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剧本连载>阿狗外传>第二十五集

第二十五集

作品名称:阿狗外传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7-03-27 12:53:11      字数:8030

  1
  盘龙山断崖之上。
  阿狗的家里。
  火塘里,阿狗动劲地吹着笛子,那幽幽的笛声,正诉说着不尽的忧伤。
  韩朝秀将散落的碎柴集中到火塘正中,将柴下掏空,用吹火筒将火吹着。待火烧燃之后,她蹲到阿狗的身边,轻柔地呼唤:狗哥!
  阿狗中止了吹奏,静静地凝视着娇弱的姑娘,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韩朝秀:狗哥,你先烤会儿,我去把灶房收拾一下就回(去)。
  阿狗:你去吧,我到房间收拾衣服。
  韩朝秀:你先坐会儿,我把灶房里收拾抻展了,就去收拾你的衣服。
  阿狗:你知道我要带什么衣服吗?你怎么知道我还要带什么东西呢?
  韩朝秀:不就是你换洗的内衣和外套吗?你要带的东西除开那些书本,还有什么?
  阿狗做了个怪样:你还真知道啊!
  韩朝秀轻嘘浅笑:噢,我待会儿还要把你和小妹的被罩、被单、枕巾,都清捡出来,带回去洗一洗,小妹放假回来,也是干净的呀!
  阿狗:都让你忙了,我不是闲着吗?
  韩朝秀:你把火塘上柴禾烧干净,不能留下残火。
  于是,一幅幅惨烈的画面,浮现出来——
  
  蒋君厚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蒋阿狗扑上前去,扑倒在爹那被烧得发黑的扭曲躯体上,发出撕心裂肺般地呼喊:爹——
  蒋阿狗刚唱完一句,韩朝耀突然反对:这应该是男女对唱,你一个人唱不像,也没有意思。
  韩朝辉立马附和:是呀,那是男女对唱。
  师傅吐出一团烟,白了小哥俩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韩朝辉冲灶房方向大声喝叫:姐。
  小师妹在厨房里应答:哎。
  韩朝辉:快来。
  小师妹腼腆地来到跟前。当她弄清小弟喊她的原因,羞愧得扭头就走。
  韩朝辉:别走呀,你顶喜儿,狗哥顶杨白劳。你们俩唱这段戏,再好不过了。
  小师妹:我碗还没洗哩!
  之后,躲进了灶房。
  忽然,一声爆炸震耳欲聋;继而,便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蒋阿狗的大脑嗡地一声,便立刻朝门外爬去:爹!
  蒋阿狗的家里,骤然升起了一片火光。他不顾师傅的阻拦,拼命地向回家的路上爬去,泪流满面地呼喊:爹!
  结果,还是师傅将蒋阿狗背了起来,朝大火燃烧的地方奔去。
  蒋阿狗痛心疾首地呼喊:爹——
  
  韩国清掉转头来,将阿狗紧紧地抱在怀里,声泪俱下:不能啊阿狗,阿狗听话,阿狗阿狗,不能啊!
  蒋阿狗拼命地挣扎:师傅,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爹!
  韩国清:阿狗你听我说,连我都无法近身,你又怎么爬得进去呢?阿狗听话。
  
  韩朝辉上前双手紧紧地抓住蒋阿狗的裤腰带哽咽相求:狗哥,不能去;不能去狗哥,你去了只能送死!
  蒋阿狗声嘶力竭地挣扎:送死我也要去救我爹!
  韩朝耀奔到跟前握住蒋阿狗的双手:狗哥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犯糊涂了呢?如果以你的死能够换取你爹活下来那还值得!问题是你的死根本就是无谓的牺牲,你说你划算吗?
  蒋阿狗完全失去了理智:我不管,我要去救我爹!
  
  阿狗擦干眼泪:是呀,我这一走,门一锁,谁知道那碎火会留下什么祸害!
  2
  盘龙山断崖之上。
  阿狗的家里。
  韩朝秀刚将背篓墩到大门外,爹便来到房前:秀儿,都清捡好了吗?
  韩朝秀:爹,都清捡好了,就等着您哩!
  
