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集（3）

　　27--20：办公室外日、外
　　尼康匆匆走近草棚，不进。方兴国跨出门。
　　方兴边，一阵惊喜，忘了来意。
　　方兴国：副队长，有急事？
　　尼康：都等你回来！少校要回国述职，是拖延手段，压我方让步，把银寨划归他们。少校等你回来派兵护送他，你不要听。
　　方兴国：我们只负责双方人员安全，不便介入勘界争执。警卫方面，听双方要求、调遣。
　　尼康：按规定，他要述职，是向上级联合勘察委员会缅方领导述职、请示。那得去昆明，他的领导在昆明！
　　赵永章：（出门）他想家、想老婆、孩子了吧？
　　尼康：反正他不能走。听刘副主任说，供应越来越紧张，拖长了，双方人员都受苦。饿着肚子勘察，弄个半途而废，可不好。
　　方兴国：好，我去见他试试。
　　
　　27--21：凉棚下日、外
　　梭敏带着女翻译在凉棚下约见方兴国。
　　方兴国照例先敬礼，请梭敏先生指示。
　　梭敏：方上尉，你是缅中联合勘察队的警卫，还是中方的警卫？
　　方兴国：毫无疑问，我是中缅联合勘察队的警卫！是受我国和贵国政府商定委派。
　　梭敏：那你乐意执行我派给你的任务吗？
　　方兴国：当然！请少校先生下令。
　　梭敏：好！请你带兵立即护送我取道勐困部落回国。
　　方兴国：少校先生，请允许我作一个假设：假设我们现在处于边界的贵国一侧某地。而我有紧急事情，请求你允许我，取贵国某地近道回国，你能点头吗？
　　翻译完，梭敏瞪大眼。
　　方兴国：少校先生当然知道，这必须向相关外事部门或中缅联合勘察委员会高层领导申请、批准。我乐意为少校先生呈送申请报告。
　　梭敏：好！我立即撰写报告。
　　方兴国：好！在等待批准期间，我乐意陪少校先生去近处的密林里，找一股清泉沐浴，洗个痛快。
　　
　　27--22：山涧飞瀑日、外
　　一股清流从高处飞泻而下。
　　方兴国陪梭敏在飞瀑下沐浴。近处有战士放哨。
　　
　　27--23：向阳山坡日、外
　　一面向阳山坡。小路。女翻译由两个战士警卫，坐在一块石头上静侯，不时地向飞瀑方向张望。
　　方兴国陪梭敏慢慢走来，都军装整齐。在向阳坡上的路边停步，观景，闲聊，女翻译靠近他们。
　　梭敏：方上尉，我想，双方其他人员，尤其是女士们，都很需要你我今天这种消遣、享受。你乐意安排吗？
　　方兴国：非常乐意！乐意为翻译小姐和高军医等女士们优先安排。不过，少校先生，这联合勘界哪一天能完成？不会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吧？
　　梭敏：你急了？国家大事，拖延几天做得更好，对国家有利。军人，何乐而不为？
　　方兴国：少校先生，我是军人，军人也是父母所生，也要给妻子、儿女以爱！
　　梭敏：我同意。
　　方兴国：尤其是我！我不得不向少校先生倾诉我的不幸。我妻子因公负伤，骨折！她正在忍受痛苦、孤独，这还是次要的。更为悲哀的是，我的父母、妹妹因特殊原因，已失踪或死亡多日！
　　梭敏：啊，我深表同情。
　　方兴国：我不仅需要同情！我身担国家重任，不可离职守，只盼勘界任务早日完成，早日下山，才能告假去寻找、确定父母和妹妹的生死下落。
　　等待翻译时，方兴国眼含热泪，面向北方。
　　梭敏听完翻译，和方兴国拥抱。女翻译也拭泪。
　　梭敏：方上尉，我和贵方队长，双方工作人员，没有人无故拖延。谁不想早日下山？但是，边界大事，双方都不能吃亏，双方都想一劳永逸，不留后患。如此，争执，一次两次不能决定，这应该是正常的。
　　方兴国：少校先生，请允许我再作一个假设，假设我是中方勘察队负责人，和你是对手。我可能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待，可能用决斗的方式和你达成共识！
　　女翻译震惊，注视方兴国，为难。
　　方兴国：请翻译！原话翻译！
　　梭敏：（听完翻译，气恼）你把责任推给我？不公正！
　　方兴国：我看，少校先生胃口太大！众所周知，英国殖民者划的1941年线，即我们习惯称的红线，使中国吃了大亏，遭受屈辱！贵国继承了财富，占了大便宜！
　　梭敏：方生生，那是历史！
　　方兴国：现实呢？双方协商，中国出于友谊、照顾历史等多方原因，这南段未定界，原则上以1941年线划界，只有一点例外：把班洪部落和班老部落在1941年线以西的辖区划归中国，包括勐困部落在内，成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作为交换，中国政府同意把属于中国的、为缅甸“永租”的猛卯三角地区移交给缅甸，成为缅甸联邦领土的一部分。
