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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作品名称:阿狗外传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7-03-14 18:39:51      字数:6957

  1
  盘龙山断崖之上。
  北风呼啸,寒气凛冽。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上午,小师妹受父命提前来到阿狗的家里,协助小妹理料灶房里的事情。温厚的小师妹,见了小妹像做了亏心事似的魂不守舍。
  阿狗急忙坐到灶房门口,吹响了竹笛。
  阿狗的画外音:小师妹在厨艺方面,经过了师母的不断指导,不论是煎炸、还是烹饪,都能拿得起放得下。而小妹自小到大,极少过问灶房炊事,也没有人把关指导;在灶房炊事方面,显然是捉襟见肘、相形见绌,远不及小师妹熟稔老道。故而,则由小师妹掌勺,小妹则只有心悦诚服地打下手了。
  小师妹和小妹相安无事。她们既没有语言上的较量,更没有行为上的战争,还配合得相当默契。
  2
  中午时分,相邀的客人相继到位。
  小师妹不愿上席,小妹也不上席。师傅、师母和韩朝耀、韩朝辉,加上阿狗的三个师兄、两个师弟,才九个人,阿狗一上桌,正好十满堂。
  师傅和师母被推坐上首,其他人等则围坐一圈。
  阿狗举起酒杯:首先,我要敬师傅和师母,感谢师傅和师母对阿狗的体恤与照顾。
  师傅:阿狗,你就不用太拘礼了。你的心意我和你师母领了,这杯酒,我们喝了。
  师傅和师母将酒喝清,师母却呛得面红耳赤。
  阿狗将酒斟满: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当着师傅、师母和师兄弟的面说清楚。师傅让我帮忙销的那五十挂鞭,虽然家中发生了难事儿,那些鞭炮也全部毁了,我也不能因为鞭炮毁了就不认账。师傅、师母和师兄弟都知道,我和小妹目前空手起家,纵然是得到了政府的照顾,手头仍然有些紧张,暂时的确无力偿还那笔债务。在此,我特请师傅和师母缓我一缓,明年有工资了,我一定将钱还上。
  师傅:阿狗呀,这事儿你就不必提了,我跟你师母已经商量过了,不打算向你要那鞭钱了。发生了这样的难事儿谁都没有想到,那场难事不仅毁了你的家,还搭上了你爹的性命,我难道还计较那点鞭吗?我当真是只认钱不认人的“韩老抠”?再说,师徒一场也不容易,今生是师徒,来生不见得还是师徒。所以,我们得珍惜这份师徒情分!都说师徒如父子,你说咱父子之间至于分得那么清楚吗?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咱爷儿俩来不搭米去不分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师傅有饭吃不会让你和小妹挨饿,师傅有衣服穿不会让你和小妹受寒。至于吗阿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许提了。
  师母:是呀阿狗,这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听你师傅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许提。
  众师兄弟异口同声:是呀狗师弟(狗师兄),这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听师傅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从今往后谁也不提了。
  阿狗举起酒杯:那……阿狗就愧领了师傅师母和各位师兄弟的厚爱,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阿狗将酒喝清,众人也相继喝清了杯中酒。
  魏太安:这狗师兄敬酒,是不是该挨个儿敬呢?
  谢世明面对魏太安,一脸眯笑:狗师兄就是谁也不敬,他也不会卯掉你呀!
  魏太安:按你说的我还占了行式?
  谢世明笑眯眯:那是,你是谁呀?魏太安!
  魏太安:那又怎么样?
  谢世明还是笑眯眯:魏王进兵太安,途中受阻,缘由壶中无酒,士气皆休……
  阿狗突然嗤笑一声:师傅师母,来,吃菜……
  4
  火塘里,韩朝秀将散落的柴禾理上火堆,可怜兮兮地望着小妹:这喝酒怎么能这样喝呢?
  小妹:怎么啦?
  韩朝秀:一个一个地单盯谁受得住呀!
  小妹:他们原先喝酒是这样吗?
  韩朝秀:不是。
  小妹:哦!
  韩朝秀:我从来就没见狗哥喝过这么多酒。
  小妹:我也没见过。
  韩朝秀:狗哥该不会喝醉吧?
  小妹:不会,他心里有谱儿。
  韩朝秀:要不你出去打个招呼吧,可别让狗哥喝醉了!
