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品名称:飞花 作者:雨泽 发布时间:2017-03-30 20:14:42 字数:5056
之后的半年里我一直在拼命地找寻常文的下落,我总觉得她就在我的身边,可我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她的离开究竟隐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我带着苦恼和迷惑一路寻找着、追逐着。然而,我的漠然离开并不全是因为我的自私,为了帮常铮还清债务,为了不让她感到愧疚。我把父母留给我的房子偷偷地买掉了,除少量的生活费其余的都寄给了她,相信这足够解决她的问题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来帮助她,只是冥冥中觉得我就应该帮助她,不仅仅是因为她长着和常文一样的面容。
一晃,冬天已然降临,然而寒冷的冬季早已在我的心中蔓延,走走停停我仍没有一丝一缕的信息可以用来捕捉,早已身无分文的我只能浪迹在街头,甚至有时要靠祈求和别人的施舍来维持这脆弱的生命。无所依的我不能回头,也不准备回头,我的渴望正如我的生命一样只能前行。
那是个即将带来风雪的午后,天阴沉得厉害,“嗖嗖”的北风一直在向我的世界侵袭着,我躲藏在角落里无法挣脱束缚,疾病和饥饿,我感到生命正在变得虚弱正在流失,就在我像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一样蜷缩在那里。突然,大雪骤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像被人团在一起后扔到了这里,就在我即将被掩埋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向我悄悄地靠近,在一个难以察觉的角落里深情地注视着另一个角落;不一会儿从远处又传来‘咯吱吱’地声音,随后又有人用力地晃了晃我麻木的肩膀,当我撩开缠绕在脸上的围脖看到她的那一刻时,心中积压了所有的委屈和无助,突然变成了泪水被挤压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我冲破白雪的束缚心里想着常文却扑向了她。
“别找了,如果一个人真想避开你,你就是死在这也找不到她的。”她静静地在我的耳畔安慰着。
“我、我不是非要找到她,或是跟她怎么样,我就是想问问她,她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呢?她干嘛去了?”我一直拥抱着她向她诉说着,此时我们没有谈及那些世俗的琐事,唯一的是安慰和被安慰。
“好了,咱们回家吧?”好久当泪水已然干涸时她轻轻滴推开了我。
“家都没了,我回哪啊?”我看着她困惑着。
“回去你就知道了。”说着我们走出了巷口。
“这、这、这谁的车?”她领着我来到了一辆崭新的轿车跟前。
“当然是咱们的。”她随口说道。
“不是你哪来的钱?”我吃惊地问。
“你说呢?”她回头看了看我。
“靠,你个败家老娘们,我的钱是给你救厂子的,不是让你买车的。”说着我气愤地从地上抓起一捧白雪向她扔去。
“呵呵哈……”看见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到是很兴奋。
借着这皑皑的白雪,我们一路前行,回头时那座城市和那场白雪已然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而属于我们的那座城市倒是阳光明媚,充满了希望和生机。家是没了,然而常铮带给我的是远比家还要温暖的东西,当我站在崭新的厂房跟前连我自己也惊呆的。
“小野花儿——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看着厂房上面醒目的几个大字我问道。
“俗话说得好,家花哪有野花香,是这意思吧?”回头时李伟已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嘿嘿嘿——你小子什么时候也穿成人摸狗样的了?”看着李伟一身的西装革履我不禁问道。
“嘴还那么臭哈哈——你可回来了,哥们错怪你了。”难掩激动的心情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好了,进去再说吧。”说着常铮就带我们走进了崭新的工厂里头,看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工人们,一片蒸蒸日上的情景我不由得感慨万千。
其实不难想象,在常铮拿到我寄给她的钱之后,以她的智慧和魄力一定会挽狂澜于既倒。她先从老厂长那里搞到一批污水处理的机器,又办了生产许可,甚至还注册了商标,似乎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在她的努力下,几经周折厂子又恢复的原来的样子,只是比之前的更加井井有条一片繁荣的景象。
刚回来不久我又接到了源源不断的设计图样和稿件,看着那些美丽的线条我知道她就在身边仍未走远。
一晃已是新年,除夕那天我们留守在厂子里,像去年一样常铮带着我和李伟跑到街里兴奋地逛了一天,直到我们的手里再拎不住任何的包裹是,这才意犹未尽的回来。那天喝的很晚,确切的说一连几天我们都是醉醺醺的,正月里不都是这样吗?只是有一天晚上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那天我们又喝得很多,白酒啤酒、果酒一直从中午喝到半夜,我们才各自睡去。然而陷入迷醉的我恍惚中竟不知和谁翻云覆雨了一番,第二天醒来我已经浑身上下光洁溜溜的了。
那天,我一直在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怎么也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从早上一直到晚上我都一直忧心忡忡的,也不敢正眼去看常铮。因为这里就一个女人常铮,那天我再不敢沾一滴酒,生怕又会酒后惹出什么事情来。晚上我一个人躲在屋里,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伟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这都一天了谁又招你了,瞧你这老脸拉拉的。”李伟问道。
“我昨晚好像把她给睡了。”看着李伟我一脸的茫然。
“靠,不会吧,你小子来真的。”李伟大吃一惊。
“昨天喝得太多了,迷迷糊糊的好像有这么回事的。”我自己也不敢确定。
“你睡没睡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那家伙式儿用没用过还不知道,你可真够可以的。”李伟调侃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用得着问你吗。”我一脸的愁容。
“不对啊!”李伟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怎么不对了?”
