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2月26日 周末之忆

　　第十四章
　　2月26日周末之忆
　　
　　今天是星期日，农历2月初一，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了，在这个周末的最后一天，也是年后最后的坚持。过了二月二，就代表着年后的最终杀尾。在农村，过了二月二，就开始淡漠春节留下的热闹气氛了，走进春天，全心编织未来的生活……
　　起床时查看班级微群。今天的新内容不多，早上临近7点的时候，群主林弟发上了两只蝴蝶在花间忽闪着翅膀飞的动画，上写“早上好”的变色图案。看得出这群主很敬业，虽然他在班级男生中年龄最小，但他为班群履行的义务令人非常尊重和赞美。
　　张三姐随后又发上了一束玫瑰花，上面标识着good—morning的英文短语，这个教了半辈子英语的中学老师已经习惯了用英文和大家打招呼。她爽朗明澈的心灵境界，不断地给群中增添惊喜和欢乐的气氛。
　　趴在电脑前写字，回忆20年前的过往，就从星期天的日子打开闸门。
　　安师校园留在记忆中的往事似乎已经淡忘或者消失，因为多年来我没再光顾过这往昔的校园，甚至没有再回到过这著名的白洋淀旅游区一次。毕业后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在记忆的深处，师范的周边还是比较荒凉的僻静地方，就近处有个一中，那是重点高中校园。一中校门外路边有两个离着不远的小饭馆，用餐时到那里去过几次，都是些高中生围着桌子在喝啤酒饮料，桌面上摆着几个简单菜，年轻人在那里尽情的吃喝和闲聊，偶尔还有男女生混杂着坐在餐桌边。那大呼小叫、高谈阔论的高中生们，似乎这个世界都受他们自己的统治。那气势如虹的少年男子汉，在酒桌上不谈别的，一般就是某某老师某某同学和他们崇拜的人物，或者是咒骂那些自己眼中看不起的所谓“孙子”一样的窝囊废，大有些老子天下第一的帝王气概。这些摆着啤酒吃喝的不太成熟的靓男倩女，使人感觉与纨绔子弟的概念能连在一起，但是他们年轻无畏的生活观念和超然不群的行动做派也很似江湖浪子。俊男靓女还在一起激荡芳华之语，虽谈不上打情骂俏，但也近情窦初开时的浮华之嫌。这年轻一族真得令人非常羡慕，面对这青春飞扬的镜头，真得使人心怀赞誉，不敢藐视和冒犯。这世界属于年轻人，梦想从年轻时开始滋生疯长。年轻真好！
　　想自己高中读书阶段，故乡贫瘠，不但没有下过饭馆，就是在县城找个饭馆都很难。那时饭馆一般都是国营的，都集中在县城大街的中心部位，饭馆里卖些面条烩饼炒菜，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很讲究，一些很简单的菜肴，好吃的莫过于包子、水饺，哪有现在这样的高标准菜肴和消费概念呀！饭店的逐步兴起是我高中毕业后的事情，八十年代中期就开始上档次了，小饭馆、大饭店就开始红火起来。主要是发展经济的过程中，人们手里有了钱，做买卖的多起来了，经商带动了餐饮业的发展，学校门外开始出现小卖部、甚至是小饭馆，之后发展势头加快，才有了越来越高档的餐饮行业。
　　20年前的安新师范校园门外不远的小饭馆，那时是我们师范生最爱聚集的地方，因为这地方一则离学校近，另外价钱便宜公道，不会像城内和码头景区那样生生加价宰人，并且这掌勺的厨师和跑堂的伙计甚至是老板，对于我们师范这些而立之年的学员们也格外热情与尊重。上两届的学生们就不断地在这里就餐，从而使这里的生意增加了兴隆的景象。其实，这饭馆的主要财源聚集地还是来自高中这块宝地，这水区的高中生一般都舍得花钱。因为那时水区人在进行网箱养鱼或倒鱼的生意，还有养鸭养鳖的，在码头搞快艇旅游的，摇船摆渡的，旅游景点摆摊卖东西的……水产物品的出售和倒卖，旅游行业的发展，连带餐饮住宿娱乐业的开发扩充，使这个有华北明珠之称的风水宝地流进了滚滚财源。家长有钱了，读书的儿女们就显得阔绰了。所以，吃腻了学校伙食的高中生们，就不断地三三两两地来到校门外，叫几个可口的小菜，弄几瓶饮料或啤酒，点一碗有滋味的面食，逍遥在幸福快乐的小饭馆里。这地点的就餐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饭馆的工作人员都很会和不同性格的人进行沟通，说话贴人心。