  小妹静静地盯了韩朝秀许久:你真的担心狗哥喝醉?
  韩朝秀吱唔其词:我……我……我就这么一说……
  小妹似有所悟:哦……
  5
  堂屋里。
  魏太安鼓起一双淫邪的眼睛朝火塘里溜来溜去,一个劲地叫嚷:哎,小妹怎么不出来敬杯酒呀!
  师傅:小妹就免了吧!我喝高了,不能再喝了!你们也别喝了,愣是要喝醉才算喝好吗?都是师兄弟,至于吗你们?
  师母:是呀,酒再不能喝了,喝多了误事儿!
  6
  火塘里,小妹对韩朝秀:你还怕狗哥喝醉了,有人保护他,他怎么喝得醉呢?
  韩朝秀的脸被火光映衬得红如朝霞!
  7
  堂屋里。
  魏太安:你们不喝没谁攀你们,再怎么的小妹今儿也得敬我一杯酒。
  师傅当即色变:凭什么呀?连我这个师傅都不敢接受小妹的酒,你的谱儿挺大呀!真不知道自个姓啥叫啥了!
  谢世明冲魏太安眯眯地笑:是呀,连师傅都不敢接受小妹的酒,你还想小妹跟你敬酒,你给小妹敬酒还差不多。
  魏太安:不敬拉倒,我还真不稀罕!
  谢世明笑眯眯:你要是真没喝好,你敬我一杯。
  魏太安:你想得美!
  谢世明仍然笑眯眯:你美得想!好,要不我敬你一杯?
  师傅又发话了:他不稀罕!
  8
  小妹躲进火塘不肯出来,将盛饭的事儿撂给了韩朝秀。
  好不容易盼得把饭吃完了,别人都走了,魏太安却赖在火塘里不肯走了,害得小妹和小师妹只有躲在灶房里吃饭了。
  那家伙既无心吹泡,也无心闲聊。双眼老是往灶房里瞭,一直坐到天快要黑了,小妹和小师妹就是不肯踏出灶房门,那家伙也只好怏然而去。
  小妹一出灶房门,就数落起来:狗哥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师兄弟?一双邪溜溜的眼睛,一点也不安分!哼,也不到矛坑去照照自己那德行!
  阿狗:他就是那德行!为他那德行啊,小师妹一嘴巴将他的脸抽出了五个指头印子,好长时间都不能褪下去。
  阿狗禁不住笑了起来,小妹和小师妹也笑了。
  阿狗对小妹:别理他,没事儿。
  小妹:谁理他呀?要是理他还躲到灶房里不出来?我是气他那色迷迷的臭德行!哎,秀儿姐,你为什么要抽他呀?
  小师妹略显羞涩:他老是使坏。
  9
  大年三十。
  盘龙山断崖之上。
  北风呼啸,雪花飘絮。
  阿狗的画外音:年三十,师傅将我和小妹接到他家里吃了团年饭。这无疑让我和小妹感受到家的温暖,也感受到年节的喜庆。
  10
  除夕之夜。
  盘龙山断崖之上。
  北风呼啸,雪花翻飞。
  阿狗的画外音:小妹还是不肯到她自己的床上睡觉,还是要抱着我睡。我们这两个无爹无娘的孩子,在这种愁惨的环境里,也只能相互依靠、相依为命了。
  11
  小妹上学的头天晚上,搂抱着狗哥絮叨不尽,怎么也不肯入睡。
  她絮叨得最多的依然是狗哥往后的生活问题:哪怕你把他们夸得天花乱坠,我还是不放心。我只有日夜照顾着你,才能放心。
  阿狗叹息声声。
  夜里,阿狗一觉醒来,发现小妹正悄悄地哭泣……
  12
  早春暖阳,照遍了盘龙山断崖之上。
  小妹背着背篓,彳亍而行;阿狗双手着地,艰难爬行。
  林中的鸟儿欢歌阵阵,小妹的脸上却布满了愁困。
  阿狗将小妹送到断崖边上: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爹生前的希望。
  小妹含泪应允:嗯。
  小妹将头靠在狗哥的肩头,依依不舍,久久不肯离去。
  阿狗亲昵地拍了拍小妹的肩头:走吧,别误了车。
  小妹抬起头来,满含深情:狗哥,我会天天想你,夜夜如同躺在你的怀抱里,只有那样,我才能够睡得着觉!
