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1
　　盘龙山断崖之上。
　　腊月。晴天。
　　蒋阿狗的家里。
　　傍晚，小妹一回来，背包一卸，就刻不容缓地清理她的床铺。床铺清理好了以后，才出来从背包里取出一袋苹果递给阿狗：狗哥，这是我给你带的苹果，喻示着平平安安！
　　阿狗也不客套，伸手将苹果接了过来。
　　
　　阿狗：可是，你这傻丫头啊，小妹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小师妹：什么变化？
　　阿狗：从她给我的信中，我明显地看出小妹长大了，她终于明白了爱情的内涵，也终于明白了男女有别的道理。
　　小师妹：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事实证明，阿狗的判断完全正确。
　　阿狗从小妹的言谈举止上，发现他的小妹对他这个狗哥，已经缺乏昔日的热情了。
　　2
　　灯光下。
　　吃了晚饭之后，小妹同狗哥闲聊了几句，就要到房间里去看书：那些书是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寒假期间必须看完。
　　阿狗仰望着小妹：都是些什么书呀？能给我看看吗？
　　小妹显得轻蔑：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你看得懂吗？
　　阿狗的心中悲哀：上了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张嘴就显示出高人一等的霸气。的确，我初中还没有上完，而且还拖着一条断腿爬进爬出，谁都有资格小瞧我，谁都有能力将我蔑视。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的小妹居然对我如此藐视！
　　
　　阿狗的学习快照——
　　几年来，阿狗在师傅家里做鞭炮，所用的纸张都是旧书刊旧报纸。
　　阿狗将那些可读性较强的书刊和报纸全部整理起来，一有空闲便读。
　　四年来，阿狗不仅认真地学习了初中和高中的所有教科书，还阅读了大量的诗歌、散文和小说，累计起来，绝对不会少于一百本。而且，每篇文章、每首诗歌，他都是认真研读……
　　
　　可是，阿狗却不能把这些对小妹明说，他怕伤害她那大学生的自尊心。
　　阿狗显得极为平静：就这一本？
　　小妹神气活现：有哇，还有狄更斯的《大卫•科贝菲尔》，有卢梭的《忏悔录》，噢，还有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你想看什么？
　　阿狗：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怎么知道哪本书好看？
　　小妹：这些书都是世界文学名著，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既健康，文学性也很强，都是值得一读的好书。
　　阿狗：那就先看一本短一点的吧，看完了觉得好看再换，不好看我就不看了。
　　小妹找来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阿狗接过一看，是《少年维特之烦恼》，这本书他早知道，却没有读过。
　　这么薄的一本书，阿狗一晚上就将它啃掉了。可是，他却为那个因为爱情而开枪自杀的少年维特扼腕叹息！
　　3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的家里。
　　第二天早上，小妹一见到阿狗就问：看到哪里了？
　　阿狗：已经看完了。
　　小妹不相信：你给我讲一讲里面的故事情节。
　　当小妹听完了狗哥的讲述，不禁惊讶不已：我还担心你这师傅一当，就把学得的几个字抛荒完了呢！其实不然，你看书不仅看得快，也记得牢。看来，你还真是一块读书的好料。只可惜……
　　阿狗：看，又来了！
　　小妹：又来什么了？
　　阿狗：多愁善感呀！
　　小妹：不是我多愁善感，而是事实确实出人意料。我原以为你当上了师傅，有你的小师妹敬着爱着，你定然会忘记一切，甚至于连我这个小妹也忘记了！可是，从你的知识长进的角度上看，许多事情你不仅没有忘记，反而愈加深刻。
　　阿狗：忘记得了吗？好多事情，每天晚上就像放电影一样，老是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有些人、有些事，我常常在梦里也能梦到。至于你小妹，你和我共过那么多患难，也见证了成功的喜悦，你说我忘记得了吗？你是我的小妹呀！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呀！
　　小妹蹲在狗哥的身边，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告诉我，狗哥，你在梦里梦见过我吗？
　　阿狗：我说没有梦见，你信吗？
　　小妹十分自信：不信。
　　阿狗笑了：这不就得了。