就从这点来看，这些掌厨的师傅，跑堂的伙计，端茶拿酒的老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好像是一伙生长着艺术细胞和社会阅历丰厚的艺术家，使这两个小饭店增添了不少的酒吧间的艺术氛围，借以吸引更多的年轻就餐者。热情的招呼，含笑的面容，善意的态度，周到的服务，以及浓浓的文化氛围，对一中和师范校园的详尽的了解以及对两个学校的老师们的不同评论，都能体现出这饭店对食客的亲近度。不过这两个还算临近的小饭馆不同的是，一个靠近师范一侧，一个靠近高中近前。这靠近师范的饭馆接待的师范学生多些，另一个几乎是纯粹接待一中的高中生们，偶尔师范的老师们也在其中用餐，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老师们挣钱不多，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轻易到外面花钱就餐的。学校教工食堂以及学生食堂他们都能打饭，自己在家炒几个小菜，也是很方便的事。
　　然而就在这临近一中那侧的小饭馆里，我和22班高阳籍的两位同学一起吃过两次饭，请客的却是当时的书法课李老师。大周末时我有几次没有回家，其中两次被李老师叫去在临近学校的教工宿舍，到他的家里帮忙。那时他偶尔在业余制作带有绘图的文字展板，一切都出自手工制作，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运用打字技术制作的方便快捷，而且每个题目的大字或某些显眼的地方都要贴上仿宋字，那都用三角尺比着用铅笔在不同颜色的即时贴上画出，在进行修整，最后用壁纸刀垫着厚玻璃刻出来，再一个个进行图面粘贴，那手工制作十分繁琐。她爱人胡老师也参与帮忙，这个善于演奏手风琴的舞蹈老师，在实际操作中还是李老师的好帮手。
　　忙不过来，看到在大周末不回家的我们几个男生，就招呼到他那里去帮忙。其中有他们班的一位姓孙的男生，他不回家的原因是家中的爱人开着小卖部，自己要在大周末的第二天到白沟去进货，进货后顺便再回家。好像他说自己家中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要上学读书，以后还要成家立业，没有钱是不行的，就让爱人在家开了一个小卖部，时常在白沟市场进点货。从读书的地方到白沟去比较近，自己顺些路。另有一位男生是一位单身者，家中哥儿们多，回家没啥事，也爱在校园过大周，也是高阳籍人，后来还在学校找到了同县籍的人生伴侣，最终一对鸳鸯双宿双飞，回归了故里。这是爱神对我们这届师范生单身者最大的关顾。那时同样是独处的我，至今依然抱元守一、形同僧侣。我推辞过岁月对青春的恩惠，也在岁月的尘沙中被彻底掩盖。人生、命运皆有不同。
　　那年轻李老师家的小客厅，放一张刻字用的大写字桌，上面盖着一块厚玻璃，大家凑在一起，就在那块大玻璃上动用壁纸刀，顺着李老师用铅笔画出的字形，手腕动作宛转，壁纸刀精心划过，那出现的不同颜色的仿宋体即时贴便被便成了不同规格的字体，偶尔还做出几个黑体或者变异文字体，再被李老师和胡老师认真地贴在展板上。有时李老师还给展板绘上图画，用铅笔再打上横格或者竖格，手持蘸饱了“一得阁”墨汁的毛笔进行文字书写。那精美绝伦的细长毛笔字，标志着他的书法境界与众不同，深得书法精髓，别有洞天的创意。到现在为止，我还记得他那与众不同的楷书变体字，细致精到，用左手托着右腕写成，优雅娴熟、快速洒丽！之间或者疲累困顿时，便打开另外书案上的录音机，放进一盘迪斯科舞曲带子，随着那激烈快速的节奏，尽情地独舞一阵，之后又乐呵呵地开始了工作。这舞曲开始之前，他先拿出几只溢香茶盅，让爱人胡老师把侵好的热茶给大家倒好，再休息中观看他的个人踢踏舞。那优美的舞姿和超霸的踩点舞步以及孩子气的挑逗表情，令在场的四位旁观者面带笑容，甚至轻声的拍手。她爱人胡老师则笑着与之四目对视，偶尔带来一泓秋波，之后赞声“不错！臭美！”之类的话语，那是午夜时分的时候。之后李老师便打发胡老师进卧室休息，问我们几个是否还能坚持住。当我们回答不困时，他说自己又不想休息了，叫大家再陪他喝会茶，他再工作半小时……
