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血海乾坤剑>第十六回 相裔虎虎鸷鸠兴之三     

第十六回 相裔虎虎鸷鸠兴之三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7-03-13 11:04:17      字数:5477

  贺振快马加鞭,走原路先往秣陵郊外一年前借宿的农家。农家见是那和善大方的公子,自然加倍巴结。无须贺振多问,这农家主人便将一年前安泰丢了左掌后,发誓要取“藏山乾坤剑”性命,四处张贴榜文,悬赏缉拿生死不论。且还亲率左右卫士、部下悍将,四出巡查,以期能与“藏山乾坤剑”狭路相逢时围而歼之。不过一旦将近黄昏,便龟缩进城,紧锁门户不再露头,其实是在虚张声势,令仇家不敢轻举妄动……头头是道说了。
  要说狂妄者未免想当然,想当然则难免失所望。这安泰凶残成性狂妄之极,却因刘遵考之死而闻“藏山乾坤剑”丧胆,偏还本性难移妄图偷袭“藏山乾坤剑”……谁知非但大失所望,且赔上了自己左掌。
  这安泰行伍出身,久经战阵全凭弓马娴熟剑术了得,方升迁为骁骑将军。这一想当然想得骁骑将军成了“独掌将军”,尽管刘义隆皇恩浩荡,“独掌将军”安泰得以骁骑将军依旧。然而自此弯不得弓,使不得锏——其左手锏功力虽说略逊右手剑术,可往往叫敌手出其不意。这一来,安泰焉能不明白自己这骁骑将军,“骑”虽尚在,“骁”则未必。
  尤为可怕的是,那“藏山乾坤剑”神出鬼没,天晓得这煞星何时心血来潮再次找上自己?安泰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遂于军中挑选悍将充任卫士。又因自己曾为之自负的右手剑于“藏山乾坤剑”而言如同儿戏,未免顾念左手锏锏沉招猛,那一夜偷袭“藏山乾坤剑”若不是以为轻捷更有胜算而舍锏取剑,或许……安泰痛定思痛,然而左手已废,这“左手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好在他安泰从来是富贵权势舍我其谁?仁侠忠义何足介意?既然右手剑已成阿瞒鸡肋,何不舍弃右手剑,改使右手锏?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要说安泰位居骁骑将军,扈从甚众似乎犯不上为练右手锏而疏远酒色。然而这世上“藏山乾坤剑”一日不除,他安泰右手锏便不可一日不练。有道是用心竭力者必有所成,安泰苦练右手锏只争旦夕,这一年多来,手中一把熟铜四棱锏舞至得意处恰似风掣雷行。寒光罩体时端的风雨不透,遂自称为“风雷锏术”。这风雷锏术虽只四招——“风雨无阻”、“雷厉风行”、“风雨不透”、“雷霆万钧”。却有攻有守且有撒手一锏。与府中卫士比试处,众卫士无不甘拜下风。
  众卫士这一甘拜下风,安泰积习难改未免想当然——自分有这四招锏术,再遇“藏山乾坤剑”,绝不会叫他讨了便宜去。更何况自己尚有如许部将、卫士。
  光阴荏苒,转瞬间这一年多说过去便过去了。安泰太太平平又长了两岁。而他日夜提防的“藏山乾坤剑”却杳如黄鹤。
  安泰未免又有所想:或许“藏山乾坤剑”暗地里来过秣陵,却畏惧风雷锏威力,知难而退了。又或许卫尉褚文网罗江湖高手,已将其除去。只是那褚文一出建康便以泥牛入海,消息全无。也或许他二人拼了个鱼死网破……若果真如此,老褚家岂非吃了大亏了?不过么,为朝廷卖命,哪来如许计较?