  阿狗不由自主地向断崖望去。他仿佛看见那泥石流正奔腾而下;他仿佛看见泥石流正残暴地将七户人家掩埋;他仿佛听见妈妈被泥石流掩埋的那一刻,发出的撕心裂肺般的呼喊:红儿,一定要好好地照护好小妹啊!在这个世界上,你可是小妹唯一的亲人,你可是小妹唯一的依靠啊!
  阿狗强忍悲痛,再一次催促:再不赶紧点儿,误了车可不是闹着玩的,学习可是耽搁不得!
  小妹一步三回头地磨蹭,仍然不肯离去。阿狗扬起竹笛催她快走,催得她一转身朝山下奔去。
  于是,一支明快的曲子,从竹笛里流泻出来,在这大山深处悠悠地响起,升腾荡漾。这曲子,是阿狗对小妹的祝福,祝愿她逢凶化吉、好运临头、吉祥康宁!
  13
  早春,阳光明媚。
  盘龙山断崖之上。
  师傅来到阿狗的家里,一脸挚诚:阿狗呀,今年,我准备将你的工钱长到五百块。你要知道,这种工价,可是相当于县团级干部的工资啊!
  阿狗暗想:由此看来,师傅那韩老抠的外号,也许得替他改一改了。
  可是,阿狗说出的话却变了模样:既然师傅能给我高薪,我就应该尽心尽责地为师傅多做事情。放心,师傅,在您忙于销售的时候,我会尽量地把您落下的活路赶出来。
  于是,师傅便用背篓,将阿狗接到家里。
  14
  韩国清在储藏室面对滞销的鞭炮站了很久很久,仍然找不出病根。他叹息声声地通过好几个晚上的苦思冥想,终于找出了症结所在。
  韩国清对妻子:前些年的鞭炮供不应求,令我产生了多带徒弟的想法。多带一个徒弟,就能多得一份谢师钱,也能多一个帮手。这种方法,的确为我创造了不少财富。不曾想,近三年来经我带出来的徒弟,光天宝公社就有四十多个。唉,如此盲目地发展徒弟,那些徒弟一旦将手艺学会,能不抢我的饭碗吗?
  妻子轻叹一声:也确实是那么个理儿。
  韩国清:我现在虽然明白了,却为时晚矣。我的大部分客户,已经被我的徒弟抢走了;我的大部分市场,也被我的徒弟分割占领。
  妻子又轻叹一声:那该怎么办呢?
  韩国清:我再也不能带徒弟了,给再多的谢师钱也不带。我要一门心思地拓展市场,使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鞭炮业,立于不败之地。
  妻子:你是当家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15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韩国清:阿狗呀,我到外面忙于拓展市场,常常不在家,家里就剩下你们娘儿仨了。从今往后,家里的事情都全靠你了。
  阿狗:放心师傅,阿狗一定会处处以师傅的利益为准则,也不会妄自尊大、偷懒耍奸,更不会损害师傅的利益。
  韩国清:你师母和秀丫头,都是那类性格内向的守旧之人,平时言短语少;尤其是师傅在家里,她们几乎都是哑巴,只管做事,从来不过问任何事情。因此,你要担当料理家中生意的担子。
  阿狗:师傅,其实,最近师母和小师妹在我的面前,也就不那么拘谨了,师母还能主动地同阿狗唠唠家常话;就连小师妹,有时候也会笑得十分甜美。
  韩国清:真的吗?我怎么没发现!
  阿狗:真的。
  韩国清:那就好,那就好!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至于老是为家里的事儿担心了!
  16
  白天。
  韩国清的家里。
  小师妹甜美地微笑着对阿狗柔声细语:狗哥,唱段戏听一听。
  阿狗:唱什么?
  小师妹:狗哥唱什么都好听!狗哥愿意唱什么就唱什么!
  阿狗:唱李玉和的《临行喝妈一碗酒》怎么样?
  小师妹:你爱唱那段就唱那段。
  阿狗:谢谢妈!
  阿狗念完那句道白,便可劲地唱,唱得师母微微地笑,唱得小师妹双眼紧紧地盯住他不放。
  于是,阿狗的饭里面,便多了一只荷包蛋。师母明显地发现了这一不良现象,也不予理会。
  17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晩上,坐在火塘里,师母做着针线活,师妹纳鞋垫,阿狗尽情地吹着笛子。他用笛子吹奏革命现代京剧、吹奏山歌、吹奏歌曲,吹奏得酣畅淋漓、悦耳动听。
  师母停下手头的针线活儿凝视着阿狗:也真是巧了,就那么一根竹筒筒,剜几个眼儿,也能吹出那么好听的歌儿,还跟人唱的一样。阿狗呀,你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能人哩!