　　小妹撒着娇：不嘛，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梦见我？狗哥，你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阿狗：没有。
　　小妹抡起一双拳头，轮番地捶打着狗哥的肩头：你骗人你骗人，狗哥你骗人！
　　阿狗被小妹捶打得哈哈大笑。
　　小妹突然将头埋在狗哥的怀抱里：狗哥坏，狗哥你坏死了！
　　阿狗怜爱地抚摸着小妹的头，感情复杂：放心，狗哥永远疼爱你！不管将来有多么大的变化，你永远都是狗哥最疼爱的小妹！
　　小妹十分快乐：我就知道狗哥不会忘记我的！我就知道狗哥会永远疼爱我的！（接下来，她的言词却又显得酸涩）你知道吗狗哥，当我从韩朝秀的信上获悉她经常睡到你的床上的时候，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按理，你能够和韩朝秀好下去，我应该为你高兴才是。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我是为你担心，还是我的心里真的对你有了那份感情？我分明知道我们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甚至于还会令我们俩都很痛苦，我也无法从这份感情的漩涡之中挣扎出来！真的狗哥，我真的很想你！尽管我努力地克制自己，令自己少想你，甚至于不想你，可我却永远也无法将你的影子从我的记忆里抹掉。就是昨天晚上，我也是一夜未眠——我的心里一直想着你。我的手里虽然拿着书，眼睛也盯着书，却根本就没有看进去，满脑子装的全是你。当我想象着韩朝秀搂抱着你躺在床上的情景，我的心里又未免愤慨。所以，我昨晚老早就回房了。我以为那样就可以对你生气，就能够强迫自己不去想你，结果心里却更加难受！狗哥啊，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阿狗：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妹：我原以为考上了大学，进入新的学校，接受新的人和事儿，就会很快地走出儿戏的阴影。不曾想，我根本就做不到。
　　阿狗的心里简直乱成了一团乱麻：可是啊，小妹，善良的小妹，我这么一个在地上爬的人模狗样的人物，又怎么配得上你这鲜花一样的名牌大学生呢？我哪有能力陪伴你走完一生呢？
　　小妹满含热泪：狗哥！
　　阿狗尽量地稳定情绪，为小妹擦干泪水，好言相劝：按说，你已经是大学生了，文化水平都远远地超过了我，我也没有资格在你的面前说三道四。你既然己经是大学生了，你就应该加倍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时刻以学习为重，努力地排除所有的私心杂念，争取学得过硬的本领，服务社会、报效国家，切莫辜负党和政府对你的关怀和培养！你同样不能辜负爸爸妈妈和爹对你的养育与期望！那些孜孜不倦地传授给你知识的老师们，你今生今世，永远也不能忘记——不能忘记他们对你的教育之恩，也不能辜负他们对你的殷切期望！而且，像你这样陷入那不切实际的情感泥沼中不能自拔，你自己痛苦不堪不说，还连累得我负累心痛啊！
　　小妹泪水流淌：对不起狗哥！我不知道我对你的爱，会加重你的心理负担令你痛苦！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是小妹的错了！小妹以后一定努力克制，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绝对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但是，不管将来发展成什么样子，狗哥啊，你永远都是我最亲最近的狗哥！
　　4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的家里。
　　阿狗心中烦乱：年关期间，正是鞭炮销售的旺季。我拿了师傅的工钱，就要善始善终地为师傅做事儿。让小妹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也确实放心不下……
　　师母体谅到阿狗的心情，为了不影响鞭炮制作，让小师妹来到家中。
　　小师妹和小妹亲热了一阵之后，来到阿狗的身边：狗哥，妈说，你若是让小妹一个人呆在家里，也确实孤单。妈让我把小妹接到家里住些日子，等爹回来了，你就可以回家陪伴小妹了。
　　阿狗向小妹投去了征询的目光。小妹犹豫了好一阵子，最终答应：那，我就随狗哥一起，去麻烦秀儿姐了！
　　5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小妹来到狗哥的师傅家里，虽然并不孤单，看书却又不那么安静，那来自各方面的嘈杂噪音，常常嘈得她心烦意乱。
　　师母看出了小妹烦躁的原因。她叹息着对阿狗：阿狗呀，你还是跟小妹回家吧，你给我们家做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今年就提前放假。