　　梭敏：方先生，你是界务专家！为什么不当中方队长呢？
　　方兴国：很遗憾，我没有现任中方队长、副队长的好耐心，也不如少校先生那样，占了大便宜，还不想丢小便宜！
　　梭敏：是吗？我占了大便宜，还要占小便宜？
　　方兴国：是的！少校先生完成此任后，一定能升级中校或上校，在贵国军界、外交、政坛都会扬名！
　　梭敏：我争不过贵方的队长、副队长，总吃亏！
　　丛林深处传来枪声。方兴国、梭敏都震动。
　　梭敏第一个往回走，拉长了脸，嘴里嘟囔。
　　翻译不敢开口。显然，他和方兴国谈崩了。
　　方兴国回头示意战士，警惕枪声，当好后卫。
　　
　　27--24：帐篷内日、内
　　梭敏和他的老副手各自躺在行军床上休息。
　　副队长：就这样僵持下去吗？
　　梭敏：不急！我就不签字！
　　方兴国：（带翻译进来）少校先生，我特来解释一下，刚才听到的枪声，是寨民的火枪声。他们在砍伐一株大树，准备拉木鼓，庆祝勘界大功告成。
　　梭敏：什么？拉木鼓？
　　方兴国：这是佤族的一项重大宗教仪式。每个寨子里都有一至数只木鼓，凡遇重大敌情、宗教或喜庆活动，都敲响木鼓，召集众人。这木鼓要用最大的树干凿成，越大越好。这种大树都长在深山密林中，要把大树从深山里拉出来，那种勇往直前精神，令人振奋、鼓舞！
　　梭敏：好啊，贵方边民已经准备庆功了！
　　方兴国：少校先生，我建议，作为观赏、娱乐，勘察人员都看看拉木鼓如何？少校先生如有兴趣，请贵方提出动议。安全方面，我负全责。
　　梭敏：好！双方都搁置争议，放松放松！
　　
　　27--25：密林深处日、外
　　密林深处，数名佤族壮汉围着一棵高大的红毛树。主祭人、头人们、魔巴和多名青壮年带斧头、长刀、火枪和炊具赶到。
　　魔巴杀了一只鸡，向树鬼主祭。祈祷词语大意：高大坚硬的红毛树，我们要砍倒你，请你不要怪罪。国家定了边界，我们有了和平安宁。我们要庆祝，我们要欢呼。所以要砍你做新木鼓，把喜讯传向远方。
　　一头人朝天呜火枪，赶走四方树鬼。
　　魔巴在大树根部砍了几斧。
　　接着，壮汉们轮流砍。
　　几个人在旁边架锅备饭、备酒。
　　头人：大家轮流用劲砍，夜里烧着火砍！人歇刀不歇，明天大队伍就来拉木鼓了！
　　
　　27--26：密林中日、外
　　方兴国带领中方队长、梭敏、副队长等勘察队人员来到密林中。一些佤族男人正在披荆斩棘，临时开辟一段通道。参观者列队站在一高处。
　　密林深处传来欢呼声、歌声和呐喊声。
　　方兴国：各位，木鼓就要过来了！这是一项勇往直前的活动，必须直线前进，逢岩攀岩，遇沟越沟。不能被任何障碍阻挡、停留！
　　木鼓过来了，一只最大、最沉重的木鼓。几乎全寨的男人都上阵了，还有很多妇女。十几个人用藤子、棕绳拴住木鼓，拉的拉，推的推，喊着号子，欢呼，叫喊，不断地换人接力，气吞山河。
　　梭敏：方上尉，他们唱什么歌？
　　方兴国：都是即兴唱。现在唱的大意是：
　　红毛树老大，
　　你是森林里的王中王，
　　我们剽牛杀鸡卜卦，
　　七七四十九天才选中你。
　　快快回到木鼓房，
　　保佑我们福寿平安。
　　木鼓越过沟坎。
　　木鼓穿过一片藤林。
　　尼康和方兴边坐在木鼓上，众星捧月一般。
　　木鼓攀登一面陡崖，被抬、托、推、拽，到达岩顶。
　　梭敏：他们两个怎么坐在木鼓上？
　　方兴国：这是传统、荣耀。通常是从全部落民选有贡献、有威望、受人爱戴的人来享此殊荣。尼康副队长和方兴边少尉都是本地人。
　　梭敏：难怪副队长先生如此难以对付。
　　木鼓从勘察队人员前边通过。尼康、方兴边向众人招手致意，同时鼓动拉木枝的人所向披蘼。
　　梭敏：何时能凿成鼓呢？
　　方兴国：少校先生，我乐意陪你去寨中木鼓房细看。
　　
　　27--27：木鼓房日、外
　　班珙寨中的木鼓房。已经摆放了一只新木鼓。
　　工匠们正在开凿另一只木鼓。
　　全寨男女，歌舞不停。外寨派代表前来祝贺。
　　方兴国陪梭敏前来观看。梭敏拿起木槌想击鼓。方兴国连忙制止。
　　方兴国：少校先生，还要由魔巴主祭一次才能敲击。你敲木鼓，必有名义，出寨械斗？抵御外敌？欢庆胜利或其他大喜大悲？必有一项！
　　梭敏：我当然选欢庆胜利！欢庆我们划定边界，造福两国人民，加深胞波情谊。
　　方兴国：那，让边民们等到哪天庆祝呢？
　　梭敏：方上尉！这几天，你指挥我了，我抗议！
　　梭敏转身扬长而去。方兴国朝他背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