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 第四章
作品名称:校花 作者:徐伟成 发布时间:2017-03-21 20:08:03 字数:7418
过了马路,走在路边的树林里,地上有点软,我三步并两步跳到围墙边的小路上,傍晚的空气清新可人,让人感到夏天少有的凉爽。我吹着口哨走进红旗厂院门,从一号楼向南走,到七号楼,这条路线我早已想好。前面九号楼是单身宿舍,九号楼西边是一个足球场,足球场的西边就是锅炉房。锅炉房的北面有个灯光篮球场,有几个像我一样半大的孩子在打篮球,我使劲看了看,一个孩子有点眼熟,是我班一个女生的弟弟,比我小二届,再远处四号楼对面食堂门前围着一拨人在嚷嚷着什么。
我瞪大眼睛看着五号楼拐角处,心里想罗娟英今晚上能来吗?如果来现在也差不多了,我问自己,你怎么分析她的字是约到今天晚上呢?五号楼路口处有人在穿梭,我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地失望。如果五号楼拐角处每分钟出现三个人,一个小时内罗娟英也应该出现了。我在经历一个半小时煎熬之后想出了这么一个公式,这个公式麦当劳在北京王府井开第一家店时用过。测人流量,现在想起往事感到自己的情商不高,有时很幼稚,两个小时过去后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字条上面的字,很可能是不接受的意思,她肯定拒绝了我什么。其实,我到这里来也不完全是为了罗娟英,我是为自己,我没事,我空虚,我有的是时间排泄不出去,要不今天晚上我干什么去?我为了缓解自己不好的心情,等一晚上罗娟英亏了吗?错!我占了多大便宜啊!如果罗娟英现在就站在我的眼前说:徐伟成,我让你在这等十个晚上,让一百个蚊子叮你一百个包,我再约你干不干?我会说什么?当然,就是等一辈子也在所不惜。徐伟成,我叫着自己,你小子连一晚上都不付出还想跟罗娟英交朋友,见鬼去吧!我猛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黑暗,然后跳下地窖,落地还没站稳就将手使劲地插进兜里。大夏天的揣什么兜啊,我替周围的黑夜问自己。我从五号楼前经过,在三单元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窗户,半截儿镶边碎绿黄花的窗帘已经挂上,夜静得只能听见心脏的跳动。两只猫从我身后蹿过,接着又是一只,它们追逐着互相嗷叫,听着这声音我心里别提多爽了,我也大叫一声,两只猫吓得躲到垃圾站门旁,拉着尿一步一回头朝四号楼方向爬去。
第二天中午放学罗娟英叫住我,她在座位上慢慢地收拾着铅笔盒,把书放入位子里,看座位旁的几个同学都走了,小声对我说:“作文刚才没发给你。”她低着头把作文递到我手里,说:“忘了跟杨英说了,中午一点你过来帮我出黑板报好吗?”最后一句话声音更小,她把一只腿先伸出位子,然后侧身站起来,眼睛看都没看我一眼,只跟擦黑板的李小燕打了一声招呼就消失了。我看着李小燕把最后一点擦完,刚想说话,她说:“你怎么还不走,我该锁门了。”她的话让我欲言又止。
中午,校园很静,北面田径场的尽头,贾老师出门倒饭盒里的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感觉他要跟我说什么,可因为离得太远又放弃了。我穿过四块篮球场,走进松树林,看门还没开,坐在秋千上,秋千吱呀吱呀地叫,在寂静的校园里特别刺耳,也让我感到心焦。
我索性站在秋千上使劲荡起来,透过松树林,越过围墙,我向红旗厂家属门望去,有不少大人陆陆续续进了家属大门旁边的厂门。厂子敲铁轨声响了,还有五分钟就一点了,这时罗娟英出现在厂门口,她过了马路进了学校,看她进了松树林我把秋千荡得更高了,吓得我直冒冷汗。罗娟英低头在秋千旁走过,我扭头看到罗娟英打开教室门,赶紧坐在秋千上,用脚划着地,鞋里着了火一样热起来,我掸掸满是灰尘的裤脚,跑进教室。罗娟英站在板报前扬头凝思,我站在她的后面,不知说什么好,非常唐突地问了一句:“杨英什么时候到?”