  大年初一,韩国清的火塘里,阿狗和小妹与师傅一家人围坐一圈。
  师傅吧哒了一阵烟锅之后,将烟灰磕了出来,显得十分亲和:今儿是大年初一,是今年的头一天,我就借这个机会,当着小妹和一家人的面,慎重地请阿狗,到我们家再辛苦一年。阿狗,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阿狗:师傅,就我这种人,一年能挣六百块,这样的好事儿哪儿找呀!我能有什么想法呢?
  师傅:你没有想法,我却有个想法。
  阿狗:师傅您说。
  师傅故意卖了个关子:去年我给你的工钱是六百块,今年,我要给你五百……
  所有人都惊异地将目光集中到这位出了名的“韩老抠”身上。
  师傅:再加三百。
  之后,嗬嗬直乐。大家都被“韩老抠”逗笑了。
  阿狗笑过之后:师傅您不能这样,六百已经够多的了,哪能再加呢?
  师傅恢复了常态:阿狗你听我说。我也听说了,有人一年出七百块的工钱,请你当上门师傅,都被你拒绝了。所以,我跟你师母商量,决定给你八百块,免得有人再打你的主意。
  阿狗:师傅您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消息?
  师傅:好事儿坏事儿,总有人传。你的事儿,盘龙山周围早已传遍了。都夸我带了个好徒弟,宁愿只收六百块的工钱,留在师傅家里吃苦;也不愿意到好家子去,拿七百块的工钱享福。我和你师母,都没有看错人。说明你不仅有经济头脑,而且还重情重义。
  阿狗:师傅您太夸奖我了。师傅您听我说,小妹她上大学,也花不了我的什么钱。有那六百块的工钱,已经足够了,您就不用再加了。
  师傅:真是个善良的孩子!阿狗你想啊,小妹将来是国家的人,你总不至于真的跟着小妹过一辈子吧!你也不小了,到了考虑婚事的时候了。你现在除了小妹,就是我这个师傅的一家老小是你的亲人了。你说你的婚事儿,除开师傅师母,还有谁为你操心呢?阿狗呀,你得攒点钱,我在外头帮你瞄,遇上合巧的丫头,师傅帮你娶个媳妇儿,我和师母也就放心了!你懂吗阿狗?
  阿狗感动得无以言表:师傅……
  师傅:就这么定了,小妹上学的那天,我去接你!
  
