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1
　　盘龙山断崖之上。
　　晴日。下午。
　　韩国清的家里。
　　女人终于盼得丈夫和宝贝幺儿回家了。丈夫和幺儿的平安归来，令女人那颗悬挂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女人关切地将丈夫的背篓接了下来，问候的言语既温柔也体贴：他爹，你和幺儿在外头都好吗？
　　当家人：好，都好！吃的是不担心的饭，做的是不担心的活；顿顿有酒有肉，活路又不重，还能赚钱，能不好吗？
　　女人：幺儿再没给你添乱吧？
　　当家人：他敢，见天杵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敢乱来，反了他哩！
　　韩朝辉一甩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女人叹息一声：幺儿他手艺学得怎么样啊？
　　当家人：你还别说，这小子读书不怎么样，学手艺真有点小聪明，一看都会，像我的儿子！
　　女人：那就好，那就好啊！
　　当家人也洋洋自得地充满了成就感，却又未免感叹：哎呀，就是上断崖的这趟疙瘩路，还真把人累得够呛！
　　女人：这条疙瘩路，愣是困了多少辈人！没办法，住在这断崖上，少不了要走那条疙瘩路。
　　当家人呲牙咧嘴地叫唤：哎呀，我这腰！背着背篓往上爬，还不觉得；这到家背篓不在肩膀上了，我这腰反倒快直不起来了。
　　女人轻轻地捶着男人的脊背：歇会儿洗个热水澡，再烫上一壶温酒，喝上两杯，喝得晕晕的，美美地睡上一觉，保你明儿天一亮，就会神清气爽！（她冲灶房呼喊）秀丫头！
　　女儿答应：哎！
　　女人：你爹跟（你）小弟回来了，快把火塘里的火烧大些，让（你）爹和（你）小弟洗个热水澡！
　　女儿：知道了。
　　女人急忙嘱咐女儿：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快做饭，（你）爹和（你）小弟都饿了！
　　女儿：我知道了。
　　女人来到火塘，给火塘里加上了几块劈柴，将火烧得旺旺的。然后，将吊挂钩上的水壶上满了水，又风快地到房间拿来毛巾和肥皂。她从火塘旮旯里拎出澡盆涮了涮，将澡盆兑满七分水，试了试水温，感觉良好。
　　女人将吊壶灌满（水）来到堂屋，当家人正在磕烟灰。她轻柔地对男人：他爹，水已经倒好了，你赶紧的，水凉了洗得不舒坦！
　　丈夫去洗澡，女人又到幺儿的房间关心幺儿：幺儿呀，跟着你爹在外头过得惯吗？
　　幺儿郁闷不乐：吃饭做活，做活吃饭，有什么惯不惯的？
　　女人：你爹他没难为你吧？
　　幺儿不耐烦了：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你见面就像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你至于吗你？
　　2
　　盘龙山断崖之上。
　　傍晚，雪花飘飞。
　　韩国清的家里。
　　韩国清烫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感觉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韩国清突然发觉不见徒弟。他问女人：哎，怎么不见阿狗？
　　女人：小妹从省城回来了，呆在我们家里不习惯。我做了主，让阿狗回家陪着小妹。
　　韩国清若有所思：噢！
　　女人：我已经给阿狗准备了猪肉、鸡蛋和蔬菜，你明儿送到了阿狗的家里，顺便将阿狗擀的鞭筒背回来。
　　韩国清心里畅快：阿狗这孩子，就是会算计，既照顾了小妹，又不耽搁我的事儿，是我的徒弟！
　　女人立马附和：那是，要不，当家人能把家里的事儿交给阿狗掌管？
　　韩国清突然叹息不已：可惜呀！你说阿狗要不是那样，他该是多么好的孩子，又该是多么好的事儿呀！
　　女人叹了口气：也是呀——这都是命哪！
　　韩国清：耀儿呢？他到哪里去了？难道他还呆在县城里头？
　　女人：早回来了，又走了，说是跟同学商量寒假的什么事儿？
　　韩国清：跟同学商量寒假的什么事儿！分明是乱蹿！
　　女人急忙岔开话题：我还做主，为阿狗买了一身衣服，还为阿狗和小妹一人做了一双布鞋、两双鞋垫。
　　韩国清：没事儿，应该的。我明儿去把阿狗的工钱，付给了阿狗。
　　3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的家里。
　　师傅刚背着背篓踏雪而去，郝书记和王大队长便背着年货踏雪而来。阿狗和小妹将郝书记和王大队长迎进火塘，为客人递上了开水。
　　阿狗面对两个长辈，心中惭愧：这下雪天，还劳烦郝伯和王叔爬那么远的疙瘩路，给我们送来年货，我们感激不尽，也感谢不尽啊！