她转过身子,手转着粉笔,说:“昨天我妈看了我的笔记本。”
我慌乱地说:“是不是写孙有炳了?”
她说:“他配让我写?”
我说:“那你写王老师?葛老师?”我直接说葛老师怕她挂不住。
她不耐烦地说:“我写老师干什么,我写的是你。”
我“哎哟”一声说:“写怎么为你和杨英挨打的事?”
她说:“我妈根本就不让去城里玩儿,我敢写吗?”她责怪道,“我妈看完日记把我好一顿训,说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这时一只苍蝇从眼前飞过,她闪了一下头。
我说:“日记里写的什么?为什么不写我为你两肋插刀?”
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要是那样我早死定了,我主要是写你给我写的字条,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你。”
我说:“既然回绝我直接说不就结了。”
她说:“那天孙有炳在陈科家不方便说,我不给你写在字条上了吗?”
我急切地说:“字条被你扔到水里洇的我没看清楚。唉!一句话的事,你不同意也就罢了,写什么日记呀。”
她听了我的责备,眼圈一红抽泣起来。“是你没事给我写字条,如果没有字条,有日记吗?”
我说:“那你今天约我只是告诉我这点事?”
她说:“我叫你来想说,我妈昨天说要找你妈……。”
我说:“说什么事?是不是我写的什么你全说了。”
“我不把字条交出来还不打死我呀。今天叫你来就是叫你有个准备,我妈今天上班真要找你妈,你晚上回家怎么办呀?”她哭着说。
我故意气她说:“兴许你妈和我妈说让咱俩好呢。”
她听了这句话,转泣为乐。“徐伟成,你……,过几年我就是大人了,我妈让我跟你好,我都不会跟你。”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怕你把我卖了。”
我说:“让你一说我还没人了,我就是卖我妈也不能卖你呀。”
她听了这话转过头去,我从侧面看她的脸颤抖不止。她想严肃起来可怎么也严肃不起来,她平静了好一会儿咳嗽两声转过头,朝我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我妈上班……真跟你妈说了,你想个办法呀。”她看着我绷不住又笑了。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我问:“你那日记到底说了什么呀?”
她说:“我日记里的东西怎么能告诉你呢,这么说吧,大概就是你约我,我很犹豫。”
我听了也不耐烦地说:“如果我妈问我,我就说……喜欢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也是挨一顿打了事。”
教室外有人叫嚷,有快速奔跑的声音,我打开后门探出头,两个四班的男生上了秋千,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霍国强和张东旗也进了小树林,他俩朝厕所拐去,我看了罗娟英一眼,烦闷地出了教室。
下了学我没敢回家,去了张东旗家,帮他买了趟煤。晚上在他家吃的饭,他妈把他妹哄上床睡下我才从他家出来。走在大街上,我尽量放慢脚步。可不知不觉还是到了家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我的窗户,漆黑一片。想着我妈劳累一天也该睡去,我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轻轻地将钥匙插进锁眼里,打开单元门,我猫一样走过夏大爷家门,极慢地打开自己的屋门,小心地刚把门掩上,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我妈那屋的门响了,地上的门缝射进一道灯光,我听着她在检查楼道的门锁,然后把厕所门关好,再然后我的门被我妈用力推开。
“徐伟成,到大屋来。”一听我妈叫我全名就知道要坏。跟着我妈后头磨磨蹭蹭走进大屋,她说:“把门插上。”我回身把门插好,心想,太残忍了,打我还让我插门,这跟自己给自己五花大绑有什么区别。
我妈说:“说说吧!这两天你尽干什么好事?”
我听我妈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糊涂了。怎么着,今天高老师下午家访了,高老师上午确实表扬过我,说我热爱劳动。不管怎么着,我表扬自己是没有错误的,我说:“今天高老师确实表扬了我,中午我帮罗娟英出黑板报,还有上午……”我妈听了这话,从半截柜后面绰出早已藏好的鸡毛掸子,照我脑袋抽来,我一低头胳膊一搪,正抽我耳根子上。
我妈歇斯底里地喊:“给我跪下!你再给我瞎白呼我抽死你!”
