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0日星期五(下)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7-03-20 12:00:08 字数:3154
徐医生过来给我们这个房间的病人量血压。她从我开始先量。在她走到我床边给我扎上绷带的时候,我边上38床病人柴祥春问:“徐医生我能不能一个星期做两次?”他现在每星期做的是三次,因为我每次来都看到过他,每次都由他小个子的老婆陪同来的,来时还有他的女儿或是儿子陪同,老人躺到床上后女儿或是儿子就先走,留下老人的老婆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他。
“怎么不可以?”徐医生说,“只要你自己吃得消。”
“我有什么吃不消的?”老人瞪着大眼睛问。
徐医生说:“你自己看看这两条腿,做了这么多次了,这肿还是没有退尽,里面还有水呵!每星期只做两次的话水就更难退清了。”说话间,徐医生已给我量好了血压,收起绷带和血压器到了38床边。
“其实这一个星期做三次我更吃不消。”老人对身边的徐医生说。
“这有什么吃不消的?”轮到徐医生问老人了。说着话给老人手臂上扎上了绷带,开始为老人量血压。
“四个小时这样躺着我很难受的。”老人毕恭毕敬地躺倒在床上,后背抬得好高。记得前几次左手还让绑在床边的护栏上,不让随便抬起,他老婆怕他用这只手去撕右手的针头。老人又说:“若是做两次,中间我就多了一天休息的时间,不用这样麻烦跑来跑去的,也少这样躺着受罪。”
徐医生没再说什么。看来她并没有同意老人一个星期做两次的要求。她是从医生角度为病人考虑问题的。她也知道,这老人也是一个很难说话的人。前段时间他只愿意做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说服除了,从做两个小时增加到做三个小时,到上次才开始做四个小时,这下他又提出了一个星期只做两次。作为医生,她很清楚,要脱尽身上的积水,必要的脱水次数和脱水时间是要有保证的。她给老人量好血压后就又转到37床边,给病人“兄弟哥”量血压了。
“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37床边36床病人的女儿在问徐医生,“我爸说他真的吃不消了!他上机后一直在叫气不通,呼吸困难。”36床的病人是在“唉,嗨——唉,嗨——”一声长一声短地痛苦地叫嚷着,那个声音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氧气已经挂上了,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让他坚持一下了。”徐医生边给37床病人量血压边回答年轻姑娘。不知道这36床病人还得了什么病,这般痛苦的?
在我一边听着她们说话一边观察着那边的情况时,我看到了走廊上陈新华的儿子和陈新华的老婆一前一后帮着推着病床走过,进了第三间病房。陈新华下午也来做了,他还没有出院,这住院时间也算长的了。
金妹给我重新打了针后,手臂不再胀痛了。看完徐医生给我们这个房间的六张床的病人量好血压,我还是迷上了双眼强迫自己睡上一会。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文来开始给我们量血压了。她从36床开始的。听她对医生的报告,这第一个病人的血压就不正常。
“徐燕,36床血压76——56,心跳126。”文来在大声对徐医生报告。
“给他推一针。”是徐医生的声音。话音刚落她的人也已到了36床床边。血压低而心律高,这种情况是不好的,得及时关注。
“闷还是痛?”徐医生问36床上躺着的病人。他还在痛苦地叫嚷着。
“他说闷,缓不过气来。”是年轻姑娘的声音,女儿代父亲回答。
“肿又没有退呢?”徐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盖在病人身上的棉被观察病人的两只脚。“这肿还没有退,还不能下机。”
文来已从配药房拿来升压针给病人推了一针。但病人还在叫嚷着没有停。唉,这声音虽然难听,时间长了这耳朵听惯了也就无所谓的了。
“要不要脱鞋的?”我又听到休息室那边有个男子的声音在问。
“那里有拖鞋的,”走廊上出现红燕的身影,她在对休息室那边的男子说,“你换了鞋再进来吧。”可能在第一间也有病人需要她照应的,她走去第一间病房。
一会,还是那个男子的声音:“我可以不要进来吗?就不要换鞋了。”也许他是嫌这换鞋麻烦。
“你要进来的,要到徐医生这里签字的。”还是红燕的声音在回答。看来是又有新病人来了,这男子是陪同过来的。随后,是住院部的男护工推着一张病床从走廊上走过,进入到第三间病房。36床边的徐医生随后也离开了36床回到她的医护室。新病人来她是第一个要与新病人接触的,要为新病人检查情况。她是回到医护室拿工具的。哦,这边,文来过来要为我量血压了。
就在文来给我量血压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护士进来并走到了38床床边。她不是透析室的护士,记得前些日子她就来看望过病人柴祥春,曾跟柴的老婆说过她现在在10楼肾病科。她好像同组长严晓英很熟,我想,她可能就是以前有一次晓英同我说过的那位曾经的同学吧!她到了床边同床上病人和病人的老婆打起了招呼。随后,柴祥春老婆对这护士说,:“你帮我跟徐医生说说,一个星期不要做三次,做两次行不行?”