  之后,便又幽幽地叹息。
  师母叹息,小师妹也跟着叹息,叹息得阿狗的心里,酸溜溜的怪不是滋味。
  18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阿狗的内心:师傅这些年来带的徒弟不少。但是,他的绝大多数徒弟满师以后就各奔前程,再也不与他这个师傅打照面了。这里面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师傅那精于算计和善于抠门儿的臭德行。徒弟们的想法是,你精于算计是吧?我不招你,看你怎么算计?你善于抠门儿是不是?我不惹你,看你怎么抠?故而,这些年来,经他带出来的徒弟,只要一办谢师酒,基本上就算是跟他拜拜了!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阿狗的内心:你还别说,那魏太安和谢世明既不怕师傅算计,也不在乎师傅抠门儿。他们俩虽然已经满师了,却仍然不辞辛劳地三天两头往师傅家里跑。不是来问火药该怎么炒?就是来问硝该怎么制?而且一呆就是大半天,哪怕是义务帮忙做些闲杂活路他们也是心甘情愿。其实,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师傅是假,看小师妹是真。
  魏太安对小师妹笑得很甜:喂猪子是吧,我来提猪食桶。
  小师妹表现出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态:我们家的猪子怕生人,一见生人就吓得不敢吃食了。
  魏太安:我们家的猪子就不怕生人。上回,我的小老表到家里玩,骑到猪子身上它照样咄咄地吃食。
  小师妹:那是你们家的猪子胆儿大。
  魏太安:呃是呀,我们家的猪子胆儿就是大!
  谢世明笑眯眯地向魏太安凑过来:这话你都听不懂,小师妹是说你们家猪子皮厚。
  魏太安:那当然,老母猪的皮肯定厚。
  谢世明还是笑眯眯:小师妹是说你们家猪子的脸皮厚。
  魏太安:老母猪的脸皮能不厚吗?肯定厚。
  谢世明仍然是笑眯眯:老母猪的脸皮,有你的脸皮厚吗?
  魏太安:你这说的什么话?老母猪的脸皮能跟我的脸皮相比吗?
  谢世明依然是笑眯眯:你这话说的是什么?你的脸皮确实不能跟老母猪的脸皮相比,因为你脸上的毛细,老母猪脸上的毛很粗,你的脸皮,也没有老母猪的脸皮那么厚实!
  魏太安终于发火了:你个谢瘸子存心气我是不是?
  19
  两个活宝赖这儿不走,弄得师母也很为难。有时候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了,他们也赖着不肯走。他们不走,小师妹就不开饭,害得大家都陪之挨饿。
  这种冷战一直打了好长一段时间,打得阿狗心里烦透了。
  阿狗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们别老是有事无事往这儿蹿行不行?没见你们一来我就挨饿吗?你们一个个都是五尺多高的汉子,怎么就那么癞皮呢?明摆着不受欢迎,还要死皮癞脸寻下作——你们那脸也真够厚的,恐怕有八磨盘厚吧!
  再不要脸的人受了这种糟蹋,也会含羞抱愧,知难而退。谢世明当即就笑眯眯地悄悄离去;魏太安反而振振有词地同阿狗理论上了:我说狗师兄,你是师傅的徒弟,我也是师傅的徒弟。你能住进师傅的家里,我来看看师傅就不行吗?
  阿狗:师傅不在家里,你是看师傅吗?
  魏太安:我不知道师傅不在家里。要是早知道他老人家不在家里,我还真不来了。
  阿狗:你现在知道了,该走了吧?
  魏太安:你要是这样说,我还真是偏不买你的账!师傅不在家里我就不能来吗?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师母突然厉声呵斥:怎么跟你师兄说话呀你?长兄如父你不知道吗?他是你师兄,是你师傅请到家里来主持家政的大师傅,连你师傅都对他礼让三分,也没有对他说上半个“不”字儿!你倒出息了,学手艺你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歪门邪道,你比谁都馋劲儿!给我滚,我们老韩家没有你这么个没家教的徒弟!
