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公地道 一还一报
作品名称:新编岳飞传 作者:联丹 发布时间:2017-03-20 14:31:28 字数:4468
张俊手下四员猛将悉数做了狄铁锤的锤下亡灵,怪学艺不精还是错投明主,总结与否这事都不重要了。主要是这次行动不属于王事,皇上压根就不知道。丞相秦桧私自发兵,张俊在没有接到圣旨的情况下就带部队去捉拿王佐,这在形式上就显得有些荒唐。再说王佐的问题尚未查实,只是凭秦桧婆娘收到番军密送来的一封私书便定夺王佐设计救出了钦犯,犯了欺天之大罪也算是缺少了实据,即便这些问题属实那也要经过圣上裁决呀!丞相官再大也是文官,没有兵权是不可以指挥军队的。秦桧吃了哑巴亏,丢了老婆。张俊吃了哑巴亏,丢了四员心腹爱将的小命,自己也做了阶下囚,仔细算算反正大家的损失都不小。
先审张俊,王佐道:“老张,咱俩一无前怨二无近仇,你跑来捉我倒是为何?”
张俊张嘴结舌,吱唔道:“王参军,此不管我事,你去问秦桧去?”
“秦桧让你吃屎你也吃吗?”王佐是文人,说话却不细发。
“他、他是我的上司,不听他的难道让我听你的?”张俊场面混得久了,嘴头子上也不是白吃干饭的。
“伙计,你话说得不错,当然你可以不听我的。不过我问你老张,现在你听谁的?我让你往东你敢往西,我让你撒尿你敢屙稀?砍下你这颗脑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信不信?”看看这是在谁的屋檐下,王佐岂能让他在口角上占了便宜?
“这我、我信。”张俊对眼前的事实还是有点适应不了,他对眼下这支部队不知怎么看好?
“张统制,你是军人,我也不能让你太尴尬,无脸回朝复命。这样吧,隔着裤子打你一百军棍,然后你走也好爬也好,坐轿骑马由你选,滚回你的临安城继续享富去,这个条件不高、不难为你吧?”
按说作为一个俘虏,这应是最好的待遇了,问题是这支军队和他同受一个统帅管辖,杀了他的人不说,还要打他一百军棍,这不是侮辱人吗?但是不答应就只好在这儿受罪,酒肉就不敢说了,吃饱吃不饱都是问题。如果岳飞在该有多好,他和岳飞曾经枕戈待旦,并肩杀敌,一同抗击金虏。一个锅里舀饭吃,一张桌上把酒喝。虽谈不上情同手足、义薄云天,终归算是战友一回吧!现在岳将军去了,遇上这个三分机灵、七分狡诈的王佐,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了。想罢他说:
“王将军,某愿挨一百军棍!”
“好,还是张将军会来事,见风会使舵,看人会下菜,这样的人一辈子不吃亏呀!不像我们岳元帅,一条道走到黑,人家皇上都不抗金了,你还捣的什么黄龙府啊?张将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呢?”
张俊一脸的通红,也不好说对,也不好说不对。抗金救国乃民族大义,任何一个有正义感、有良知的大宋臣民哪个不知此中道理?自己的爹娘兄嫂全被金兵掳去坐井观天受罪受苦,自己还要认贼作父,偏安一隅,安享太平,这样的昏君,保他作甚?岳飞抗金有错吗?错就错在他打仗太勇猛、收复失地太迅速,如若要打起拉锯战,今天我丢一座城,明天再下十个寨,你来我去,主上是万不会夺他性命的,谁让他岳飞不会来事呢?这些都不说了,岳元帅也是他胸怀雄才大略却生不逢时,难遇其主,这又怪谁呢?他张俊也是,此事本与他无关,他也是狗拿耗子想表现一番,真应了那句:癞蛤蟆跳门坎,又蹾屁股又伤脸。想罢遂重重叹一口气,任由几个小兵将他掀翻在地。
按步就班,张俊挨了一百军棍。这棍子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谁挨打谁知道其中滋味。反正是打得老张呲牙咧嘴、大呼小叫是免不了的,回去不躺个仨月俩月是好不了的。棍子打完,给他一壶酒,一斤熟牛肉,塞进他的马褡裢里。有人扶他上了马,长枪挂在马鞍桥上,马屁股上加一鞭,一蹓小跑顺路往南直奔临安而去。
张俊的马匹前脚刚走,忽然从旁边牙帐里窜出一个小瘦猴。黄狗剩气急败坏地朝王佐喊道:
“兄弟,反正在这儿也没啥事,还得要你们麻烦管饭,不如让我们也走吧!家中老爷得不到我们的消息,怕是急坏了呢!”