“怎么会不可以的,等下我就给你同她说说。”这护士说。
聊了一会这护士就走了,到护士站去办什么事了。不一会我就又听到这护士在隔壁第三间病房同徐医生说话的声音。
“徐燕,我这个叔叔一个星期做两次可以吗?”这护士的声音。
“可以。”徐燕的声音,“就星期一和星期五吧。”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徐医生又同意病人的要求了。
“这样好死了。”是柴祥春老婆的声音,她也跟这护士过去了。“我都让他骂死了。每次来我都要挨他的骂。他不来的,骗一次来一次。这少做一次我们也就少挨骂一次了。”看来这一个星期能少做一次,柴祥春老婆也高兴。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少做一次其后果将会是什么?他们还没有去考虑吧,包括这位好心的护士。我似乎有一种感觉,这老人的病啊?
“徐燕,徐燕,血压降下来了!”是文来在叫了。我看到她正站在36床床边,在一边给病人手臂上解下绷带一边向徐医生报告情况。她是来给病人复查血压情况,看看打了一针后病人的血压是否有回升?只是不但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
听到叫声,徐医生戴着口罩从第三间病房那边赶过来了。36床病人应该是她今天要特别关注的对象,因透析过程中病人的血压降低是很的,会直接影响血透病人的生命线“内瘘”。不知道什么时候,36床病人的老婆也来到了床前。徐医生走到床前,脚跟尚未站定,就对病人老婆说:“不要做了,这样低的血压,再做下去很危险的。”尔后,她又对文来说:“给他下机吧。”
文来到配药房去拿了消毒包来为病人下机。此时,我看到护士站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时间才下午3点。
病人透析不能再做,只有下机。一会,有男护工来,帮36床的病人送回楼上哪楼病房。
3点多钟,韦仙从隔壁过来给周月仙测量血压。这应该是护士第二次为病人测量血压了。
“血压降下来了。”周月仙对韦仙说。这是病人的自我感觉。记得第一次给她量血压时,曾听到韦仙报给医生的血压是168-89。偏高。
韦带量好血压后对病人说:“111,这血压降得也太快了呵。”
“会降得这么多的?”周月仙自己也不相信。
“要不要降一点水?”韦仙问。因为血压下降的太快怀是好现象,对病人也不好,为防止发生低血压的情况出现必须降少脱水。
“能给我降少一点吗?”周月仙问。因为今天又是星期五了,要面对明天、后天两天的控制体重,她还是想今天能多脱点水。
“降多少?”韦仙问。这里的护士和医生都怕周月仙,怕她的体重增加了又会怪护士或是医生给她的水脱少了,所以,还是先征求她自己的意见。
“降一百吧。”周月仙说。
“有用吗,只降一百?”韦仙反问。
“那就给我降两百吧!”周月仙说。这次韦仙没再说话,就在机器屏幕上按了几个键,是给病人调整脱水量的。紧接着,隔壁31床的机器的警报声响起,韦仙转身过去到了31床机器前给消除了警报声。
四点多钟,我正在看着自己带来的“A派”上放映的电视连续剧《麻雀》时,突然听到38床老夫妻争吵的声音。
“我就是让你累生病的。”柴祥春恼怒地对老婆说。看他的两只眼睛睁得好大。
“你这老货。”小个子女人也不示弱,反驳老人。“自己这样动不动就骂,火气十足的,我们没让你气出病来已谢天谢地的了,还说是我让你累生病的。”
两人争执了一会后,病人像是累了,没再说话后,女的也在说了几句后停下了,没再说话。我想,这夫妻拌嘴也算是正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