我爸在阳台上探出头,慢条斯理说:“他中午是给班里出黑板报去了。”
我妈把阳台门关上“呸”了一声,转回头说:“你甭看他,念秧儿也没用,他救不了你。”我低着头,不情愿地跪下。
“说吧!你这两天做了什么坏事。”她把坏字拉得很重很长。
我说:“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我写语文作业来的,被老师把语文书给没收了。”
我妈说:“打岔是吧?”
我说:“我真没干什么,再不你给我提个醒?”
我妈说:“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给小娟子写那字条是怎么回事?”
我说:“不是我写的。”
我妈说:“谁写的。”
我说:“反正不是我写的,是我抄人家的。”
我妈举起鸡毛掸子说:“还跟我犟,说!就是你写的。”望着我妈高举的鸡毛掸子我耳朵嗡嗡直响,本想说,是我写的,可我老想那高举的鸡毛掸子,一紧张说成,“是我写的吗?”
我妈听了气得照我脑袋上就是三四下子,嘴里不停地说:“我让你不承认,我让你不学好,我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敢做不敢当的家伙。说!是你写的。”
我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写的……吗。”
我妈又说:“我相信你能写出来。”
这时我爸在阳台上说了话:“你打孩子就打孩子吧。说你们是什么意思,一辈子就恨敢做不敢当的男人,我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呢。”
我妈回过头朝我爸说:“我教育孩子碍你什么事?下班回来我就跟你说,让你管管他,你怎么说的?”
我爸说:“这种事怎么问?”
我妈说:“教育孩子有什么不能问的?我看你是不敢问。”
我爸说:“我有什么不敢问的?”
我妈说:“那我今天叫你问,你为什么不问?”
我爸走进屋里从半截柜上拿起一支烟点上,轻吐一口烟说:“小娟她妈也没说出什么,不就写了一个时间地点让她闺女出来吗?他这么大了,放学后约个女生聊聊天有什么大不了,咱俩像他这么大结婚都快一年了。”
我妈把嘴咧得很歪地说:“终于说出来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没说错吧!我没说屈你吧!”
我听着我妈和我爸鸡一嘴鸭一嘴地吵着,别提多高兴了。我抖了抖麻木的肩膀,有几百只小虫子在肩膀上爬,别提多舒服了。
他俩越吵声音越大。
我妈说:“孩子这个毛病就是随根儿。”
我爸说:“我看也是,你说你不老实在东北呆着,没事老给我写什么信。”
我妈说:“我写信光明正大,合理合法,不像你是非法的。”
我爸说:“我是给越南写信了?还是给苏修去信了?”
我妈说:“这两个地你不敢,你敢给狐狸精写信。”
我爸说:“证据?”
我妈看了我一眼说:“我说出来都牙碜。”
我爸说:“说不出来就是造谣。”
我妈说:“‘我吻遍你的全身’这句流氓话是不是你给那狐狸精写的?”
我爸对我翻着眼珠子说:“去!偷听什么呢。”说着他把我轰出门外,我在厨房里假装找吃的,听着他俩在屋里大吵大嚷。
我爸说:“你偷翻我的箱子。”
我妈说:“谁叫你不锁呢。”我妈语音未落,屋里八仙桌板凳的挫动声和脚在地上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门旁的脸盆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下,我支愣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山呼海啸声。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我看邻居夏大爷、夏大娘从屋里出来,拍门叫着我爸我妈,并用力把门推开,夏大爷上前架着我爸的胳膊,说:“徐师傅,住手,有什么话坐下说。”
夏大娘扯着我爸的衣袖说:“都四十好几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我妈这时腾出一只手照着我爸的脸就是一爪子,我爸啊了一声,他摸了一下脸,看手上有血。四个人又搅在了一起。夏大爷气喘吁吁地朝我爸说:“不松手我可报警了。”
我爸拿起搭在床头的手巾蘸着脸上的血迹说:“今天这事没完!”
夏大爷说:“我说他徐婶,陈芝麻烂谷子老提有意思吗?他以前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好今天的日子。”毛主席都说:“允许人犯错误,更允许人改正错误。”
我妈说:“我就说了他一句,他就打我。”
夏大娘说:“你说啥了?”
我妈没吱声。
夏大娘问我爸:“她说什么让你那么大动肝火?”
