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名称:飞花 作者:雨泽 发布时间:2017-03-11 10:42:00 字数:5632
说是帮忙,可我和李伟在约定的地方,一直从傍晚等到半夜也没见到她的人影。正怨声载道时,一辆大卡车向我们这里疾驰而来,一眨眼的功夫车子已然停在了我们的面前。正当我和李伟因为汽车掀起的滚滚烟尘而气愤时,大卡车的玻璃窗被摇了下来,没想到常铮会从里面探出头来。
“我去!你哪弄来这么一大铁家伙?什么事啊?这么大阵势。”李伟吃惊的追问道。
“你还不知道她吗,什么缺样的德事儿都能跟她沾上边儿。”我还在为白天的事耿耿于怀。
“费什么话,快上车。”她以命令式的口吻冲我们说道。
“上车、不会又是贼船吧?”我嘀咕道,此时,李伟也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她,耐不住她的催促,我们随即便上了车。
车子在漆黑的夜里快速的行驶着,刺眼的灯光像一把利剑,在黑夜里劈开一道道裂痕,那么一辆大卡车在她一个女人手里,就跟玩具车似的,任她随意的摆弄,不一会的工夫,车子渐渐地放慢了速度,灯光也变得微弱起来。
“这是带我们上哪啊?”李伟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常铮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子,在街上绕了几圈后又钻进了一个宽敞的巷子。
“不是,这、这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怎么又回来了?”没想到她又带我们回到了早已经倒闭的工厂里。
“哼!一准没什么好事儿。”正这时厂子的铁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了,在微弱的灯光下,老厂长鬼鬼祟祟地指挥着车子进了厂房。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常铮刚把车停了车,我们便下了去和老厂长凑到了一块。
“不是,这大晚上的,您不在家老老实实待着,跑着凑什么热闹来了?”我们一脸的疑惑。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要不这三更半夜的我没事闲的我……哎,都准备好了……”说着老厂长推开我们,却把常铮叫到了一旁,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还没等我们弄清状况,老厂长就慌里慌张的,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在移走一堆破衣烂衫后那底下豁然闪现出一台崭新的纺织机。
“嚯!好家伙这什么时候弄的。”看着那台崭新的外国货,我一时情不自禁地凑了上去。
“这可藏得够深的。”李伟也大吃一惊,来厂子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用过这么先进的机器呢。
“去去去,先想想怎么把它弄上车。”老厂长神神秘秘的推开了我们。
“这么个大家伙怎么弄。”李伟诧异道。
“嘿嘿,把它拆了。”鼓捣过机器的人,总是喜欢把东西拆了又装的。
说干就干,机器再大也大不过人的智慧,把它拆零碎了之后,我们又七手八脚,各尽气力,总算是把它给弄上了车,随后连大气都顾不上喘一口,老厂长又带着我们在厂子里的犄角旮旯来回的倒腾,都是些织布用的原料和器材,零零碎碎的我们足足地装了一卡车。
“歇会儿,歇会儿,真把哥们儿累呲了。”李伟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我也不行了。”挨着李伟我也坐了下来。
“弄不动了、弄不懂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快散架了。”老厂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跟我们做到了一起。
“这、这怎么个茬儿啊?”我终于有机会问他。
“哼!你说呢?老子在这厂子好歹干了十几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为了这厂子,为了大家伙我是勤勤恳恳,这、这你们俩是最清楚的,这临了就给我弄一看大门儿的。”老厂长有些气愤。
“我就说么,这黑灯瞎火的瞎鼓捣什么呢,感情你也会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啊。”我说。
“这常在河边走哪有鞋不湿的,没想到您老也会腐败成这样。”我和李伟一唱一和的。
“我呸!你们两个臭小子,少拿这话磕的我,要不是上边那些个王八蛋只顾着搂钱,这厂子能黄吗?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说什么也得弄点棺材本吧。”
“可这,我们都拿走了您怎么办呢?”