　　阿狗：这样合适吗？师傅回来怎么交待？
　　师母：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到底是眼下的这几个小钱儿重要？还是培养一个名牌大学生重要？再说，小妹难得回来住几天，这过年的时候呀，你就陪陪小妹吧！
　　阿狗欣喜若狂：看来，师母的思想终于得到了应有的解放。那我就谢谢师母了！如果活路实在是赶不出来，就让小师妹送一些到家里去，我可以在家里擀鞭炮筒子呀！
　　师母微笑：也是哩！那就让秀丫头把纸给你送过去，筒子一擀好，这鞭炮也就成功一半了，再装药、安引信，也就简单多了。秀儿，看你狗哥，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周到。这日后过日子呀，一准是一把好手！
　　小师妹当即就将纸和浆糊背上，随狗哥和小妹一起送到家里。
　　6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的家里。
　　小妹一回到家里，立刻长吁一声大发感慨：哎，这才是我的家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惬意呀！
　　小师妹放下背篓，立即附和：是呀，金窝银窝，赶不上自己的狗窝！
　　小妹当即色变，勃然大怒：怎么说话呀你？什么叫金窝银窝赶不上自己的狗窝？噢，你们家就是金窝银窝，我们家就是狗窝？你那金窝里出的是被学校开除的坏种！我这狗窝里却飞出了一只金凤凰！你说，到底我们家是狗窝？还是你那窝是狗窝？
　　小师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就这么无心地一溜，居然遭到了小妹的一通斥责与羞辱。她羞愧难当地低垂着头，默然无言地站立着，活似一个待审的罪犯。
　　阿狗看着小师妹那怯懦而羞愧的神情，着实心疼，却又不便为她开脱。他明知道小妹的斥责过于苛刻，也不便指责。
　　小妹却敢于穷追猛打：有本事从你那金窝里飞出一条金龙、飞出一只金凤给我瞅瞅，别金龙、金凤飞不出来，尽出些丢人现眼的坏种！
　　可怜的小师妹，根本就无力反击。她泪如泉涌，默默地承受着泼辣的小妹对她肆虐地训斥与羞辱。
　　阿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声音和缓地对小妹：这句话本来就是一句老话，一直被人们喻指为游子思家——意思是说，别人的家里再好，也比不上呆在自己的家里好！多少年来，也没见有人说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我也觉得这句话针对一个游子来说，再恰当不过了。而是你神经过敏，总是怕别人瞧不起你！你就那么在乎人们对你的看法吗？你忘了爹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叫阿狗吗？你难道不明白爹给你取名叫小丫的用意？做人还是低调一点才好，不要那么得理不饶人好不好？有几个骄横跋扈的人最后落得了善终？不都得为他（她）的骄横而付出惨痛的代价吗？我心目中的小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善良姑娘，可不是那号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更不会跋扈恣睢、恃强凌弱。
　　
　　昨天傍晚，郝书记前来告诉阿狗：小妹上午给大队打来电话，说她明天下午回家，让你在家里等她。
　　今天吃了早饭，师母让小师妹将阿狗送回家。小师妹不仅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将灶台锅碗洗刷清洁……
　　
　　小师妹泪眼汪汪，却又默然无语。小妹低垂着头，像一个受训的犯错学生。阿狗凝视着小妹语重心长：小妹啊，你今儿到底怎么啦？平白无故地对人家这么一个胆小而善良的人发那么大的火？小妹呀，你上学的时候，你的狗哥，可是全仗着人家秀儿照顾啊！你这样对待人家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你不是拿刀子捅人家老实人的心吗小妹！
　　小妹惭愧地来到小师妹的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泪水洒落，道歉的言词透露出真诚：对不起秀儿姐！我这心里一毛躁，说话就把握不准方寸。我刚才的话太冒失了，多有得罪，还望秀儿姐谅解，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韩朝秀抬起泪光晶莹的眼睛，坦诚地凝视着小妹：我知道你心里烦，没有地方出气，对我数落那么几句也没什么，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小妹：正如狗哥所说的那样，你帮我照顾了我的狗哥，我应该感谢你才是。没想到，我不仅没有感谢你，还对你恶语相向，想来实在是惭愧啊！
　　韩朝秀：没事儿，小妹，你好好地陪陪狗哥，我就不打扰了。