我爸说:“我吻遍了你的全身。”
夏大娘脸一红不再说话。
我爸补充说:“这是马克思的一句话。”
我妈说:“他夏大娘你听见了不,他找事找到马克思身上了,明天我就去找厂长,我要问周厂长污蔑马克思怎么处理。”
夏大爷说:“他徐婶,马克思确实说过,这是他给燕妮的情书里的一句话。以前我也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大凡伟人比普通人这方面理解的都深刻。”
我听了夏大爷的话心里一震。妈呀,马大爷,不,马祖宗,你比我爸爸色多了,吻遍你的全身,不是也包括那儿地方,这一想真让我浑身叫劲儿。
我爸看我妈又哭又闹,地震山摇喊出一句话:“那是工人阶级浪漫主义的情怀。”
夏大爷听了笑着说:“徐师傅,在生活作风方面尽量少引用伟人的话。”
我妈听了夏大爷的话停止了哭声,她看我在门口外站着,说:“我本来不想打你,就是因为他下了班气我,你今天挨打就是因为他!”我妈用手指着我爸,我爸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不管是工人阶级浪漫主义的情怀,还是资产阶级低级趣味,都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做的,忍了吧,毕业后,你爱干啥就干啥。记住,男人膝下有黄金。”我爸刚说到这里,我妈又跟他吵了起来。
我爸说的不错,像我这么大对异性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不成傻逼了?尤其我妈说我不学好,她根本就没资格。她像我这么大都快生下我姐了,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生理发育期大概是十六岁左右,我也问过不少男同学,他们的生理发育期在什么年龄,不知是羞于出口还是像我一样记不清了,当我问起他们第一次遗精有什么感觉时,他们有如下说法:“很突然,很害怕,很舒服。”这几种情况我都有过。
还有一种现象是我观察到的,学习好的学生对异性克制度高,反之,学习不好的学生克制度低,虽然这个看法有点以偏概全。但控制好对异性的吸引尺度,对学习有很大帮助是毋庸置疑。
我还认为我学习不好和我青春期发育异端的认识有关,每天晚上我一躺在床上,那种安静让我感到不安。每一次突如其来的遗精,莫名其妙的快感,让我开始寻找生理需求的周期,一次次变着花样地疏导出来。我知道这种行为肯定是可耻的,可又一次次安慰自己。被动也好,主动也好,总之是不可避免的,为什么不可以把悄然而至变成逍遥而去呢?
自从5月1日课间操改为早操,一个多月我迟到了十多次。原因入夏白天又长又热,再搭上罗娟英这点事弄得我五迷三道,早上一起经常就快8点了,能赶上早操就跑两步,赶不上就在杨富店小吃店买上一个油饼,一碗豆浆,在等豆浆凉下来的时间里到水笼头下冲个头,省得高老师一见面就说我头发长让我剪头。
有一天为了赶时间我往豆浆里对了点自来水,好吗,上到第二节课我就频频举手上厕所,跑到厕所一蹲下来别提多爽了,我欣赏着墙上一段以校领导和老师名字穿联起来的顺口溜:我读着高文学,过了于德水,来到常江,捞了一条王子余,王子余是谁?我们一校之长。墙上还有不少下流话和孙有炳画的画,有一幅画的是一个日本兵和一门大炮互射,孙有炳说那个大炮创作灵感来自于霍国强的生殖器。
上到第四节课我的肚子已经空空如也,翻开语文书准备把昨天留的《最可靠的人》读后感写完,我写作业非常简单,尤其读后感,千篇一律,这篇读后感更好些,写鲁迅给共产党被捕的同志送信的事,我写完读后感,望着鲁迅插图,总觉得他身上缺点什么,对,给鲁迅配把枪,毛主席说:“在中国鲁迅的骨头最硬,这么硬的骨头没有枪怎么行,我给鲁迅前胸画上了一把斜背着的盒子枪,画完我举起画给后排的罗娟英看,罗娟英看了我的画绷紧嘴直乐。孙有炳看罗娟英眉飞色舞他也开始画起来,他用尺子打线,刚画一会儿钢笔水没了,他朝后面的杨英借,当他回过身时葛老师已经把孙有炳的语文书拿在手里,他看完画容颜大变,怒目圆睁,上去就给孙有炳一个大耳帖子,打得孙有炳鼻孔窜血,孙有炳用手抹着鼻血哭喊:“你凭什么打人?”