“就是,这要是查出来,您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查!查个球,这些东西都是上一任偷偷藏下的私货,这肉啊还没吃到嘴呢就进去了,十几年了我不过就是来了个釜底抽薪罢了,谁都不知道。再说了这厂子都这样了谁还愿意管这么个烂摊子。”这个老家伙还真是老谋深算。
“我说您这不吭不响的,行啊您。”李伟恭维道。
“要我说呀,您就是一只老狐狸。”
“对,还是个白毛老狐狸,谁都鬼不过您。”我和李伟一起损他。
“嘿嘿嘿,你们两个臭小子,早知道有今天,怎么也得让老子翻翻本吧。”
“就是,一大把年纪了也该享享清福了,混了一辈子临了就混成一看大门的,寒不寒碜呢?”说着常铮在装完最后一批原料时,也凑过来歇息,谁都不倚偏偏倚在我的身上。
“谁说不是呢,我是老了人也糊涂了,可我就是不明白,你这年纪轻轻倾家荡产的,总归不是为这些铁疙瘩和这些个针头线脑的吧,啊……”老厂长明显的是意有所指。
“嘻嘻,哈哈哈。”他们诡异地笑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都赶紧收拾收拾,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等你们走了,老子也不干了,厂子都没了我还赖在这干嘛。”随后我们又仔仔细细地归拢了一下,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当车子缓缓离开了工厂,当老厂长关上了灯,锁上那扇铁大门时,曾经属于这里的一切就在此刻都被封存在了那里。
一路疾驰,常铮平稳而快速的驾驶着卡车,掌控方向的同时,似乎我和李伟今后的命运,也掌握在她的手里,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也许亏心事做多了也就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了,虽然疲惫不堪,可我和李伟还是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在这一天里所发生的,说道囧事时常铮也难免会跟着兴奋起来,然而夜的寂静着实是难以抗拒的,说着说着李伟就昏昏入睡了,不知为什么我倒是和她一样精神得很。
“哎,帮你这么一大忙,你怎么也得谢谢我们呢?”我又和她搭起了话。
“你说怎么谢?”她扭过头认真地看了看我。
“怎么也得弄两只大龙虾吧。”我敲起了竹杠。
“德行,龙虾没有,凤爪你要不要?”说着她的手在我的面前弯曲下来。
“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还说呢,瞅你俩那熊样儿,让人家拿着平底锅撵的满街跑,好意思吗?”她又提起了这茬儿。
“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们俩撇在呢,我们能这样吗?我跟你说……”
“哈哈哈……”
在笑声中黑夜越来越淡,渐渐地只剩下几条被黎明斩断的壁虎的小尾巴,不知过了多久,当迷迷糊糊的我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后,我们已让到达了目的地。
“都下来吧。”常铮第一个跳下车子,在那美丽的朝阳里伸着懒腰。此刻,温暖的阳光把她身上的戾气剔除得一干二净,被深深吸引的瞬间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时我羞涩的低下了头,随后叫醒了还在沉沉入睡的李伟。
“我靠,这是哪啊?”清醒后的李伟对眼前的一切惊愕不已,放眼望去四处都是荒草甸子,而在这里唯一屹立着的一间房子(厂房)也已破旧不堪。
“不会又是狼窝吧?”我感慨道。
“嘻嘻,等着瞧吧。”她倒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在卸完了一车的货物时已是中午,饥肠辘辘的我们等来的不是龙虾连凤爪都没得吃,除了方便面里的那一丁点的肉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都忙后一天一宿了,就给哥们儿吃这个?”李伟嘀咕道。
“有的吃你就吃吧,她不把咱们俩卖了就烧高香吧。”我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活计,鼓捣了一辈子机器,碰上这么个大家伙还真是爱不释手呢。
“就是,老娘可不是吃素的,我可是吃肉的,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们给生吞活剥了。”她威胁着。
