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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8日星期三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7-03-16 11:32:08      字数:3746

  “哈哈,我今天还是第一个先到。”
  中午12点多钟我走进休息,对着休息室两排凳子上坐着的几个上午时段病人的家属打着哈哈,这里还没有下午时段的病友的面孔。
  “里面的医生已在问了,怎么今天下午的病人还没来一个?”李梅对我说。
  “看看,我今天的床位是多少?”我说着走到贴床位表的墙边上,“哦,24号!”
  “周群琪!”我的话音刚落,透析室里伟娟在叫我。透析室的门已开了半扇,里面三四个护士在走廊上聊天。“你快点换了,进来先做。”还是伟娟的声音。
  “好!”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赶紧换鞋子。进去后在走廊上又碰到组长,她让我到20床去躺下,她们临时给我安排在20床。
  20床是在透析室大门进去的第四间,也摆了十张床位,靠东面的五张床位空着,只铺了海绵床垫,没有铺床单;靠西边的五张床位已换上了干净的新被褥,但只摆了三台机器,16床、18床和20床,另外两床还没有机器。
  我走到了20床床边,这床也是靠近窗口,外面可以望见须江和须江公园。我在调整床位时隔壁正在为病人下机的护士云仙对我说:“周群琪,你抓紧躺下,我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就过来为你打针。”不一会,她就果真拿着托盘过来了,问我打钝针还是打尖针?我告诉她,还是打尖针吧,我怕打钝针针口周围又发炎。她带过来的就是尖针,也就可以给我打了。
  “打尖针能不能还是在原来的隧道上进去?”在云仙给我手臂上作消毒处理的时候我问。
  “打尖针,因为针头是尖的,每次进去时多少都会破坏里面的皮肉组织。而打钝针是顺着原来的隧道进去的,则能保护皮肉组织。”云仙说。
  “既然这样,为了病人医院怎么不采购钝针呢?”我又问。
  “我们医院病人少,供货单位嫌我们量少,不给我们进口的钝针。”
  “那为什么中医院打的是钝针呢?”我紧问。
  “中医院也经常断货。”云仙说着已给我打好了针。机器自检程序也已完成,她还顺便给我上了机。我拿出手机看看,哈哈,今天特早,还才12点22分,下午四点半前就能下机了!
  我上机后,拿出纸、笔正准备写点什么,护工雅琴走进这个房间的走廊上。我同她开玩笑着说:“今天我安排到这个乌英间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做。”
  “不会的,”雅琴对我说,并指着16床和18床的两台机器,“还有这两铺床管道都已做在这里了,等会有人来做的。”我看到,这两床边的机器台面上是已经安装上了崭新的管道,有新管道装上,说明这机器就要用的。星期三上午的病人相比其他日子也要少几个,我们这几台机器估计上午就没用。
  “今天是你收钱吧?”我问。
  “是的。”雅琴说,“呵,你是做下午,钱给我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的床边,我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元钱给她。“今天我要开药的,多给你一些钱。”我还特意交代她。
  “这两台机器管道都已装好,自检也好了,就等人来做了。”雅琴在走到走廊上时又指着两台机器对我说。
  雅琴出去不久,杨富元老人在他儿子的陪同下也进入这一间病房。仍在隔壁忙着给病人下机的云仙对杨富元的儿子说:“17床、18床是同一台机器,看你爸是左手还是右手,自己定哪张床吧!”机器就摆在17床和18床的中间。我接过云仙的话,对老杨的儿子再作解释:“你爸的瘘管在左手臂的就躺18床;若是在右手臂就躺17床,这样要顺一点,管道就不要拉过身上了。”
  “这17床没有被褥的呵!”老杨的儿子有点不情愿,在大声叫唤。
  “你可以自己动手把18床的被褥拿过来的呀。”云仙对他说。
  小杨开始自己动手从18床上掀起被褥并拿到了17床上铺设开来。床边的老杨则赶紧阻拦,说:那是别人的床,你把被褥放到别人的床上干什么?”
  “医生让我们自己定的,17床还是18床。”小杨对老杨说,“你是右手,17床要顺一些。”
  “别人的床,把人家占来干什么呀!”老人没有听到儿子的话,仍在大呼小叫。儿子也没再理他,顾自己铺床。床位搞好后,又牵着父亲的手带到17床边上,叫老人上床躺下。老人则又在大叫:你把别人的床占来别人不说的!”
  “好了,躺下吧!”小杨说。
  “这没枕头的,怎么睡呀?”老人不高兴。透析室床位增加后,枕头配套还没有跟上。
  “你先躺上去,等会我再给你拿一只过来。”还在隔壁忙着的云仙对老人说,仅一堵低矮的木板墙相隔,那边站着可以看到这边的一切。
  老杨刚躺下,16床也有病人进来坐下,是一个女病人,刚才有护士叫她的名字叫李贞妹,跟着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天在休息室讲他妈妈掉到大溪里的男人,他曾说有两个弟弟都在国外打工,另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就是他的弟弟吧。兄弟俩帮忙着给他们的妈妈脱去外衣和外裤,并扶着在床上躺下。
  还是云仙过来,先给老杨打针并上了机。
  “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做了。”李贞妹在躺倒床上时对坐在17床床上休息的杨富元的儿子说。
  “不会的,”杨师傅说,“就初三,呵,不,是初五没来做。初五那天到亲戚家喝喜酒去了没能来。”
  “一个星期做几次?”