“你瞧她这一天也不像有事的人呢,你不是在做梦吧。”
“唉!这谁说的清楚啊。”
“哎哎哎——”
“干嘛呀??”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是怎么睡的,要不明个你问问她。”
“哎呀!这怎么问呢。”混乱的情绪让我不停的揪着头发。
“哥们儿我跟你说,你这次可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李伟突然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样子,随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去他又把头探了进来:“唉!你死了哥们儿一定给你收尸啊,嘿嘿哈……”
“我……”我焦躁的抡起枕头就要砸他,随后他把头一缩回自个屋了。
夜,冷风徐徐,隔着昏暗的玻璃窗像夜的更深处凝望,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所以在那里寻找,不知道还在等待什么所以还在那里徘徊。
一觉醒来,昨日的忧思还在眼前挥之不去,心中的纠结和疑惑总会让人难以忍受,看着常铮在饭桌上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终于禁不住问她;“我前个晚上好像把你给睡了。”
“噗……”此言一出她和在旁的李伟一阵惊悚,喷了我一脸的饭粒儿。
“你没事吧你——你给我回来。”李伟刚想开溜就被常铮给叫住了,他又灰溜溜地坐下来。
“我……”我脸烧得通红,立即感到懊悔刚才说的话。
“你什么你,你想什么呢?就你,你行吗你?喝酒喝堵了你,滚滚滚你也滚。”看着她急头白脸的样子,回想一下又怎么可能是她,要真是我大概也活不到现在吧。
“不是我这饭还没吃呢——我招谁惹谁了。”李伟端着半碗剩饭也被撵了出来,再回头时常铮这个冷血怪物也扔下了手中筷子。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可这心里总有那么一个疙瘩不能解开。
一晃儿,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这个季节也是最繁忙的。虽说是忙可厂子里的工作还是井井有条的,倒是常铮这几天一直都把自己闷在屋里不知在忙什么,而每次看到她偷偷摸摸地出来,都会引起我和李伟的注意。
“哎哎哎,你说这几天她在里面又鼓捣什么呢?怎么老是神神秘秘的。”李伟挠着头问道。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我随口说到。
“你说她捯饬这么干净,不会是外面有人儿了吧?”李伟又疑神疑鬼起来。
“我说你这一天到晚跟着瞎琢磨什么呢?赶紧干活去。”我躲开他又忙上了。
虽说嘴上不在意,可这几天心里老犯嘀咕,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心里就是不得劲儿。那天看着她回来又躲进办公室里,不知道又跟谁通着电话,乐得跟什么似的。我的好奇心又起,随即又凑上去,没想到这个李伟早已先我一步了,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趴在门上我便走了过去。
“哎,干什么呢?”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嘘——快过来。”随即李伟便拉着我一起干起这龌龊的勾当。
然而刚听见些许,这门就突然就开了,我和李伟都猝不及防趴在了门口。这可好常铮不但没惊讶,反而还在和电话另一头的人聊得火热,甚至不管不顾的从我和李伟的身上踩踏过去,随后又乐呵呵地扬长而去了。
“都是你,拉我过来干嘛呀这是?”我怨声载道。
“我哪知道她会这样,也真够可以的。”李伟也琢磨不透。
“哎呦!我这招谁惹谁了。”说着我们就顺势躺在了地上,点上一根烟享受这瞬间的安静。
“嘿嘿哈……德行……”
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当我和李伟正绞尽脑汁地想知道常铮这几日又在搞什么的时候,常铮突然领回来一个女人,说是什么一流的模特,想找她做什么广告代言,在我看来她连三流的都不如。这个常铮想一出是一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打一声招呼。
“呦!这什么破地儿啊,早知道我就不来的——小野花这也真够野的。”一下车那个女的就阴阳怪气儿地说。
“哎呦喂!美女、大美女。”一看那女的就是狐狸精转世,刚一见面李伟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一个劲儿地溜须拍马套近乎。
“哎哎哎,你谁呀你是?干嘛呀?”她咋咋呼呼的样子真叫人受不了。