  安泰想当然处,却也难忘断掌之苦。眼见春意渐浓,又生巡查之心。说是勤于军务,实则“藏山乾坤剑”为其种下的心病未愈。一则虚张声势,再则不无能与“藏山乾坤剑”狭路相逢围而歼之之念。
  安泰怒马悍从,前呼后拥出了将军府。路上行人避让不迭,偏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远远尾随其后。
  此人美髯飘飘,风致翩翩。看似中年士子,却又风华正茂。他肩插长剑,乘黄骠马,手执荆条一根,不徐不疾跟随安泰一伙出了城,又行了数里,毫不介意自己这盯梢明目张胆得近乎肆无忌惮是要吃苦头的。
  此人胆子不小,自然未能逃脱安泰有个人称“郎不郎”的贴身卫士的老江湖之眼。郎不郎见此人跟得蹊跷,不敢不向主子禀报。而安泰尽管自信随从十数人尽皆亲自于武功高强者中选出,更有自己这风雷锏,即便“藏山乾坤剑”果真敢来,十数人一拥而上,除非“藏山乾坤剑”有三头六臂,否则叫他插翅难逃……却犹自不敢大意。遂喝令众随从掉转马头,朝着跟随者虎视眈眈。
  然而,那跟随之人竟然不知利害到近乎麻木,依然信马由缰,不徐不疾目中无人,自顾自将手中荆条玩得有滋有味。
  安泰与众随从几曾料竟会有人胆大到敢在骁骑将军面前玩世不恭,岂非……倒是老江湖郎不郎心头暗暗惋惜——此人仪表堂堂,怎就不明世事?自己这一伙个个如狼似虎,避犹不及却反倒尾随而来,且来得近了尚无止步之意。来不及多想处喝道:“何人如此大胆?将军在此,还不从速远避?”
  这郎不郎与阳不阳投在吴家庄园历经了太多的恶有恶报。又见位高权重炙手可热安泰同样果报不爽丢了只左掌,只恐尚未算完。还有阴损狠毒的小师叔绵里藏针褚文,杳无音讯一年多了,眼见得又是凶多吉少……桩桩件件,总算令其明白了做人不可不留后路。更有“藏山乾坤剑”曾告诫他二人——“恶贯满盈处,报应临头时”岂敢轻忽?他二人遂有心逃离骁骑将军府,却又生恐安泰不会放过自己。师兄弟二人唯有得过且过,却也晓得了相互约束,不再助纣为虐。
  要说郎不郎与阳不阳,天良未泯也好,畏惧果报也罢,人知约束自己,这叫不求立地成佛,但愿回头是岸。而郎不郎察觉有人尾随,禀报处也算职责所在。却不曾料到安泰竟然如临大敌,未免后悔倘若此人因自己这禀报遭殃,岂不又是造孽?这才放狠话,意图吓退这中年士子。
  然而,这中年士子竟似痰气发作,不退反进来得更近了道:“将军不在,本公子来此何干?本公子爷可是取赏金来的。”
  郎不郎自然明白“赏金”无非缉拿“藏山乾坤剑”之悬赏,心头一凛:“莫非……”只是安泰就在背后护卫簇拥里,郎不郎就算有心做一做该做之事,却也不敢造次。
  而安泰一听此人是领赏来的,精神为之一振,却又半信半疑。他自己不是不曾吃过“藏山乾坤剑”的苦头,尽管提及自己失去左掌之耻,他安泰尚能傲睨自若编几句“壮士解腕”的说辞遮羞。然而那命悬一线时,本能的断尾求生之无奈,却已成自己无解恐惧……这领赏者看起来倒是仪表不俗,只是他似乎勇武之气不足,且又是单人独骑。而那“藏山乾坤剑”武功之高,应变之强,自己这骁骑将军尚且左支右绌,区区一士子仅凭仪表不俗也能制伏“藏山乾坤剑”?能不叫人疑窦从生?不过么,暗箭伤人却能以弱制强,自己这骁骑将军便是因此得来。“藏山乾坤剑”或许正是遭了此人暗算,这世上道貌岸然者,往往最是个中高手。
  安泰半信半疑,自我煎熬得疑窦渐消却未全消。好在他人多势众,且又个个武功高强,有恃无恐处,遂令随从两边排开,直面那士子威风凛凛道:“尔是何人?为何搅扰本将军巡查?真个是领赏来的么?”
  这美髯中年士子却似乎是个见过大世面之人,不为骁骑将军威仪所慑也就罢了,竟然不下马,不施礼,且将手中荆条指了指安泰道:“尔自称将军,却既不懂礼贤下士,更不知三省吾身,难怪丢了一爪,至今尚未寻着仇人。无可奈何唯有城内城外四处悬赏,如今本公子爷前来取赏这叫替天行道,尔却又大模大样,岂有此理?”