王佐尚未开口,飞锤狄雷吼道:“去你个狗日的黄狗剩,如不是我们兄弟相助,王参军早让那个臭婆娘害死了。什么姐姐弟弟,完全都是骗局,哄谁呀?”
如今不是在战场,黄狗剩胆壮气盛全不把狄雷放在心上,破口大骂道:
“好你个王二麻子,你算老几呀你,丞相夫人你也敢骂?反了天了你!”
狄雷见说,忍了一肚子的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两步走上前去,挥起大巴掌就轮了过去。边打边骂:
“睁开你的狗眼看准了,我不是王二麻子,我是你狄雷狄爷爷。这里是俺岳家军的地盘,不是你这杂种逞凶的地方。俺才不管他什么狗屁丞相的狗婆娘哩,就是他皇上的婆娘来了,该打照样打,该杀照样杀!”
狄大锤不知他的巴掌有多狠,一巴掌下去人就没了影,好半天才从众人的裤裆里钻了出来。黄狗剩一手捂脸一头哭骂:
“好你个王二麻子,等我回去告诉丞相不杀你祖宗三代还怪哩,一个臭赶车的……”
“王二麻子”还要上前去打,幸好被众人拉住。狄大锤这一脚下去,还不把个黄狗剩踢成黄狗饼?
众人一起喊:
“打打!”
“打死这个狗杂种!”
“秦桧的臭婆娘拉出来一块打!”
打了儿子娘出来,骂了丈夫妻出来。王夫人憋不住了,岳家军还能管得住皇家军?丞相的官大还是岳飞的官大?幸亏皇上高见,及早灭了岳飞,似这样发展下去,这岳家军还能管束得了?王玫两手叉腰,气指頣使,冲着满场周围的军兵,开口就骂:
“你们这些狗东西,反了天了?知道我是谁吗?我叫王玫,是你们的统帅(?)王佐的亲姐姐,是当朝宰相秦桧秦大人的一品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怎么这打扮?诰命夫人跑我们这儿干什来了?”
“先头还不是说要拉我们王军师去临安做大官的吗,怎么转眼又要杀他呀?有这么当姐的吗?”
“当初就是她出的主意给岳大哥上酷刑,剥皮拷、披麻问就是她发明的。”
“对对,杀了这狗婆娘,为岳大哥报仇!”
众人发一声喊,一拥而上,王夫人眼见被大家举了起来。这要是摔下来,秦桧秦丞相下半辈子打光棍是毫无疑问的了。
此时,从大帐里走出一个人,众将兵一看,正是王佐王先生。王先生在岳家军的位置,根本上就排不上座次。说他是第十把手都有人信。然而凭借他的聪明机智,多谋善断,在宫中非常受人尊敬。当初岳元帅主持军务时也曾想为他谋个稍大些的职务,起码也在第三把定个正式军师吧。然而报上去没批下来,都是狗贼秦作怪,说王先生来路不正,道不道僧不僧的,还有他当年曾在杨么手下干过,属土匪出身。官军的队伍里不能由这样的掌握兵权,以免到时和官军不一心,谋反作乱。按说秦丞相的话也不无道理,岳元帅头脚刚被皇上十二道金牌招回去,他立马着人反了京城,劫走大钦犯岳飞。谁对谁不对,要有根据,拿实事说话,这么说来秦桧不提拔王佐是也是正确的吧?
如今,王佐在营中除了二师王贵对他颇有些微词之外,全营上下对这位口袋里冒出的锥尖儿、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之大厦于将倾,筹粮草、救岳帅、辱奸臣、捉张俊,哪一笔不是神来之笔,哪一计不是成名之计?
众将均双手抱拳,施一礼道:“愿听军师吩咐。”
王佐道:“大家若信任王佐,请将这个女人交于我,由我来处置,好吗?”
众将齐道:“此事一切全听哥哥调配。”
王佐发令道:“来人,将这俩狗男女绑缚定了,押到帐中审判!我来亲自审这一对恶贼!”
王玫和黄狗剩五花大绑着被拖进另一幢帐房,一进门王玫就朝端坐上座的王佐就喊:
“小珏子,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知道是谁把你抱大养大,不是姐你早八辈子饿死在荒郊野外了,现在你得势升官了,第一个处理对像就是姐姐,你在姐姐的头上想表现一番,取悦于你那帮子狐朋狗友,老实说你想干什么?”