　　郝书记：阿狗呀，你这么说倒叫我们感到惭愧了！我们的工作做得还很不到位，对你们关心得还很不够啊！
　　王大队长：是啊，你和小妹为我们盘龙大队争了光，别说你和小妹是桂大队长和祝老师的儿女，单凭蒋连长这层关系，我们也应该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们呀！
　　郝书记：是呀！目前，盘龙大队还很贫穷，无法给你们提供更便利的条件，特别是小妹放假回来，这上崖下崖，确实太艰难了。明年吧，明年大队争取在公路边上为你们盖几间房子，小妹从省城回来，也不至于爬上爬下了。
　　王大队长：要不这样，明年小妹放假回来，就住我们家吧！我那仨丫头跟小妹也合得来，让小妹到我家里受几天苦，也让我那几个丫头沾点灵气儿！
　　小妹：王叔的好意，我和狗哥都心领了。可是，这是爹的家，也是我和狗哥的家，我和狗哥都不会离开这个家！
　　阿狗：是呀，我们怎么能离开这个家呢？而且，师傅和师母不仅对阿狗恩德如山，也对小妹情深义重，我也不能就这样离开师傅和师母啊！
　　郝书记：我们只是建议，不会强求，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你们手里。
　　阿狗和小妹都轻松了一大截。
　　阿狗：谢谢郝伯和王叔的体谅！
　　4
　　盘龙山断崖之上。
　　满山遍野，白雪皑皑。
　　到同学家里去串门的韩朝耀，也将门串得腻烦了，回到了家里。
　　5
　　盘龙山断崖之上。
　　满山遍野，皑皑白雪。天空中虽然悬挂着一轮昏昏的太阳，树枝上依然结出了晶莹透亮透的冰棱。
　　年三十清早，韩国清顶着朔风，踩着积雪，用背篓背上阿狗，连同小妹接到了家中。
　　6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跟往常一样，写春联的任务就落到了阿狗的身上。
　　阿狗和韩朝耀，忙碌着写对联；小妹也表现得十分贤惠，挽起衣袖进灶房帮小师妹打下手。韩朝辉则被父亲弄去帮助铲积雪，打扫卫生；师母则守着火塘里的火，随时察看吊罐里的炖肉，还肩负着为文墨先生的桌下添些火炭。大家各司其职，都在为这个一年一度的年节而忙忙碌碌，谁也没有闲着。
　　纸裁好了，折叠成格，摊开以后，韩朝耀站在桌子的对面牵着纸，阿狗坐在一张高凳子上，拿起毛笔，吸饱墨汁，手腕拧劲——
　　
　　万里河山万里锦锦绣河山万年春
　　
　　韩朝耀双眼盯住笔尖：狗哥，这幅对联是你自己编的？
　　阿狗挥舞毛笔，顿挫有致，一气呵成——
　　
　　亿万人民亿万歌歌唱人民千秋颂
　　
　　阿狗：是我编的，你看怎么样？
　　韩朝耀显得尤为谦虚：狗哥你知道的，我历来对这些诗词对联不开窍，要我说，那就是好——狗哥你觉得呢？
　　阿狗：这幅对联虽然不是那么工整，我认为，蒙混外行，马马虎虎也能过得去。
　　7
　　韩朝耀将对联平摊在另一张子上，盯着对联啧啧惊叹：狗哥的毛笔字越写越有神韵了，下笔与收笔既有力度，也流畅飘逸，笔画的粗细松紧，都恰到好处！难得，确实是难得！就你这手漂亮的毛笔字啊，不知道要比趴多少大学生！
　　父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凑过来插上一句：你狗哥啊，是个天生的奇才！
　　韩朝耀大胆地辩驳：天生的奇才！狗哥他不练习，再是天生的奇才，也写不出这么漂亮的一手毛笔字！
　　父亲：你也知道你狗哥这手漂亮的毛笔字是练出来的呀？我还以为你从心底里怪爹妈把你生蠢了哩！亏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你狗哥他是个残疾，他就能练出这么漂亮的一手毛笔字，你们哥俩一个个好手好脚，怎么就练不出一手成款式的字呢？
　　韩朝耀：成天要做那么多作业，哪有工夫练字呀？
　　父亲：你狗哥见天做那么多事情，他就有工夫练字？他那练字的工夫不都是挤出来的吗？你有工夫满处乱蹿，就没有工夫练字？别拉不出屎来怨土地！你们这一个个都惯适得不成款式了，再这么惯适下去，你们都要飞上天了！
　　妻子将一铲红彤彤的火炭倒进桌下的火盆里，轻言细语地提醒丈夫：大过年的，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事不能等过罢年以后再说吗？
　　要是搁在从前，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插嘴，少不了要挨男人的烟袋锅子！可是今天，男人居然改变态度，改换了语气：你总是那样护着他们！你老是护着他们是为他们好吗？你是害了他们呀！
　　女人嘟囔：我护你没护？什么事都赖到我的头上了！