　　小妹：既然到家里来了，就住一夜再回（去）吧。
　　韩朝秀：妈一个人在家里，我得回去跟妈搭伴哩！
　　小妹有些惊异：韩朝耀不是放假了吗？呃，今儿怎么没有看见他呢？
　　韩朝秀：他到同学家玩去了，估计三五天不会回来。
　　小妹：真要是这样我就不留你了。我送送你吧！
　　韩朝秀：不用送，你还是多陪陪狗哥吧！
　　可是，小妹却强硬地将韩朝秀拉扯着送往回家的路上。阿狗看见她们肩并肩、头并头，显得是那样的和睦，和睦得亲密无间。
　　阿狗猜想那两个美丽而善良的姑娘，一定是谈论着关于他的问题。他不禁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一股暖流，也随之涌上了心头。
　　小妹将韩朝秀送了很远才回来。她回来以后，整个人完全变了模样，那满脸的阴云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喜悦。
　　阿狗知道：那是她和小师妹沟通的结果。我不管她们瞒着我谈论了什么？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能够彼此了解、相互信任、和睦相处；重要的是她们俩都能够过得快乐，我也能够从她们的快乐中分享快乐！
　　7
　　晴日。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的家里。
　　阿狗的画外音：小妹生来极少过问灶房事务，一旦涉身灶房炊事，未免显得手忙脚乱。她常常把灶房里弄得乌烟瘴气，不是将饭做得夹生，就是把菜炒煳了；至于盐放得过重或者过轻，那就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这种工作针对小妹来说，做起来固然辛苦，可她却显得十分快乐。
　　小妹腰系围裙，欢快地哼着小曲儿，锅前灶后地忙碌得不亦乐乎。
　　阿狗擀着鞭筒，冲灶房的姑娘逗乐儿：看你那高兴劲儿，像是平白地捡到了什么宝贝？
　　小妹：我高兴，我乐意！
　　阿狗：有什么事儿值得高兴？熏得眼泪流，你还高兴得起来？
　　小妹很认真：要是不让灶膛里的烟雾熏一熏我的眼睛，我就不知道饭是怎么做熟的。长此以往地发展下去，我还真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寄生虫了。我可不愿意被人说成是分不清麦苗和韭菜的人物。我要做一个家里家外都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家庭主妇！我要培养自己照顾狗哥的能力，我要养活狗哥、一辈子照顾狗哥！
　　阿狗：能不能说点新鲜的？说去说来老是那句话，你不觉得腻烦吗？
　　小妹：这有什么烦的？我养活我的狗哥、照顾我的狗哥，我怎么会烦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哩！我一点也不烦——我乐意！
　　阿狗知道小妹这是故意跟他弯弯绕，他也不跟她计较：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可以。你高兴你就唱吧！哎，把你在学校里学的新歌唱给我听听，让我也学学大学生学得的知识。
　　小妹突然谦虚起来：什么大学生啊！跟狗哥你比，我这个大学生差得远了去！狗哥，你再也不用瞒我了，秀儿姐什么都对我讲了。你这几年虽然没有经过专门的教育，你通过自学学得的知识并不比我少。尤其是在文学和书画方面，你的确很有造诣。你还真是张海迪和刘琦之类的身残志不残的人物，许多地方我都得向你学习。哎，狗哥，待会儿把你写的小说给我看看，我也可以分享你创作的乐趣呀！
　　阿狗：我不是有心瞒你，而是没有恰当的时候告诉你。你就是不对我提起这事儿，我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把我写的那些东西拿出来给你看的。我还要指望你帮我修改哩！
　　小妹：你是怕我悲哀，还是怕我心生妒嫉？要说悲哀，也许有可能；若说妒嫉，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妒嫉我的狗哥呀！
　　阿狗的脸上骤然火辣，像是刚被人扇过了耳光！
　　小妹自然坦诚：写小说我确实没有写过，但是我却读了不少优秀小说，小说的优劣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说是帮你修改，帮你参考参考还是很有必要的。
　　阿狗的心曲：我的小说，完全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的经历小妹也比较熟悉，即使是我没有认识她以前的那些经历，我也曾经对她叙述过。
　　8
　　晚上。火塘里。
　　当小妹坐在油灯前阅读着狗哥的小说，未免有着一种重温旧梦的感觉。
　　阿狗默默地坐在小妹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小妹的感情变化。