“你说完了吗?”王佐端坐在岳元帅曾经坐过的帅位上,挥手示意士兵把这个女人的绳子松了,看也不看的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想当年你一屁股跟那个破老道走人了,一个破家撇给我,娘我替你养着,地我找人给你种着,给娘养老送终也全都是我的事,你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你还是王家的后人吗?”秦王氏一点不承情兄弟让人松了她的绑,反而是不依不饶地哭骂着。
“自古来出家没有家,这是我的不是,也是出家人的无奈。”王佐淡淡的说。
“出家没有家,哪你是从哪儿来的,你不是爹生娘养、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王玫的嘴快是出了名的。
“那年出家,我才十一、二岁,你已经是十八岁的大人了,我还是个娃娃,你已成人了,不让我去你可以拦下我呀!”王佐不慌不忙道。
“我拦你?上有娘在,我能拦得下你?你没听那个臭和尚不像和尚、臭道人不像道人的说得天花乱坠,这孩子大有造化啦,躭误了可就可惜了,将来的前程妙不可言呢等等等等……你学了这么多年学了个啥?学好文武艺贷于帝王家嘛!你倒好,先当土匪后又交了个专与皇上顶牛的岳飞……你说你冤不冤?”丞相老婆反倒做起了王军师的工作。
“谁想当土匪?哪个不想能为皇家做点事?现在咱们的皇上呢,他爹他娘他哥哥嫂子等等一大家子人都被人家抓去在北国受苦。这事他不经心也就罢了,反倒一心为难坚决杀敌、一心一意为了光复国土,想把皇上一大家子统统救出来的人。而且痛下杀手、斩草除根,永不复国、永做儿皇帝,姐你说这样的人也值得一保吗?”
王佐说得有根有据、句句是实,王玫即便巧言令色、巧舌如簧也是难以应对。在真正的事实面前她也不得不低下她高贵的头。想了一会儿,王玫才说:
“珏,咱不管那些闲事了,咱回家种地去,行不?”
“回家种地?你说的是心里话?你的一品诰命夫人不当了?”王佐步步紧紧逼,一步不让,说,“你不管闲事,你不管闲事为什么和我们岳元帅过不去,剥皮问、披麻拷这样的毒计你都想得出来,你是天底下最恶毒最狠毒的女人。”王佐的眼睛逼向他的姐姐。
“珏儿,我的亲兄弟,这不怪我。姐姐也有迫不得已……”王玫左右看了看。
“你有什么迫不得已?”
“我已经许身大金国四太子金兀术,将来你也留条后路……”
“呸!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有脸活在世上?黄狗剩是你的结发夫妻,穷点丑点也就罢了。你为了攀高附贵,扔下这个男人去找那个男人,而且在牧羊城,你当着你现在男人的面又去勾搭金兀术……”
“兄弟,你见过金兀术?”
“见过的次数多了,那个狗朵种……”
“哎呀我的金四郎……”
“呸!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有脸说。金兀术带兵南下,大军所过之处,烧杀劫掠,侵我大好河山,杀我民族同胞,他是我们的敌人,你还有脸叫他什么狗屁四郎!”
“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王玫仿佛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他是我们最凶恶的敌人,早晚有一天我要亲自杀了他!”
“不要啊兄弟,你杀了他姐姐怎么活人啊?”
“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我不想见你了,见了你恶心。”
“你想放我走啊珏儿,你到底是我的亲兄弟呀!”
“呸!谁是你的亲兄弟,实话给你说,从即日起我和你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谁怕谁呀?不过今天时候晚了,我们明早一早走。”
“你想得倒挺好,你走是走,可是要留下一样东西。”
“啥东西?我都成穷光蛋了,还有啥值钱的东西?”
“我要你身上的肉!”
“肉?”
“对,不多,前胸一块肉,屁股上一块肉,二两足够。连皮带肉,沾上麻。当初你是怎样对待岳元帅的,你该到偿还的时候了,就让你这个坏女人后半辈子好好活人去吧!”
“王佐呀王佐,我可是你亲姐姐呀!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呀?”说罢,秦王氏歇斯底里地扑过来,做出一副要拚命的架势。
王佐挥挥手命令士兵,说:“拉下去,照我刚说的办!”
“那个瘦猴怎么办?”士兵指了指旁边柱子上绑着的黄狗剩。
“他就算了,给他弄点吃的。今晚把这俩狗男女关一起,明早一早套辆车,放他们走,爱往哪儿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