　　眼看师傅和师母都快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阿狗急忙陪着笑脸：大过年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精明的小妹突然从灶房里出来叫喊：狗哥，对联快写好了吗？饭已经熟了，只等你的对联贴上了就开饭啦！
　　还真管用，师傅和师母一听小妹的叫喊，都各自忙活去了，韩朝耀却憋得满脸通红。
　　阿狗：别放在心上，自个的爹说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也是为你好。
　　韩朝耀：我也不是认为他不该说我，我觉得他当着如平外人教训我，心里气愤不过！
　　阿狗盯着韩朝耀的眼睛不动声色：谁是如平外人？狗哥是如平外人？你小丫姐是如平外人？
　　韩朝耀自愧失言，窘迫得无言以对：我……
　　阿狗直言坦诚：我可是从来没有拿你们家里的任何人当外人！在你们家里，我也从来没有拿自己当外人！怎么？你就一直拿狗哥当外人？
　　韩朝耀惊慌失措：对不起，狗哥，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请狗哥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阿狗朗笑：怎么会呢？你是我兄弟呀，我能见你的怪吗？来，我们赶紧把对联写好，小妹她们早饿得等不及了！
　　韩朝耀那憋闷已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8
　　盘龙山断崖之上。
　　阿狗的家里。
　　大年初一一大早，师傅便率领他的两个儿子，冒着寒冷，踏着冰雪，来到了阿狗的门前。
　　师傅高叫：阿狗，新年好！小妹，新年愉快！
　　阿狗和小妹由火塘迎到了大门前。
　　阿狗呼声响亮：师傅新年好！
　　师傅双手抱拳：阿狗，恭喜发财！
　　阿狗倚靠门框，双手抱拳：恭喜师傅，天天发财！
　　韩朝耀韩朝辉不约而同：狗哥，小丫姐，新年快乐！
　　阿狗：好好，大家新年都快乐！
　　小妹赶紧进火塘准备茶点。
　　来到火塘里落座之后，阿狗面含愧色：师傅您看，应该是我先去给您和师母请福，反倒让您年年拖步，给我作起了发财揖！
　　师傅：没办法，你不去，我就只好先来了。
　　阿狗拍了拍他的那条断腿：师傅您看，我这不是去不了吗？
　　师傅：所以呀，只有我这个师傅，接你这个徒弟，去跟我和你师母拜年啦！而且，黯黑还得把你送回来。
　　阿狗：您让朝耀朝辉来就行了，何必劳您拖步呢？
　　师傅：就他们俩，我还真不敢使。
　　阿狗：为什么？
　　师傅：一跟头栽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9
　　盘龙山断崖之上。
　　大年初一。
　　王莉莉来到蒋小丫的门前，见大门上锁。她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她今天会跟狗哥去给师傅拜年呢？
　　王莉莉突然灵机一动，从柴堆上抽出一根枝条在雪地上写道：狗哥新年好！小丫新年愉快！
　　她挪开几步，瞅了瞅雪地上的那行字，禁不住嗤笑不已……
　　10
　　夜晚。
　　盘龙山断崖之上。
　　阿狗的家里。
　　火塘里，灯光下，阿狗对小妹：你应该到郝书记家里去拜个年。
　　小妹：我想把这些书看完，哪里也不想去。
　　阿狗：王莉莉家里也不去？
　　小妹：不去。
　　阿狗语重心长：人家今天爬个大陡坡，滑滑溜溜地到家里来拜年，我们却到师傅家里去了，弄得人家连杯水都没有喝到，在门前雪地上留下一行字就走人了。我们家乡有句古训，“只能欠人家的钱，不能欠人家的年。”小妹呀，王莉莉她已经给我们拜年了。人家莉莉有爹有妈，你不去回拜，不去跟人家的父母拜年，人家该怎么看我们？
　　小妹：人家怎么看我们，那是人家的事儿，我们何必顾忌那么多！
　　阿狗：小妹，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变得没有一点人情味了。
　　小妹：人情味！也不知道那所谓的人情味，误了多少事儿，害了多少人！我才不管那所谓的人情味哩！我要看书！
　　阿狗：难道在你的眼里，看书比什么都大？
　　小妹：哎呀狗哥，你能不能不要咕叨了，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吗？你为什么愣是要赶我走呢？
　　小妹话一出口，不仅令狗哥惊讶，她自己也后悔莫及……
　　阿狗的画外音：这个春节，我和小妹除开因为拜年而引起了一点意见分歧，总体来说，过得还算愉快。小妹在开学之前，当真把带回来的书全部看完了，我也读完了小妹带回来的那些书籍。
　　11
　　盘龙山断崖之上。
　　白天。阿狗的家里。
　　火塘里。
　　阿狗：小妹长大了，跨过年就二十岁了。
