开了：“哟，三妹眼里只有二哥和二嫂，何曾有过大哥和大嫂，还有小姨嫂嫂？”
　　上面沈鹏沅和大太太说开了：“这老三，就是被我惯坏了的。”
　　大太太笑道：“老爷何止不是都疼着孩子们。”二太太也附和着。
　　“小姨嫂嫂？”若雨才看见大哥旁边多了个打扮妖娆的女人，肚子微微隆起，似乎已有身孕。
　　沈若雨甜甜地叫了声大哥。
　　大少爷拉过小桃红介绍：若雨，这是小桃红嫂嫂。
　　小桃红早就听说这个三小姐长得聪明伶俐，虽然是庶出一一二太太所生，但在沈家，小妾只要有个一子半女，都一视同仁对待。倘若自己也帮沈大少爷生下子女，在家中地位就不一样了，她大少奶奶的位置迟早是自己的。
　　小桃红心里是这样想着，脸上却堆起笑容：“三妹，回来就好。常听你大哥夸三妹长得如何如何漂亮，又如何如何聪明，今天让我一见，果然让我不敢形容了，只怕园中的牡丹也比下去了。”大少奶奶听出小桃红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说道：“还是你小姨奶奶会说话，这话儿甜到若雨妹妹心窝儿了，到底是大上海来的，就是你大哥眼光好，拣了个人尖儿。”大少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望去，只见沈若聪脸上极不自然。
　　小桃红听着怎么也不舒服，于是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大奶奶别拿话嘇人，大上海出来的怎么了？老爷和太太们都没说话儿？”
　　沈鹏沅听不下去了，这一大早的，吵吵闹闹像什么，你们都能耐了，还有我在呢？打仗他是挺在行，最怕一帮大小女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这一声斥责，沈若聪忙递眼色给两人，大少奶奶和小桃红这才都安静下来，厅外众人也屏住呼吸。
　　沈若雨何等乖巧，见父亲发火，她顺势搂住大少奶奶的肩：“大嫂，好大嫂，亲大嫂，不要生气了嘛，都是三妹不好，我这就给大哥大嫂赔不是了。”
　　厅外一个个小丫头和老妈子还有打更的、守门的、其他家丁们被若雨逗乐了，都忍不住笑。
　　沈鹏沅也露出笑容，这个宝贝女儿，就是让人开心着，大太太也跟着笑起来，二太太绷着的心儿也终于露出笑容。
　　门外，有人急匆匆地进来，原来是老管家方叔：“老爷，有军务贴子送过来。”
　　沈鹏沅接过来拆开，脸色突地凝重起来。
　　大伙儿见状，一个个上前请了安，陆续散去.
　　若雨回二太太处用了早饭，两母女唠着话儿自不提。
　　大太太见老爷眉头紧锁，先吩咐厨房送来午饭。
　　沈若飞正欲携二少奶奶回房，被大太太叫住，两人陪着老爷和大太太一起用饭，筱云和珠儿一并侍候着。　　
　　小桃红一回到房间，越想越气，这大少奶奶因伶牙俐齿，又会笼络人心，仗得老爷和太太宠爱，虽没生养，但沈大少爷还是唯她是从，自己一个人终究单簿些，突地想起王妈，正好跟大少爷提提，让王妈从上海过来侍候自己。见沈若聪半天没有回来，自是知道在大少奶奶处脱不了身，不免心里越发不痛快起来，正烦闷着，忽有春月送来鸡汤，说是大太太让送过来让她多补补，并交待少动气儿。
　　沈大少爷安抚好大少奶奶，又急急地赶回小桃红处。
　　都说女人多了麻烦，可男人们都乐此不疲，沈大少爷也不例外。
　　旁白：写到这儿，忽地想起世间男子，总是薄幸多之，而女子用情专之，只是每一位专宠用情的女子，谁又愿意丈夫的爱分给别人。
　　回到沈府，一下子又恢复了大小姐的身份，被人宠着，有小丫头侍候着，沈若雨反而不习惯起来，只是学业完成，督军也不让她继续在外面疯了，说江城不太平，马上要打仗，沈府突地多了很多士兵驻守，并嘱咐二太太好好看管着，接下来只见三姑六婆不停地从外面进来又出去，心想这是自己嫁人的节奏吗？
　　“我不要，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她在屋子里大叫。