  “做三次。星期一做上午;星期三和星期五做下午。”
  “唉,做三次就麻烦了,还不如做两次。这么老远的跑来跑去多不方便。”
  “哪有什么办法,生了这种病就得医呵。”
  “这样做着人又好不了!”
  “你不是还活着吗?”云仙接上了话。她已给老杨上好了机,拿起托盘准备离开。“若是生癌,人都活不了。”她又补了一句。说这话时她人也已到了16床床边,准备给李贞妹上机了。
  “这毛病几天不做,人就会闭死的。”杨师傅说。说着话时人已从床上站起,走到了16号床前。云仙已在给李贞妹上机。李贞妹做的是大腿边上的临时管,时间不能做长。云仙对在床边一条靠背椅子上坐着的病人的第二个儿子说:“你们兄弟商量好了没有,你妈现在用的是临时管,时间不能做的太长,必须到衢州或是杭州去做好长期管。”病人儿子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云仙上好机刚离开病床,走廊里出现了李贞妹的大儿子。
  “医生说了,让妈去衢州做管。”坐在椅子上的老二对刚进来的老大说。
  “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吧!”老大似乎不高兴。
  “跟谁商量呢?”老二瞪着眼问。老大没直面回答,只是在透析室里踱着方步。
  “你们兄弟姐妹有几个人呢?”一边的杨师傅在问。
  兄弟俩都没有回话。一会,老大发话:“去衢州做要住院的。”我想,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妈住院谁来陪她?”
  老二说:“等几天我就要出门了。”那天在休息室我曾听老大说,他的两个弟弟都在国外打工,这老二是又要出国了。
  “这样吧,等爱琴来,”老大说,“过几天她不是要来拜年了,我们在一起再商量一下。”这爱琴也许就是他们的姐姐吧。我曾听他说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生了这样的毛病,人死不死,活不活的,烦死人!”床上的病人对床边在看护着父亲的杨师傅说。
  “这病是的,就是拖人。”杨师傅说。
  “你爸今年几岁了?”
  “93岁——哦,过了年虚岁94了!”
  “呵,也算长寿了。”
  “不是生这病的话,我爸100岁好活。”
  “你娘今年有几岁呢?人也很健吧?”
  “过了年也已83岁了,人还好健的,自己一个人也常常到我两个姐姐家玩。”
  “你家住哪呵?”
  “长坑垄,化工总厂过去一点。”
  “长坑垄有一个老人叫富元的认识吗?”
  “他就是我爸呀。”
  “那杨有才是你的……”
  “是我大爸的儿子。我大爸还健在的,已87岁了。”
  “有才的老婆是我的侄女呀。”
  “呵,你就是彩凤的姑姑呵!我们可也算是亲家了。”杨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对床上在翻身的父亲说,“爸,她是彩凤的姑姑。”
  
  今天,4点半不到我就下机了。还是云仙过来给我下机的。下午就三个护士上班,她包干了五个病人。
  下机时,云仙对我说,每个星期三下午可以早点来,因为星期三上午的病人较其他日子的病人要少几个,所以,有几台机上午时就空着,下午时段做的病人早点来可以先上这空着的机。并又提醒我,也不能来的太早,太早了她们护士正忙着给上午时段的病人下机,没人能来给你打针并上机的。
  云仙给我下好机人还没有离开我的床边,在我挪动脚准备起身时,左脚小腿肚子肌肉突然像是冻结了一样,成了一块冰,我只好忍受着剧烈的痛苦,把两只脚伸得笔直笔直,并一动都不敢再动,嘴里抽着一阵阵气,也不敢大声呼出,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忍受着那种难以形容的苦衷,并发出几声苦笑。这样僵持了十几秒钟的时候,等待冰块解冻,赶紧把两只脚落地,人站直,因为这样能防止再次抽筋。我对正欲离开的云仙说:“怎么回事,这两次都是在下机时才发生抽筋。”前天也是这样,只是让我及时克制住了。
  云仙对我说:“是不是脱水多了?”
  我说:“我每次都这样呵。”
  云仙说:“这几天过年吃得好,你是不是人胖起来了?”说着她去隔壁房间给病人下机了,因为有机器在响起警报了。
  我在向徐医生报告体重时也对她说了我抽筋的情况。一方面病人有什么情况必须向医生及时报告;一方面我也想知道下机后发生抽筋的原因,因为这种情况在其他的病人身上很少发生过。
  “可能是你的干体重增加了,相应脱水过头了。”徐医生在一边记录我的体重一边回答我的问题。我则对她说:“我的干体重没有增加呵。”因为我上个星期六早上刚称过自己的干体重,还是63公斤。另外,我今天中午上机前称的体重是66.1公斤,报给医生的体重是65.9公斤,已少报了0.2公斤,目的是想少脱一点水,可在明、后天两天控水中补过。
  “你今天做的是多少?”徐医生问我。
  “2900。”
  徐医生双眼移开电脑,看着我说:“对于你这种一个星期做三次的人来说,一次做2900,已是多了,最好是在2500上下。一次脱水多了,有时也会发生下机后抽筋的情况。”
  “哦,控制在2500上下!”我重复着这句话离开了医护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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