  安泰遭此揶揄,又气又恨处脸色煞白,杀心顿起不怒反笑道:“哼哼……倒是本将军有欠周全了。尔且将领取赏金之物取出来看看,本将军自有道理。”
  中年士子也笑了,只是与安泰冷笑不同,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尔这独爪将军莫非连眼珠也残了?尔不就是欲取藏山乾坤剑性命么?如今藏山乾坤剑来也!尔却又装腔作势。不知尔是真个有眼无珠,抑或人之将亡必先狂妄?却也不可不掂量掂量于本公子爷面前狂妄悖逆是何结局……贼坯安泰听清了——本公子爷此番前来,这性命,有能耐取去便是。否则可不是丢只爪子便能了结。”
  这中年士子自然正是贺振,自打丁宁教会他易容之术,不愿以本来面目示人时,便已无须遮遮掩掩了。他这一亮明身份,本已排开于两边的众随从,当即又将安泰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是这活人之盾或许能保主子一时里血肉筋骨无恙,却未必能叫主子心头安然。
  安泰听这中年士子自称藏山乾坤剑,顿时便如遭重锤之击,酥麻之感直达心肺。总算也还清楚这藏山乾坤剑来得有恃无恐,只恐自己这一年多来之想当然及只争旦夕苦练“风雷锏术”,一旦得其所望之时,是福是祸难以预料……这该死的巡查!遂声嘶力竭道:“杀……本将军重重有赏!”
  要说安泰这一声嘶吼已是多余,众随从其实多次有过主子如此当面训令。只是主子那一身横练功夫尚且险乎命丧藏山乾坤剑之手。这赏金诱人不假,若为之丢了性命,未免太不值得。好在自己一伙人多势众,有道是群狼搏虎,各有所长。
  患得患失处,众随从更明白自己倘然畏缩不前,只恐先就遭了主子毒手。遂纷纷亮出兵器,将藏山乾坤剑围住。
  这阵势本就是安泰为藏山乾坤剑所设,众随从时常操练,颇有些许水泄不通之气势。而藏山乾坤剑竟然视若无睹,无意拔剑在手也就罢了,偏还一心无二把玩着手中荆条,似乎其人除却本身一条性命,那荆条中更有无尽生机。
  这藏山乾坤剑好整以暇不要紧,阳不阳与郎不郎却未免进退两难。他师兄弟二人吃过藏山乾坤剑苦头,更有藏山乾坤剑告诫“恶贯满盈处,报应临头时”言犹在耳。这再次狭路相逢,自己倘若依然怙恶不悛,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只是退么……背后安泰手中重锏,也不是吃素的。早晓得会有今日一劫,何不早早逃离将军府再说?
  只可叹这世上“后悔”总是“迟”相伴。好在他师兄弟二人防患未然有过商量:虚与委蛇不助恶,刀不出鞘软鞭绾。眼色互递处,只听背后安泰又一声嘶吼“杀!”,众随从不敢不杀,刀剑鞭斧冲藏山乾坤剑杀将过去。
  然而,郎不郎、阳不阳师兄弟二人似乎流年不利,各自呼痛“哎哟”一声,踉跄处几乎同时扑跌在地,手捂大腿看来是中了暗器。尤其阳不阳,旧创之处又添“新伤”,正应了“雷上加霜”一说。
  郎不郎与阳不阳,刀术、鞭法,功力惊人,应是这一干随从中拔尖之人。他二人这一未曾交手便已受挫,未免令其他人等胆颤心惊。只是离弦之箭岂能回头?一个个咬紧牙关,以群狼搏虎之势,手中兵器劈头盖脑朝藏山乾坤剑毫不留情。眼见得藏山乾坤剑左是刀光,右是剑影,前有鞭风,后有斧声……若想逃命,除非入地有门。
  然而,活人几曾见过地门来着?倘然真有人见过,那也是地狱之门,活见鬼了。
  众随从似乎已然嗅见赏金香味,狂喜处……谁知这一“喜”来得容易去得快,且真个活见鬼了——刀网剑阵间竟然蓦地似有旋风扶摇,众随从眼花目迷处,藏山乾坤剑已无踪影。总算黄骠马未曾消失,且还“咴儿咴心”嘶鸣着,似乎告知众随从——尔等尽管眼花目迷,却并非梦中。