葛老师也害怕了,他把杨英递过来的卫生纸拿给孙有炳,让他赶紧把鼻子塞上,结巴着说:“你给鲁迅五花大绑不打你打谁?”
孙有炳说:“徐伟成也画了,我是学他画的。”
葛老师说:“徐伟成,拿过来我看看。”
我将语文书递给葛老师,葛老师边看边走上讲台,他抬起头,用一只手压着翻开的书,说:“徐伟成,你为什么给鲁迅身上画枪呢?”
我说:“我想,毛主席说:鲁迅是无产阶级革命家,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革命战士就应该配枪,能文能武。毛主席还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葛老师听了我的话一时语塞,孙有炳听了嚎啕大哭,并喊:“我没给鲁迅五花大绑,是画完枪带没钢笔水了,我想给鲁迅配双枪啊……”
下午,走进校门,第一件事就是踅摸孙有炳,我想给他赔个理道个歉,一想起上午的事我就兴奋,“我是想给鲁迅配双枪啊”,我自言自语。过了篮球场,看秋千旁有几个二班的男生在聊天,我进了教室,看郭凤慧在座位上鬼鬼祟祟翻着书包,我本想扭头出去,可她抬头看我一眼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教室。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着郭凤慧敞开的书包,用手撩开书的底部,一个纸包展现眼前,一条黄带叠的整整齐齐,我赶紧盖好,我懂,这是女人的东西,这时,北窗外有人说:“王八蛋。”接着是一片打闹的笑声。我站起身刚想踮脚往外看是谁。窗外李小燕说了话:“魏生京有安全感。”
白丽说:“不但有安全感,他魏生京这个名还有亲近感呢。”
又是一阵追打声。
白丽说:“别抓我胸,流氓。”
李小燕气喘吁吁地说:“最骚的就是你,不但嘴骚,人也骚,大家看她穿的裙子多短,真骚。”
白丽说:“这叫网球裙,你真少见多怪,再者,我还用骚吗?”
“行行行,你就是穿麻袋裙,咱班男生也得拜倒在您的麻袋裙下。”
杨英说:“罗娟英,李小燕都说了,该你了,可别说死守你爸一辈子。”
罗娟英说:“要找就找我爸这样的,人好,脾气也好。”
杨英说:“你千万别告诉我们你喜欢谁,你就告诉咱们年级谁好看就行了。”
罗娟英:“我看都挺好的。”
李小燕说:“罗娟英,没劲了,你要这样,我们大家给你选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们乱点鸳鸯谱。”
李小燕杨英给罗娟英点着男生的名字,点了四五个也没点上我的名字。我感到很失望。可随着罗娟英一一否定我又燃起了希望。杨英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罗娟英:“告诉你们,咱们年级我一个也没看上,如果真要说一个,我觉得我哥的同学有一个长的不错,人也好,一说话就特别逗人。”
白丽突然说:“我知道她喜欢谁了,你们知道一班王丽萍不,她二哥,满脸大胡子,外号野狐狸。”说完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白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教室。我赶紧眯缝着眼装睡,白丽在教室里边跑边喊:“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你喜欢大胡子。”白丽从后门又跑出了教室。罗娟英走到讲台上,找了一个粉笔,在黑板上写,“杨英喜欢”刚写了一个“王”字杨英就冲到讲台上,罗娟英扔下粉笔也跑出教室,我看杨英擦着黑板上的字迹,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走出教室。
厕所里有三四个二班的学生抽着烟,有两个站在墙旁比谁往墙上尿的高,我摸了摸裤兜,把刚才买的两根烟转移到汗衫兜里,翻过围墙,拐过东墙,坐在阴凉处,点上一根烟吸起来。刚才罗娟英说出的话让我很吃惊,怎么能喜欢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呢?而且是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说白了就是放大的魏生京的形象。在我的印象里野狐狸除了学习不行,什么都行,足球手球玩的好,乒乓球玩的也不错,野狐狸的外号是因为他身上毛色很重得来的。罗娟英喜欢的东西太离奇了,我对她的要求标准差得太远。听王大力对霍国强说:胡子不能刮,越刮越重。我准备从今天晚上开始刮胡子刮鬓角刮睫毛,腿上也要刮,还有胸部,什么时候刮成野狐狸什么时候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