  阿狗被师傅背到了家里,继续为师傅掌管家政……
  3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火塘里,师傅和阿狗促膝长谈。
  师傅首先跟阿狗谈了鞭炮的制作与销售方面的事情,然后将话题引到了阿狗的身上:阿狗,你跟我说实话,你对你的个人问题,到底有什么打算?
  阿狗回答:我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挣钱供小妹读书,也没有资格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儿。
  师傅直言坦诚:其实,你是一个蛮不错的年轻人。你聪明勤快,也很会结交人,还很会做生意;除开腿脚不便,你比谁都不会差,谁家的姑娘跟了你,都不会吃苦受罪。这几年来,你确实帮我稳定了局面,使我的鞭炮得以稳固,我也真该感谢你为我们家付出的辛劳。
  阿狗:我拿了师傅的工钱,替师傅办事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怎么敢承受师傅的“谢”字呢?别说是师傅还给了我那么高的工钱,就是一分工钱也不给,我也应该忠心耿耿地为师傅做事儿。师傅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弟为师傅办事儿,就如同儿子为父亲分担家庭事务一样,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就谈不上承谢之说。您说这“谢”字儿,不是把阿狗我当外人吗?
  师傅由衷地称赞:阿狗你真会说话。难怪你师母和秀丫头那么喜欢你呢!你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徒弟!
  阿狗:师傅,我说的是实话,尽的是本分。阿狗虽然读的书不多,自小没有爸爸妈妈,也缺乏家庭管教,可是,道理阿狗还是懂一些的。您放心吧师傅,您就安心地忙外面的生意吧!家里的事有我阿狗在,保证不会出错。
  师傅叹息一声:也真是难为你了。你师母对我讲过,那一次,如果不是你拼命保护,秀丫头恐怕就难逃一劫!唉,真是多亏了你啊!
  阿狗:师兄保护师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师傅您这样客气,反倒叫阿狗不自在了!
  师傅:好,我们就不客套了,也就不绕弯子了。
  阿狗:师傅您说,阿狗听着哩!
  师傅:你师母对我讲了你和秀儿的事儿,我也早就看出了那丫头对你的心意,你也确实喜欢我那丫头,只是碍于我的原因,你们显得胆战心惊。我现在也想通了,丫头本来就是菜子命,养一百岁也是人家的人。我们都是男子汉,放耿直点——你如果喜欢我那丫头,咱就把事儿定下来。
  阿狗怀疑自己的耳朵:师傅,我该没听错吧?
  师傅:你没有听错,我说的是心里话。
  阿狗愁苦兮兮:师傅您看,就我这爬的狗样,怎么配得上小师妹那花一样的姑娘呢?
  师傅尤为真诚:人们都说郎才女貌,就是说男子汉要有才气;只有丫头家的,才要求长得好看!你虽然有些缺陷,可是你有才,你完全有能力养家糊口。我算定了,我那丫头如果跟了你,会有好日子过的!
  阿狗:您看,师傅,我现在穷得叮当响,哪有钱下聘礼呢?
  师傅:我也没有说要你下聘礼呀,你愁什么呢?
  阿狗倔强而执拗:您不让我下聘礼,那是您心存仁慈,可怜阿狗!可是,作为男子汉,我这不成了死乞白赖吗?那不是太对不起小师妹了吗?
  师母突然来到跟前:这都是秀丫头的意思。你就真的忍心让秀丫头为你伤心流泪?
  阿狗仰望着那位慈祥的母亲,只觉得鼻子发酸,咽喉作哽。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师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怎么会,忍心看到,小师妹伤心呢?每当我看到,小师妹,伤心的样子,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的疼痛!就,就是现在,当师母,您提到,小师妹,伤心流泪,我的心里,依然伤痛不已!
  师母坐到师傅身旁的椅子上:你对秀儿的那份心,师母我早就看在眼里。不然,我和你师傅,也不会促成你跟秀丫头的这事儿。
  师傅:是啊!阿狗呀,你们把这事定下了,我那丫头也方便照顾你。你说她一个丫头家的,日夜陪伴着你这么一个大儿汉,那算哪门子事儿呀!这要是传了出去,秀丫头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哪!
  师母: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总不能让秀丫头她日后没脸见人吧?
  阿狗依然如故地低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傅对师母:要不,你去把秀丫头叫过来,让他们当面说明白,也免得我们当爹妈的背遗恨!
  师母:秀丫头她一看见你就像见到了老虎,生怕你把她吃了!你说你坐在这儿,她敢吱声吗?
  师傅:那我走还不成吗?
  师母:你走她也不会说。你自个的丫头你还不知道?本来就胆小怕人,你往家里一呆,她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这回破个例,丫头的事儿我做主,只要你不刁难就算是烧了高香!你带幺儿出门做事儿,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个师母一转身就成丈母娘了,这阿狗的家,我这个丈母娘也替他当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阿狗心想:既然师母已经翻身做主,把我和小师妹的事儿定下了,就连一向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师傅也俯首牵就,我这么一个爬行的狗人,摊上了这种美事儿,岂不是梦里笑醒?
  阿狗对师傅师母:只是,我这两手空空地白捡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内心着实惭愧啊!
  师傅和师母对视了一眼,立即予以沟通。师傅当即拍板:你随便给秀丫头买点什么就成。
  阿狗:我手里只有四百块,就当是我给小师妹下了聘礼!
  4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韩国清送走了在县城读书的大儿子,依然带着他的宝贝幺儿出门擀鞭,家里就剩下妻子和女儿女婿了……
  5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晚上。
  母亲已经睡了,韩朝秀洗罢脚之后,径直来到狗哥的房间。她见狗哥正聚精会神地修改小说,便悄悄地坐在旁边纳着鞋底。
  阿狗抬头望了小师妹一眼,仍旧低下头去,逐字逐句地查阅小说。
  韩朝秀将针尖在头发上擦了擦,将针尖抵入鞋底,中指的顶针抵住针鼻,双手合力,将针尖穿透鞋底;随之,挂在脖子上的夹钳,将针拔了出来。于是,那悠线的轻柔声音,便犹如一种奇特的音律,在这小小的空间悠悠地响起,缠绵不断,经久不息。
  阿狗扭转头来,静静地凝望着悠线的姑娘,那姑娘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安祥……
  韩朝秀:怎么不写了?