  魏太安死乞白赖:师母您看,我也没敢招惹您呀!
  师母:你对师兄舞障撒孽,就是对师傅不敬!你连师傅都不放在眼里,你还能在乎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师母吗?
  魏太安惶悚:不是,师母,我对您一直很敬重的!真的,我对师母您非常敬重,比敬重我的亲妈还要敬重!
  师母满脸冰冷:我可受不起!
  魏太安还要继续往下理论,小师妹却拿取扫帚扫得灰尘飞扬,一直将这条癞皮狗赶出了家门……
  20
  原以为用扫帚赶走了魏太安,他就再也不会厚着脸皮前来打扰了,不曾想郝书记居然前来为他说媒,这可是令师母为难了。师母既不便拒绝,也不便答应。
  最后,只好把球踢给师傅:郝书记,您看,要不等当家人回来了再说?
  师傅回来以后,师母将这事告诉师傅。师傅一听当即否决:什么玩意儿!看上去画眉绣眼,实际上是驴子拉屎外面光!
  师母:最气的是,他根本就没把阿狗放进眼里!他来到家里死皮癞脸,阿狗说了他两句,他愣是找上阿狗的麻茬了!
  师傅:他不把阿狗放进眼里,我还不把他放进眼里哩!再到家里来用条子抽出去!你给他好脸色,他还真是登鼻子上脸赖上你了。
  师母忧虑:他跟郝书记是亲戚,别说是抽他了!眼下,他攀上了郝书记,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师傅:怎么办!就说咱秀丫头已经有人家了。
  师母:那郝书记要是刨根问底怎么办?
  师傅:那郝书记要是连这一点也看不抻展,他也配当郝书记?
  师母想了想: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21
  晴日。
  郝书记再次来到家里,师傅已经出门了。师母按照师傅交待:我们秀丫头已经有人家了。
  郝书记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哦!
  郝书记二话没说,立马起身告辞。
  师母立即得到了启迪,但凡有人登门提亲,她都会一成不变地:咱秀丫头己经有人家了。
  阿狗心想:小师妹到底什么时候说了婆家?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22
  大队里放电影,是日本电影《望乡》。
  师母:阿狗呀,大队里放电影,你想不想看?
  阿狗:想看也是白想。这里离放电影的地方,来回二十多里,还要从断崖爬下再爬上。就我这个样子,不等爬到,电影早就放完了。更何况,我根本就爬不了那么一段疙瘩路。
  师母:也是呀,我也背不动,不然,我就将你背去。
  阿狗只有对师母的好意,报之一笑:您和师妹去看吧,我在家里守门。
  师母:你都不去,我这老女人晚上颠颠地瞎蹿,你师傅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呀?
  阿狗:您不说我不说,师妹也不说,师傅他能知道?
  师母:这黑天瞎地的,我一个人也害怕呀!
  阿狗:让师妹跟你一起去呀!
  师母:你一个人在家里不怕吗?
  阿狗:待在屋里有什么好怕的?
  师母:那行,我就让秀丫头跟我一起去。(随之又紧张地叮嘱阿狗)你可千万别当你师傅讲我们看电影的事儿!
  阿狗毫不犹豫地向师母保证:放心吧师母,我没那么傻!
  师母:也是呀!我们阿狗那么精明的一个孩子,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儿!
  师母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带领小师妹看电影去了。
  23
  阿狗爬进自己的房间,翻看着小妹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课本。翻看了几页,突然想给小妹写封信:今晚就最好写信,既自在,也安静,一点干扰也没有。
  阿狗刚将信写好,听见有人搡门。
  阿狗爬去将大门打开:师母回来了。
  师母毫无表情:回来了。
  阿狗:师母,是什么内容?讲给我听听。
  师母叹息声声:真是可怜呀!这当女人啊,怎么就那么可怜呢?
  阿狗:师母,到底是什么内容?
  师母叹息着流下了眼泪。
  阿狗:小师妹,到底看的是什么剧情?
  小师妹羞红了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师母同阿狗支吾了一声,也回房间去了。
  阿狗:这是怎么回事儿?
  阿狗的画外音:后来我才知道,那电影里的主人公,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妓院的妓女,因为饱受凌辱、受尽折磨而思念父母、思念故乡。故而,才将电影命名为《望乡》。师母和小师妹是对电影的剧情羞于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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