  众随从这一“喜”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却也明白了这藏山乾坤剑之命坚不可摧,仅凭其旋风也似之身手,便是见武功已臻出神入化,那“入地之门”么,只恐反倒是自己一伙逃命之途径……惶然不知所措处,忽闻藏山乾坤剑之声似在头顶,又似在脑后道:“尔等以刀锋剑刃当作赏金待人,这世上哪有如此道理?想必一路奔命太过辛劳,以至伤了心神?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本公子爷且赏尔等小憩片刻再论是非。只是卧榻太过简陋,尚请将就一二,勿以为怪。”
  藏山乾坤剑一番揶揄彬彬有礼,众随从却听得毛骨悚然。有心循声寻人,却又不知抬头好?抑或扭头好?好在众随从略略迟疑,便已无须迟疑了——迟疑处只觉着自己“风府”穴似有砭灸,麻酥酥,暖融融,偏又四肢百骸之力随之泄泻一空而心劲渐衰,气息渐弱……
  事出不意兔起鹘落。要说安泰下令“杀”,他自己因有前车之鉴却不进反退,意在观战。而众随从总算不负安泰所望,“杀”声里,已然截断藏山乾坤剑逃生之路。安泰大喜,忽又多了个“就这般杀法,也太便宜他了”的念头。遗憾间,安泰几曾料到众随从体察主子心念之功似已出神入化?主子这里甫一转念,众随从那里便已心领神会,当即“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安泰迷离恍惚处,觉着刀光剑影里有人似烟似雾又似风扶摇而出,待其回过神来,只见此人美髯飘飘风致翩翩,不是藏山乾坤剑又是何人?
  这藏山乾坤剑似乎连寒毛也未曾少了一根,好整以暇犹自把玩着手中那根荆条,只是那原本长长的荆条,已然短了老大一截。
  安泰几曾料到自己多了个念头,竟然心想事成偏又过犹不及反倒为自己添了个麻烦,天大的麻烦……这该死的念头,尚有如许个该杀的随从,怎会临阵变节换了主子?藏山乾坤剑下令“尔等小憩片刻再讲”,该杀的怎就不顾路上污糟,横七竖八说躺便躺?安泰又气又急又恨,恨不得连抽自己十七八个耳光。
  安泰实在不明白自己本是稳操左券之势,为何转瞬间便不可收拾?却也还明白众随从已然指望不上,仅凭自己“风雷锏”之力,单挑这藏山乾坤剑似乎力不从心。有道是三十六策走为上,更何况骁骑将军受得了“独掌将军”之耻,为何蒙不得“逃命将军”之羞?将军府里如许美女、财宝,焉能便宜了他人?
  安泰人在马背,想逃便逃,又生恐掉转马头而功亏一“掉”。遂索性猛抽坐骑一鞭,那马难得吃这苦头,既惊且痛,腰一沉,奋蹄便冲藏山乾坤剑直撞过去。
  要说这一撞击,自然是势不可挡。然而贺振“逍遥游”本就是上乘轻功,且又得张弛之道之助,能当则当,不可当时,避实就虚正好后发制人。谁知贺振面对惊马,似乎并不打算避实就虚。这倒不是他一时里心血来潮,意欲试一试惊马撞击之力是否真个势不可挡。而是他背后路上有人席地而卧,动弹不得处岂不是任由惊马践踏?虽说众随从是有可恶之处,却还罪不至遭受筋骨断裂之苦,乃至一命呜呼。尤其郎不郎与阳不阳,痛呼“哎哟”扑跌在地,贺振焉能看不出他二人这是不愿助纣为虐?断定他二人已有弃旧图新之心。
  贺振正当用人之时,若能收服郎不郎与阳不阳,也算是功德无量。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如许席地而卧者遭受无妄之灾?更何况叫这安泰逃之夭夭了,取其狗命岂不是又要多费周折?
  其实凭着贺振功力,本不该有如许顾忌。他只须“射人先射马”,伤了安泰坐骑,他安泰也就完了。只是贺振舍不得安泰坐骑是匹骏马,一时不忍未免有所迟疑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见他手挥指弹处,手中荆条又短了一截。而安泰所跨那奋蹄之马顿失前蹄,悲鸣未绝便已跪倒……
  这安泰马上功夫果然了得,坐骑前倾跪倒尽管出乎意料,却能临危不乱,且还借前冲之势,断掌之臂撑得人腾跃而起,右手中熟铜四棱锏同时使出一招“雷霆万钧”,恶狠狠砸向藏山乾坤剑。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