  阿狗:噢,我发现你悠线的声音很特别,就像是一种奇特的音乐。
  韩朝秀:狗哥你别豆了,纳鞋也能算得上音乐?
  阿狗:不仅如此,你纳鞋的神情,你悠线甩手的模样,也像是一幅别具一格的风情画!
  韩朝秀羞怯地娇嗔:哎呀狗哥,你说什么呀!
  阿狗哑然失笑:噢,你不懂。
  韩朝秀:我不懂什么呀?
  阿狗:你别问,你保持原来的姿势继续纳鞋(底),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韩朝秀:哦!
  阿狗用钢笔在手稿的背面,飞快地勾画出一条条线条。他瞄一眼小师妹,便在纸上画上几笔。这时,小师妹悠线的右手成弓形抻展甩出,阿狗很快画完了最后一笔。
  他乐不自胜地赞叹不已:美,真美!
  韩朝秀凑上前一看,不由得惊讶:狗哥,这不是我吗?
  阿狗:你现在明白了吧?
  韩朝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
  阿狗:每个人的身上,都包含着丰富的故事。每个人的经历,都可以写成小说,也可以画成画。而且,每个人的经历,不管是写成小说,还是画成画,都可以当成一种文化,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韩朝秀: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阿狗:我的意思是说,你纳鞋(底)的样子,有着一种朴实无华的自然美!
  韩朝秀羞涩地抬手遮住脸:狗哥就会取笑人!
  6
  躺在床上,阿狗忧虑地叹息一声:你可要想清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韩朝秀:我早就想清楚了,也不会反悔。
  阿狗:你放着那么多帅气的小伙儿不挑,偏偏选中我这么一个成天在地上爬的人,你图什么?
  韩朝秀:那些帅气的小伙儿,看上去长得帅气,大都花心,说话办事老不靠谱,总是让人不放心!狗哥你说起来是个残疾,你为人实诚,说话办事靠谱,不担心你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儿,我放心,爹妈也放心!
  阿狗:你对男人的要求,就只有这些?
  韩朝秀:我这大山上长大的丫头,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世面,想不到那些花哨的事儿,只知道居家过日子。连妈都说了,狗哥你是过日子的好手;连爹都说了,狗哥你聪明勤快,又会做生意,待人也实诚,谁家的丫头跟了,你都会享福!狗哥,你说我还能挑吗?
  阿狗:你就那么相信你的爹妈?
  韩朝秀:那是,爹妈经见了那么多的事儿,我相信爹妈看人肯定没错!
  阿狗:你那天晚上,跟小妹都聊得那么开心,你们聊了些什么呀?
  韩朝秀:不告诉你。
  7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白天。小师妹放下饭碗,就去收拾灶房里的锅火碗盏。
  堂屋里,师母擀鞭筒,阿狗安装引信。
  阿狗:师母,您既然为我们做主定下了这桩婚事儿,我相信您会尽心尽力地把我们的事儿办妥。眼下的问题是,到底是我入赘韩家,还是我蒋阿狗将小师妹娶回家呢?
  师母:阿狗,你就到我们家里来吧!你到我们家里来,只来一个净人就成。如果把秀丫头娶回家,再怎么算计,也要花上千儿八百。你从哪里弄那些钱呢?谁又帮你主持这婚事儿呢?你做我们韩家的上门女婿,这些都由我来操办,你就踏踏实实地做你的新郎官吧!
  阿狗心存顾虑:我做了师母家的上门女婿,我的小妹怎么办?她正在上大学,以后谁供她读书呀!
  师母说:小妹读书的所有费用,都有学校承担。她已经是国家的人了,你还担心国家不养活她?就算是她遇上了什么难处,我们也不会不闻不问啊!
  阿狗:问题是,小妹她现在正在读书,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国家干部。小妹现在还需要我这个哥哥提供经济援助,她也把我这个当哥哥的,当成她的精神支柱。我这样撒手不管了,她的经济援助没有了,回到家里又不见她的狗哥,你说她该有多么伤心啊!
  师母显然世故老道:小妹她回到家里,就让她住到我们家里嘛!她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住进家里,一家人都觉得光鲜,你还担心谁会作贱她?她住进了家里,还能帮带一下我那耀儿,你说我们家谁不乐意呢?你说小妹的经济问题,只要小妹她需要,要多少给多少,我们一家老小,决不会说半个“不”字儿!
  阿狗还是忐忑不安:这事太大了,我得写信征求一下小妹的意见,免得她日后抱怨!
  师母:你要是真做不了主,写封信告诉小妹也成。顺便告诉她,你和秀丫头“五•一”完婚,看她能不能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阿狗:这么急呀!小妹肯定不能赶回来。她现在的课程很紧,一天也不能耽误,否则,她的学习成绩跟不上,那可不是儿戏!
  师母:小妹她回不回来是她的事儿,你要是不告诉她,那就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不是了。小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你说小妹她能不怪你吗?
  8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当天晚上,阿狗就给小妹写信。
  阿狗在信中告诉小妹:我和小师妹已经确定了婚姻关系。我们将于“五•一”举行婚礼。小妹,我是入赘韩家,希望你不要怪我。现在狗哥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小妹你完全可以放下心了。小妹啊,你现在应该全心全意地投身于学习中去了,争取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阿狗将信封上贴上了邮票,让师母送到学校,请学校老师代替交给邮递员。
  9
  火塘里,师母做着针线活,小师妹上鞋帮。阿狗今晚什么也不想做,他必须弄清一个问题:师母,我和小师妹的婚期都定了,我们的《结婚证》怎么办?
  师母:这些年来,在我们这山里头,也没有人过问《结婚证》的事儿。阿狗,你就不用担心了。
  阿狗明白自己的历史问题,他不敢涉险:师母您知道,我的过去是什么情况。别人可以不领证,我阿狗恐怕不行啊!
  师母:你们俩的年龄却达不到(结婚年龄),根本就领不到《结婚证》。
  阿狗:那怎么行呢?那不是犯法吗?
  师母:这么多年来,我们这山里头的人,根本就不管《婚姻法》的事儿,也不受《婚姻法》的管束,只要是儿汉丫头乐意,父母和亲戚同意,就算成了!阿狗你还别不信,就是这种没领证的婚事儿,谁想离婚,还真不容易,还得经过两相的父母、兄弟姐妹和亲戚都同意,才能搬上桌面讲离婚的事儿。
  阿狗:由此看来,这种不经过法律认可的俗成婚姻,能够延续至今,主要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
  师母:要不,我怎么叫你不用担心呢?
  10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半个月以后,阿狗收到了小妹的回信和邮件。打开小妹的书信,阿狗仿佛看见他的小妹,就站在他的面前,对他如泣如诉地絮叨不息——
  