“你还别说,这荒山野岭的,保不住我们哥俩真会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吓她。
“嘿嘿,哥们儿你行吗?”李伟这个家伙一听就知道我在说什么。
“嘁!就你们俩,我还真就不信了,再给你们几个胆儿。”
“哈哈哈……”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李伟都被困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倒是没什么,孤家寡人在那待着都一样。起初李伟倒是闹腾了几回,不过在看到漂亮的村姑时他就说什么也不再提回去的事了。
那天,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原本破旧的工厂又焕然一新了,那晚,一连几天的泡面也消失不见了,虽然还是没有龙虾和凤爪,但是热辣的涮羊肉,也着实抵消了这些日子的疲惫和不甘,然而酒后的话我自然是不怎么记得的。可是常铮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结果我和李伟一大清早起来,就莫名地成了常铮以及这家纺织作坊的合伙人,成了她名副其实的跟班。
接下的日子,就像是看小说一样,我们三个整天的在一起鼓捣着。常铮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布匹的花样和款式,我吗就整天鼓捣着那台机器,李伟倒是清闲的很,没事就给我们打打下手,在不就到路边上看看有没有美女经过,然后好过去和人家调侃调侃。干纺织是我们的老本行,本就没什么难的,那天当我们做足了准备,就开动了机器,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我们的第一批布料就这样脱颖而出了;之后又在常铮的描绘下,简单的布料上又有了美丽的和漂亮花纹儿,有了新鲜的和富有活力的生命,当那些美丽的布料晾晒在田野和绿草间,就构成了又一幅美丽的画。
起初,那些个美丽的花布,并没有被卖出去,而是被常铮作为了礼物,送给了这里以及周边的村庄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起初我和李伟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一个劲儿的阻拦她那种愚蠢的行为,然而忽然有那一天早上,我和李伟还在厂里的地上昏昏入睡的时候,忽然,就被一群女人给围了起来。
“这布就是在这买的。”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指着屋子里面喊着,随后那一大帮的大姑娘小媳妇就一同涌了进来。
“我靠,还没穿衣服呢,你怎么就把门开了。”
“丫真够损的。”惊慌失措时我和李伟抱起衣服就往里面跑,再回头时常铮已经在那忙活上了。
还真别说,常铮这心里的小算盘打得还真准,这也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一连几天,先前生产出来的布料竟销售一空,害得我和李伟又得加班加点的忙活。虽说和常铮在一起还是蛮苦的,可是她总能带给我们希望和意想不到的,一晃这个把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我们的收获还蛮丰厚,对于我们这是个好的开始。
接下来生意就越做越大,只要我们一有空闲常铮就叫上我和李伟,到乡下大大小小的集市里兜售布料,看着常铮疯狂的叫卖,看着她兴奋地在我的身边又蹦又跳像个小孩子似的,似乎这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每次回去也都是盆满钵满的。本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似有似无的,然而那一天清晨,当我从梦中醒来时,看见厂房外面的有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掠过。我急忙披上衣服追了出去怕是什么人在打坏主意,就在晾晒布匹的间隔中我寻找着,追逐着,忽然,我们在这迷宫似的空间里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嘻嘻,你怎么起这么早?”她的语气不像平时那样严厉。
“我看见有人,我……”还没等我再开口,她便用手指轻轻按住了我的嘴唇,不说也不问只是看着,仔仔细细地看着抚摸着,在这个五颜六色的世界里我感觉她竟是如此的熟悉。