　　于是，那毛笔就又在白色宝丽板上开始不停地书写起来。我们看着那定格于铅笔线条之间的瑰丽书法，又亲历者曼妙酣畅的行书境界，从心里感觉非常敬仰这位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年轻书法老师。是的，他的字，他的画，精美细腻，很有功底，也很有造诣。
　　安师的师者，都是些令人称奇的才子才女们，他们的年龄都不算大。篮球场上教工队球赛中，我们26班班主任张老师、22班班主任李老师、23班班主任臧老师、24班班主任刘老师、27班班主任刘老师、教务处田主任，还有才分来当时不到20岁的教评马老师，教政治的矮个子胖墩本科生学历的杨老师，美术组的陆老师。那组建起的临时球队在安新地界上战无不胜，无论是哪来的球队，只要是从他们其中任选五名入场，连战连胜，从无溃败过。那时担任裁判的是五十岁左右的高个子总务处刘主任，还有时是戴眼镜的小个子普通话口语王老师。
　　篮球场上的第一不是容易争来的，在和学生队进行比赛时好像差点失守，那从各班级中精挑细选的篮球运动爱好者与教工队的对垒场面，真得打得酣畅淋漓、绝无仅有。记得好像是深秋之时，班主任张老师脱掉了背心，甩开了膀子跑中场，汗水在脸上、在浑圆壮美的胸臂肩背上渗出流淌。球场上的他神情专注、酣畅淋漓、凶猛异常！几个漂亮的传球带球动作，使人感觉他真得技高一筹、无可匹敌，学生队中也有的队员闪开着光膀，双方激烈鏖战，哨音不断响起，欢呼声、呐喊声鼎沸一般，双方队员那球艺精湛、英姿勃发、激动人心的紧张运动场面，令观球者大饱眼福，心弦紧绷，都着实的看傻了眼……
　　记得也是在这场球赛中，22班班主任李老师在传球时一个拔高跳跃，落地时不下心被对方绊倒，双膝跪碰在运动场上，站起来时竞把皮肉都磕破了，致使他好几天拐着腿去上课。那种师范校园传承下来的拼搏精神和坚韧品质，此生怕再无处找寻。
　　一晃20年有余，人生的沧桑巨变，把岁月熬成了白头，我们都进入了老龄年段。岁月在踯躅前行，我的心空怀激动，感叹时光飞逝，人生苦短！那壮丽的师范校园画卷，那才华横溢、壮怀激烈、坚韧无畏的老师、校友们，依然鲜活地出现在记忆的深处，使人感动得心血涌动、坠入那时的情境难以自拔！师友之情，人间关爱，岁月的深处有一泓清泉在晃动，那里盛满了故园的倒影……
　　没有谁再能找回那绚烂年轻的世界，我们只有在心中默默回思，那往昔的一瞬，已是今天的惊鸿一瞥！
　　20年前，班主任张老师家的那个小客厅，我们男生女生们曾一次次的在此聚晤，那是师生情谊联结的一处重要场所。张老师的炒菜手艺还很不错，客厅里的大饭桌曾经是男生们举杯叙怀之处，又是大家在醉意朦胧之时领受师训的一个场所。好像院子里还有个垒着灶台的小间，人多时女生们在那里烧火煮过饭，初到校园时那里有家的感觉。到了那时的教工宿舍四排一号，也就算到了我们自己的家。那年的冬天在这里还住着一位善良慈祥的老母亲，那是行孝的老师把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接到自己身边的。那时的教工宿舍家庭供暖，还靠的是蜂窝煤炉子，我们几个男同学曾为老师帮忙，用蜂窝煤铁模子在四排一号的小大门外铸过煤泥块，无奈达不到张老师要求的境界，还曾为铸好的部分煤块翻过工，那好像是王大哥和沈兄提议下我们几个人共同翻工的，末了还给张老师留下了一些烂尾活……
　　多年之后，这一切只有空留在记忆中，好多事情已经淡忘了，借住某些记录才能寻回。但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也有时如洪流滚滚，不可阻挡！
　　有时我这样想，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从草芥平民中走出来的皇粮族，肩负国家和家乡父老的重托走到一起的，那是我们还年轻，历数着青春将要沙尾的日子，在茫茫的路途中寻到了通往人生理想的路。那种愉悦，那种欢欣，那种对人生光明远景的期盼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无时无刻不在那岁月的过往中铭记过，那年轻冲动的胸怀，对未来的瞩望曾是那么充满美好的梦幻，因为我们那时还年轻，还有自己展翅翱翔的心空……