  狗哥,读了你的信后,我既激动也伤悲。我激动的是,在盘龙山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多少棒小伙子都找不到配偶而单身一世,身为残疾人的狗哥,居然能够赢得你那精于算计、也善于抠门儿的师傅的好感,心甘情愿地接受你这么一个残疾女婿!
  当然,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令人欣喜的程度,也绝非偶然,那也是跟你的聪明与智慧、勤劳与严谨、温厚与善良,有着密不可分的内载联系。你用你的聪明与智慧,赢得了一个纯情少女的心;你以勤劳与严谨,博得了你师母的好感;你以温厚与善良,博得了你师傅的信任!你那看似不经意的表现,其实却别具深意。这就叫做大智若愚,这就是智慧过人,这就是聪明的傻瓜的自然体现!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傻瓜,所表现出来的傻里巴几的聪明傻气,比那些自作聪明的愚蠢人所表现出来的愚蠢聪明,的确胜之万千,令那些自作聪明的傻瓜们,今生今世,永远都是望尘莫及!狗哥啊,这正是我值得为你激动、为你高兴的事情。
  可是,我却又因为你的这一令人欣喜的婚姻,而伤悲得心痛!
  狗哥啊,直到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爱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而放弃所爱的人,是多么的艰难!起初,我对你的感情,确实一直停留在儿童时代的游戏之中,我也的确是被儿戏的阴影所笼罩。然而,当我进入大学,接受了更高的教育、接触到一些新人新事儿,我的思想有了明显的升华,我对你的感情也逐渐地明朗化了。我终于明白,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的狗哥!
  狗哥你知道吗?寒假期间,我们虽然朝夕相处,但是我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可是我的心却在流泪、在哭泣、在抗争呐喊:“为什?为什么我们这对相爱的人却不能相亲?为什么我们爱得如此执着、如此深沉,却不能走到一起?”
  而我的心的另一阴暗角落,却响起了声声幽幽的叹息:“因为你是天之骄子,而他却是一个靠爬行生活的人模狗样的残疾!你们悬殊的地位,注定今生今世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哈哈!真可笑,为什么世人都会计较地位?为什么就不能平等对待?
  