“常文!”恍惚中我唤出她的名字,然而就在那一刻她的微笑骤然停止,还没等我做出任何的反应,她便消失在这美丽的色彩里、无影无踪,再难寻觅了,那一刻,我迷失了迷失在这色彩的最深处。
“哎,干嘛呢?”忽然,她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嘴里还叼着牙刷牙膏沫堆积在嘴角,我看着她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百感交集时我抬起手抹去了她嘴角即将滑落的牙膏沫。
“干嘛呀?”她一愣。
“你不是常文,你不可能是的。”我呆呆地看着她,些沮丧、恍惚。
“嘁!神经。”
深秋,这个冷漠的季节,似乎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收货,还有许多的难题,几个月下来周围村庄对布料的需求量已然达到了饱和;加上这简陋的厂房四处漏风,机器也运作的不顺畅,尤其染缸里的水冰的直扎手,现在无事可做的我们只能坐在一起,看着那积压了很久的一批布料暗自发愁。
“要不咱回吧,反正都这样了。”我心灰意冷的样子。
“我看行,生意都没了还在这耗什么呀。”
“要走你们走,别在这碍眼。”常铮不耐烦的样子。
“我也没说什么呀,你瞧你急头白脸的样子。”说着李伟也闭上了嘴。
“哎哎哎,你城里不是有间房吗?”常铮忽然兴奋地喊道。
“是啊,怎么了?我这都多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我那房子怎么样了,还真得回去看看。”
“我不是说这个,咱们可以先把这批料子放你那,乡下这块儿先放放,反正也没什么生意,倒不如去城里面试试。”她的鬼点子就是多。
“那敢情好啊,农村包围城市,这可是大战略。”李伟又凑了回来。
“这么多,往哪放啊,再说了你把东西都放进去,我住哪啊。”我说道。
“放心,就咱们仨挤吧挤吧,够了。”常铮一准没安什么好心。
“咱们仨,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这还不明白,咱们仨住一块。”
“不是,我……”
“嘿嘿,这是我看行,不过这么远,怎么折腾啊?”李伟凑过来也没坏什么好心。
“买车呀,有钱。”常铮笑嘻嘻的。
“那也是我的钱。”我嘀咕道。自从跟着她来这里瞎折腾,就没见过一毛钱。
“真的假的。”李伟半信半疑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那、那走啊。”说买就买她还真不含糊,随即就领着我们来到了销售汽车的地方。这个李伟还真以为会给他买一辆什么豪车呢,结果就一辆二手的北京吉普,害得我和李伟空欢喜了一场。
说干就干车买回来的第二天,常铮就开着那辆破吉普带着我们一个劲地往城里倒腾,所有的布料都拉到我住的地方,把我的家里堆得满满的,这还不算她还吃我的住我的,顺带着还得糟践着我。
和在农村的集市上做买卖不一样,城里可什么都有,再好的东西要是不吆喝那也是白搭,几天下来我们可是一无所获。那天,我们又拉着一车新鲜的布料来到了市中心,费尽力气的叫卖也没人搭理,实在是没辙的时候我们只能心灰意懒的上一边凉快儿去了,看着一脸无奈的常铮,一副没心没肺的李伟,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下去吧?就在我们都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一张讨厌的小广告,被一阵奇怪的风吹来,当我随手拾起那张讨厌的纸片时,一个特别的想法忽然闪现出来。随即我就把常铮拽到了一边,生拉硬扯的把她那件老爷们儿穿的外套,从她身上给硬生生地扒了下来,随后又找来了漂亮的花布缠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你们俩儿这是干嘛呢?”李伟在一旁喊道。
“还看什么呀,过来帮忙啊。”我把李伟也喊了过来,要不是我们死命按住她还真弄不了她,几番撕扯后我终于把想法施加在常铮的身上。
“怎么样?”看着自己的设计还真有些自豪。
“我说你这,真不愧是搞设计的,还别说早怎么没发现呢,这身材啧啧……”李伟色心又起。
“这都什么呀。”常铮看着自己被弄得花花碌碌的很不自在。
“哎哎哎,你别动。”看着她我总觉得还是有那块是不如意的。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看着她那网在脑后的疙瘩咎儿还真是别扭,随即就上前帮她把头发散下来,管不上讲究不讲究吐了点口水帮她捋一捋。
“怎么样,够女人了吧。”我冲着李伟喊道。
“去死吧。”还没等我在说什么她就一巴掌打过来。
“哎,还那德行。”李伟也无奈地摇摇头。