“我当什么呢,闹了半天就鼓捣出一个这……”我摇摇头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把她请进来就像是谁家的祖宗似的,就差打个板儿把她给供起来。起初大家伙儿还觉得新鲜,都想凑凑热闹想见识见识这大明星、大模特到底都是个啥样子,可两天下来,她把我们厂里的男男女女都当成了使唤丫头,也就没人想着看了唯恐避之不及。李伟倒是乐在其中削尖了脑袋往人家跟前钻,为了顺利完成拍摄常铮更是卑躬屈膝的,那个狐狸精拿住了常铮的脉门,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地使唤她,吃她的喝她的顺带着还糟践着她的。
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最不待见的就是占着脸蛋儿到哪都能装大爷的家伙,几天里我都对她们敬而远之。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她了,那天她在拍摄的前几分钟里一直在外面悠闲地成着凉,我们那些女员工被她呼来喝去的;李伟更是狐假虎威,为虎作伥,当我不理不睬的从她跟前经过时,她忽然翘起了二郎腿把我拦在了她跟前。
“呦!干什么的?”她的眼神像是长了倒刺到哪都能带下一块肉来。
“哎他呀……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我跟你说……”也不知道李伟又怎么埋汰我呢,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得,今儿不拍了。”说着她就一步三扭地回宿舍了,也不知怎么了忙了一早上她说不拍就不拍了,这让常铮也很是恼火。
说真的,不管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在晚上,这白天也没觉出来什么,只是当我已经酣酣睡下时,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这眼前的景象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大惊失色地叫着,连蹬带踹地缩进角落,只见那个常铮请来的模特衣着暴露,千娇百媚地坐在我的床边。
“嘻嘻,我怎么进来的你还不知道吗?这男人我见的多了,像你这样不正眼看我的还是头一个呢。”说着她就向我扑来。
“不是,这三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有病吧?”我已不知所错了。
“我是有病,这不就过来,找你看看吗。”她把我逼得走投无路。
“来人呢,救命啊!”我不得已地喊着。
“怎么了这是?”忽然,门开了,常铮和李伟都跑了过来,我趁机抱着被褥跑了过去。
“嗯哼!哎呀,没事没事走错门儿了,这黑灯瞎火的,哎呀……”说着她不羞不臊地走了出去,路过我跟前的时候还妩媚地使了使眼色。
“呵呵呵……”见我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她竟兴奋地笑了起来。
“不是,你怎么她了?”李伟一股子醋劲儿。
“我怎么她了!我能怎么她啊,她要不把我怎么着了我就烧高香了,都是你干的好事儿。”我一肚子怨气和晦气冲着常铮喊道。
“这关我什么事啊?”她一脸惊愕。
把她拒之门外的确是不明智的,之后的几天那个女模特竟然以各种理由和借口罢拍了。她这么一闹把常铮弄得可是焦头烂额的,不但合同要作废,前期的投入眼看着也要打水漂了,那天她又在办公室里憋了一上午,到后来还是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
“说吧,什么事儿?”我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没好气的跟她说。
“广告拍不下去了。”常铮开门见山地说。
“不拍就不拍呗,什么了不起的事。当初我就不同意,屁大点地儿还学人家瞎鼓捣什么呀,你以为那模特就那么好请啊,那广告是随便拍的吗?”我说她。
“我这也不是为了提高提高形象吗。电视台那边我都打点过了,这钱都花了,总不能打水漂吧?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她一筹莫展。
“那你什么意思啊?”我问她。
“她说,她说……啧……她说只要你陪她一晚上,一切就都好说。”常铮嘟囔了半天才不痛不痒地说。
“啊!不是你答应了?”站在一旁的李伟终于肯有个动静了,她也在为那晚的事耿耿于怀呢。
“啊,不就是那点事儿吗,他又不吃亏。”常铮不以为然地说。
“不是,我……”李伟一肚子苦水说不出。
“你什么你,瞧你那德行一准儿没戏。”常铮看着李伟百愁不纳的样子又浇了一盆凉水。
“不是……那我叫你陪我一晚上你干不干?”我随口问她,她看看我没再之声。
“哎呦!我这心呢我、我……”李伟看了看我,一副苦不堪言的苦逼形象。
事情陷入了僵局,没谁愿意以这种代价来换取回报,然而我们再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