　　小妹：小妹在狗哥面前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小小的小小妹！
　　阿狗：好，小妹在狗哥面前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小小的小小妹！但事实上，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住在繁华的省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
　　小妹：再繁华我也没兴趣闲逛，哪有花钱的地方？
　　阿狗：你又瞎说了。我将师傅开的六百块的工钱交给你，免得你要用钱的时候闹饥荒。
　　小妹只拿了两百：我的学杂费属于全免，生活费学校也有照顾，学校还设有助学金和奖学金；我既有助学金，也获得了奖学金，算计着花还有些余额，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钱。
　　阿狗：就算是你有助学金和奖学金，两百也忒少了吧！
　　小妹：不少啦，买一身衣服能穿忘记，平时根本就无处花钱，带那么多钱反而老是担心被偷。就这两百块呀，已经是够多的了。我带上这些钱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帮你买一些你用得着的好书。
　　阿狗：我说你抠你还不承认，你真比我那师傅还要抠！
　　小妹嬉笑：好，我抠，明儿干脆叫我“蒋老抠”得啦！
　　阿狗也笑了：想得美，狗哥都没老你敢老！只能叫你“蒋小抠”！
　　小妹嗤笑不已：“蒋小抠”就“蒋小抠”，随你便！
　　阿狗：我逗你玩哩！我怎么敢擅自篡改爹给你取的名字呢？
　　小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阿狗伤悲地发现，小妹的双眼满含泪水。阿狗故作轻松，轻轻地拍着小妹的肩头：都是狗哥不好，又惹小妹伤心了！
　　小妹擦掉眼泪，强颜欢笑：没事儿！哎，狗哥，要想在这条文学之路上走下去，最好还得订阅国内几家权威的文学期刊。
　　阿狗：什么期刊？
　　小妹确实长大了，也更加坚强：像《小说选刊》、《人民文学》、《收获》和《长江文艺》，都是国内优秀的先锋刊物，读了那些刊物，一定收获很大。
　　阿狗：在哪里订？
　　小妹：就在邮电所。
　　12
　　盘龙山断崖之上。
　　阿狗的家里。
　　小妹上学的头天晚上，小师妹应邀来到了家里，两个姑娘同居一室，彻夜长谈。阿狗躺在自己的床上，不时地听到她们发出的欢笑声。
　　第二天凌晨，她们早早起床，结伴忙碌着灶房里的事情。直到早饭熟了，小妹才来到房间叫狗哥起床。
　　初升的太阳彤红彤红，很圆也很暖。山上的积雪，几乎溶化殆尽，路面上早已干爽。
　　吃了早饭，小师妹背着小妹的行李，随着狗哥的爬行，步步相随……
　　13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夫妇和两个儿子，站在门前的高坎上，引胫遥望……
　　14
　　盘龙山断崖之上。
　　阿狗将小妹送到断崖边，坐在断崖边他常坐的那方石头上。阿狗眺望断崖下浓浓的雾霭，犹如置身于浓浓的迷雾之中。他感觉无法分不清方向，也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惘。
　　两个美丽而善良的姑娘，坐在离阿狗不远的石头上，说着她们姑娘家的悄悄话儿。阿狗发现她们俩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布满了喜悦与娇羞所交织的红霞，那鲜艳的色泽，犹如朝霞般美丽而灿烂。
　　阿狗不禁忧伤地想起了断崖下盘龙洞中的龙太子……
　　
　　一千多年以前，龙太子因为没有及时地劝阻父王的鲁莽行为，导致他的父王，违抗玉皇大帝的圣旨，以至于给天下的百姓造成了深重的灾难。其结果是，那莽撞的老龙被斩首，无辜的小龙，因为要将身首异处的老龙收殓安葬，而惹恼了玉帝，被压在了盘龙洞中，遭受了一千多年的苦难。
　　
　　可是，阿狗的父母到底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地被抓，在狱中惨遭折磨，以至于被活生生地残害致死。当年只有八岁的阿狗，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也要受到牵连，以至于流落异乡，被困在这断崖之上！
　　如今，被压在断崖之下的龙太子，终于刑满释放，冲出了樊笼，获得了自由。阿狗这个无辜的断腿之人，却依然被断崖阻隔，难回故乡。
　　啊，故乡！
　　阿狗是多么思念他的故乡啊！他的心在哭泣，他的心在流泪……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