  阿狗读着小妹的书信,那一行行泣血的文字,如一枚枚钢针,刺痛着阿狗的心……
  但是,我这天之骄子的地位,是狗哥你据理力争的结果,是你全力培育的结晶,是你高瞻远瞩、海纳百川的象征,是你温厚善良的体现,是你对小妹情真意笃的见证!如果没有狗哥你的努力与付出,哪里会有我这么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呢?我这天之骄子,也就根本不存在!如果狗哥你不是残疾,你的学习成绩定然远在我之上,你也一定能够考上大学,甚至于考上更好的大学——我和你之间,也就没有我这天之骄子与你那人模狗样的狗人之说了!
  可是,命运居然让我们这两个相隔千里之遥的无知少儿走到了一起,由陌生到相识相知,让我们共同分享欢乐、让我们共同承受灾难、让我们在灾祸的夹缝中增进感情、以至于令我们相爱!如今,却又残酷地将我们拆散!这就是命运,既可恶,也可憎,而且还令人愤恨——狗哥,我不怪你,我只恨命运!
  我祝福你狗哥,也祝福嫂子,祝福你们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但是,我却不能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学习紧张,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我无法面对那残酷的现实——眼见得自己心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那种滋味,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品尝吧!小妹我也是女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女人,是一个正当青春年少的正常女人。我不能阻碍我心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携手进入洞房,至少我可以回避!唯有回避,才是治疗我心痛的灵丹妙药!
  狗哥,我给你买了几本关于文学创作方面的书籍,希望对你的文学创作有所帮助。但是,作为小妹,我有责任提醒你,狗哥啊,千万不要坠入了温柔乡,就丧失了你最初的志向!
  在此,我再一次祝福你们,幸福快乐,百年和谐!
  
  阿狗的师母和小师妹听了小妹的信,都禁不住伤心得泪水流淌。阿狗的心,也被小妹那泣血的文字,撕扯得鲜血淋漓……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