　　“对，我要出去，去二哥那儿。”这样一想着，马上走出门去。
　　门外却有两个士兵拦住：“三小姐，督军有过特别吩咐，三小姐可在园中自由走动，就是不能外出。”
　　“啊!我偏要外出，怎么了？看你们谁敢拦我？”若雨开始发大小姐脾气。
　　“三小姐，别为难我们，我们只是执行督军的命令，请三小姐回园去！”两士兵不卑不亢，正僵持不下时，喜儿扶着二太太如月樱走来：“是老爷的命令，别为难了他们。”
　　“娘。”见是母亲过来，若雨开始撒娇：“我只是去二哥哪儿看看，有几天没见到他了，求求您了，保证不跑出去给您惹祸。”
　　如月樱看了宝贝女儿一眼，笑道：“你那点子多，娘怎么放心？再说，时局不安定，老爷也有过吩咐，你一个女孩子家到处跑？”
　　不远处，管家方叔匆忙过来：“见过二太太和三小姐。”
　　“方叔，派两个家兵送三小姐去二少爷那儿。”随后吩咐喜儿好好跟着小姐，侍候着，喜儿一一应下。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叫那么多人跟着我干吗？”忽地，若雨像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连忙指着刚才那两个士兵说：“方叔，就他们俩了。”
　　管家上去说了下，两士兵齐声应道：“是！”
　　若雨先是领着他们在街上转了转，买了很多吃的东西和玩的让两人一并拿着，喜儿好奇地问道：“三小姐，去二少爷那儿要买这么多东西吗？”
　　若雨轻声坏笑道：我就是想让他们俩背着。
　　喜儿“哦”了声，算是明白了，这个三小姐，就是二太太说的点子多。
　　两个士兵背着长枪，双手各拿着大大小小的礼包，慢腾腾地跟在她们俩后面。
　　见到三小姐来，小柱子忙敬个礼，然后进去报告，这个小柱子己成为沈若飞的贴身副官。
　　二哥沈若飞已升了参谋长，毕挺的军装衬托出他的俊朗，看来，他还真是有军政上的干才，此时，正和一帮副手们指着军事地图在说着什么。小柱子打了个报告，在他耳边小声道：〞三小姐来了。〞于是，众副手各自回营。
　　〞三小姐，请。〞小柱子作了个手势。
　　若雨笑道：“还真像个军人样。”随后对跟着的喜儿说：“喜儿，你就在门外和小柱子说说话儿，他们手中拿的就都分给军中的人吃了吧。”喜儿点点头，于是，小柱子招呼一帮大男人都上来吃三小姐带给他们的礼物。
　　听说三小姐带了好吃的东西过来，大家都涌上来，边吃边夸奖三小姐又漂亮又有爱心。
　　“二哥，你最近挺忙的，也很少回去陪二嫂了。”若雨一走进去就见二哥等着她。
　　“家中太无聊了，我到二哥这儿来逛逛。”
　　见军中乱嚷嚷地，若飞就知道是这个妹妹的杰作。
　　“若雨，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儿？”若飞反问道，他虽军务繁忙，但还是耳闻有媒婆来沈府提亲，对于这个妹妹，他是最疼爱的，也非常关心她的亲事。
　　“方子民，最近也没消息？”若飞突地说起他。
　　说起子民，若雨脸微微一红，这些心事，原来二哥都知道。就像紫桐姐姐，也不是一样爱着二哥吗？可二哥娶了二嫂，莫非二哥心中真忘了紫桐。
　　“二哥，你还爱着紫桐吗？”若雨本不想这样问，但话已出口。
　　“其实那时二哥不懂爱情，只是喜欢，真正的爱是心疼。”若飞一时也不知怎么和小妹说清楚，只是他觉得爱就是两人互相体贴和关心，爱是一种付出和心疼。
　　若雨似有所悟，又似有不明白。
　　既然二哥已选择了和二嫂一起生活，看他们彼此恩爱，也许这才是真的爱情吧！若雨这样想着。
　　两兄妹说了会儿话，若飞起身拿帽子道：“我送三妹回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家一趟！”
　　“小柱子！”若飞冲门外叫了声：“准备车，送我和三小姐回家！”
　　“是！”小柱子进来行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