　　早已成为我不变的梦想
　　故乡的水故乡的山山水故乡
　　故乡的山水我常在梦中倘佯
　　故乡的池荷山桔稻米清香，
　　我常在梦里品尝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
　　如今已是我永恒的梦乡
　　故乡的情故乡的恩恩情故乡
　　故乡的恩情常在我梦中流淌
　　故乡的趣事轶闻山歌悠扬
　　我常在梦里歌唱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
　　如今已是我永恒的梦乡
　　故乡的情故乡的恩恩情故乡
　　故乡的恩情常在我梦中流淌
　　故乡的趣事轶闻山歌悠扬
　　我常在梦里歌唱
　　我那儿时的伙伴啊
　　儿时的伙伴我常在梦里遥望
　　遥望嬉戏遥望欢唱
　　故乡的山歌山歌故乡
　　哎哎哎——故乡的山歌
　　白：
　　故乡的山歌啊
　　唱：
　　故乡的山歌常在我的梦中回响……
　　
　　阿狗悄悄地擦干泪水，目视远方……
　　15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小丫：秀儿姐，我的狗哥就托付给你了，我会永远记住你替我照顾狗哥的这份情意！
　　韩朝秀：小妹，看你客气的？你的狗哥，也是我的狗哥，我照顾他是应该的。再说啦，狗哥在我们家也没有闲着，他还为我们家扛大旗哩！我们家里的鞭炮生意，要不是狗哥打点呀，恐怕早把人得罪干净了，恐怕早关门了！
　　蒋小丫：狗哥他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能人，干什么像什么。他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们对他的好，他会永远记在心里，他一定会尽量回报你们的恩情。
　　韩朝秀：小妹，你就安心地读书吧，我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狗哥的！快走吧，误了车可就麻烦了。
　　蒋小丫：哪就谢谢你了，秀儿姐！
　　韩朝秀：去吧小妹，去跟狗哥说说话，就早去赶车。
　　16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小丫凄楚来到阿狗的身边，蹲下身去：狗哥啊，我这一走就是半年，半年的时间看不到你啊狗哥，更不能照顾你，小妹我这心里确实难受！
　　狗哥故作潇洒：半年的时间过得快，就跟明天长不了多少。小妹，你就安心地学习吧，只要你学有所成，狗哥就是受再大的磨难也会付之一笑！
　　小妹：我昨天晚上跟秀儿姐说了一夜的话，她确实是一个善良也可靠的姑娘，如果你的师母能够把你师傅的工作做通，你们就定下来，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阿狗：这怎么可能呢？小妹，这是不可能的！师母也不可能做通师傅的工作，我也不忍心耽误人家一生！
　　小妹：狗哥，凭你的人品、你的能力、你的心肠，谁跟了你都会享福。如果你成了大作家，多少姑娘还巴结不上哩！这方面的感情投资，你那善于算计的师傅能算计不到？
　　阿狗仰望着小师妹，见她正低垂着头像是陷入了思索。阿狗撤回目光，凝视着小妹：先不说我的事儿，我倒是提醒你，交朋友可得慎重。小妹，我们已经够苦的了，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伤害啊！
　　小妹：你放心吧狗哥，我的心里只有狗哥，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了！
　　阿狗听了小妹的这句话，心中犹如刀绞一样疼痛。他竭力忍耐伤痛，显得极为平静：小妹，你的心意狗哥领了。但是小妹，你的心里如果真是那样想的，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狗哥！小妹呀，你将害得狗哥，陷入不仁不义呀小妹！
　　小妹依然故我：不管怎么说，狗哥，我会天天想你的！
　　小妹说完，背起背包，啼哭着奔下了断崖，沿着断崖下的坎坷而陡峭的弯曲小路，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去。阿狗的双眼，也随着小妹逐渐远去的身影，而溢满了泪水。
　　眼见得小妹已经投身于那浓浓的雾霭之中，狗哥突然声嘶力竭地呼喊：小妹，你一定要记住狗哥的话，千万不要伤害你自己！
　　小妹没有回答，但是，小妹的哭声，却一声声飘来，如声声重锤，敲打着阿狗的耳膜，震撼着阿狗的心。
　　坐在不远处的小师妹，也是泪水涌流，抽泣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