　　小妹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她时而面带微笑，时而表情凝重；有时微微地叹息，有时也会纵声大笑。这时，她的眉毛紧皱，一脸悲哀。
　　阿狗知道，小妹一定是看到了《断崖》那一章，看到了泥石流的迅猛与凶残，看到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被泥石流掩埋的悲惨情景。
　　小妹双手捧住脸，那压抑的抽泣，牵动着她的整个身体，使她的身体扭曲。
　　阿狗轻轻地拍了拍小妹的瘦削的肩头：要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小妹声泪俱下地一头扎进阿狗的怀里：狗哥！我们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呀！
　　阿狗：我们这悲惨的命运，仿佛是与生俱来、仿佛是上天制定，注定我们命里要经历那么多劫难！可是该怎么活，却取决于我们自己。要么向命运屈服，向命运俯首称臣，听任命运的摆布，任由命运作弄而无动于衷！要么与命运抗争，力争摆脱命运的束缚，砸碎命运的枷锁，冲出命运的樊笼，全力获得新生！（阿狗显得极为平静）这样一来，我们的艰辛将会更加卓绝，经历的磨难将会更加深重，所受的创伤也就更加惨痛！但是，只要我们敢于奋起反抗，就会有希望；哪怕是因为反抗而落得伤痕累累，为了希望、为了新生，我们也应该在所不惜——你懂吗小妹？
　　小妹抬起头来，由衷地向狗哥睁大泪光闪闪的眼睛：是啊，正如你常对我说的那样，只有最坚强的人，才会登上成功的巅峰！狗哥啊，你是一个坚强的人，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人！如果没有你做我的坚强后盾，我的确支撑不住，我的精神恐怕早已崩溃，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放心，狗哥，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阿狗欣慰地为小妹擦干眼泪：这就对了！只要你能够安心地学习，全力向上，狗哥才会快乐、才会心安理得地做事情。
　　小妹情真意笃：你的小说真实动人，语言朴素，确实写得不错。只是你不懂得裁剪素材，读起来有那么一点拖泥带水的感觉。你如果能够将情节精练化，那就更加完美了！
　　阿狗直言坦诚：我也没有人指点，完全是从别人的小说中借鉴写作方法，当然把握不准写作的技巧。问题一定不少，不过，听了你的提醒，我在修改的过程中，会注意尽量做到不拖泥带水，将不必要的冗词赘句一概删除、将无助于故事演绎的岔枝蔓藤全部剪掉，争取做到情节严密、语言精炼。
　　小妹：我明年开学以后为你买几本关于文学创作方面的书籍寄回来，定然会对你有所帮助。狗哥啊，你要是能够在这条路上坚持走下去，你的成就，将会远远地超过小妹我呀！
　　阿狗：我并没有太高的奢望，也不企望写小说能够为我造就任何成就，我只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不想荒废大好的时光……
　　9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的家里。
　　晚上。
　　小妹将她带回来的所有书籍，摆在火塘边的桌子上。阿狗快速地翻阅了内容提要：小妹，你带回来的这些书，的确是难得的好书，小地方根本就买不到。
　　小妹：那是，要不怎么称得上是“世界文学名著”呢？
　　阿狗：这段时间，我白天为师傅擀鞭，晚上读书，争取在你上学之前，将你带回来的所有书籍全部读完。至于我的小说，也就只有暂时放一放，以后再慢慢修改。
　　小妹：我也急着看那些书，开学之前必须看完这些课外书籍。
　　阿狗：我们以后就很少有时间坐在一起聊家常了；要想聊家常，也只能是你做饭和我们吃饭的时候。
　　小妹：这个时候，不仅是补充了体内的养份、大脑假以休息、体力得以恢复，而且，我们还可以相互交流各自的读书心得。
　　阿狗突然发现：如果能够将吃饭的时间合理的运用，同样能够为生活、为工作，营造出超乎意料的功效啊！
　　小妹：狗哥你真会算计，不愧是“韩老抠”的得意弟子！
　　阿狗：应该说我阿狗是蒋小丫的狗哥！
　　小妹：我又不抠。
　　阿狗：你不抠！读高中的时候一学期给你两百块，你一分没花不说，还愣是从助学金和生活补贴中，省出钱来贴补家用，都说你比“韩老抠”还要抠！你说你到底抠不抠？
　　小妹嗤笑不已：你还不如说你是蒋小丫的得意弟子得啦！
　　10
　　盘龙山断崖之上。
　　蒋阿狗的家里。
　　晚上。灯光下。
　　蒋小丫再也没有闹着要和狗哥睡到一张床上了。但是，临睡觉之前，她还是会对阿狗：狗哥，我晚上会想你的！
　　阿狗每次都会对她：睡吧，早上早点起来。早上空气好，早点起床对身体有好处。
　　早上。
　　小妹也会对阿狗：狗哥，我真的好想你啊！
　　阿狗也总会对小妹：我不是在这儿吗？有什么好想的？
　　于是，小妹就笑了，笑得很甜美；阿狗也笑了，笑得很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