　　个人的经历不同，人生境遇不同，上天赐予的命运不一。20年后的我们这一群同学，生活的状况也相距甚远。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要为这个世界增光添彩，要为自己的职业奋力搏击，要珍惜自己的今天。今天的生活是熬过来的，是自己通过艰难的历程走过来的，人生的每一步都烙印着生活的足迹，这前方的路还要自己走下去，直到人生的地老天荒……
　　无需感念和别人的差距，我们无论贫富有多大差距，无论生活状况如何，无论命运天壤之别，然我们这群中的个体，都曾经在一起学习过，生活过，共同经历过！开始变老了，我们还是兄弟姐妹一群，聚不到一起，一生忆念；聚在一起，很幸运，宛如又回到那20年前的校园大家庭里。老了，没有任何恩怨的牵坠，有的只是一颗充满友谊和亲情的心，无论大家在天涯还是在身边，我们在群中的心不散，互相鼓励和支持，继续向遥远的人生前程跋涉！“路漫漫兮我将上下而求索”，这还是我们继续践行的人生信条。期待重逢，发自内心的愿望！我们期待！
　　此时，我打开本日群中的聊天记录，同学们以不同的形式已经把群空点缀，或者精彩，或者常态，群空灿烂，撩人眼目。
　　班长陈姐还是那么热衷为群空增加素材，她的一份《保定大帝国专用试卷》看后把人笑疼肚子。那是老保定的口语，我觉得更像我们家乡话。在保定市区北边，就越来越接近北京语了，有些方言已经行不通了。但我们保定市附近的大多数人，还是越看越笑的，保定方言其实很逗人的。
　　之后又是陈姐发上的视频歌曲《二月二，龙抬头前打开，越早越好！》带给群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唐大姐发上一个小视频，我没问，可觉得那应该是她可爱的小外孙女。
　　中午的时候，我把在群中玩丢了的王大哥又请了回来。群主林弟用打扮成两队秀女的图片进行鼓掌欢迎。这群主不简单，收藏的对口表情图还真多。我感觉他是一名微老，与我这个微老外只相差一字，却存在着天壤之别。我找回了王兄，也算又“立了一功”。
　　晚间，群中依旧活跃，纪姐还发了红包，十多个人参与，使大家加深着进一步的了解。这许多年过去了，大家在一起拉呱拉呱，就会有个新的认识和了解，这过程快不了，因为人多，逐步的就能重新认识了。
　　还是群主逗，把《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的变味歌词发上了群空，看看很有意思，想想也是对的。特摘录如下：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鬓毛已经灰，形象也憔悴。叫帅哥，喊美女，其实是互吹，家里家外事情一大堆。
　　啊，亲爱的群友们，生活的压力我们背，多努力，勤运动，酸甜苦辣人生才是真滋味。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拐棍添条腿，轮椅儿孙推，你颤巍，我摇晃，痴呆更狼狈，哆哆嗦嗦说话不入味。
　　啊，亲爱的群友们，现在的身体好珍贵，别贪睡，别嫌累，有空常常逛逛网络也陶醉！
　　再过四十年，我们来相会，大都在荒野，没准做化肥，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识谁，面子里子统统化作灰。
　　啊，亲爱的群友们，今生缘分别浪费，你一杯，我一杯，潇潇洒洒齐呼一声万万岁！
　　再过一万年，我们来相会，天上白云飞，嫦娥吴刚陪，身轻轻，心无赘，江山棋盘美，笑瞰大地落子没后悔。
　　啊，亲爱的群友们，多多修炼怀慈悲，都成仙，别做怪，只争朝夕重返人间抢座位！……”
　　我发言：新歌词编的很彻悟，默念过了，这作者，太有才了，也太深入人心了！向群主致敬！
　　晚间的群聊在九点半后就变得希落了，不久便进行了收场，明天还要上班，有主课的带班教师早早就退出了。
　　我又看了一遍群主发来的再过二十年新歌词，逗笑之余，感慨人生苦短，我们应该要珍惜生命，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应该正确面对，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